怪盗先生的青春恋爱物语绝对没有中二病! 第759章

作者:爆炸鱼

  斑驳的水泥围墙向内凹陷出半平米见方的寒酸空间,墙角几许碧绿的草色随风轻轻摇摆,黄色细沙铺就的地面上,低矮的石碑静静伫立,诉说着数百年前那个血与火交织的夜晚。

  “本能寺遗址,就是这里了。”

  羽生信长随手一指石碑,很没有诚意地介绍教科书上有名的遗址。

  在他看来,这完全没有详细讲解的必要,基本上每个上过学的学生都知道那段历史,类似于天朝的始皇帝废周王一统天下,织田信长想实现天下布武的愿望,两者的目标差不太多,都想建立强而有力的集权,不同的地方在于织田信长被二五仔背刺失败,而始皇扫六合成功。

  至于所留下的遗迹,就更没有可比的地方了。

  羽生信长到现在都还记得前世去始皇陵的时候那种震撼的感觉,铁马长戈席卷八荒,而织田信长就蛮惨了,骨灰都还是儿子后来收拾了一点,草草埋葬,现在还留下座孤坟让人瞻仰。

  当然,拿皇帝与大名比,有点欺负人就是了...

  “就这?就这就这?”材木座义辉难掩失望的神色,围绕石碑左转三圈右转三圈,活像个抓鹿妖的猪八戒。

  海腾瞬看起来也有点尴尬,对于他们这种中二少年来说,在历史中听起来很酷的地点是现在这副样子,无异于奥特曼被怪兽拔下皮套强X,简直就快要心碎一地:

  “看起来好寒酸呢...”

  废话,都过几百年了,不寒酸才有鬼吧?

  羽生信长放任中二部员们彼此交流失望的心得,站在后方微微仰头,视线越过围墙往里望去,里面一半是养老院,一半是学校,根本看不出历史遗迹的影子,不禁感到一阵索然无味。

  还是先想想给家里的女人带些什么回去吧...

  四宫辉夜与咋咋呼呼的中二少年们有所不同,她静静注视着这处过往行人一不留神就会忽略掉的遗址,语气中有淡淡的唏嘘之意:

  “皆怀改革日本之志,皆思虑国之未来,却因理念冲突而兵刃相见,”

  “最终两败俱死的织田信长和明智公,二人心中的野心和梦想,皆尘封在本能寺这片巨大的空白之中了。”

  羽生信长对这段话有点耳熟,依稀记得好像是某个纪录片里的台词,不过他的注意力并不在这上面:“喊织田信长就直呼其名,喊二五仔就用敬称,”

  “还说你们家不是明治光秀余孽?”

  四宫辉夜微微蹙眉,好像很不喜欢羽生信长的说法:“羽生同学你呢?不是否认织田信长转世的说法吗?”

  “为什么还会在意这些?”

  “不,”羽生信长伸出食指在辉夜姬的面前摇晃,平静地说道:“这两人我都没有感觉,只是很讨厌封建余孽。”

  四宫辉夜听出不对味的地方来了,挑了挑细长的眉:“比如?”

  羽生信长也不说话,就这么轻笑地看着她,眼眸中蕴含的情绪不言自明。

  四宫家族崛起的时间还在才虎家之前,往上追根溯源,说不定还能跟天皇攀上关系,堪称当代华族...不对,她们家比华族要强多了。

  微叹一声,四宫辉夜的神色莫名,如果是往日,有人敢在面前暗戳戳地讽刺自己家族,她一定会毫不留情地反击,可是这位...

  “羽生同学难道是想学织田信长,要终结现有的上层体系么?”

  “比喻的时候,不要用已经失败了的人物来举例。”羽生信长并未正面回答,至于其中的含义,恐怕就只有雪之下清楚。

  他只是推动者,而非执行者,最后会有怎样的结局谁又能说得清呢?

  至少现在还不能定论,毕竟终结乱世的先决条件,是这个天下彻底大乱。

  四宫辉夜沉默了,目光渐渐转向迷离,不知过了多久,也许是几分钟,也许只是几秒的停顿:“如果,你也是自己口中余孽的一员呢?”

