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角宿一
是绝望的她向世间所展现的、凝聚着人性的各种丑恶的黑暗箱庭。
咯噔。
莫德雷德的心脏一抽。
接着，就像恐怖片的展开一样，孩子们齐刷刷的把视线转向莫德雷德这里。
“那……那个。”
面对步步紧逼的孩子们，莫德雷德机械地干笑：“我想我来的不是时候？”
……
……
……
六导玲霞也同样被卷入了怀中幼子的恶梦中。
如今，她正走在一条弥漫着生物腐化般的臭味的大街上。
“这里……真的是不列颠吗。”
她所居住的伦蒂尼恩，虽然建筑风格和周围完全一样，但街道本身还是保持着整洁的卫生状况。
但是，这里却完全相反。
到处都充满了令人难以忍受的危险气氛和不卫生的感觉。
几乎让人为之冻僵的冰冷雾霾，黯淡阴沉的黑夜。
六导玲霞就是走在这样的一条街道上。
一阵刺骨的寒风从身边吹过，一张皱巴巴的报纸轻飘飘地飘落在六导玲霞的脚下。
少女读出了其中的花体字。
【来自地狱】、【开膛手杰克】。
拥有比任何魔术师都敏锐理解能力的她，多多少少理解了。
这就是开膛手杰克所诞生的城市，过去的伦敦城。
说起来，这座都市与她也有着莫大的缘分。
在FGO的杰克幕间里，【伦敦城】这一概念变成了六导玲霞的样子，宠溺了杰克一番。
或许，雾都伦敦……其实才是开膛手杰克真正的生母。
当然，六导玲霞本人是不知道这些事情的了。
在朦胧理解了身边这一切的瞬间，她看到了——
六导玲霞亲眼看到了。
她看到了胎儿，看到了由于无节操的性交而产下的那些东西，一个接一个地被世界废弃的情景。
唰啦唰啦唰啦。
不断反复不断反复。
唰啦唰啦唰啦。
废弃废弃废弃废弃。
血肉都被放流到了河川里。
反正工厂整天都在排放着各种废液污水，现在就算多加上一点蛋白质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的确是没什么大不了，完全没有问题。
只要考虑到所谓的世界洪流，这种东西也只不过是微不足道的污泥罢了。
然而，怪物却从那微不足道的污泥中伸出手来，诞生于世上。
所以这里是地狱，是炼狱，是非人的野兽们所居住的恶德之都。
在这个地狱里，孩子们并不是被杀死，而是被消费。
然后，孩子们的眼神就开始逐渐失去了光亮。
世界仿如丝棉一般缠绕着他们的全身，他们只能一动不动地被蛇吞没。
“——”
这时候，巷子里似乎有一个人影动了起来。
六导玲霞毫不犹豫地紧跟了上去。
在走到小巷尽头的时候，只见站在那里的是一个衣衫褴褛的少女。
可怜的孩子，无垢的结晶般的存在。
不知为什么，六导玲霞马上就理解到——
她就是开膛手杰克。
“那个……我们是不是在哪里见过？”
心脏高速地跃动着。
在看到少女的瞬间，身体里好像就有什么东西觉醒了一般。
六导玲霞不由得直接这么开口问道。
少女以奇妙的扭曲声音回答道：“我很想回去。”
“……你……想回到哪里去？”
传来了别的声音，来自头顶——
若无其事地行走在壁面上的，又是一个衣衫褴褛的少女。
“想回到妈妈的肚子里。”
突然，六导玲霞身边出现了无数的孩子们。
“我很想回去。”
“真的好想回去啊。”
“我明明只想回到妈妈的肚子里耶。”
“为什么？为什么大家都要欺负我？”
“明明很想得到拯救，为什么没有人愿意救我呢？”
“是我们错了吗？”
“是因为讨厌我们吗？”
六导玲霞根本无法对这些问题做出确切的回答。
因为，她们本来就不具备想要活下去的前提。
因为，自己也不过是世界上微不足道的一颗微尘。
“呐……妈妈。”
少女们将六导玲霞围起来，抓住她的手臂。
“可以让我进入你的肚子吗？”
少女们在露出半哭半笑的表情的同时溶成一团，渗透进了六导玲霞的内部。
“——！”
好疼。
剧痛。剧痛。剧痛。剧痛。
痛。痛。痛。痛。痛。痛。痛。痛。痛。痛。痛。痛。痛。痛。痛。痛。
据说，人体的痛楚分为12个等级。
而在那顶点，最大最强的痛楚是分娩之时——
此乃网络谣言。
然而，六导玲霞却感到了有生以来最大的痛苦。
她眉头紧锁，拼命咬紧牙关强忍了下来。
从歪曲的眼角里渗出了泪水，从咬紧的嘴唇中留下了血液。
——妈妈。
有一个以充满稚气的声音这么呼唤着自己的少女。
不管她的真正身份是什么，六导玲霞也毫不在乎。
仅仅是这样，就想要拯救她。
仅仅是这样，就觉得会被她拯救。
颤抖着伸出手，六导玲霞抓住了其中一位少女的肩膀。
“可、可以喔……进来我的里面吧……杰克。”
说完这句话后，她便因疼痛而昏厥了过去。
……
……
……
不知不觉间，莫德雷德眼前的风景又发生了切换。
巷子里有一个小孩子。
她正以蕴含着绝望的眼瞳注视着身前的女性。
那个女性，莫德雷德认识，不过并不是六导玲霞。
“圣女贞德。这是……《Fate/Apocrypha》里的场景，杰克的临终一幕？”
孩子向圣女投去了杀意。
但是，贞德却毫不畏怯地回望着她。
圣女竟也向身为绝望被害者的自己回敬杀意，令孩子惊讶地倒退了一步。
贞德以冷然的口吻问道:“怎么了吗？开膛手杰克，难道还要逃跑吗？”
“……为什么，你不害怕？”
“害怕？为什么要把你们看成是可怕的存在？你们都只不过是一些可悲的牺牲者而已啊。”
听了这句话，无数的孩子们都纷纷涌现出来。
所有人的眼睛都像死鱼一样，他们都理解了这个世上根本没有爱。
“圣女大人。”
“天使大人。”
“请救救我们这些可怜的、非常可怜的孩子吧。救救我们，帮帮我们，向我们伸出援手。求求你，求求你，求求你——”
向法兰西圣女涌过来的孩子们，纷纷露出迫切的表情向她央求道。
如果是圣女就一定会出手相救，如果是圣女就一定会给予救济。
明明如此，站在中央的贞德却依然不为所动——
非但如此，她的脸上甚至没有任何动摇、同情和怜悯的神色。
圣女庄严地宣告道:“那个我无法做到。我可以拯救迷途的孩子们，也可以通过祈祷来净化对世间抱有留恋的灵魂。但是，我却偏偏无法挽救开膛手杰克。”
孩子们都顿时僵住了。
“你们都已经被纳入到开膛手杰克这个杀人魔的传说之中，虽然也有可能是你们吸纳了他……所以，我只能打倒你们，而无法拯救你们。”
“——怎么会这样。”
“不要啊——”
孩子们都开始动摇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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