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比企谷,邪神搜查 第326章

作者:白袍安在

……比企谷摇摇头,收回刚要发散的思维,看了眼身前破破烂烂、只在沙漠中露出一半遗迹的金字塔,若有所思。

似乎察觉到什么,比企谷回头看,刚好看见两道宽大的车辙印从地面划过,朝远方夜空的天际线驶去。

两道车辙乍看上去像是死寂一片,没有生命也没有哀乐,可比企谷却能从这两道车辙中看到,一辆军绿色的吉普车载着它的过客和故事,悠哉度在缓慢流动的时间里,胖瘦两人的行踪渐行渐远。

说来也怪,明明天上无云晴空一片,繁星满天闪闪发光……可车辙驶去的方向,却没有哪怕一丝光亮。

一边是月色与繁星满天,以及几乎发光的月光下的白色沙漠。

一边是黑漆漆的夜空下,沙丘起伏连绵,死寂的可怕,连个会动的影子都没有。

两边以一座山为界,泾渭分明,怪异违和。

“那里,是海市蜃楼吗?”

比企谷眯起眼睛,声音低沉地出声问道,

“不然星星怎么会被挡住?”

“啊?你说什么”

莱默还躺在地上,听见比企谷说话,微微歪头看向一边,看向视线尽头的黑暗夜空。

“!!!”

莱默本来眯着的眼睛突然瞪得滚圆,浑身一个激灵,整个人都做起来,

“吞噬光的黑暗,无光之海,没有繁星与月亮的夜空!”

一连串奇怪的话从莱默的嘴巴里惊愕地跳出来。

——"它们真的存在!"

比企谷转头看去,看向地上做起来一脸见了鬼的表情的莱默,

“你在说什么?我听不懂。”

“是吞噬光的黑暗,无光之海,没有繁星与月亮的夜空啊!”

莱默好像很激动。

比企谷觉得莱默的表现有些反常,

“我知道是没有繁星与月亮的夜空,可我不明白这意味着什么。”

“这是守护者真教的一个内部的传说——

在吞噬光的黑暗、无光之海、没有繁星与月亮的夜空之下,古老的亡者引吭高歌,悠远的驼铃如雷轰鸣,在最深处的金色的大地上,坐落脱胎自黑暗群星的巨大可怖的形体,36座通天彻地的塔守护着它,其名为永不苏生的大神殿。”

“永不苏生的大神殿……”比企谷在嘴巴里重复这个名词,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他总感觉这个名字里面似乎蕴含了可以追溯到人类初生时的古老,以及不朽永恒的神秘。

“那接下来,我们要去那里吗?”

比企谷抬手转身,指向车辙的尽头,漆黑如地狱深渊的死寂山岭。

“那座山的对面,应该就是那两个人去的地方了。”

“去,为什么不去呢?”莱默站起身,他大概也注意到了车辙,脸色不太好看。

比企谷故意继续说,把可能出现的难题提前摆在莱默的面前:

“前面可不知道还有多少陷阱呢,也许那两个人还会有更多的苦头让我们吃。”

“不是这样,比企谷少年,我觉得恰恰不是这样。”

莱默有他自己的看法,他的嘴角轻轻掀起讽刺与疯狂涌动的弧度,

“他们一定以为我们已经死了,才能这么放心的昂长而去……接下来,就是我们的回合了。”

“——这可是来自死人的复仇!”

于是比企谷抚掌笑出声来,“真好啊真好,死人的诅咒有时会比活人的憎恨更可怕。”

此时莱默的表现,就像是法国某位很有名气的伯爵。这一刻,比企谷相信他复仇的意志不会输于他太多。

新仇旧账,被追杀了好几年的死人,终于下定决心走上成为复仇者的道路。

虽然敌人只剩下两个人了,不过比企谷倒是觉得为时不晚,毕竟复仇者的怒火要燃烧的从来不只是敌人,他们的怒火还要燃烧遍这个世界,最后把自己也烧成灰烬。

“所以说,人类真可怕啊。”

