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白袍安在
比企谷的意识下坠,坠落了不知道多久以后,他感觉到自己身体上传来的知觉。
……这是,回来了?
比企谷者才发觉他的仪式已经从不知名的地方回归到身体里面,
他差不多能够意识到,他刚才似乎是进入了深度睡眠之类的状态,结果不知道因为什么机制,误打误撞沟通了体内的镜子,进入镜子里的世界。
而在镜子里,应该就有那三件被光团包裹的东西。
这么看来,这个镜子的潜力与能力似乎还大有可挖……安倍晴明留给他的遗产,远比他想象的还要多。
他迅速熟悉并努力运作自己的肌肉与神经,渐渐挣开沉重的眼皮。
——眼前的景象从模糊到清晰,是不认识的白色天花板。
消毒水的味道钻进鼻子里面,身上盖得白色的被子的触感让比企谷意识到,自己可能是在医院里。
“你醒了?”
清冷的声音遥遥传来。
比企谷转头向右边看去,在右侧巨大的落地窗前,少女并拢双腿坐在没有椅背的板凳上,因垂首认真看书而使如瀑的青丝垂落,散落开来,发丝的缝隙让照射进来的阳光若隐若现。
黑伞靠窗摆放,在阳光的照射下,半空出现光柱照出的漂浮的尘,安静而好闻的味道是阳光味和橘子味。
“……”比企谷躺在床上盖着被子,扭头看女孩一动不动。
西斜的夕阳下,全神贯注的女孩全身发着光。
“沙沙——”
女孩又翻了一页,夕阳的余辉温情脉脉地照在她清冷精致的脸上。
她轻轻抬手拿起放在腿上的标签夹在里面,轻轻合上,书的封面似乎是村上春树的《海边的卡夫卡》。
比企谷看过这本书,这时候便像灵光一闪似的,想起里面一句话——“于是我们领教了世界是何等凶顽,同时又得知世界也可以变得温存和美好。”
她转头,看向比企谷,脸上属于阳光的色彩逐渐消逝,每一道光都依依不舍地离开了她,就像孩子们在黄昏时刻离开一条愉快的街道那样。
背光的脸蛋清扬,精致干净如冽冽清泉,秀气清冷像高山冰雪,眼睛浮动欢喜的色彩,于是鱼儿游进清泉,阳光折射冰雪。
"我以为你会睡得更久。"
“啊。”对方开口的声音清脆如大珠小珠落玉盘,惊醒了比企谷,他忽然焦急起来:
“我的身上发生了什么?师父他那边怎么样?怪物和邪神的问题有没有得到解决?”
比企谷有点慌忙地地抬手撑在床上,想要把自己撑着坐起上半身,可他却感觉一阵天旋地转,身上骤然升起的无力让他躺回床上,脸上露出惊慌与迷茫的神情。
“我怎么了?”
——这样无力的感觉,简直就像这具身体不是自己的一样!
这个瞬间,比企谷的脑海里想了很多,包括但不限于瘫痪、如果不能行动以后等待自己的会是怎样可怕的人生之类的问题。
正慌张,一只有点冰凉的手抚上比企谷右侧试图攥紧的拳头,轻轻握住。
骨感微凉,却轻柔。
比企谷抬头,对上雪乃平静与宽慰的眼神,
“没事的,只是后遗症而已,你现在才刚醒,过几分钟就好了。”
看着雪乃的眼神,说不上来为什么,比企谷心里迅速填充起来的负面情绪渐渐消减,他迷茫痛苦的眼神慢慢趋向平静。
几秒后,比企谷轻轻呼出口气,眼眸半垂,尽可能平静地问:
“……什么后遗症?”
雪乃耐心地解释:“是你身上的仪式起了点反应,所以会有后遗症。”
“哎?”比企谷的脸上露出惊讶的神色,“你们知道我身上的……”
——“对啊。”
雪乃耸肩,会说话的眼睛似笑非笑,轻轻歪头,清冷的语气带点俏皮,一字一顿地说:
“救、世、主、先、生?”
