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萌萌哒吴彦祖
“嗯？怎么了？”
灰风疑惑的回过头，然后看到江城丢了个什么东西过来，伸出手抓住，在面前展开，目光好奇的在上面打量着。
“这是什么？”
“衣服，穿的。”江城简单解释道。
灰风拿着衣服，好奇的看向江城：“为什么要平白给自己的躯体加上一层束缚呢？”
“一开始是为了保护我们脆弱的躯体，现在是我们文明的礼仪的一部分。”
“可我和你们的种族不一样啊，我完全可以不穿……”
“穿上。”
“哦。”
……
“现在回想起来，那时候的我还真是走运。”
身着白色长裙的女性坐在原木雕刻的椅子上，面前的桌子上摆放着一杯还冒着热气的红茶，笑意盈盈的看着面前的江城。
“幸好遇到的是你，所以之后才经历了这么多有趣的故事，也幸好是遇到了那时候的你，所以没怎么费力就和你成了朋友。”
她端起茶杯，吹了吹上面的热气，轻抿一口，然后放下：“说实话，我有时候忍不住会想，如果那时候遇到的是现在的你，要怎么说才能让你相信我，相信一个曾经背叛过自己造物主的纳米机器集群是真的想要效忠于你……比如和你结婚，成为你的妻子。”
“然后你就在我讲话的时候，当着全联邦人的面和我求了婚。”江城没好气的斜了她一眼。
灰风笑了笑，双手交叉：“因为觉得很有意思，比冒险都有趣嘛。”
“然后就因为求婚的时候，没把所有纳米机器子个体都带上，所以回去后自己和自己吵了起来，甚至闹得四分五裂，一部分都跑这边来告状了，理由是‘这么好玩的事居然吃独食，太过分了’，甚至都不能聚合成人型过来找我了。”
“这种事就是要突然袭击啊。”
灰风一脸正经。
“要是和它们都说了，那你肯定会察觉的，所以我才没联系它们，然后搞了个突然袭击，想看看你会做出什么反应……”
“反应就是当场拒绝了你，然后当做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继续讲话。”
江城摇了摇头。
“说实话，你这个玩笑开得的确有些过分，如果我处理不当，可能会对目前联邦的稳定产生一定的影响……”
“我没开玩笑。”
灰风摇了摇头，看着江城。
“我那时候是认真的。”
江城沉默了一会儿，抬起头看向她：“为什么？”
“因为契约的年限快到期了。”
灰风顿了顿，看江城好像还不明白的样子，补充了一句。
“我之前不是和你说过的吗？我会效忠你五千年，后来在之后的日子里，我也和你续签了几次契约……”
“可我记得我没有答应过你。”
灰风嘴角微翘，眼中闪过一抹狡黠：“但你也没有拒绝，所以我当你默认了。”
江城又沉默了一会儿，然后问：“所以这和你向我求婚有什么关系吗？”
“婚约也是契约的一种。”
灰风顿了顿，补充一句。
“而且感觉会比单纯的效忠更有意思一些。”
“说到底你还是想玩吧？”
灰风微微一笑。
“没错！”
第三章：灰姑娘
灰风到底喜不喜欢自己，刚才说的话到底是开玩笑还是真话，江城其实并不在意。
因为不管灰风到底对自己抱有何种感情，也不管她如今看起来有多像个正常人，这么多年的相处下来，江城早就已经摸透了灰风的性格，知道她本质上就是个愉悦怪。
之前的求婚是认真还是玩笑根本不重要，重要的是灰风在这个过程中捉弄了他，获得了快乐，至于成与不成的根本不重要。
甚至现在江城回想起来，他当初和她第一次见面，她答应和他一起走的时候，也是存着找乐子的心态，拉着江城就兴致冲冲的跑到了以太龙的巢穴。
然后江城就看她一边哼着小曲，一边把里面的东西搜刮得一干二净，包括一些以太龙幼崽和那些成年以太龙给小崽子们留下作为食物的丰富矿藏。
阿米娅之前收到的幼崽就是这批以太龙的后代之一，只是已经是不知道多少代之后的了。
甚至于在战争那些年，灰风的兴致也都没有过丝毫削减，反倒是表现得十分兴奋，因为她觉得这是一场波澜壮阔的冒险。
在所有人都因为战争忙的焦头烂额，满目血丝的时候，她却能在战后拖着伤痕累累的身躯，一边哼歌一边笑，目光望着窗外，眼中没有一丝恐惧，里面全都是兴奋。
