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萌萌哒吴彦祖
……
那其实并不是一个多么有新意的故事，甚至可以说老套的不行。
一个庞大的帝国，一个场空前的浩劫，无数的危机从内外爆发，英明神武的国王被来背后的利刃贯穿了胸膛。
躲在教堂里摸鱼念经的贤者在听闻这个噩耗之后，摸出了柜子底下的巨剑，一路砍瓜切菜般的把围攻王都的叛军砍了个一干二净，然后接过了过往的位子，成了新的领袖。
不过这次股市的主角并不是那位成为新国王的贤者，而是贤者在摸鱼时候收下的一名弟子。
就像大部分话本小说里的主角一样，这位贤者的弟子出身低微，来自国家的偏远地区，是贤者路过他所在星……家乡时候无意间遇到的，经过简单考核后觉得是个可造之材，就带在了身边。
弟子最初是不知道贤者身份的，贤者因为嫌麻烦或者单纯地想玩，也没有告诉他关于自己是事情，只是把他带在了身边，只在赶路的空余时间指点他几下，剩下大部分时间都是在处理一些在弟子眼中相当古怪的事。
对官员富人什么的爱答不理，总是混迹在那些普通的民众当中听他们说话，并且还会煞有介事的用小本本记录下来……
不喜欢搭乘交通工具，因为要在路上看环境，要听听路边的人在说什么，而且也很少去什么高档餐厅之类的地方，总是混迹在那些破落的地方，吃着当地人那些难以下咽的古怪食物，说是要理解什么……
弟子对此十分不解，甚至认为他的老师脑子有病。
放着高官富人不去搭理，不去构建自己的人脉圈好向上爬，却在这里和一群泥腿子混在一起，明明自己根本不差钱，亲手做的饭菜也都很好吃，却硬要去为难自己去吃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这不是有病是什么？
而且也不止他一个人这么认为，后来贤者在路上又捡了几个孩子，大家基本都是这么认为的，大家商量过后惊异地发现原来不止自己一个人这么认为。
但有些奇怪的是，尽管他们都认为自己这位老师脑子有病，但却没一个人嫌弃他或者提出要离开他，甚至都没有问他为什么要做这些事，仿佛他只要存在，那么所作所为就一定是正确的。
而且那个时候的贤者性格也很好，可能是终于卸下了肩上的重担，不用再维持那么一副严肃样子，也不用再负责那些闹心的事，即使遇到一些烂人烂事也都可以微笑着处理，对待孩子们也是相当的温柔体贴——当然，犯了错之后就另说了。
然后时光荏苒，当年的孩子们逐渐长大，贤者也结束了自己的旅程，准备带着空间模块里储存的几乎可以填满一个房间的手稿准备回去进行研究了。
而再回去之前，贤者把弟子们叫到了一起，为他们解开了那在心底埋藏了一路的疑惑。
“老师，你为什么不去和那些大人物说话，反倒要和那些平民厮混呢？要是想要改变这个国家，改变世界的话，难道不是应该不断变强，尽力爬到高处吗？这样才更好改变一切吧。”
“你说的有道理。”贤者点了点头，接着话锋一转：“不过呢，你想的还是简单了一点，改变和变革并不是那么容易就能做到的事情，尤其是当你只是一个人的时候……”
贤者顿了顿，继续说：“而且说到底，那些‘上层’和‘富人’终究只是少数，而且是极少数，而你们口中的‘泥腿子’就是那剩下的大部分……”
“可他们没有力量，也没有智慧。”其中一个弟子皱起了眉头：“人数再多也不过是混沌腐化的材料，一个星球的平民拧在一起都不如一名阿斯特塔有用。”
“的确。”出乎预料的，贤者点了点头：“你说的这些我不会否认，因为他们的确孱弱而无力，而且因为教育不足的缘故，知识储备不足，在思考和谋划方面也不是很擅长，更被说其中还混着许多的愚昧自私之辈……”
“但他们本可以更好的。”
接着，在众多弟子呆滞的目光中，那个一脸微笑着的贤者说出了放在帝国境内任何地方都可以称得上是‘异端’的言语——他居然在吐槽那位在帝国人心中完美无缺，是帝国精神支柱和信仰的国王。
“那个老头信啥不好，非得信人性，真就觉得人人如龙，随便大街上拉出个人来都是为公为民甘愿赴死的圣人？自己手底下那几个崽都啥样，他自己是啥样都心里都没点逼数？”
