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萌萌哒吴彦祖
不过现在那些放下的东西还不能为他人熟知，所以就暂且搁置在了那里，等待着某一天的开启。
或许要很久，或许不要很久。
但总归有了念想。
……
帝国图书馆，这个名字从帝国时期就延续了下来，就算已经改制成了联邦也没有过丝毫要改变的意思，足见其地位超然。
而与其超然地位相匹配的是其中的资料，不管是大众的还是小众的，不管是公开的还是封禁的，不管是多么隐秘挤在，还是扭曲疯狂的知识，只要是存在的，你都可以在其中找到。
当然，需要权限。
权限越高，能进入的层数越高，能看到的东西也越多，尤其是最高层，几乎涵盖了整个联邦的一切，是无数学者心中的圣地，是穷尽一生，散尽财富，甚至牺牲性命都要去看一眼的地方。
虽然权限需求高，而且场地也不小，但也架不住这种学者们的狂热和联邦疆域的辽阔，每天来的人数都是极限，次次开门都是直接爆满，就算得到了进入许可，也要提前几个月预约，就连技术部的人在没有紧急情况的时候也得乖乖排队。
但是在某一天，没有任何预兆的，图书馆的预约名额突然少了四个。
没有解释，也不需要解释，因为每个人预约到这个桌子的人在看到那本静静躺在桌子上的书，那根略显老旧的笔还有书页上的签名后，都会在微微行礼之后退让，接着离开最高层，哪怕是好不容易才等来的这一次机会，甚至要坐的都不是那个位置，也不需要触碰那本书。
图书馆最后迫不得已削减了四个预约名额，为那本书，那个人永远的留出了一方空隙。
谁都知道他其实并不在乎这种小事，只要把书放回去就行了，那支笔也可以收起来当做纪念，甚至是传世珍宝……
但没人那么做。
无需言语的默契，是为了心中的那份敬意。
仅此而已。
第五卷：雪崩之时 第一章：机会
首都星区，奥菲斯特姆会场，一场会议正在筹备。
虽然联邦网络技术已经非常成熟，可以实现跨世界的无延迟联通，利用各种模拟技术将自身存在投影到对应的会场，和亲临没什么区别，虽然价格是个问题，但对于今天能坐在这个会场里的人来说，能用钱解决的问题那就不是问题。
因为他们是站在联邦经济最顶端的那批人，每人个人代表的都不是自己，而是背后一整个巨大的利益集团，几乎涵盖了联邦生活的方方面面，上到行星开采，下到婴儿纸尿裤，只要你能想到的东西，基本都和这些人，或者它们背后的利益集团有关。
所以他们根本就不缺钱，缺的是时间，如果能用钱换来便捷，他们会毫不犹豫的同意，到了他们这个地步，钱再多也就是个数字，不如花点钱省下时间，多陪陪家人，放松一下自己。
但今天的会议有些不一样。
忙碌的人将自己的任务直接推给了下属，离得远的人提前几个月安排好了行程，和家人约好的计划往后推迟，就算是集团内部出现了重大的问题的人，也只能将问题暂且搁置，匆匆忙忙收拾好行李，搭上星舰，穿过无数星门与虫洞，提前几天到达会场，按耐下心中的焦急与不安，安静地待在入住的酒店中，静候着会议的开启。
无人例外，哪怕再有钱，地位再高也一样。
因为这是联邦最高规格的的几项会议之一，由指挥官阁下亲自召开，其中的每一个决定都能直接决定未来几年乃至几十年间整个联邦的走向，别说个人的原因，就算是关乎整个集团生死存亡危机，在这场会议面前也是无关紧要的小事。
投影？别开玩笑了，这种会议还敢投影，用不着指挥官阁下表示，投影者所处集团的其他人立刻就会想尽一切办法将他驱逐出去，再用尽各种手段和他撇清关系，有可能的话还会清理门户。
