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萌萌哒吴彦祖
“虐杀行不行？别玩脱了，你们做什么我都不会问。”
“我只要求一件事……”
“不管你们采取什么手段……都要赢。”
“出发吧。”
“你们这群怪物，这群疯子……”
“带着我的份，带着那些已经死了的人的份，带着那些还正常，还有希望的人的份……”
“把这个操他妈的世界杀穿！”
——节选自《帝国秘史·复仇远征·卷一》
注：现在联邦网络上也有这段指挥官阁下的演讲视频，不过是事后用技术重录的删减版，重新润色了部分话语，去掉了脏字还有骂人的话，整体看上去更显庄重与文明，不过感染力也下降了不少（某些老兵吐槽的，事后被上级扣了一个月军饷）。
……
合上书本，男人闭上眼睛，微微叹气。
那是黎明之前，人心最振奋的一段时间，他永远忘不了那时候，那个破口大骂男人眼中所涌动的火焰。
他一直说着自己没有感情，是比帝皇更加冷血残忍的怪物，但……他怎么可能没有。
他有着比任何人都要炽热的感情，比任何人都要强烈的欲望，就算已经被重重壁障所包裹，但却仍掩藏不住那火焰所散发出来的光……
他绝不是冷漠无情的机器，更不是高高在上的神明，而是指挥官，人类的指挥官。
他拥有着人类的感情，拥有着神明的力量，却做着机械一样的决定，保持着正确与高效……
对错无所谓，个人喜好无所谓，他的一切都是为了人类，为了种族的延续，为了所背负的那些承诺，还有过去的一切……
但也正因为如此，才会有那件事的发生……
真是讽刺。
……
人类杀了出来。
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那些还在乱战的种族们都不以为意。
一个在之前的战斗中就被打残，仅剩百分之三的种族能掀起什么浪花呢？
不客气的说，要不是他们这边打得太热闹，没有精力去顾忌那可怜的残留，随便派出一些兵力去就能扫清那个名为人类的弱小种族。
不过之前是没精力，现在他们都打出来了，那就随便分一点兵力去处理一下，然后赶紧回来继续作战……
那些派出去的军队并没能回来。
混沌四神也注意到了从犄角旮旯窜出来的人类，有些好奇这个像是老鼠一样的种族又在发什么疯，其中色孽和纳垢更是出手试探了一下——结果就是被顺着网线打了一顿，受到重创之后躲回了亚空间疗伤。
他们终于意识到了这次人类出来的不简单，确认了他们有再次踏入这个舞台的资格。
但这次他们想错了。
这一次，人类并不是要再次踏入这个舞台，继续这场永无休止的，滑稽而可笑的表演……他们受够了。
他们是来掀桌子的。
不仅仅要掀，还要砸烂，用火烧掉，把屋子点燃，用机枪对屋子里的人扫射，最后还要用炸弹把一切都炸个稀巴烂。
那些曾经的羔羊对着一切举起了屠刀，疯狂的杀戮着所能见到的一切。
他们变了，变得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强大，变得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疯狂，像是从地狱里杀出来的恶鬼，向着曾经的一切发起了复仇。
当那些种族，那些曾经的敌人发现不对的时候，人类的舰队已经在多种族混战的，最激烈的战场中笔直的杀出了一条血路，将炮轰在了所有种族的脸上。
那么趾高气昂，那么傲慢自大，像是对所有人下了战书。
他们疯了？
所有种族都觉得可笑，不知道他们一个仅剩百分之三的种族想要做什么——找死吗？
但他们很快就笑不出来了。
因为人类还在杀戮。
从东边杀到西边，从南边杀到北边，从现实杀到虚空，从过去杀到未来，从低维杀到高维……
他们来了，他们毁灭了一切。
他们离开了，他们继续前进，然后继续毁灭。
不会交谈，不会和解，没有任何多余的动作，就只是毁灭，再毁灭，重复，再重复。
身为复读机的人类在复读这方面尤其擅长，此刻也体现的淋漓尽致。
这很疯狂，根本不像是人类所为，更像是怪物，或者野兽。
但江城不在乎，他们也不在乎。
最纯粹的复仇，最畅快的杀戮，还有最极致的疯狂。
他们只要这些。
没什么比死亡和毁灭更适合已经变成了怪物的他们，也没有什么比死亡和毁灭更适合去祭奠那已经失去的百分之九十七。
所以杀戮仍将继续，毁灭长盛不衰。
在这个操蛋的世界被掀个底朝天，在那群杂种的血还没有流尽，哭爹喊娘的滚出他们所能观测到的一切之前。
他们永不停歇。
……
当明知道赢不了对方的时候，人会做什么？
拼死抵抗，荣耀的战死？
收拾收拾跑路，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除了某些脑子有坑的之外，大家都选择了第二条。
人类已经彻底疯了，而且这疯子还空前的强大，除了跑路之外，根本没有第二个选项。
但有些比较坏心眼，咽不下这口气的，选择了第三条路——恶心人。
实际上这条路也应该属于第二条，毕竟恶心人也可以拖延人类舰队的行进速度，为逃跑争取更多的时间。
到处散播种子，发酵各种乱七八糟的东西，掀起各种小规模的，跨度极远的战争……
总而言之一句话，欺负人类剩下的少，把麻烦弄多，弄得散一点，让他们顾此失彼，手忙脚乱——这招出奇的有效。
