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白玉楼主人
第一次遇见你的人是我，陪你最久的还是我，感情好到全校都公认是情侣了的仍然是我。
这不是很不公平吗？
“芽衣，是我最好的朋友。”琪亚娜搅着蛇羹，语气微哑，“你也是，为什么非得让我做个选择呢。”
沈靖不明所以，“选择？”
“选择师弟，芽衣就要从我们三个人里离开，因为我了解芽衣的，她敢和我争，只是因为……我不够确定，我不确定，她才小心翼翼的来插一脚。”琪亚娜轻笑，“芽衣呢，永远不想任何人受到伤害，所以她绝对干不出抢好闺蜜男朋友这种事啊，如果我选择师弟，她就会悄无声息的离开这里，离开……你和我。”
顿了顿，她笑起来，“嗯，就和我一样。”
“因为师姐也会这么做。”沈靖点点头，有些理解，“师姐现在想的事情，和芽衣姐会做的一样。”
“对，一样，也有一点不同。”琪亚娜很惊奇的发现自己居然能够以这么理智而清晰的方式去思考现在的感情问题。
她以为今天也许会和沈靖争吵撕逼甚至哭闹，因为小说里这种修罗场问题都是这么写的，但是真的到了现在，琪亚娜却感觉自己满心都是疲惫。
疲惫到理智，理智到不想发泄情绪。
“不同的是，师弟你啊，和我有一点点的‘名正言顺’。所以如果我们在一起，芽衣会彻底离开，但是如果……”她放下碗，注视着沈靖眼前垂着的纤细刘海，“如果师弟和芽衣在一起，我也许，只是也许，可以厚着脸皮留下来一会儿，哪怕只是一会儿。”
“留下来一会儿？”沈靖重复一遍。
“因为芽衣是不忍心的啊。”琪亚娜露出了然的笑容，“芽衣那么温柔的人，是不忍心我这样离开的。我就可以凭着这份不忍心，厚颜无耻的……保持三个人的时间久一点，大家心照不宣，谁也不戳破，也许还可以一起生活，就像师弟你说的，一起打游戏，做饭，出任务——这样还能持续好几年，直到内战结束。”
“芽衣姐的确是那么温柔的人。”
“所以我才喜欢她啊，又温柔又漂亮，如果没有师弟你的话我肯定会八抬大轿迎娶她过门的！”琪亚娜伸手点了点沈靖的脸蛋，自顾自笑出声，“可惜，偏偏是你们两个……太好了，真是，太好了。”
虽然嘴上说着太好了，沈靖却看见琪亚娜终于克制不住的流下泪来。
经常口花花的说着后宫后宫，但琪亚娜向来是个专一的人，从千羽学园到圣芙蕾雅她只馋着雷电芽衣一个人的身子，多少美少女憧憬着身为北欧大小姐高岭之花的她也视若无睹。而如今两份感情都迎来消逝，白茫茫大地真干净。
建立后宫远大志向的孩子王，终究是谁也守不住。大家都会走的，没有人停下来陪你。
——但同样身为孩子王的沈靖不是这样的人。
“所以你在自我感动些什么啊，师姐。”沈靖冷冷的说。
他圣痕空间里的莉亚和八重樱乃至于绯玉丸一起捂脸。
——又来了，沈靖那种特别喜欢在别人抒情的时候用人憎鬼嫌语气打断的恶劣性格又发作了！
作为绝对理智绝对利己的泽国优秀青少年，沈靖向来贯彻自己的人设。每当有人在他面前侃侃而谈，不管是语重心长还是泣不成声，沈靖就是发自内心的不屑。
哪怕是莉亚敢给他说教什么，他都能用看傻子的眼神讨人嫌的回敬回去，何况琪亚娜！
“自……自我感动？”琪亚娜正沉浸在似要放手又艰难不舍的哀愁中，忽然被沈靖毫不客气的一棒子说懵了。
“什么叫偏偏是我们两个，芽衣姐就算了，说的好像我欠了你什么似的。”沈靖站起来，表情冷淡的双手抱胸，语气不爽，“不想吃就别吃，蛇羹还我，我给你做饭不是来让你在这长篇大论自暴自弃的。”
琪亚娜惊呆了！
喂本小姐可是真情流露诶！和你相处这么久难得露出脆弱柔弱娇弱的小女生一面你居然这么跟我说话？本小姐哭了诶，哭了诶！你要是个男人现在不应该和我一起沉默对视竟无语凝噎么？
喂我真的要生气了诶！
但还没来得及生气就看到眼前的少年歪了歪头，“怎么，不服气？”
“你是想打架吗！”琪亚娜磨牙霍霍。
“圣芙蕾雅培养的学生就是这样，或者说，总是这样。”沈靖冷笑一声。
她一愣。
“你们总是这样，一直都是这样，明明没人说你们做错了什么，却自己逞强去承担本来不该承担的东西，然后自我感动，自以为是的认为自己把一切都做到最好。然后呢，然后别人就觉得亏欠你们许多，亏欠到愧疚，可是，你们凭什么这么自以为是？”沈靖深深的呼吸，“师姐，你凭什么觉得很多事情只有你才能做到？”
“因为……”
