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长者卷轴
“看……吗?”近月千纱没什么兴趣地抬起头,看了看远方林立的巨石碑与在巨石碑的包围中建立起来的城市,脸上露出了一个很有些苦涩的笑容来,“那里,不会欢迎我们的……对于他们来说,我们近月家的巫女,是给人类引来灾难的源头,大概只要走在街上,被他们注意到我们的金色眼睛的话,应该会遭到比‘被诅咒的孩子’们更多的白眼吧。”
“他们觉得你怎么样,你就真的是怎么样了吗?”塞莉尔歪了歪头,很奇怪地看向了自己怀里情绪低落的近月千纱,“为什么人类总是那么喜欢在意别人的看法呢……有些人还觉得我是此世一切之恶,是与人类历史相敌对的‘兽’呢,你看我在意过他们怎么想吗?”
因为塞莉尔所提到的自己无法理解的词汇而呆滞了一下,近月千纱的眼神开始变得更加死气沉沉了,她叹了口气,近月千纱把脸埋进了塞莉尔怀里,不知为什么地带上了点哭腔地说道:
“大概是因为我们和月见大人不一样,没有那种自己一个人活着也可以很悠闲很自在的强大内心吧……我们是必须要抱团取暖才不会被淘汰的群居动物,我们必须要和其他人类一起活着,才不会觉得生活完全没有希望和意义……”
“唔姆……”抬手顺了顺近月千纱的头发,塞莉尔放轻了自己的声音,尽量温和地问道:“但是,千纱也自己一个人生活了很久,不是吗?”
“不一样的,不一样的……”近月千纱的情绪越发接近崩溃了,她的身体不断颤抖着,像是被骤然丢进了凛冽的寒风中一样,连带着声音也一起拼命颤抖了起来,“我从来,从来没有希望自己要一个人活下去过,我一直一直一直,一直都想要能够正常地回归到大家的群体里去……我很怕一个人的生活啊,真的很怕啊,月见大人……”
“我想要可以向动画里的孩子那样每天开开心心地去上学,去和一群和我一样大的孩子交朋友,可以有爸爸妈妈帮我做准备好每天的便当,可以有一个能够让我安心睡觉,不需要担心半夜被原肠动物袭击的家,而不是裹着每天一个人担惊受怕地在屋子里醒过来,每天咬着牙齿去为了一口难吃的食物拼命,还要被那些本该接纳我成为朋友的人当做是灾星和怪物的日子……”
“我真的没有您那么坚强啊,月见大人……我不想一个人孤孤单单地活下去……我好怕……”
面对着泣不成声的近月千纱,塞莉尔能做的,只是尽可能用力且温柔地抱紧她,用自己的体温给这个她很看好的幼崽以温暖和支撑。
她大概能够理解为什么近月千纱会显露出这样子的情绪来,因为从她的身上,塞莉尔能够嗅到相当沉重的恐惧的味道,那是对于死亡的恐惧,也是对于孤独的恐惧。两种对于人类而言最为致命的恐惧混合、杂糅在了一起,死死地扎根在了近月千纱没有经过多少涂抹和浸染的灵魂之中,一点一点地蚕食着女孩本就不可能多么强韧的神经,虽然还没到完全引爆然后拉着她向自毁的深渊坠下的地步,但在受到一定的刺激之后,还是会很容易导致近月千纱陷入有些歇斯底里的状态之中。
“真可怜……”
一旁的小爱丽丝菲尔看着哭泣的近月千纱,很同情地从后边抱住了她,以同龄人的立场向近月千纱传递着你并不孤单的信息。
尽管,她这样一个从小在十几个近月巫女的关爱,以及塞莉尔全力以赴的母爱下长大的孩子并不是很能理解近月千纱的痛苦和恐惧,但并不妨碍她感觉到这个看起来和自己差不多大的姐姐很需要安慰,特别是同龄人和家人的安慰。
家人方面的安慰就让妈妈去做好了,自己扮演好同龄人的角色,好好地拥抱一下千纱姐姐,应该是能让她不再那么难过的……至少在以前,妈妈不知道该怎么安慰自己的时候,都是真澄姐姐她们像这样子来哄自己开心的。
于是,原本打算直接进入城市的一行三人,就这样在距离巨石碑之外数公里的地方抱作了一团,任由外面太阳逐渐偏移至地平线之下,直到星空逐渐爬上天空。
“对,对不起,月见大人……我,又失态了……”
已经哭得有些累了的近月千纱倚靠在塞莉尔的怀里,用稍显沙哑的声音低低地向抱着自己和小爱丽丝菲尔两人的塞莉尔道歉道,在把心里的负面情绪一口气宣泄了大半出去之后,她终于是从心神恍惚生无可恋的状态之中恢复了过来,对于自己拖着塞莉尔和小爱丽丝菲尔两人在这种地方浪费了那么久时间的行为,感觉到了相当程度的不好意思。
“嗯嗯,没关系,爱丽小时候也经常因为被真澄她们抢了吃的而闹别扭不高兴,我经常要花很长时间才能让她不生我的气的,习惯了。”
塞莉尔揉了揉近月千纱的头发,很认真地说道:
“那,千纱,现在愿意一起去人类的城市走走看了吗?”
“不,不会给月见大人您惹麻烦吗?”
看样子,近月千纱还是对她小时候从母亲那里听来的,人们对近月巫女的看法很有些担忧,尽管心里肯定是想要重新与那个曾经只在电视里存在的人类社会进行接触的,但顾虑和畏惧,却一直没办法消去。
“嗯,没问题的。”塞莉尔用尾巴拍了拍女孩的肩膀,很确定地说道:“只要错的不是自己这一方,不管别人说了什么,都可以昂首挺胸地无视过去,反正我们站在有理的一方,他们先动手的话,错误肯定在他们一方。”
“可是……他们都说……唔咕!?”
“没有可是!”塞莉尔气鼓鼓地捏了捏近月千纱的脸颊,“犯错的人又不是你,为什么要你去为别人的错误买单啊?让什么都不知道的幼崽去给差劲长辈的错误负责什么,谁敢和你说这种坏话的话,就来告诉妈妈,妈妈去帮你教训一下他!”
“唔……兹……道呢……”
看着近月千纱的小脸被塞莉尔捏成了相当滑稽的模样,小爱丽丝菲尔忍不住咯咯咯地笑出了声来,然后很亲昵地亲了一下塞莉尔的脸颊,好奇地问道:
“那个,妈妈那么想要去人类的城市里走动,是因为想念真澄姐姐她们做的吃的了吗?”
“诶?嗯……确实有这方面的想法啦。”塞莉尔摸了摸小爱丽丝菲尔的小脸,同时笑着说道:“当然也有帮千纱调整一下心情的原因在里面啦,按照我自己的想法的话,在心情不好的时候去吃上一顿满足的大餐,通常都会对改善心情有很不错的帮助来着。爱丽你以前生闷气不想理妈妈的时候,不都是妈妈把你喂得饱饱的之后,就重新开心起来了吗?”
“因为从来就没有生过妈妈的气嘛……”白发的女孩亲昵地搂住了母亲修长而白皙的脖颈,笑着在那水润而丰盈的嘴唇上亲了一口,“假装生气什么的,也只是因为不想让妈妈你因为姐姐们的存在而忽视我而已……不过能吃饱肚子的话,心情也确实会很开心就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