请假缺席？如果实在是出现了意料之外的情况，比如在来的路上被卷进了空间乱流，或者隔壁宇宙爆炸的余波把人炸没了，那的确是可以通融的，反正会议要开的也不是一天两天，赶紧筹划筹划，换个人来说不定也来得及——但不能不来。
第一手消息，快速反应以便获利之类的倒是其次，最关键的是对指挥官阁下的尊重，哪怕你在会议结束之后才赶来，递交了自己的报告，甚至都没有来得及讲……这都是可以通融的。
但你要是不来，或者表现得很敷衍，那……
八条腿的王八不好找，两条腿的人可到处都是，就算能力差一些，但也不会差到哪去，用来替代肯定是够的。
而且还有一个很重要的原因是，在所有人汇报完毕后，指挥官阁下会根据所有人的演讲与汇报做出方向上的指示，其中会包括一些比较不太方便公开的信息，这玩意可是不会被公开，也没有任何备份的，你要是错过了……
运气好能用割肉的代价在帝国图书馆最高层找到记录，运气不好……就等死吧。
他们是跺跺脚能让联邦颤三颤，掌控着联邦经济命脉的人没错，但那是对其他人而言。
对指挥官阁下而言，他们和过家家的小孩子没两样，只是在指挥官阁下搭建起来的舞台上，在他所制定的规则里玩着相对应的游戏，并且取得了一定的成果，能获得相对应的奖励，当个孩子王还是没问题的，至于其他的……还是别想了。
还是安分点好，不然到时候弄的桌子上都是血，大家就是正常吃饭都得战战兢兢的，扒一口饭瞄一眼其他人……都是体面人，没必要弄那么狼狈。
不过这世界上也从来都不缺贪婪的人，尤其是好不容易到高处，从一无所有变得越发富有的人……
聪慧的头脑被欲望冲昏，眼前被贪婪所蒙蔽，开始觉得自己是天选之人，觉得自己无所不能，最终一发不可收拾……不过其实也没什么关系。
的确，欲望是没有止境的。
但欲望的载体是人，而人……是会死的。
这样就很好办了。
……
会议开始了。
广阔到了宏大级别的会议场里座无虚席，身着正装的来客们安安静静的坐在自己的位置上，看着台上演讲的人，听着他演讲的内容，脑子里思考着那人所讲话语背后可能包含的信息，会对联邦经济产生怎样的影响，其中又有什么机遇和风险……
“诺里斯星系开发计划……宜居星球的改建计划……与政府间合作的移民项目……”
“联邦网络进一步发展的方向和设想……新技术的运用带来的的改变……多元联通，构建多宇宙联合生态社区的可行性……”
台上的人讲着自己的报告，台下的人边听边思考，偶尔会低下头翻阅资料，或者随手记一点觉得重要的东西，神色专注而认真。
江城没有站在台上，也没有坐在台下，而是搬了个椅子，坐在了从台下进入台上必经的一段路上，既能看到演讲的人，也不会被台下的人所注视到——不然有的人光看着他就听不进去那些报告了。
而且这个位置还有一个好处，那就是演讲完毕的人下来之后，会路过他的身边，可以直接询问他的看法，与他在第一时间进行沟通，但……
再一次阅览文件，微笑着点头后，江城对自己发出了源自灵魂的质问。
“我为什么要给自己找这么多事？”
找个单独的房间呆着，在他们汇报的时候静静看着，只要没什么大毛病就搁那当个摆设……那多好啊。
结果现在呢？随便来个人都要和自己扯两句，没话的也会自顾自的找话，递交上来的计划他更是看不懂——道理他懂，但相关信息又不在他手里，更多细节他也没能去了解，一直在负责把控大方向，怎么去审视那些根据每个的确不同环境制定出来的发展计划与方针？
他理解那些人对他的畏惧，毕竟以前为了稳定，为了让某些家伙收收心，他的确教稍稍训了某些人一下，就是过程残暴了一点，手段严厉了一点，动静大了一点。