比企谷砸吧下嘴巴,其实今天这件事情对他来说也是一样,这是一个教训,一个无情的教训。

两个第三阶段的鞋教徒余孽将他逼到绝境,如果不是被敌人救下,他必死无疑,而且会死的很憋屈——力竭而死,被围困而死。

憋屈程度大概相当于项羽被刘邦的杂兵堆死,齐天大圣死在天兵天将手里。

不过有教训就会有收获,这个无情的教训,教会了比企谷用怎样的眼睛才能观察危险,用怎样的忍耐才能忍受痛苦。

“上帝给了人类有限的力量,但是却给了他们无限的欲望,而在无限的欲望里,最有力量的欲望一定就是复仇。”

“——废话什么呢?”

莱默这时呼唤来天空的无头马车,马车掠过低空的时候,莱默一把拉住比企谷的胳膊跳上马车。

“我们得快点追过去才行了!”

马上在两个人刚上来的身后就飞向高空,而后一路狂飙,平稳且飞速向那片死寂的山岭飞去。

翻山越岭,脚下的场景飞速变幻,天上的星星向后倒退,马车迎着夜空和月亮的方向、也迎着黑暗与司机的方向飞去。

死寂的大地像一个巨人一般躺在那里,它狰狞而又凶恶,马车在它静静展开的躯体上面飞过。

如果用诡秘的语言来形容眼前的此情此景,大概就是:

“沉睡的冤魂,穿梭空间的亡灵,不死的座驾,莱卡莎的无头马车”飞向“吞噬光的黑暗,无光之海,没有繁星与月亮的夜空”。

所以诡秘世界里某些诡秘物品、收容物和神秘地方能不能正常一点,名字不要那么拗口冗长呢?比企谷想不明白。

别人怎么想的不知道,反正比企谷是觉得,这样一来召唤某物品的速度不仅更慢了,而且还羞耻度爆表。

身上燕尾服衣袂飞扬,黑色笔挺的袖口猎猎作响,比企谷的背影背对星月,觉得外面的风好大。

收起伯莱塔手枪,文明棍轻轻敲在地板,比企谷弯腰进了马车。

马车的门“啪”地一下被关上,莱默早就进了车里。

没用多久,马车的下面就出现了一辆熟悉的开着车灯的军绿色吉普车。

莱默眯着眼睛,看着屏幕里的吉普车,咬牙切齿地嘿嘿笑:“奥,你也在这里啊。”

比企谷眯着眼睛微笑,点点头附议:“嗯嗯,真好啊,真有缘分啊。”

相比跟踪,比企谷更喜欢“缘分”这个更好听也更浪漫的说法。

——可别说跟踪,也最好不要说是沿着车辙追杀过来,都太俗太难听了,还是说缘分好听些。

用比企谷喜欢的说法详细解释那就是

——就是于千万人之中遇见你所遇见的人,于千万年之中,时间的无涯的荒野里,没有早一步,也没有晚一步,刚巧赶上了。

那也没有别的话可说,惟有轻轻的问一声:“噢,你也在这里吗?”

第一百四十二章 无星之夜;鞋教徒的恐惧

寂静的夜,无星的天空下,只听见发动机的轻声轰鸣,车灯成为唯一的光源。

在这样的环境里,哪怕开车开的快一点,发动机的声音大一点,都好像有了罪过,心里升起莫名的惶恐与不安,像是这样做会惊扰这片寂静的沙漠,惊扰在黑暗里栖息的生物似的。

不过另一方面,车子的震动与发动机的轰鸣又让他们在心慌的同时有点踏实,因为在这种没有边际的黑暗与死寂中,身在其中的人也好像到了死后的世界,整个人渐渐失真,有生命不可承受的空虚感。

还是瘦子在开车,黑暗的环境里,胖子蹲在黑漆漆的车里默默抽烟,看着车窗前方被车灯打亮的道路与方向。

这片黑暗像是会吞噬光源,明明打的是可以射出几十米的强光,现在车灯却只能局限于身前的三米左右,三米以外什么也不见,黑漆漆到伸手不见五指,面对面都看不见人。

好好的大马力吉普车,车灯却像电瓶车的车灯……这地方真邪门!

