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萌萌哒吴彦祖
只是和八云紫预想的不同，在模拟任务中见过奥普主导混沌屠杀人类之后，她本以为他会继续沿着这条路走下去，逐渐形成残酷而高效的行事风格，最终演变成一个为了达到目的而不择手段的冷酷机器。
但没有。
恰恰相反，他选择了一条即使是在同门中都称得上是温和的道路，不仅没有再继续延续他小时候的行事方式，而且会还在各种情况下尽可能避免采取各种酷烈手段，除非是面对一些极端情况，否则他基本不会选择为了大局去牺牲部分。
这听上去有些不可思议，但却是是事实。
在度过了一个疯狂而残忍的童年，亲眼见识和经历过各种惨剧和战争之后，那个当初可以为了去中巢生活，就毫不改色带着混沌怪物们杀上上巢的孩子，在成熟之后，却选择了一条截然相反的道路。
这是江城教育的结果。
但不是说就是江城整天在他耳边叨叨说让他做个好人，不能把自己的痛苦强加到别人身上之类。
江城从没这么干过，不光是对奥普，对其他弟子，包括八云紫和阿米娅也一样。
他从未劝说过自己的弟子们要善良或者残忍，也没说过要让他们成为什么样的人，甚至除了日常考核之外，都几乎不会对他们提出任何的要求。
因为他想让他们自己选自己想走的路。
世上没有绝对的真理，而且相比较起他人要求的方向，走自己想走的路，前进的动力也会更足，甚至都不需要谁来帮助或劝导，他们自己都会坚定的前行下去。
而江城所需要做的，就是在他们前进的时候，给他们提供一些帮助，好让他们走的更快更稳，也更远一些。
想改变帝国的现状，想让别人接纳自己的思想，首先要做的，就是去理解和尊重他人的思想。
这是在那记事本第一页就写着的东西，也是那本记事本的由来。
不过那就和眼下的八云紫无关了。
因为担心这个空间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崩塌，八云紫正快速的翻阅着面前的历史影像们，以期了解更多的关于江城的信息。
但看着看着，她忽然发现了一个问题。
如果她之前推测没错的话，这里存在的应该都是奥普的记忆。
但莫名其妙的，明明是奥普的记忆，但里面和江城有关的影像却占了近九成，剩下的一成里，画面里也大都有江城的存在，但关于奥普自己的却少得可怜。
甚至在出师之后，因为没了江城在身边，干脆就没有那段时间的记忆影像，直接跳过了一大段时间，再次出现的时候，里面的两人形象也发生了巨大的变化。
奥普还好，就是气质成熟了很多，外加发际线高了不少，穿的衣服级别貌似也比之前要高。
而至于江城……
看着影像中，那个外貌几乎没有变化，但身边环绕着近乎凝成实质的杀意，眼中再没有往日一丝柔和神色的存在，八云紫无论如何都没办法把他和自己认识的那个江城联系起来。
但此时的她还不知道，这种陌生感，还仅仅是个开始……
第二十三章：好 脾 气
在八云紫的认知中，江城应该是个好脾气的人。
不过这种好脾气并不是常规意义上的好脾气，而是一种在无论面对何种情况，面对什么事件，都能用一种平和态度去面对和处理的人——比如一脸和善的捏爆对方的脑袋。
虽然他的行事风格有时候的确是过于坚决果断，而且手段有时候也过于残暴了些，但哪怕是在看着巨像下缓缓化作烟尘的叛军星球时，你也不能从他脸上找到一丁点的憎恨或者复仇的快丨感，反而更多是平静，最多偶尔可能会笑一下。
但就算这笑容也不是出于对叛军死活的关注，而是对那大烟花爆开之后绚烂景色的称赞。