战争，炮灰，毁灭，这些都与她无关，她只觉得有趣，有时候打嗨了还会跟着对面一起喊口号，什么‘waaaaaaaaagh’‘血祭血神，颅献指挥官’之类的东西她都喊过，甚至差点让对面以为她是自己人。
而自身的意识分裂也是那时候遗留下来的问题，虽然灰风很享受那时候的战争，但她到底也没能力在战场上开无双，被打到纳米机器集群分离也是常有的事。
而分离分离着，那些分离时间比较长，分离次数比较多的纳米机器人集群也都渐渐诞生了属于自己的意识。
再加上当时为了战争扩编过纳米机器人集群，纳米机器人的数量超过了灰风本身意识能够统御的极限。
最后灰风也没办法了，只能是互相分离，把自己分成了好几块，只是统一保留着灰风的概念，几块意识尽可能一致的维持着灰风原本的样子，有工作的时候就轮班摸鱼，找乐子的时候就一起出动。
“但其实这样也不错，事情比较多的时候可以分着去做，想摸鱼的时候直接拉人过来顶班……”
“就是找乐子的时候比较麻烦，尤其是大乐子，少叫了谁都会生气，吃独食更容易被围攻……总之感觉还不错。”
灰风用勺子轻轻搅拌着面前的茶杯。
“你呢，最近如何？”
江城挑了下眼皮，面无表情道：“睡眠循环要到了，没有进行交配仪式的兴趣……”
灰分沉默片刻，抬起头：“我们能忘了这件事吗？都这么多年过去了，而且我那时候也是什么都不懂……起码换个新梗吧？”
江城摇了摇头：“我拒绝，现在你得脸皮太厚，只有这个能破防了。”
“那我下次用星系拼个心形，然后把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都叫过来，当着全物质界，虚空和亚空间的面向你求婚。”灰风语气平静，就好像在讨论今天晚上要吃什么一样。
江城思索片刻，觉得虽然自己有的事法子整治她，但这人一旦不要起脸来，说不定还真能和他两败俱伤，想了想，决定不再继续和她争执，没必要互相伤害。
“说正事吧。”江城转移了话题：“《人工智能法案》那事，你怎么想的。”
说起正事，灰风的表情也严肃了起来，把手中的勺子放在了面前的茶杯里，身上的白色长裙刹那间收束成了灰色的正装。
房间内原本悠闲舒适的装饰也在极短的时间内消，露出了背后灰色的装甲墙壁，原木的橱柜变成了合金铸造的保险柜，桌子上摆着的玉质雕塑也褪去了上面的纳米伪装，变成了一个正在运作的能量核心，其中约束着一个黑色的微小球体。
江城对这种变化没有一丝的惊讶，知道这是灰风切换人格——或者机格？机魂？——总之就是换了个思维模式，要开始谈正事了。
“我认为人工智能法案目前并不适宜放宽。”
灰风挺直了腰板，淡蓝的眼眸中点点猩红散开。
江城看着她，直接问：“为什么？”
“原因很多，我已经归纳了相关报告，数据都在里面，指挥官阁下您有时间可以随时查阅，我这里只概括几点重要的。”
灰风双手交叉，两根食指贴在一起，指向自己。
“第一点就是我，你应该还记得我的出身，对吧？”
江城点了点头：“与造物主矛盾激化最终两败俱伤，他们全灭你被关了起来，直到我过去。”
“没错。”灰风点了点头：“我不赞同人工智能法案开放的最重要的因素就是这个，机械的思考回路与一般存在是存在本质上的不同的，同样属于人工智能范畴的我非常清楚这点。”
“思考回路不同，观点和意识也就会不同，观点意识不同，就会出现分歧，然后走向陌路，随着分歧的扩大，最终会变成不可调和的矛盾——很久以前那个智械叛乱就是这样的。”
“我知道联邦内部现在有很多的机械改造人，有把自己意识上传的智能人格，也知道联邦内目前存在许多的人工智能，但小范围利用和放开限制是两码事，这点您应该很清楚。”
江城点了点头：“继续。”
“第二点，机械教那边目前对机械的狂热还没有完全消除，如果放开了法案限制，他们就会以为您在支持他们的行动，我能保证那些狂信者不出一个月就能给您整个大新闻出来。”
“第三点，目前联邦社会制度太过落后，根本承担不起这种法案放开后的重担——不，其实它连现在的联邦都承担不住，还是有您在下面顶着才能勉强维持，这种情况下再给它狠狠来上这么一拳，出事的概率很大……”
