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优雅的小狐狸
鹤观的故事不会让人开心……这话让夏天心头一颤,打断把话题扯远的胡桃,直截了当的问:“能先说说你知道有关鹤观的事情吗?”
“嗯……”阿釜需要想一想,好好总结语言。
因为他平时沉默寡言,唯一的聊天对象就是话语跳脱、时长脑洞大开、不知所云的墨田大人,所以对讲故事有一定的难度,不知道从何说起。
“家里的祖先无法忍受鹤观的事情,所以逃出去了,制造了一艘小船,朝着所谓的「雷鸟」往来的方向走了……也就是清籁岛。”
“祖先们在清籁岛上生活了很长时间,后来,雷鸟毁灭了鹤观,再后来,死在了清籁,也让那里的环境变得不宜居住……”
“我们的家系侥幸从过去的灾难中幸存下来,就迁到了「神无冢」,在「踏鞴砂」做工,后来,为当时「目付」的作为寒心,就辞工来到了鸣神岛……”
“过去,还曾经在离岛做生意赚过不少钱,但到我父亲一代,已经除了债务不剩什么了……”
“……”
说的很顺畅,对阿釜来说很难得,但问题是……这些都是他家族的事情,和夏天等人想要了解的鹤观历史没关系。
胡桃可喜欢听说书了,这阿釜一段一段的磕巴,就和说书一样,让她听得静静有味:“你把家族的历史记得好清楚!是有用书本记录下来吗?”
被人夸赞,阿釜还有些不好意思,略微腼腆的摸摸头发,也因为胡桃的支持,让他后续的语句变得流畅。”
“我们每一代都会把经历过的事情告诉下一代人……以口口相传的方式。”
“好像是因为最早离开鹤观的祖先,说自己走的时候抛弃了一切,唯有让自己离开的理由绝对不能忘记……”
“父亲也是,到死都紧紧抓着鹤观的故事不放,从我小时候开始,就总是带我去鹤观……那是很阴森的地方,除了糟糕的记忆,什么也没有。”
“我父亲死前还说,我们是鹤观人最后的血脉之类的,虽然过了这么多年,血脉都没什么所谓了……又不是柊家、神里家那样显赫的家族,留给我的就只有一艘小船。”
“……”
这段话倒是同在祭典广场听到的话语吻合,那位名为「阿釜」的青年也说过「我们村子的事情,还是应该要有人记下来。」
就算最后选择离开鹤观,他还是有做到这番承诺,让子孙后代将鹤观的历史口口相传,虽然传承之中还是会有遗忘出现。
家族的故事听完了,也该询问出重点:“你的祖上,为什么要离开鹤观?是知道鹤观的灾难吗?”
阿釜摇头否认:“不,那场灾难是不可预知的,我的祖上也不知道雷鸟是为何发狂……祖上之所以选择离开鹤观,是因为当时雷鸟看上了一个孩子,所以大祭司决定把那个孩子献给雷鸟。”
胡桃皱眉思索:“雷鸟看上的孩子,肯定是「阿瑠」无误,可要献给雷鸟是什么意思?”
“就是献给雷鸟的意思……父亲没有说的太明显,但我想应该是进行「血祭」的意思吧。”
说到此处,阿釜眼瞳难得流露出一丝骄傲,也许就是因为这份骄傲,才让毫不在乎历史的他,愿意将这份记忆传承下去:“然后,祖先实在没办法接受这种事情,就走了,原本想带着小孩一起离开,最后对方似乎自愿留下来了。”
“……”
阿釜说完了知道的全部内容,没有得到回应。
空气陷入死寂,只有远处海风与山风汇合的呼声,好似孩童的哭泣,无助又凄惨。
这样,一切就都说得通了,为什么阿瑠会说他是祭典的主角,为什么他会那么迫切的希望能把祭典办好,为什么他经常说自己要为庆典进行准备,为什么他没有祭典开始后的记忆……
一切的一切,全都跃然于脑海中,还有阿瑠躺倒在广场中央的祭台的惨白与金杯中流淌的血水。
「血祭」这种事,夏天也是知道的,很多书上都有写,在民智不够开化的远古时代,为了乞求某种信仰的庇护,很多部落都有这样的传统……夏天是接受过教育的现代人,无法理解更别说去接受。
提瓦特没有先进的科学,但思想上已经处于相对现代,几乎没有见到那些原始人才会进行的恶劣行径,有也只存在于历史中。
认真说,鹤观是消亡两千多年的偏远文明,放到地球上,两千多年前的非洲,肯定也有这种「血祭」,这不是什么需要大为惊讶的事情。
让夏天握拳颤栗的并非是那些历史,无论鹤观毁灭死了多少人,无论雷鸟到底是为了什么疯狂,不过就是已经过去的历史,即便地脉通过神秘法门将历史重现,也就是虚幻之影,根本不能触及夏天内心分毫。
可是。
那个孩子。
阿瑠,不是单纯无感情的投影,在这几日的接触中,能明确的感受到他的欢愉和真诚,如果他也是幻影的一部分,那也是有感情、懂得悲伤、如一般孩童那样天真的幻影。
是拥有人性,切实存在的幻影!