但也没办法啊，谁叫那些人手伸得那么长呢？
资本成长起来后，不管是为了在竞争中取胜，还是单纯的想要提升盈利，总是会向着一些不该伸手的地方伸手——这不是聪不聪明的问题，而是发展的必然规律，是资本的天性。
你要他们老老实实的坐在那里，在规则以内安安分分的赚钱，一点出格的事也不做……想太多了。
你老老实实，本本分分在那赚钱，结果对面公司忽然来了一招九九六福报，压低了劳动成本的同时提高了工作效率，再一手恶意降价和你来一场消耗战，利用成本优势把你磨死，接着吃掉全部市场后成了垄断，再提价回血……当然这例子有点离谱，不过意思是这个意思。
嗯？你说九九六福报是正常的？
不不不，这玩意其实在某种程度上是违法的，劳动法里有具体要求的，但现实嘛……
法律的作用是有限的，规则永远是有漏洞的，甚至哪怕规则没有漏洞，在执行的环节上，在执行的每个人上也都是可以出问题的。
办法总比困难多，这句话放在那些人身上再合适不过了。
打打擦边球，和其他机构合作一下，找找法律的漏洞，按照自己的需求去宣传，影响社会观念，甚至操纵行业机构，直接上手支配行规定制……
从最初的遮掩，小心试探，到肆无忌惮，成为公开的秘密……这并不需要很久。
是用激烈的手段，用牺牲经济发展代价去纠正风气，还是用温和的手段，在保证经济发展的前提下缓慢施加影响，在发展的过程中调整……
江城思索了很久，最终想到了完美的解决办法。
只要他动作够快，打的够疼，教训够狠，把他们伸出去的手全都切断，让他们感觉到疼，疼到能够压制本性，违反客观的发展规律，那就可以在不影响经济发展的前提下纠正风气……不过这也就他能做到了。
那段时间简直是换人如喝水，什么私有财产神圣不可侵犯，什么要遵守联邦宪法……
既然他们先选择了越线，那么江城更不会再去遵循那些条条框框。
以其人之道还其身，大抵是这个意思。
那段时间联邦经济层换血换的很快，很多时候你在办公室坐着，忽然上头就突然来人拉起你的胳膊就把你带到了你原本上司所在的地方，把你往那座位上一按，直接就给你升迁了。
照理来说，这是好事，应该很高兴才对——如果不去看地板缝隙里那些还没清理干净的血迹的话。
如果说做生意是在一张大桌子上吃饭，那么在那段时间，整张桌子上都流满了过界者的血，所有剩下的人连筷子都不敢乱动，哪怕就是扒一口白饭都得先瞄一眼江城的脸色。
就算是动动手能让联邦颤三颤的狠人，是掌控联邦整个经济命脉的王者，在被狠狠抽了一顿，又被枪抵在了脑袋上之后，还能剩下多少体面可言？
玩游戏的，终究是斗不过制定规则的，因为你只能在棋盘上用模拟出来的车马炮吃掉对方的将帅，而对方却是可以掀了桌子，操起整个棋盘直接糊脸的。
但这个道理却在和平了太久之后逐渐被那些人忘了，所以江城只能想办法让他们想起来，比如直接证明给他们看。
有些人倒是没忘，不过还是扣扣索索的想要伸手……那就更要敲打一下了，至于一不小心敲死了怎么办，那就按照之前说的，直接拉一个人往办公室椅子上那一摁完事了呗。
江城当时还觉得这样会不会导致一些其他问题，比如体系混乱，效率变低，需要一段时间恢复……不过显然他低估了人的适应能力，仅仅用了一个月，动乱就平息了，效率也恢复到了以前的水准，甚至还有所增加。
当然，既然有了受害者，那么肯定也有受益人的存在，他们或者是做的不过分，或者是做的比较过分，但是在江城初次表态之后直接壮士断腕的，总之很明智地选择了投诚，而不是为了手头的利益和江城对抗……