“他明明就知道在这个世界，信仰这种唯心的玩意能够转化成实打实的力量，结果不仅不利用这股力量，还想着要如何根绝宗教，发扬唯物主义……真就觉得自己是帝国真理了呗。”
“哦，不好意思，他还真是。”
“算了，不说这些有的没的的了，话题回到平民身上。”
“平民当然有力量了，阿斯特塔不也是一般人改造而来的吗？如果辅以正确的教育和精神引导，他们也可以变得更好，为抗击外敌发挥出更多的力量，同时也可以成为信仰力量的提供源，还能减少被混沌腐化的可能。”
“帝国在这方面建设的确还是缺失了点，不过这倒是怪不到那老头头上，毕竟外边的战事就已经够他头疼的了，内部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就更没空搭理了。”
“但有些事总得有人办的，外部的敌人要打，内部的问题也要处理，这样的国家才称得上健全……系统你别给我打岔，这话说着怎么这么怪。”
“所以我就来了。”
“老师我呢，其实也是帝国高层的，而且和那个老头很熟……别那么看着我，我说的是实话。”
“平民问题的处理，怎么完善帝国目前的内部治理，调动起这份被忽略的巨大力量，让一般人也能登上满是‘英雄’和‘战士’的舞台，发挥出自己的光和热，这就是我此行的目的。”
“但这并不是件容易的事，更不是坐在办公室椅子上瞎琢磨就能琢磨出来的。”
“你们以后就会明白的，身处高位久了，是看不清山下景象的，不管你手里收到的资料多么的详实准确，不管你如何的忧国忧民，但只要你在上面呆久了，长时间的和下面断开联系，再详实的资料也能解读出错误的信息，再好的心也办不出正确的事。”
“我以前和你们讲过何不食肉糜的故事，当时你们是当笑话听的，但你们要知道，这种事情其实并不罕见，至今仍在一而再再而三的发生着，只是表现的方式不同，也没有那么可笑……但它的确是存在的。”
“不深入了解，不进行调查，不了解具体情况，就根据手里的数据还有上面的人随口说出来的话瞎几把决策，这样迟早是会出问题的，而且是大问题。”
“所以我来了。”
“和他们进行沟通是为了了解他们的思想和认知，吃那些食物和走路是为了体会他们的生活，还有那些在你们眼里的奇怪举动也都是差不多的……”
“想要真正的动员他们，让他们接受教育和改造，首先就是要明白他们在想什么，为什么这么想，还有这背后的物质原因，以及物质原因之上层层叠叠的权力交织……”
“人一生出来的时候都是什么都不知道的，但却可以通过后天的教育塑造性格，提高思想水平，扩展眼界……就像现在的你们一样。”
“但我这里并不是指星界军或者其他凡人军队，而是包括他们在内，囊括了那些你们之前见到过的所有人。”
“农民，工人，厨师，地表呼吸着新鲜空气的人，巢里面拥挤着的人，甚至路边威胁他人的小混混和躺在阴沟里的‘老鼠’……”
“他们都是人，即使没有在前线搏杀，但却依旧可以为战争出一份力，也可以很伟大。”
“故事的舞台上不应该只有主角和配角，也不应该只有魔王或者勇者，也应该有那些默默无名的人的存在，因为是他们搭建起了这个舞台，理应有着在自己舞台上与他人共舞的权利。”
“你们听明白了吗？”
弟子们当然听明白了，毕竟都是他挑出来的苗子，而且经过了一定程度的培养，理解他的话语还是不难的。
但弟子们没有想到的是，听明白这段话还仅仅只是个开始。
等贤者返回王城之后，他带着弟子们重新整理了一路上记下的手稿，编写成了教材，然后让弟子们带着自己的教材去给那些曾在他们眼里高不可攀的大人物‘上课’。
不过与其说是上课，倒不如说是辅助工作更合适一些，平时大概就是旁听会议，辅助处理材料，给予自己的建议，还有就是在那些大人物闲暇时候帮助他们学习和理解教材。
同时也是在那时候，弟子们才意识到一个问题。
他们也是出身低微的无名之辈，没有经过过任何的改造和强化，也没有上阵厮杀过，但现在却能站在帝国高层影响决策，代表下层发声，而且也的确在让帝国变得更好……
老师说的‘让无名之人登上舞台’并不是一句空话，而是已经实现的事实。