因为蒙昧无知的宗族希望乞求庇护,要让一个小孩子成为牺牲品,而对此知晓的阿瑠,心甘情愿的选择接受……
或许,是在某天醒来,发现家园没了,发现所有的族人都不能再同他说话,他以为是自己的原因,导致祭典失败……所以,他一遍又一遍的重复着祭典的流程,一遍又一遍的准备自己的葬礼,一遍又一遍的感受刀刃划破肌肤、鲜血游离身体的剧痛。
死亡,苏醒,无尽的轮回。
不及成人臂膀的孩子,正是花一般的年纪,却经历了何等的地狱?
第778章 去结束轮回吧!
胡桃时常将死亡挂在嘴边,给旁人的映像似乎有些藐视生死,但实际上送往灵魂的她,对生命比任何人都要尊重。
人的生老病死,是自然轮回的一环,自然不应该被人恶意的操控,甚至以生命来进行所谓的献祭,而更过分的,鹤观的祭典不断重演,使得阿瑠一次又一次被杀害,像是有人在以他的死亡取乐。
将死之人不得安息,已亡之人被阻轮回。
笑容无法再度绽放,胡桃攥紧了小拳头,红色梅花状的眼瞳像是有火苗在攒动:“我们必须阻止这场祭典!不能让鹤观的人把阿瑠献给雷鸟,这样的愚昧杀害是对生命和死亡的亵渎!”
过于激动到忘却了所见到的一切只是幻影的事实,影搭手宽慰:“胡桃,那只是复现影像,鹤观所发生的灾难已经过去数千年。”
作为岁月亘古的神明,影要冷静许多,她不仅仅是想象,而是确实同姐姐在收服稻妻时,于一些小岛上见过这样的祭祀礼仪,甚至还有更为残酷的虐杀。
不过,因为姐姐和友人的死去,她对生命的珍视远比其它情感强烈,亦能理解夏天与胡桃对生命被无意义剥夺的愤怒。
“我知道那些已经过去了,只是……”
胡桃拽住影的衣角,这还是她第一次触碰到影的身体,有电流刺穿全身,若是此时胡桃有驱动火焰的话,大概会直接触发「过载」的炸响。
“影姐姐也有看到把?阿瑠他不是单纯的幻影,他和其它出现的投影不同……”
胡桃也没办法确定「阿瑠」到底是怎么样的存在,只能一味的肯定:“阿瑠即便是幻影,也是有感情的,是懂得开心与难过的存在,每一次祭典的重演,都代表他必须承受死亡的痛楚,我们不能让这种无意义的轮回继续下去了!”
“嗯。”影面容严肃,她不是客套的应答,而且真切的想要帮助那位名叫「阿瑠」的男孩。
只是,要怎么做呢?这一切都只是幻影,哪怕有思想、能沟通,依然只是幻影而已……影纵然有天下无双的武艺,也是无处可使。
……
又是一段时间的沉默。
胡桃看着夏天一言不发,只能自己敲脑袋想办法。
“虽然「人物的影像」都是过去的记忆,但地形是确实存在的吧?那些栖木是也是存在的吧?”
丘丘人和遗迹守卫,是最近几百年才出现的,但胡桃与夏天去供奉栖木时,有明确见到过捣乱的丘丘人和遗迹守卫,这表明,从石头门扉里侧的世界,并非全是过去的世界,而是建立在当前世界上的投影。
胡桃鬼点子多,不管有用没用、离不离谱,总之先提出来再说:“我们去把栖木破坏掉,将供奉的仪式停止,雷鸟就不会回来,祭典自然不会继续进行,阿瑠就不用被当作祭品了!”
似乎是个方法,武夫出身的影也不多思考,很果决付诸行动:“我去把栖木破坏掉。”
“哎,等等——”胡桃又把她拉住,很是顾虑:“可这样的话,是不是会违背复现影像的意义?是因为祭典没办好,所以雷鸟才会发怒……如果我们把栖木破坏了,雷鸟岂不是更生气?那还是解决不了雷鸟的怨念啊!没准会给稻妻带来更大的灾害。”
对于这点,影倒是很有把握:“无妨,我再斩它一刀便是。”
确实,假设改变了投影的结果也会改变历史,雷鸟再怎么狂暴,不也是影一刀的事情吗?总不能破坏了栖木,让雷鸟强化觉醒吧?
“破坏了栖木,祭典开展不下去,阿瑠不必再重复死亡的命运……那投影也会全部消失吧?这样的话,清籁岛的雷祸和鹤观的黑雾可能永远都解决不了了!”
胡桃捂着脑袋,真是左右为难,将视线落到不吭声的夏天身上,刚刚准备埋怨一番。
却看蹲在地上的夏天突然抬头:“你们在说什么?”
问句很奇怪,是太过深思没听到讨论的内容,还是故意想要再听一遍?
胡桃眨着不解的眼神,听话重复:“我们在想要不要破坏祭典,这样可以让阿瑠不必继续承受痛苦……”
夏天恍然大悟,一拍大腿,欣喜起身:“没错!破坏祭典!”