“啊!好羞耻!”比企谷头一次发现这个称呼原来这么羞耻。
然而雪乃却幽幽地说:
“——可我宁愿你不是救世主才好,所以这个仪式,请务必保持下去。”
“……”比企谷有点脸红地扭头看向一边,不再和雪乃对视。
——不就是不想看到他死吗,这话可真有歧义,他差点误会成别的意思。
可这一转头,比企谷就惊讶的发现周围的布置虽然不太居家,但电视沙发办公桌等等一应俱全,还有一些温馨的私人照片,怎么看都不像医院,
“这里不是医院?”
“对,都说了你的昏迷只是你身上的应激反应的一部分,该治疗的地方早就都给你治疗过了,当然用不着待在医院里。”
雪乃很自然地被比企谷吸引着切换话题,“这里是协会承包下来的一栋楼做的基地,我们暂时征用了几间女生宿舍。”
"应激反应……"比企谷嘴里咀嚼着四个字,眨眨眼睛,“是指什么?”
雪乃似乎早就知道比企谷终究会问到这个问题,表情像是意料之中,可表情却从刚才的平静从容慢慢变得严肃,
她却既纠结又混乱,脸色莫名变的庄重,好像有重任在身似的,在内心非常小心非常谨慎的措辞语言:
"和人体的过敏反应类似,过敏反应是指抗原与抗体在致敏细胞上相互作用后引起组织损伤和生理功能紊乱……而现在,你身上这个消除命运“救世主标记”的过敏原,就是邪神。"
"这也正常,毕竟做这个仪式的目的就是为了以后少接触到邪神这种生物,会在仪式期间对邪神起反应也是合情合理的事情。"
雪乃说话的速度不快也不慢,说话的时候始终与比企谷对视,
她说话的时候,面色是严肃的,眼神是认真的,像是在宣布一项非常遗憾又很庄重的通知:
“意思就是说?”比企谷似懂非懂,眨眨眼睛,看出来雪乃的话还没说话。
“意思是说,检测结果显示,如果你不再接触到神明这种生物的话,仪式就能继续下去;”
雪乃的语气一顿,语气慢慢低沉,
“可你要是再近距离接触到神明,哪怕踏进对方的领域里,你身上的仪式也会因此彻底粉碎,那你来伊拉克就白来了,大家为你所做的关于仪式的努力也就白费了。”
“什么?”比企谷惊呼出声。
雪乃的解释没有没有停顿,她继续说道:
“从亚洲协会支部那边传来的消息说,如果就这么放弃仪式,仪式失败过的经历会变成标记,以后也再难以使用新的仪式,也就是说没有第二次了,你只有这么一次唯一的机会。”
“——你没察觉到吗?在你醒了以后问过的关于前线战场的问题,我只字不提。”
雪乃坦然说道,
“——因为暂时来说,前线的事情已经和你没有关系了。”
……没有关系?
明明盖着被子,比企谷却觉得身上十分冰凉,像是冬天睡在被水打湿的被子里一样,
——“可我宁愿你不是救世主才好,所以这个仪式,请务必保持下去。”
雪乃刚才这句话的意思,比企谷现在才知道。
原来,他只要再参战一次,就再也不能运用仪式,也就再也不能抹去命运的标签印记了。
……坦白说,心情很复杂,比企谷不知道该怎么说话了。
他保持沉默。
他万万没想到,自己的昏迷竟然是因为身上的仪式……难怪刚出金字塔的时候,他就感觉身上各方面的素质衰减了几分,现在想来,应该是仪式给身体的加持作用被削弱了。
刚恢复意识醒来的比企谷还非常关心金字塔那边的情况,可是现在……
“另外,如果就这么结束,那以阿拉克协会大家为了配合你调动的工作,还有前支部长的退位,以及你来伊拉克的种种努力,可就全都没用了哦。”
雪乃趁热打铁,慢慢和比企谷说:
“最后,前面的战事吃紧,你去了也没用,不过是微不足道的一员,起不到什么太大的作用,又不何必去呢?
“战事吃紧?”比企谷悚然一惊,“有多紧?”