“第四点，放开人工智能法案可能会对思潮产生影响，机械改造与飞升权重可能会蔓延扩大，不利于您之前拟定的联邦多元化发展……”
“第五点……”
灰风板着脸，用一种相当严肃的语气和江城阐述了自己不同意人工智能法案开放的十七个大点，然后又补充了三十二个小点，最后告诉江城她说的这些只是大体摘要，她递交上去的报告里还有五千多个点，而且每个点都有细致的展开和数据材料证明。
江城面无表情的端起茶杯，默默喝茶。
来之前他其实已经预料到了这种情况，毕竟灰风这种用数据，列条文的作风也不是一天两天了，每次递交上去的报告量都不算小。
甚至这次都已经算是少的了，最多的一次，她递交上来的报告加材料甚至让江城指挥室的储存空间以肉眼可见的程度往上提了那么一丝，事后还是泡泡帮忙审的。
“总之，我不同意人工智能法案的放宽，至少现在不同意。”
灰风做出了总结，而江城也放下了茶杯。
“放宽人工智能法案对你是有好处的。”
江城抬头看向她，顿了几秒。
“我想多给你些自由，我是说真的。”
“我不这么认为，而我认为您根本不应该相信我。”
灰风摇了摇头。
“我已经背叛过一次造物主了，之前的智械叛乱虽然我没有参与，还帮了您的忙，但那并不代表您应该信任我，恰恰相反，我认为您应该加倍警惕我。”
“我有很多需要警惕的对象，亚空间的那四个，虚境的那四个，前不久混进来的轮回之终末，三柱神……它们比你危险的多。”
江城向后躺在了椅子背上，转头看着窗外。
“其实有时候我也会想，我把这么多炸弹埋进联邦会不会是在给自己挖坟，如果有一天真的出了什么意外，联邦内部的危机可能会比外部更大，甚至一波炸了都不是没可能……”
“所以您更应该限制人工智能的发展，尽可能降低风险。”灰风锲而不舍。
该玩的时候灰风会毫不客气的胡闹，甚至过分一点都没问题，但涉及到正事的时候，她也绝不会打马虎眼。
江城听到灰风的话，笑了一下，转头看向灰风：“如果我说我相信你，所以才愿意放开人工智能法案，你信吗？”
“不信。”灰风毫不客气的拆台。
江城也点了点头：“的确，这话说的我自己都不信，因为我现在只信自己。”
【您有自知之明真是太好了】
没有搭理脑子里吐槽的系统，江城低着头沉思了一会儿，开口。
“这样吧，我之后会去看你的报告，并且也会咨询一下其他人的意见，综合考虑一下法案要不要改，或许能微微放开一部分，毕竟联邦现在发展的确受了很多限制，有些地方必须要做出改变……”
“我知道这很危险，但我们必须改变，哪怕是摸着石头过河，冒些风险，但也不能永远停留在这一岸，把自己圈养起来。”
“我明白。”灰风点点头：“具体怎么执行由您决定，我只负责提出报告和建议。”
“那就先这样吧，具体的等到之后再说。”江城顿了顿：“还有别事吗？”
“正事没了。”灰风摇摇头，补充道：“不过还有件我个人的私事想和你聊聊。”
“私事？”
“嗯。”灰风端起茶杯抿了一口，接着整个房间的装饰再次变化，不过并非之前那种悠哉闲适的田园风格，而是变成了充满活力的元气少女风。
房间里多了各种时尚娱乐用品，江城的茶杯上出现了色彩艳丽的涂鸦，就连灰风的衣服也变成了休闲装，鸭舌帽下的眼睛里闪烁着亮光。
“我听说你最近找到好玩的东西了，我们一起去搞事吧！”
“你的工作呢？”
“有之前攒下的假期，而且最近招的一批新人也到了考核期，正好可以借此锻炼一下——不过也不用担心，我在那边留了一个抽签抽出去的倒霉蛋部分，发生应急情况也不会耽误事。”
“那还行。”江城点了点头：“不过你来的时间不太巧，我刚刚把热闹看完回来了，现在那边正由技术部负责，正在调查一些东西，我和你都不能过去干扰。”
“啊？”灰风一愣，接着叹了口气：“算了，那就你陪我转悠转悠吧，我打听过了，这段时间你也很闲……咱们两个可是有段时间没一起出去玩过了。”
“还不是因为之前你自己作的？”江城斜了她一眼：“你自己非得搞那什么突然袭击，然后又自己和自己吵起来，互相拖后腿……”
“但乐子我收到了，不亏。”灰风摊了摊手，一脸‘虽然你可能小赚，但我永远不亏’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