“因为什么？别傻了师姐，你经常笑话我是个苦大仇深的中二病，实际上你才是。明明只是个雏鸟却说什么这份感情只有我放手才完美，明明只是个高中生却把不是自己的责任强行往自己身边搬，明明只是个草履虫却妄想和我谈什么白色相簿级别的三观感情问题。”
“师弟你讲道理就讲道理禁止夹私货好吗！”
“别傻了师姐，你只是不知道怎么做，你以为你在成全我和芽衣姐吗？摆出一副‘只有我受伤的世界完成了你们幸福就好’的样子，然后躲到一边像只草履虫一样舔舐伤口？好吧我可能不在乎，但你以为芽衣姐明知道你这么做还能够开开心心的一直这样生活下去？”沈靖拍了拍琪亚娜的脸，语气冰冷，“你们圣芙蕾雅教育出来的学生都是这个样子，如果今天来做出选择的不是师姐你，而是芽衣姐，她也会这样，也会选择牺牲自己的幸福去成全别人。”
琪亚娜怔怔的注视着他。
“可是那样不对，师姐，那样不代表做出了完美的选择，那只是代表着所有人都受到伤害了。”沈靖直视着她的眼睛侃侃而谈，“我以前看过一部古代动画片叫《春物》，里面的主角就是一副这样愚蠢的模样，他擅长伤害自己丑化自己嘲讽自己然后成全所有人，而其实所有人都为他感到良心不安，其实所有人都还是受伤了。从经济角度来看，这种处理方式落得的就是大家都输。这样最蠢了，蠢的就像是去赌场的赌客一样，明知道赌场有抽成所以群体期望是负数还要去赌，无法理解。”
“可是师弟……”琪亚娜轻声反驳，“这就是现实啊，明知道赌场有抽成，明知道赌博收益期望必然是负数，可前赴后继的人还是那么多。感情，不是理智可以衡量的啊，师弟。”
“是的，”沈靖居然点头承认了，“的确没有全部都赢的解法，但是后面半句错了，理智就是可以衡量一切。”
琪亚娜看着他露出略有些嚣张的笑容来。
“师姐你可能误会了一件事，就是你以为这是你和芽衣姐的争斗，其实不是，这是你们和我的争斗。我也许还没到爱上师姐你或芽衣姐的地步，但这不代表我就能放弃我池子里养的鱼儿溜走。”沈靖道，“反正无论怎么选，大家都会觉得受伤觉得良心不安，那就让没有良心的人做出选择不就好了，只有我不存在愧疚这种情绪，所以——”
沈靖笑了笑，“无论是师姐还是芽衣姐，我都想要。你们怎么想我不关心，我也不需要用什么‘一起生活’‘最爱的人和最好的朋友就在身边’这种屁话来安慰自己，我只是希望你们都成为我的女武神，或者说直白点，我的后宫预备。”
“我的占有欲比师姐你强得多，我不会容忍师姐你以后和别的男人成家立业一起生活，光想一想这种事我就不爽。”沈靖干净利落的说，“本质上这不是你和芽衣姐的问题，因为你和芽衣姐我都想一起生活，一起战斗一起吃饭一起起床，如果你们觉得对不起彼此不能做好姐妹了，那也是我的问题，和你们没关系。”
“当然，我也不会觉得我有什么问题。”沈靖补充。
琪亚娜愣了许久，终于仿佛看到新奇生物一样盯着他，“师弟你还……真敢想啊。”
“这才是符合利益的解决办法，毕竟，正常女性痛苦的点应该是分享爱情，可在女武神里这本就不存在。”沈靖歪了歪头，“你们痛苦的是对友人的愧疚心，可这本来就不必要，因为贪心的是我啊，所以，被我一手抓才是利益最大化。”
绝对理智，即便连感情问题也可以用利益和逻辑来分析的存在。琪亚娜一直很清楚沈靖大脑缺根弦，却没想过他真的这么……死皮不要脸。
然后她就感觉沈靖欺上柜台，压住了她的肩膀，额头顶着她的额头。
双目相接，琪亚娜第一次注意到这个男孩的澄红的眸子是那么清澈。
即便说了这样劲爆震撼而且不要脸的发言，但他眼神仍然那么纯净，纯净到……让人留恋。一想到以后也许再也不能看见这样漂亮纯净的眼眸，琪亚娜就没来由一阵心悸。
“我知道，正常人类表达爱意是通过接吻的方式，泽国民不是，泽国民很少有爱情，我们需要的只是繁衍，所以我并不理解接吻这个动作为什么在那么多古代作品里被赋予那么多含义。”沈靖半跪在吧台上，纤长的黑发垂落在她耳畔。
“师弟你是说你不是正常人咯？”琪亚娜轻声。
“在云顶人的世界观里我的确不算正常，但是我觉得，我有必要向师姐证明一下，我喜欢你。”沈靖吻了吻她凉凉的嘴唇。
圣痕空间里的三个人瞪大眼睛，大气不敢出一口。
琪亚娜环住眼前一副正太模样的男孩，下意识的迎合上去，心中却浮现一股莫名的罪恶感。
——虽然看起来很过分，但师弟好歹也满十六岁了嘛，我这不算勾搭未成年人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