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长者卷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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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 为混乱的时代送上助攻
该做什么样的选择，其实大家都很清楚。
没人愿意变成怪物，特别是在能够感觉到自己的身体正在一天天朝着人类之外的模样变化的时候，如果能够有一个摆脱这种可能的机会存在的话，就算是要付出自己余生的一切，恐怕也不会有多少人会拒绝接受。
只不过，某种意义上来说，接受了大蛇的血液，也就意味着她们将与人类这个种群划分出界限，并就此走上追随大蛇的道路，再没有什么重新成为纯粹人类的机会。
而且就这个世界对近月巫女们的看法来说，在接受大蛇授血的一瞬间，这些本就已经是社会边缘人的“受咒之子”，应该就算是接受了自己的社会性死亡了。
毕竟，金色的眼睛，可是比红眼睛还要更加招惹仇恨的存在。
“长崎先生……在吗？”
“安吉……你也睡不着吗？”
“怎么可能睡得着啊……”
穿着睡衣的金发女记者叹着气走进了房间里来，顺手将房门关上之后，她看着正站在阳台上遥望远方的长崎佐悟，叹气道：
“您觉得我们做的对吗，长崎先生？”
“孩子们都有好好去睡觉了吗？”长崎有些答非所问地反问道。
“有，我刚刚去看了一眼，虽然她们被塞莉尔大人抱在了身上，但至少睡得还是挺香的……不怎么看得出之前她们害怕她的样子来。”安吉咬了咬嘴唇，一五一十地说道。
“那就好……”长崎松了口气，对着安吉拍了拍自己身边的栏杆，示意这个和自己本来八竿子打不着的年轻人靠过来，然后继续转头看向了已经终于安静了下去的东京市区，“我最担心的事情，就是她们没办法解决自己对月见大人本能的害怕，作为日后将要侍奉于她的巫女，没办法好好在自家神明面前保持仪态可不是好事。”
“您这样说的话……是觉得劝说她们接受月见大蛇的授血是正确的事情吗？”安吉走到了穿上长跑时显得神棍气息十足，而脱下长袍之后就只是个普通的瘦小老头的长崎佐悟身旁，顺着他的视线看了过去，“可是大蛇对于人类来说，从来都不是什么友善的象征吧？”
“那么人类对于这些因为他们的错误而诞生的‘受诅咒的孩子’，又是很友好的群体了吗？”
面对长崎突如其来的反问，安吉先是猛地一愣，然后便陷入了漫长的沉默之中，一直持续了大概三五分钟之后，她才用不是很情愿的声音，承认了长崎的观点。
“大概，是这样的……至少，在眼下的这个时代，以及稍微往后一些的时代，都会是这样的。”
“正是这样的啊……”
长崎自嘲地摇了摇头，朝着一栋栋高楼拔地而起的夜下东京看了过去，望着那些一栋比一栋更高的建筑所形成的钢筋水泥丛林，他喃喃自语道：
“明明做错的人是没能保护好自己孩子的父母，结果到头来遭受苦难和冷眼的，却是这群什么都不明白就莫名其妙成了宣泄仇恨靶子的孩子，就算是有那么一些心态正常的人想要为这群孩子说话，属于少数派的他们也没什么可能把眼下的大环境给逆转过来，为了防止自己也被牵连进去成为被其他人所排斥的异类，即使有着良知，也只能狠心无视这些孩子的遭遇……”
“这只是被掠夺世代人们的看法，以后，以后人们对‘被诅咒的孩子’的看法会慢慢趋于正常，她们的处境，也会慢慢好起来的……”
安吉说着自己都不太相信的话语，无力地为整个已经陷入病态仇恨连锁的人类社会辩驳着，而对于这个还很年轻，还对这个时代和世界抱有相当单纯想法的年轻记者的想法，在过去就一直厮混在社会的阴暗之中，一直到最近才勉强开始做些好事的长崎苦笑着摇了摇头，一边拍着安吉的肩膀，一边对这个还很缺少人生经验的小美人说道：
“孩子，你还年轻，还没有看懂这个世界是什么模样，还没发从简单的表象之下，看到整个时代的暗流，所以你会对这些孩子的未来抱有不切实际的幻想，会觉得她们终究有一天能够做到融入社会……很可惜，这是不可能的事情。”
“为什么不可能？”安吉有些烦躁地拍开了长崎的手，用稍显愠怒的目光看向了老人，“你这是在否定人类的可能性，长崎先生！”
“否定人类的可能性？”
“对！虽然眼下，被掠夺的时代还占据着整个时代的主导，并对‘受诅咒的孩子’保留了相当程度的仇视，但是别忘了，人类是相当健忘的生物，只要我们能够从原肠动物手中夺回我们的家园，重新恢复往日人类文明的荣光，那么作为为人类的反攻立下重大功劳的她们，怎么可能不被接受？姑且不说人们会认为她们是英雄，但至少对于她们的敌视，也会因为胜利而被冲淡一些吧！？”
看着情绪有些激动的安吉·弗洛伦斯，长崎佐悟摇了摇头，再次拍了拍女记者纤细的肩膀。
“所以我说你还对人类抱有相当单纯的幻想啊，安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