尽管自己随便一出手就可以弄出比这更华丽景象，也见过了不少比这更为宏大的场面，但他却仍然会对这种于他而言不值一提的场面而报以微笑。
明明身处高位，明明手段残暴，行事凶狠，但看着他偶尔笑出来的时候，却给人一种温和安宁，平易近人的感觉。
就好像在自己面前的不是什么身居高位，实力强劲的人形天灾，而是一个随处可见，热情开朗，积极向上，享受生活，而且善于发掘日常中‘小确幸’的普通日子人。
——虽然他的小确幸对一般人来说委实不算太小。
但这不是重点。
重点是，到这里为止，八云紫都还没察觉什么不对。
但在之后，随着对历史影像观看的增多，八云紫心底莫名生出了一种奇特的感觉，感觉自己认识的聊天群里的江城，和这个历史影像里的江城好像有点不一样。
聊天群里的江城虽然也是好脾气，而且也愿意和群友们聊天，教其他人一些东西，而且脸上也总挂着温和的表情，但他在其他方面的情绪表现却也相当鲜明和正常，而且偶尔而还会有因为某些方面不注意而小小翻车的时候。
就比如在一开始的泰拉世界，他就没注意到W的炸弹而被炸进了源石虫巢穴，而后还预计失误，让索拉尔一个阳光枪秒了塔露拉。
虽然也存在着诸如‘他没认真’‘对他没威胁’这种原因，但总之，聊天群里的江城在处理正事的时候一直很靠谱，但在一些细枝末节，不影响大局的方面却还是偶尔会翻车的，而且对那也并不避讳，也会和其他人一起开自己的玩笑。
但历史影像里的江城却从没有过这样的情况。
或许是环境所致，或许是别的因素，历史影像里的江城一直都保持着那副平静而温和的表情。
无论面对怎样的情况，无论是极度恶劣的局面，还是弟子意外身亡的噩耗，他脸上都不会流露出丝毫悲伤或愤怒的情绪，甚至还能反过来安慰那些本想过来安慰他的人。
甚至就算是面对身边之人的背叛，面对因为自己叛乱行为而几乎导致整个人类帝国崩溃的存在，他都没有愤怒或者憎恨，只是微微叹了口气，然后站了出去，平静出手，阻止了后续可能灾难的发生，然后开始处理残局。
这让八云紫感到有些陌生。
虽然和江城相处时间算不上太长，目前也只是通过历史影像了解了部分他的过去。
但八云紫就是觉得，如果是聊天群里江城面对这种情况的话，他不会这么平静，甚至可能是极为难得的生一次气，一边破口大骂一边抽出铜头皮带，给那个带头叛乱的存在抽的如陀螺一般旋转。
因为在八云紫的眼中，聊天群里的江城只是好脾气，而不是没脾气。
但这个历史影像中的江辰却只是叹息了一声，然后迈开步子，继续坚定前行。
八云紫不能说这个历史影像里的江城表现得不好，甚至相反，在她观看之后，甚至觉得这个江城比聊天群里的江城更恐怖。
是的，恐怖。
精密，完美，永远保持着温和平静的态度，永远保持着理智到近乎残酷的思考模式，永远采取着眼下能采取的最优策略，不管是大局上还是细枝末节，都照顾的面面俱到，从未出现过任何的错误。
如果说聊天群里的江城表现得更像个人，那么历史影像中的江城，表现的则更像一种超脱人类的东西。
神？也不像，因为幻想乡里的那几个神，表现的都比这个江城像人，硬要找个词形容的话，那就是‘完美’。
完美到令人望而生畏，甚至恐惧的地步。
甚至八云紫都忍不住想，如果自己一开始遇到的是这个历史影像里的江城，她是否还会敢与其交谈甚至是提出合作。
或者，这才是江城本来的样子？
抱着这种疑问，八云紫继续开始往下观看剩下的历史影像。
那次叛乱的事件发生时，奥普因为早已出师，并没能陪伴在江城身边经历一切，只是因为这些年级别升高，所以在事后得到了一份灵能复原的影像，再之后又过了许久，他才再次与江城相遇。