而那些登上舞台的，承载了老师意志的人，就是他们。
但那时那些弟子们仍未想到的是……
这才只是个开始。
第二十七章：贤者和弟子的故事（二）
贤者的计划并没有因为弟子们登上舞台而结束。
或者说，这只是第一步。
贤者想要的是什么？不是改善民生，不是优化内政，也不是什么公平正义，虽然也有些这方面的考虑，但更主要的原因是还是为了支持国王那边正在进行的战争。
让人民生活得更好固然重要，但比这更重要的是活下去，而且让人民生活的更好，提高内政与为目前正在发生的战争提供支持并不冲突。
内政好了，经济发展自然也就上去了，科研水平也会提高，国内生产的资源更多了，自然能给外面的战争提供更多的支持。
用游戏的方式来比喻的话，国王那边就是在前线不断暴兵微操，偶尔还要作为英雄单位下场打一圈，实在没工夫管内部，而贤者这边就是在他帮他运营，产出更多的经济供他暴兵发展。
而在这个过程中，贤者的弟子们渐渐成长了起来，中途当然也有着不可避免的损耗，有的是因为外部敌人的暗杀，也有的是因为自己的堕落……
但贤者同时也在不断地教授着新的弟子，不断去平民中熟悉着他们的思想与认识，结合他在高位的见解，更新着一版又一版的教材，再一本本送到弟子们的手中，而且还时不时带着那些已经在上面呆久了的弟子下去转转。
在他和弟子们的努力下，那曾被以为不可能实现的目的真的逐渐展露了出了头角，那些无名之辈居然真的开始一点点变好，开始展露出自己的力量。
混乱的巢都里拥挤着几百亿人，不管是食物还是能源都极端短缺，这种情况可不可怕？
当然可怕。
但这可以改变吗？在什么都短缺，一片混乱的情况下进行改变，这可能实现吗？
答案是肯定的，因为贤者和他的弟子们确确实实的做到了一点。
至于说怎么做到的……
很多时候，资源并不是不够用，而是混乱和无序的环境导致了大部分资源的浪费，加强教育和引导，构建新的秩序之后，不仅可以避免资源的浪费，甚至还能进一步优化结构，利用规模效应扩大生产，降低消耗，提高资源利用率。
而这样一处理之后，巢都的资源还真就够用了。
当然，这种改革的初期肯定是会有阵痛存在的，血腥和不光彩的手段也肯定是要采取的，不然光构建起新秩序这一点就不可能实现。
但在真的实现一切后，所有人就像忘了之前的一切，沉浸在新的，能够吃饱喝足，有衣服穿的环境中欣喜不已。
当然，能够构建起这样的秩序并不只是单纯上层改革的功劳，也有着那些接受了贤者提倡教育的平民在其中的功劳——并不只是那些弟子，贤者也让弟子们在平民中挑选人开设课程，开展了教育，并且挑出了一些人作为其中的先驱进行引导。
所以这并不只是单纯的上层变革，而是上下内外所有人共同努力的结果。
那些在巢都里麻木无知的‘愚民’们终于抬起了头，有了踏足那本就该属于他们舞台的资格。
但这还不是结束。
当弟子们觉得贤者这样做就已经相当了不起，可以说是做到最好了的时候，贤者再一次站了出来。
“光有教育和思想的提升是不够的，还要给他们树立身为人类的责任感，让他们明白自己是谁，那些敌人是什么，他们的国家如今面临着怎样的危机，外面的那些士兵是在怎样的搏杀，为他们争取着片刻的安宁。”
“的确，有着混沌的存在，我们不能向他们公开一切，但至少要让他们明白他们该明白的东西，同时加强单一信仰建设，目标就是那个老头——对，别听按个老头的，给我发展宗教，别管那什么宗教禁令，他要来了让他来找我。”
“先发展经济，然后把经济转换成切实的能力，虚拟经济，尤其是金融啥的都给我往死了打压，谁搞那些虚头巴脑的东西就把他们脑袋拧下来，我们现在要的是实业，是能转换成切实物质基础和战斗力的制造业。”
这一次，随着贤者新的命令发出，无名之辈居然真的抬起了头，迈开了脚步，真的站上了他们早就该站上去的舞台。
那时候的帝国真很风光，虽然被一圈的妖魔鬼怪在围攻，并且还有些劣势，但在贤者的努力下，国内产能一再发展，资源支持一再增加，兵源补充也更加丰富，而且素质也更高……