人类只剩下百分之三，战斗单位剩下的虽然是精英中的精英，但数量却少的可怜，在敌人聚团的正面战场还不明显，可一旦遇到了这种彻底不要脸，就是为了恶心人而搞事情的情况，根本应付不过来。
尤其是那些种族都在往外逃，战线扩大了不知道多少倍，还在逃窜路上不断撒下各种麻烦，乱七八糟的东西把整个世界搞得一团糟，说严重倒也不至于，但不处理事后也会很麻烦……
是追杀？还是处理麻烦？
这不需要选择。
“斩草要除根，精锐部队去把那些家伙赶尽杀绝，不要留下后患……就算逃了，也得给他们一个难忘的教训，让他们只要还存在着就不敢回来的那种……”
“至于那些麻烦……交给那些还没配备新式装备，没办法打正面战场的家伙吧……设备就用那些还没老坏的……人不够就征召一点平民……不管用什么手段，平息这一切……”
这是份很完美的答卷，至少，表面上看起来是如此。
既能消灭外敌，又能安抚内部，在一切结束后修生养息，为下一场战争做准备……的确没什么问题。
“是啊，没什么问题，因为所有人都把某个条件当成了理所当然的，就像一加一等于二一样，是这世界上最基础的规则……”
“因为他一直表现得那么强大，那么坚强，像是太阳一般照耀并引领着整个人类，无数次在绝望中力挽狂澜，无数次在不可能中创造奇迹，到了如今更是带领人类完成了大反攻，将复仇的火焰燃烧遍了全世界……”
“可他们忘了，指挥官阁下也是人……至少，曾经是。”
“他的确强大，的确坚强，的确明智，但……任何事物都是有极限的，”
“长久的战争，累积的失去，那些不愿面对的过去，那些沉淀在心底的曾经。”
“承诺，祝福，背叛，伤害，悲伤，痛苦……”
“战争就要结束了，黎明即将到来，阳光已经从地平线的那头射了进来，照亮了地面上的疤痕。”
“再用工作麻痹自己也是有限的，越是不想去回忆那些过往，那些东西越会从坟墓里爬出来，用干枯的手拉住你……”
“好在他内心足够强大，可以承受这一切，哪怕有些疯癫，哪怕精神不正常……但他忘了一件事。”
“他是文明综合意识体，他创造出了心灵网络节点，把自己变成了整个人类的防火墙……这不是没有代价的。”
“每一个节点都是他的延伸，在防护了人类的同时，也是对他自己的一次削弱。”
“而且节点也并非单纯的防护，也会提供灵能，战斗经验，甚至远程操作的能力……那就是他的一部分。”
“而更要命的是，人类本来也是他的一部分，在经过了心灵节点的植入之后，这种联系更加紧密，这其中就包括了感情的传达……”
“战争就要结束了，一切都在向着美好的未来前进，没有了绝望的逼迫，没有了死亡的威胁，人们畅想着美好的未来，迎接着光明的降临……”
“那股情绪很微弱，但数量太多了，就像一片片雪花，累积成了白色的山，坠向那个承担了一切的人。”
“他以为自己可以承担一切，可以抵挡一切，再悲伤再绝望都不会有丝毫动摇。”
“但他却没办法抵挡‘希望’。”
“因为他身上背负的就是希望，他心底藏着的也是希望，那些人托付给他的未来，那些他曾许下的承诺……”
“他为了兼顾追击与维稳，将心灵网络节点开到了极限，整个人空前的虚弱……”
“所有的感情都是客观物质的表现，当物质层面变得虚弱，所谓的坚强也会变得软弱……”
“而就在这时，那沉甸甸的希望压向了他，唤起了他所背负，所掩藏的一切……”
“那些东西从坟墓里爬出来了，伸出了自己干枯瘦弱的手，抓住了他的脚踝……”
“一个，两个，三个……无数个。”
“他迄今为止所坚守的一切，所铭记的一切都爬出来了，因为那些希望是如此美妙，以至于与坟墓里的东西产生了共鸣，将一切都翻了出来……”
“长久的压抑，疯狂的自我，虚弱的状态，最后的希望，还有至今没有愈合的碎片化精神……”
“他崩溃了。”
“太可笑了，真的太可笑了，那个面对无论多么绝望情况都能神色自若，一步一步规划的人，再痛苦时候都不会掉一滴泪，就算最好的朋友死去都不会悲伤的人……”
“被即将到来的希望和美好压垮了。”
……
【与希望伴随着的是什么？】
【是绝望】
【美好一页页被掀开，承诺一次次被提起，过去一次次回响……】
【他的坚强根本毫无作用，因为那些东西深埋于他的心底，根本不需要从外部攻入】
【或者说，那本就是他的一部分，是名为指挥官存在构成的最重要的一环】
【是啊，他想起来了，那些美好，那些承诺，还有……那些背叛与愚蠢】
【他曾深信的，一次次背叛，他曾深爱的，一次次离去，他所守护的，一次次破灭】
【为何那些美好深埋心底？因为宇宙太过冰冷，不埋深一点，怕着凉】
【他想起来了，他全想起来了】
【那些令人发狂的过去追上了他，附在他耳边不断低语】
【不要相信人类】
【一次，又一次】
……
“啊啊啊啊啊，是啊……”
“不能相信他们啊……一切都会变回去的……”
“我得做点什么……做点什么……”
“对了对了对了对了！我想起来了，心灵网络节点！”
“人类只需要有一个声音就够了……不能再重复过去了……不能了……”
“我得帮他们……我得完成承诺……不能再重复下去了……我和他们说好了……”
“不能让他们有个人意志……不能再放任不管了……我来就好了……让我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