但这一次的江城，就更让八云紫感到陌生了。
如果说之前的历史影像里江城和聊天群里的江城也就是在细节表现上有点不同的话，那这次的江城，和之前相比就几乎可以说是判若两人了。
他站在人群当中，身着此前从未见过的黑色服装，周身散发着几乎可以用肉眼看到的恐怖杀意，眼神虽然依旧平静，但却在平静中多了份冷漠的意味。
但影像中的奥普在见到如此的江城后并没有吃惊，只是微微叹了口气，然后和身边的同僚们聊了些东西，其中也提到了一部分江城变化的原因。
“老师……指挥官阁下毕竟坐上了那个位子，表现得比之前强硬一些也很正常……”
“不光是位子的问题，在那场叛乱之后，帝国情况就越来越差了，而且敌人的数量和种类还在不断增多，边境防线越来越撑不住了，甚至有几次指挥官都亲自出手过了……”
“是啊，而且帝国内部情况也不容乐观，本来在老……在指挥官阁下的努力下，帝国内部的情况已经好转很多了，如果没出那场叛乱的话，可能现在我们都可能在考虑要如何反击了，但在叛乱之后，情况又开始慢慢恶化了，估计要不了多久，就会恢复以前的状况吧……”
“比以前还要差的，毕竟这一次，我们不会再有第二个指挥官出现了。”
或许是身份的变化，或许是工作的压力，又或许是别的什么原因，但总之，历史影像里的江城变得比以往更严酷冷漠了许多，全然不复之前温和平静的模样。
但即使如此，变成这样的江城也依旧维持着原本的‘完美’，虽然表面上的气质差了很多，但无论是表现决策，还是行动方式，都和之前差异不是很大。
硬要说差别的话，大概就是以前的他会用温和的表情把别人脑袋捏碎，现在则是冷着脸把别人脑袋捏碎，本质上没什么不同。
而在之后，按照历史的进程，历史影像内的江城做出了人们所熟知的那些决定。
复活那些曾经的敌人，召集曾经的同伴，甚至是和虚境里的神明签订毁灭的契约，趁着帝国内部还没恶化的时候，放弃了外围的防线，为了点燃最后的希望，用尽了几乎所有的手段，甚至下令让人们去用血肉之躯拖延时间……
看着影像内的一切，八云紫感到了震撼。
但可惜的是，因为这段时间奥普因为工作缘故，并不在江城身边，所以留存的记录并不多，甚至在这段时间期间，奥普都没和江城见过面，只能在某些新闻中偶然看到出现在上面的他。
不过透过一些零碎边角的信息，以及和其他同僚们的通信，奥普也了解到了一些江城最近的一些信息。
“他和以前相比，没有任何变化。”
这就是奥普所了解到的信息。
外貌没变，气质没变，依旧是那副冷酷作风，依旧是行事完美，即使面对的几乎无解的绝境，也依然没有放弃，尽最大努力的在为人类帝国争取着那唯一的一线生机。
虽然和他们相遇时候已经有所不同，但他却依然是那个可以让所有人相信和依赖，并永远指引着他们行走在正确道路上的太阳，是他们希望和未来的寄托，是他们最忠诚的信仰。
只要安心的跟随他的步伐，无论情况多么绝望，胜利都必将会到来。
奥普坚信这一点。
甚至八云紫都这么觉得。
虽然她不能说完全了解了江城的过去，但就历史影像里的表现出来的江城，虽然有点完美得让人望而生畏，不太好太靠近，但也侧面证明了他绝对的正确。
就好像只要有他在，不管情况多绝望，不管前路多渺茫，但只要他开口，只要他指明了方向，沿着走下去，就一定不会错。
就算是在路上倒下，也是在用自己的身体为后来者铺路，即使死去，也依旧可以满怀自豪，面带笑容的闭上双眼。
但是不是有什么东西被忽略了？
