作者：萌萌哒吴彦祖
那不是伤害，而是因为她具备着‘人性’，感知到了它的痛苦。
它在茫然的盘旋，但在那茫然之下是无穷的痛苦，伸出手接触它时，就像在倾听它倾诉那些痛苦，感同身受。
那也就是说……
夏美子看着那团黑色的虚影，背后的尾巴轻轻摇晃。
它……很痛苦吗？
明明看上去就是一团黑色的，无意识游荡的黑色气团，眼神也很空洞，但为什么会如此的痛苦……
夏美子不明白。
而且她的不明白的还不止如此，也不知道自己现在是在哪，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进入到这里的，明明她的能力是在别人入梦之后才可以潜入别人意识的，而且还不能潜入精神意志太强的人的意识当中——这个主要是因为她没怎么强化和锻炼过这方面的能力。
或者说，她现在除了知道自己是谁，现在应该是处在梦境当中以外，什么都不知道。
不，或许她还知道一件事……
夏美子抬起头，看向那团漂浮着的黑色人形气团，眼神逐渐坚定。
她知道自己想要帮助这个很痛苦的，不知道是什么的东西。
没有什么其他的理由，没有想过任何的回报，她只是觉得它太痛苦了，需要帮助，所以她要帮它。
而至于帮助的方式……
夏美子犹豫许久，颤抖着向那团黑色气体伸出了手。
她其实挺怕疼的，但如果这样可以帮助到他人，她愿意忍受这股疼痛，就像她为了保护小镇，可以鼓起勇气来聊天群出任务一样。
或许她不适合战斗，也很胆小，除了拥有一些非常废柴（至少她自己这么认为）的能力之外，甚至不如一个普通人。
但她也有自己的坚持。
帮助他人，保护他人，想让世界变得更加美好……
她的确没什么强大的力量，但她愿意为此而努力，哪怕只能贡献出一份星火般微弱的力量。
或许，那份力量真的很微弱，就像在黑夜中的一点火星，翻不起什么浪花。
但当万千星火同时点亮，覆满天空与大地上的每个角落之时……
星火，亦可燎原。
所以她伸出了手，接触到了那份黑暗，感受着其上传来的痛苦，咬紧了牙关，眼中泛起泪花，但却没有一丝缩手的意思。
她很痛，但她还能坚持。
那团黑色气体呆呆的看着她，空洞的眼神中渐渐泛起了痛苦的色彩，虚无的黑色气体躯体开始颤抖，张大了嘴巴，似乎想要大声嚎叫，但却没有发出丝毫的声音。
在无尽的死亡轮回中逐渐丧失，逐渐麻木的人性在一点点的被唤醒，那颗早已沉淀麻木的心再次开始跳动，再次感受到了那股源自灵魂的痛苦。
黑色的人性再次流淌在活尸的灵魂当中，那些曾经沉寂的东西再次泛起，让整个虚无的空间都开始震动，接着崩塌。
黑色的气团崩溃了。
不，那不是什么气团，而是‘人性’，黑暗之魂世界人类诞生的根本，是人类的本质，接近于其他世界中人类意识的东西。
而这团黑色的气团就是她所注视的活尸的‘人性’，一团在无尽的死亡与轮回中失去了一切的人性。
这里是活尸的梦境，只剩下这么一丝沉寂在意识最深处的人性在飘荡，直到夏美子的到来，被唤醒之后重新感受到了那无尽的痛苦，外面的躯体因为无法忍受这痛苦而自杀。
虽然对于不死人来说，这不过是一个新的开始罢了。
而随着外界躯体的死亡，活尸的意识空间崩溃了。
但本该脱离梦境的夏美子却没有被弹出去，而是依旧呆在原地，有些迷茫的看着那空间崩碎之后展露出来的世界。
那是一个巨大的意识空间，依旧是空泛无比，环顾四周，什么都没有。