  羽生信长连片刻的犹豫都没有,像是在阐述世间最理所当然的道理:“那就连自己一起干掉。”

  四宫辉夜愣了下,像是听见了什么不可思议的回答,事实上她听见的确实很不可思议,于是不确定地反问:“连自己...一起?”

  “嗯,连自己一起,”羽生信长重重点头,忽地又笑起来,斯斯文文的脸温润如玉,好似方才的言论不过是小小的玩笑:“如果,我是说如果,”

  “一个人只敢杀别人,那么这个人不过是个蛮勇匹夫罢了,”

  “连自己都敢杀,才是真正的猛士。”

  “用海对面的话来说就是,我疯起来连自己都打。”

  四宫辉夜的瞳孔中清晰地倒映出少年清秀的侧脸,有些难以将听到的疯话与这番不错的皮囊联系上。

  这就好像一个信誓旦旦喜欢巨乳的男人突然选了个贫乳的老婆,请原谅她用这么粗俗的比喻,但现实给她的感觉就是如此违和,表里不一的违和。

  羽生信长好像是觉得仍然不够,一指伫立在墙角的石碑,开始了他一贯的妖言惑众:“就好比织田信长,”

  “他为什么失败?因为还不够狠,”

  “明明有着天下布武的宏愿,却还是墨守陈规,不敢去彻底摧毁现有的体系,因为他知道那个体系中包含着自己,如果反了就会失去正统性,”

  “妇人之仁。”

  草率而大胆地给历史人物定性,而后他继续说道:“上洛之后什么上杉、今川、武田、北条,统统俯首,一代不行就两代,两代不行就三代,四代,五代,”

  “而后灭佛,斩天皇,彻底打碎深刻在民众心中的信念,建立新的秩序——中、央集权。”

  “别说实力不行,两千年前的秦国可比尾张的境遇困难多了,”

  “所谓不破不立,既然已经下克上了,那就做到底,将一切陈旧打碎了重新塑造,还在那天皇万世一系不可废,大名要拥立神圣天子的圈子里打转,他不死谁死?”

  这番大逆不道的言论,任哪个日本人听见都只会认为这个少年疯了,四宫辉夜也不例外,但于此同时,她想到的是更深一层,亦是自己所身处的现状,微微偏开视线,语气不自觉地低了几度:

  “说得简单,完全不同的体系,又怎能拿来对比。”

  “那曹操呢?”羽生信长又丢出来个十分类似的形象,摊手道:“所以说了,还是他不够狠,不敢粉碎自己所在的阶层,”

  “所以到最后被明智光秀那个二五仔背刺,烧死在这里,只留下个石碑,哦,还有游戏。”

  四宫辉夜还是无法认同羽生信长的胡言乱语,反问道:“那又怎么保证按照你说的那样,最后就不会被手下反叛呢?”

  “最终被烧死在本能寺,也许是历史的必然。”

  “因为他还不够坚定,”羽生信长伸出手,在辉夜姬的面前缓慢而有力地收紧:“先确立明确的目标,砍翻天皇,然后一步步构建自身的实力,把敌人全部关进本能寺,一把火烧掉。”

  “这样,本能寺之变就可以从枭雄的末路变成帝国崛起!”

  四宫辉夜微微一窒,她与羽生信长认识相处的时间并不算久,直到现在才算是真正触及到了冰山一角,眼前这个少年平日里的不正经还有表面上的斯文,或许一分一毫都不能相信,而剥开皮肉,那副被刻进骨髓的反叛疯狂,可能才是他最真实的写照。

  这样的男人,如果彻底疯狂,那会是什么样呢...

  大胆的念头,在少女的心头一闪而过,她并不敢去细想,只从划过思绪的边边角角,就可以大致窥见天崩地裂的末日景象,那一定会是这个世界上最可怕的灾难。

  “但愿你不要遇见自己的本能寺之变吧...”

  她如此说道,话语中包含的情绪并没有人能理清,包括她自己。

  可羽生信长给她的回答,还是那么漫不经心,随性戏谑:“本能寺已经没了,而且我住千叶,不是京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