那些曾经被视为‘无用’‘派不上任何用场’‘只能作为混沌腐化和阿斯特塔改造材料’的平民居然真的发挥出了前所未见的恐怖力量，虽然没有在正面战场抛头颅洒热血，但却硬生生凭借着那一点点光和热的汇聚，把本来有些劣势的帝国给掰成了优势，隐约间都能压着其他势力锤了。
在前线奋战的国王都没功夫去和在后面一个劲给他树信仰的贤者对线了，凭借着后方供给来的，源源不断的，而且与来越多的资源打的那叫一个欢。
以前他在前线那是扣扣索索的，掉个战舰都心疼，但现在就算是没了个舰队都不带心疼的，说那是战略性消耗。
内政不断优化提升，产出连续不断增加，对外战役不断告捷，全国上下人民热情空前高涨，整个帝国欣欣向荣，眼看着黑暗就快过去，黎明即将来临。
贤者也很高兴，因为这也代表着他的计划成功了，那些无名之辈真的登上了舞台，并且凭借着他们的力量扭转了局势。
而且更主要的，在这一切结束之后，他就可以让那个老头继续执政，他的弟子们负责辅佐他负责内政，而他就可以不理会这些破事，快乐的摸鱼退休啦！
甚至当时贤者都已经开始计划自己的退休生活了，比如要怎么最大可能的避免被那老头抓回去工作，要去哪个地方摸鱼才不会被打扰……
贤者的弟子们也很都很高兴，原因很多，既有老师的目标实现欣喜，也有帝国胜利在望的兴奋，还有自己亲身参与这一切的自豪……
平民和帝国高管们也一样开心——战争结束之后能安心过好日子了，谁又会不开心呢？
但……
事情并没有一帆风顺的发展。
正当所有人都对远方的地平线上正在升起的太阳翘首以盼之时，没人注意到背后正在滋长的黑暗。
一场叛乱，一切前功尽弃。
国王被来自背后的利刃刺穿了胸口，身负重伤还要压制屁股下的王座，而黑压压的叛军已经围住了都城。
听到消息的贤者沉默了片刻，然后抽出了教堂柜子底下的大剑，走出了教堂。
贤者的弟子们当时候慌得不行，毕竟他们的老师从一开始就没展露过任何的实力，出手的次数更是几乎没有，有也是碾压一些平民中的垃圾败类，强一点的都要通知帝国高层处理，久而久之的就在弟子们眼中留下了‘虽然他是老师，虽然他无所不能，但他实力不强’的印象。
甚至有弟子挡在他面前不让他过去送死，毕竟那可是曾经的战帅，是国王最喜欢的孩子……
然后那个弟子就被贤者拎起衣角扔到了星球的另一边。
再之后，就是叛军覆灭的消息传来，混沌四神亲自出手都没能保下那位在弟子们眼中战斗实力堪比神明的战帅。
再再之后，不知道贤者和国王说了些什么，等贤者再出来的时候，他成为了新的国王，而且换了个称号。
虽然新老国王交接的速度已经够快了，国内的其他人也用最快的速度认可了这位新的国王，但还是迟了。
不，不是迟了，是在叛乱发生的那一刻起，一切就都已经注定，即使新国王出现的再快都没有用。
好不容易看到的曙光再次坠入深渊，原本分工明确却能合作的二人只剩下一人，军事实力因为这次叛乱折损超过三分之一，所造成的破坏更是不计其数……
一切都已经无法挽回了，那些曾经拼尽全力争取到的优势全部都化为了灰烬，巨大的裂口一条条的被撕开，死亡和毁灭一次次发生……
而且更不妙的是，因为之前人类压着各方锤，所以引起了各方的共同警觉，这时候一齐发起了共同的围剿，想要趁人类病要人类命。
抗争，拼搏，挽回……
所有的努力都以失败告终。
接着就是一场撤退，一场以人类存亡为筹码的豪赌。
而在这期间，那位曾经的贤者渐渐变得不像贤者了，他开始变得越来越冷酷，越来越追求高效，越来越像一位合格的‘国王’。
曾经的懒散与对美好的向往渐渐在他身上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冷漠与残忍，是面对兆亿级别的伤亡也不会流露出任何感情波动的漠然。
——然后接下来是一个分歧点
在群主的记忆里，那次帮助贤者找回人性的计划完全成功了，并且贤者的弟子们也几乎全员幸存，并且在战争中一直在辅佐贤者，直至战胜结束，甚至还和其他两个部门并列为了帝国的三大基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