不过和之前意识空间不同的是，虽然这片虚无空间的四周和上方什么都没有，但在下方却是有着一片漆黑的，像是海洋一般的存在。
不……不是海洋……
夏美子低下头，呆呆的看着那片无尽的漆黑。
那是无数的‘人性’在其中游荡，所谓的海洋全都是一只只和之前那团黑色气体一样的东西构成的，漫无目的的在其间游荡。
那数量根本没办法统计，即使夏美子放眼望去都看不到边际，而那些漫无目的游荡的人性则是形成了一波波黑色的‘浪潮’，在漆黑的海洋里缓慢的波动着。
这里也是一个梦境，一个属于黑魂世界的庞大的实体梦境，而且还有着属于自己的名字。
深渊。
……
初始之火的火炉。
江城站在那团看上去和普通火焰没什么区别的火堆附近，静静地看着那团火焰。
清理完活尸之后，夏美子还在昏迷，不过目前也没什么危险，他也就没有叫醒她，而是找个借口离队，来到了初始之火燃烧的地方。
在很早以前，他的第二次任务时候，他就和索拉尔聊过关于他世界的情况。
火焰燃烧，世间出现了变数，然后生命诞生，合力击败了不朽的古龙，开启了火之时代。
而现在在他面前的，就是那团最初的，带来一切变数的火焰。
它看上去温度并不高，也没什么特殊的，就像一小团燃烧着的柴火，上面还插着一根烧火棍——或者叫螺旋剑更合适一点？
但江城能看出这团火焰的不凡，看出埋藏在那普通火焰外表之下的巨大能量。
【不，与其说是火堆，倒不如说是……说是……】
“一个巨大的能量反应炉，不断产生着能量，维持着世界的运转。”
江城走过去，饶有兴趣的看着那团火焰。
“很有趣，不仅仅是这团火焰，这个世界也很有趣……”
【比如？】
“比如这个世界原本是一个小型的宇宙，但却被人为地切割成了不同的位面，而且不仅仅是空间，就连时间也切断了……”
【听不太明白……】
“那我打个简单的比方，这个宇宙原本应该是一张铺开的纸，但某些人担心这张纸烧起来太快，为了延续火焰把这张纸撕成了许多的碎片，然后叠在了一起，这样燃烧起来就会慢一些，而且耗能也更少……”
【我懂了，就是平行世界呗】
【不过这玩意听上去好强啊】
“没你想的那么高端，那些人大概也是误打误撞里发现了这种方法，撕扯这个世界的手段相当的粗暴，被撕扯的纸张碎片大小都不一样，形状也不规则……”
江城捏了捏下巴：“我刚才看了一下，索拉尔他们去的那个腐化空间就是位于另外一张纸张碎片上的‘初始火炉’。”
【在平行世界的火炉里烧也可以吗？】
“你可以把火炉理解成一根刺穿了这些纸张碎片的针，在每张碎片……算了，按你刚才说的，就是在每个平行世界里都有着自己的投影，但本质上是同一个火炉。”
【差不多明白了……】
【话说这次你不是过来摸鱼和教夏美子的吗？怎么突然跑这来了？】
“最近太闲，找点事做罢了。”
江城摇摇头，然后继续看着那团貌似普通的火焰，思索了一会儿，然后像是想到了什么一样，挑了下眉。
【怎么了？】
“我发现一点好玩的……”
【什么好玩的】
“这个世界和我们之前聊过的‘修炼世界’好像有点像啊……”
【像个鬼啦，这地方可没有修仙者，也没有……等一下，你是说……】
“能源利用的方法。”江城蹲下身，捧起一把地上的燃烧过后的余烬：“所谓的火焰燃烧并没有让实际存在物体质量减少，只是转变成了一种充满了惰性，更加稳定和难以利用的东西……”
【你的意思是，让他们开发一种新的力量体系，换一种能源结构……】
“没错。”江城点点头：“而且就算我不说，在等这团火焰彻底熄灭后，也肯定会有人想到这个思路，因为那时候他们没有别的路可走了。”