当所有人都信赖和依靠着那个几乎可以说是完美的存在，坚信他会引领人类世界从黑暗中崛起的时候，有谁思考过，在他们如此信仰和依赖他的时候，他又要去信仰和依赖谁？
没人思考过这个问题。
因为在他们的视角看来，那个人就是完美的，是不需要任何依靠和信仰的，因为他本身就已经足够强大和可靠了。
八云紫也是一样，毕竟她现在是在用奥普的视角在看一切，所见所闻，都是奥普的亲身体会，就好像在看一个压抑中带着畅快的电影一般，下意识的就认为江城是里面的男主角，是无论如何都不会倒下的存在。
甚至中途有几次江城也表现出过一些异常，虽然掩盖的很好，但依照其他人的能力，也肯定是能多少察觉一些的，但因为众人对他的信赖，最终却都下意识的忽略了他的异常，甚至有些还觉得是自己的错觉。
整天看着太阳东升西落的人是不会担心第二天没有太阳升起的，因为太阳即使落下，第二天也会照常升起，这已经成了他们的常识。
但问题在于，江城不是太阳，而是人。
并且，作为太阳，太过耀眼也不是一件好事。
曾经作为月亮的他身边环绕满了星星，但在成为太阳之后，甚至就连那些星星都已经离他远去，而他在照耀世界的同时，也终究变成了孤身一人。
而等其他人意识到这点的时候，好像有些太迟了。
反攻时刻，因为奥普没在江城身边，所以八云紫能看到的东西也不多，不过仅仅是只鳞片角所透露出来的疯狂和残忍，也足以让她感到震撼。
但在震撼之余，却也有一丝奇怪的违和。
明明是反攻清算的时候，明明整个人类帝国都无比狂热，但那个最该狂热的人，却极少出现，脸上也依然没有任何狂热或者复仇的快丨感。
但没人会去质疑他。
因为是他带领人类取得了最终的胜利，因为是他一直指引着人类走在正确的道路上，因为是有他的存在，人类才有如今的希望。
甚至人们当时还达成了共识，认为这是他在按捺着自己内心的喜悦，想要在狂热的浪潮中保持自己镇定的思维，为人类的这最后一战保驾护航。
但这一次，奥普和八云紫却都察觉了不对。
因为不管是他们谁认知中的江城，都不该是这个样子的，即使是奥普认识的那个江城，也不可能在面对这种情况的时候无动于衷。
但战况却没给他们有任何思考的机会，因为人类伤亡过于巨大，而那些敌人数量众多，为了追击敌人，彻底清剿威胁，人类帝国开始了最长远的一次征战，舰队一直开到了认知宇宙中的边疆，奥普作为其中一支部队的随行人员，也无暇顾及江城这边的情况。
但不是说他不担心江城，而是直到此刻，他依旧认为，那个永远正确，永远可以信赖，是所有人信仰的太阳，即使真的出了一点问题，也绝对可以凭自己解决。
毕竟，那可是他的老师，是就连那名帝皇都信任的存在。
但事实证明，他错了。
而且等他和其他人反应过来的时候。
情况，已经开始急速恶化了。
第二十四章：不像是我
等人们察觉到江城有些不对的时候，已经是战争结束后的一段时候了。
在此之前，最开始要忙战争，战争结束后又要忙重建，重建结束后又要处理一些积压已久的内部问题，所有人都忙得团团转，自然也没人去注意江城那边的情况。
而且最主要的是，他们也不认为江城会有什么问题。
直到某天，一个星系叛乱的发生。
星系的叛乱，在那时的帝国里不是什么罕见的事。
毕竟虽然江城和其他人已经努力做到了最好，但毕竟是极端战争情况下所采取的措施，虽然在战后已经尽力在弥补改善，但仍旧有很多历史遗留问题依旧存在，并伴随着和平到来而逐渐发酵显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