最后不仅可以体面的看着其他家伙们的狼狈样子，还吃了一顿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丰盛的大餐。
这就是为什么如今联邦的经济集团虽然权力巨大，影响深远，但却非常安分和低调的原因。
一边为联邦搞经济建设，一边安安分分吃肉，只需要考虑自己该做的事，不用担心其他人耍恶性竞争的手段，工作上也轻松了一些，可以抽出更多时间去陪家人，去找点不过分的乐子……
虽然和以前比还是差了点，但这种平静的幸福感貌似也不错。
但是啊……但是……
生物无法压制自己的本能，资本也无法违逆自己发展的客观规律。
再巨大的伤口也有愈合的一天，再痛苦的回忆也会渐渐淡去……
用句老话形容，三天不打，上房揭瓦。
那些和江城交谈的人，或多或少都注意到了他身边摆放着一小沓文件——是叛军。
他们不明白江城为什么要带着一沓不相关的文件过来，但也没有多问，就当做没看到一样。
但有些老一代会有点异常的表现，尤其是在看到那一沓文件角落上压着的那枚小小徽章时候，眼角更是抽搐了几下——那是代表内部审查机构最高层的徽章。
特殊的文件，内部审查的徽章，还有这个位置与时间……
他们根本就不需要猜测，因为这幅景象他们曾见过，可以肯定是那些叛军里混杂了一些来自外部的因素，而且被内部审查机构察觉到了……这或许是那些小家伙的最后一次机会了。
不过他们也有看不明白的东西，比如那一沓文件上除了江城的名字以外，还有一个没见过的陌生名字。
阿米娅……新的星区总督吗？或者其他……
有时间的话去调查一下，看看能不能交个朋友吧，说不定展开业务就方便了呢……
第二章：她到底学了个嘛？
会议结束了。
江城最后一个出场，简短地讲了几句话废话，在一片掌声中转身离去，路过自己之前呆的地方的时候捡走了那几份关于叛军的资料和那枚徽章，没有参与接下来散别宴会的意思。
这已经是传统了，毕竟他要是出场，那整个宴会都得围着他转起来，无数人得搁那和看动物园里的动物似的围观他，怎么想都不是一件舒服的事，其他人也理解这种情况，也没人会不开眼的拦下他，不过也会在离开之前挑一个适当的时间，委托合适的人向他送上礼品……
不过这都是后话了。
现在的江城刚刚离开会场，正准备撕开一道空间裂隙返回技术部核心，但还没抬手就感知到了什么，笑着放下手，对着面前的空气笑了笑：“怎么没进去找我？”
“开会，不方便。”空无一物的空气中传出了声音。
“的确，吓到那些人就不好了。”江城顿了顿：“这次来做什么？”
“名单。”言简意赅。
“我就知道。”江城耸耸肩，抬起手，一张纸落进了手里，他拿着看了看，微笑着收进了怀里：“辛苦你了，还有其他事吗？”
“有人找到了一艘复仇远征之前的飞船记录核心，解读出了部分历史，想要公开，并且与几家媒体达成了协议，我需要动手的批准……”
江城笑着摇了摇头：“人呢？”
“已经处理了。”
“资料？”
“烧了。”
“媒体？”
“在那份名单上。”
“那你还要个锤子批准。”
江城笑着锤了一下空气，但那里的确有东西，发出了一声‘咚’的响声。
那人似乎有些尴尬，不知道该如何回应江城的话，只能尴尬的赔笑几声。
江城叹了口气，笑意渐渐消失，食指与拇指轻捻着兜里的那份名单，目光平静。
“真有意思啊……是我给的太多了，让他们觉得自己可以了，还是……”江城目光扫过另外一只手中的叛军资料，忽然又笑了起来：“算了，我知道了，都是些熊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