她终于还是说漏嘴,提到了比企谷刚醒来时就想知道的消息。
“这个你让我该怎么形容呢?”雪乃斟酌语句,“上面其实本来想送你去千叶的,但是仪式才刚开始,回到千叶就全完了,于是只能继续留在伊拉克继续仪式。”
"那片阿拉伯沙漠在西南的边界,而我们现在想在东北方向的边境线附,距离足够远,而这是亚洲协会支部那边要求的安全距离……我这么说,你能大概明白吗?”
比企谷迅速整理其中的有用信息,然后发现:亚洲协会的态度竟然出乎预料的悲观。
“这么悲观……原来,情况已经危急到这个地步了吗?”
“倒也不是说悲观,只不过这是大将的判断。”雪乃又丢出来几个信息,“萨卡斯基大将手持收容物,受着伤从里面出来,然后立即调兵遣将,全亚洲范围内调兵,向伊拉克方向运动,在那片沙漠上筑起可怕的防线。”
“怪物们走出来了,无边无际的怪物们铺天盖地的涌出来,淹没沙海,与探员们生死搏杀,激烈奋战。”
“除此之外,伊拉克动用了军、警、政、商等各种途径,几个小时内完成对沙漠周边几个城市居民的搬迁,让那几座城市成为空城。”
“……怪物们走出了金字塔,我们没能把他们拦截在金字塔内,所以我们正竭尽全力把战场控制在沙漠里面,绝不让这些怪物被人类文明发现。”
“……”
对雪乃而言,她当然是不想比企谷去前线的,她当然想比企谷清洗掉身上该死的命运标记,成为一个踏踏实实、不必时时刻刻那么心惊胆战的正常人。
所以从比企谷醒来以后,她就不停地暗示比企谷……可当比企谷问起的时候,即使再怎么不愿意说,雪乃也还是要把她知道的全部信息说出来。
——毕竟雪乃知道,最后做选择的还是比企谷自己。
“该说的就这么多,最后做选择的还是你自己。”
“大将打电话过来过,言语之间是希望你不要行动,老实走仪式的流程;伊拉克协会的探员们也觉得这样最好,艾哈迈德可以代替你调度伊拉克协会支部;至于我,我也是。”
“毕竟现在的你去前线,确实起不到太大用处不说,甚至坏处比能起到的作用更多得多……所以站在理智的角度上来说,你不去才是利益最大化的选择。
“至于我……至于像我这样的你的熟人,则是出于主观的不想让你去,也希望你能多考虑一下小町、我还有诗羽她们的心情与担忧。”
“我明白,我明白,让我考虑考虑吧,给我一点思考的空间和时间。”
比企谷表情不适,这会儿的心里深感疲惫与痛苦。
雪乃说得对……他只有这么一次抹除命运标记的机会,参战对他来说,说的难听一点,就只是一次“明知要付出惨痛代价的逞强”,是“男人乃至探员的自尊心作祟”而已。
这么看起来,不去似乎也没什么,至少不会对前线有影响。
可是……
还是有点想去。
至于原因……一向珍惜生命珍惜的不得了的比企谷根本说不出来想去的原因。
太莫名其妙了!
……不过,先放下这个纠结不提,
他说:
“就算暂时先不去前线,其实我也不是什么都不能做的,即使是现在的我,也应该都有事情能做才对。”
比企谷的力气恢复了一些,他挣扎着,
从床上起来。
第一百五十九章 老太太和她家的老头
“什么事?”
雪乃的眼神一下子变得警惕,
“你要做什么?”
比企谷已经挣扎着坐起上半身,这个动作让比企谷喘气的声音粗了一点,不过比之前连坐起来都做不到的感觉已经好了很多——他的身体在好转。
忍不住砸吧下嘴唇,为雪乃的反应而觉得有趣,他说道:
“不做什么,只是见一个人,聊一点事。”
“谁?”
“还记得我背出来的那个人吗?”比企谷问雪乃。
“记得啊,就是你既说是你刚认识的朋友,也说是你亲自指定的通缉犯的那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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