“这地方可真邪门。”

胖子砸吧下嘴唇,

“我讨厌这样的黑暗,即使我一直觉得自己是黑暗里的人,我也依然讨厌这种真正的纯粹的黑暗。”

在现代的都市,因为光污染的缘故,早就没有了真正的黑暗……可是这里有,而且这里的黑暗可以遮挡星月,可以吞噬强光。

人类有一种本能,或者说是一种缺陷,就是对未知事物的恐惧,谁都很难克服,而黑夜里的一切都是未知的,因而人类格外恐惧黑夜。

——这种对黑暗的恐惧遗传自百万年前的先祖,无论是基因还是灵魂的深处,人类都有对黑暗一致的恐惧。

比如现在,胖子就总觉得车窗外看不见的黑暗里藏着各种各样的怪物,那些难以名状的怪物都用险恶的目光打量这辆吉普车,随时准备扑过来将他粉碎殆尽。

“吞噬光的黑暗,无光之海,没有繁星与月亮的夜空……只要进入金字塔再出来,抬起头看向月亮的方向,就能看到无月无星的夜空——像这样听着矛盾的话,竟然是真的。”

他也没来过这个诡异又邪门的地方,他只是按照传说的那样,根据教宗临死前的喻令做事。

“嗯。”

瘦子点点头附议。

"是什么人在跟踪我们呢?"

“不重要。”

确实不重要,瘦子是这么说的,也是这么想的。

第一,胖瘦两人已经要死了,这是他们生命中最后的旅途……虽然他们不太怕死,可是就这么默默无闻地憋屈地死去还是挺让人烦躁的,所以他们其实没什么干劲,只是不得不做而已。

在这片没有边际的黑暗里,他们知道自己距离死亡越来越接近,所以他们不想再去探究其他的任何事情。

具体来说,胖子真的这么话痨吗?瘦子真的这么沉默寡言吗?倒也未必。

——只是一个面临死亡的时候唠唠叨叨摆脱紧张,一个面临死亡的时候不想说话,沉默等待最后一刻的到来。

第二,敌人必死无疑。

无论那两个人怎么样,被封锁在金字塔之后,都没有人可以逃脱。

人山人海的怪物大潮可以堆死五阶以下的所有人,带有结界的金字塔诡秘屏障可以防范穿梭式仪式,搭配起来的效果天衣无缝。因而胖子和瘦子无论怎么样都不觉得有人能够逃脱那个程度的陷阱。

想到这个,胖子回头问瘦子:

“……这会儿,他们应该死了吧。”

“没道理活着。”

瘦子专心开车,回答干净利落。

“我也觉得没道理。”

胖子也这么觉得:

“三种怪异各有所长,无面人、虔诚者、古埃及冤魂,三种怪异的搭配,还有无穷无尽的人海战术,没道理还有人能活着走出来。”

“确实。”

胖子忽然嘿嘿直笑。“他们一定想不到,当我们进入金字塔的内核拥有权限的时候,就能感应到金字塔里的外人。”

“这不重要。”瘦子却一脸严肃地说,“谁都偷走了东西,这很重要。”

“……是啊,是谁呢?”

瘦子的问题让胖子陷入了沉默。

“除了我们,难道还有人知道那个金字塔,去过那个金字塔吗?”

“也许不是最近。”

胖子眉毛一挑,“你的意思是从前的前辈干的?”

瘦子耸耸肩,专心致志地看着车头前面被打亮的三米空间,没说话。

……

“在传说中,好像在那片无星的夜空之外,有一座哨塔。只有站在哨塔的旁边,才能看见那片无星的夜空。”

无头马车上,听见莱默的话,比企谷如有所思。

“所以你觉得,我们去过的那座金字塔,就是所谓的哨塔?”

“是这样的。”

“啧。”比企谷上半身前探,拿起桌子上的白开水一饮而尽,而后“啪”地一下把透明的空水杯放在桌子上。

干涸的喉咙得到滋润,干燥的嘴唇看起来好了一些,比企谷后仰回沙发,百无聊赖地看向屏幕里的吉普车。

“好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