【嗯……那之前为什么没人想过这个问题呢……】
“想过，你忘了索拉尔说过的‘魔女’们吗？她们想要研发出类似初火的东西，但在某次实验失误之后引发了灾难，创造出了他们这个世界的混沌和恶魔……”
江城站起了身，叹了口气：“估计就是那次意外，让这个世界的人不敢再触碰这方面的东西，把这一切视为禁忌，只敢畏畏缩缩的延续传统，一次又一次的变强，杀戮，然后投身火焰。”
【这……】
【好像和那些修炼文明还真有些类似……】
“是吧？”江城把手中的灰烬洒在地面上，再次看向初火：“社会研究所那边正在和向左一起做这个课题，正好这边也可以提供一些数据和思路，而且还有着一些其他有趣的东西……”
【还有什么？】
“深渊。”江城随手撕开一道空间裂隙，再次出现的时候就站在了一片虚无当中，低头看向那片虚幻的黑色海洋，看着里面游离的无数人性。
“这里的人类和一般人类构成也不一样，本质上就是这团黑黑的东西，是火焰的伴生的产物……或许可以叫它们‘黑暗’？”
【火焰的对立面？】
“并不是对立，而是伴生，而且随着火焰的衰弱，这些黑暗也会越来越多……”
【等下，那不就是说……】
“嗯，火焰熄灭之后，就是黑暗的时代……嗯……”
江城捏了捏下巴。
“不过看这些玩意的样子，再考虑到火焰的表现，叫深海时代或许更贴切一点？”
【为啥啊？】
“你不觉得他们组成的东西很像一片黑色的海洋吗？”
【……】
【好像是有点那么点意思】
“是吧？”江城笑了笑，然后抬起头，看向远方，那个用正常人视力绝对看不到的人影。
【等等，那个是……】
系统也发现了远处那个人影。
江城点了点头：“你没看错，是夏美子。”
【她为什么会在这啊？！】
“因为这里就是这个世界的意识层。”
江城耸耸肩，再次撕开一道空间裂隙，离开了深渊，回到了传火祭祀场外围，看着远处那些游荡的活尸们，笑着摇了摇头。
谁都不会想到，那个队伍里最胆小，看起来最没用的小女孩，会给这世界带来多大的变数。
不，用变数不太贴切，而是更接近于……
深邃而黑暗的希望？
第三十章：火焰将息
火焰正在熄灭，世界正在衰亡。
无论如何探寻都找不到未来的出路，所视之处尽是黑暗与衰亡，竭尽所能也不过是添柴加火，给这迟暮的世界延续一丝余温。
从最初的以最强神明为柴火，到以强大者为柴火，到现在就连被烧过一次的灰烬都要爬起来再传一次火，这期间柴火越来越拉胯的表现从另一个角度印证了这世界的衰败。
索拉尔知道这一切，也见证了这一切，但却束手无策。
他的确很强，不管是本身的素质还是战斗的意识都相当不凡，杀死过神明，踏足过深渊，别说在他这个世界，就算是加入了聊天群之后也一样，遇到过同等级的存在也就奈非天一个。
上条当麻不行，他的力量或许足够，但他的战斗经验和技巧都差太多了，而且他也不能很好掌握自己的那股力量。
但……
强大又有什么用呢？
这里不是暗黑破坏神，没有什么击败之后就能拯救世界的大魔王，不是说勇者一路刷怪练级最终推翻魔王就能迎来美好结局的。
恰恰相反，索拉尔才是那个魔王，为了壮大自身的灵魂，延续火焰，他不知道杀死了多少的所谓的‘勇者’，杀死那些曾经的‘英雄’，掠夺他们的人性，吸取他们的灵魂，就是为了壮大自身，然后去传承火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