胡桃如同兔子般受到惊吓,揉着自己的肉腿:“哎呦!你干嘛呀!”
“抱歉,拍错了、拍错了。”夏天也是太激动,一不小心拍错了腿,就说怎么手感不一样,那么Q弹来着。
又一把将胡桃揽进怀里,和哄小孩一样夸奖:“你真是太聪明了!”
被抱得太紧,有些呼吸不过来,胡桃红了脸蛋,倒也不急着推开:“那样雷鸟不会更生气吗?也许它的怨念永远都没办法化解了。”
“我想明白了!”夏天克制住情绪,面朝两位女孩,提问:“你们觉得雷鸟为什么会生气?”
胡桃稍作思考,回想着之前的话:“不是你之前说,既然地脉一直在重复祭典的过程,那肯定是祭典没办好,所以让雷鸟生气嘛?”
“不错!”
夏天肯定的打出响指,却让胡桃更为迷惑:“不错个头啦!你破坏了祭典,那祭典还能办好吗?能解决什么?”
“有没有可能,鹤观人民觉得成功的祭典对雷鸟而言是一场糟糕的祭典呢?”
“嗯?”
话语有些绕口,让胡桃和影没能第一时间反应过来。
虽然还只是猜测,但夏天已经有七八分把握,因为实在是太合理了:“一般而言,就算祭典失败了,雷鸟也不至于产生那么大的怨念吧?哪怕雷鸟脾气不好,也顶多是降下惩罚将鹤观毁掉,没想到突然就发疯了,还去袭击清籁岛吧?她能同阿瑠沟通,就表示有一定的智慧,不可能不知道外面还有更为强大的敌人……那不是去找死吗?你觉得雷鸟有可能因为人类为她准备的祭典礼仪不完善,就发疯到找死吗?”
一次性讲的话有点多,让聆听的两人抓不住重点:“能简单点吗?”
夏天停顿片刻,用自身来举例子:“假设有一天,我毫无意义的被一群人残酷杀死,然后血淋淋的遗体作为礼物出现在你的生日宴会,你会怎么样?”
这个假设是对胡桃问的,但在胡桃展现愤怒之前,影不假思索的率先开口:“我一定会将那群人尽数斩决!”
杀气骤升,竟有雷霆叱咤四周,把原本代入后开始愤怒的胡桃吓得清醒:“夏天只是打比方……”
“抱歉,没控制住情绪。”影美目一扫,满是歉意的望了夏天一眼,而后将不经意释放出的杀意收回。
夏天笑呵呵的,刚刚的杀意有多浓烈,就代表影有多看重自己这个朋友,当然是开心的事。
把话题说回来。
“因为我是你们的朋友,所以我如果被莫名其妙的杀死了,还被人恶意的将鲜血淋漓的尸体展现在你们面前,正常人都会愤怒吧?有能力的话自然也想发泄一番……”
“那么,你们想想,阿瑠说过,她同雷鸟是朋友,雷鸟甚至愿意让阿瑠给她取名字,我想,可以理解为雷鸟非常看重阿瑠。”
“可是,鹤观部族却用阿瑠的鲜血来祭祀,设想一下,当雷鸟满怀欣喜的回到鹤观,想要再度倾听阿瑠歌声,看到的却是一具冰冷的流血的尸体……”
话到此处,几乎可以感同身受那份怒意。
有思考的人类都会因此而愤怒,更别说不够聪慧、表达情感更为直接的元素生物。
“阿瑠死了,所以雷鸟发疯一样的毁掉了鹤观,又去毁灭相邻的岛屿……她的怨念,并非是不甘于被影斩杀,而是无法释怀阿瑠的死亡。”
“想要改变这场彻头彻尾的悲剧,改变这人与信仰之间缺乏沟通的苦果,我们必须破坏祭典!”
“……”
夏天的分析,得到了胡桃和影的赞同,话题没有进一步展开,因为太过悲悯。
接下来需要做的,就是等待明日的来临。
…………
…………
这是第三次闯入石头门扉,一切又回到了最初的时候,栖木还没有被供奉,祭典还在准备当中,区别只是夏天再度看到祭台中央的器皿,会感到恶心。
还有,阿瑠没有出现在门口的石头上,他这次是站在广场「又爷爷」的身边,脸上挂着疑虑。
他本以为,之所以一直失败,是因为自己插手祭典事宜导致,所以希望得到外来人的帮助,没想到好心的哥哥姐姐也没能让庆典顺利完成……到底是什么原因呢?
是因为自己太粗心,忘记了什么重要的流程吧?如果阿爸……又爷爷可以交流就好了,又爷爷肯定知道是哪里出了问题。
阿瑠站在又爷爷身边,试图从那些重复过几千遍的话语中寻找到祭典失败的原因,看到夏天和胡桃出现在门口,高兴的想要打招呼,却看两人神色严肃的往栖木走去……
哥哥姐姐是要干什么?
还在疑惑,就听到树木「咔嚓」作响的声音……然后,迷雾席卷广场,浓烈到看不清视线,就和深夜一般。
鹤观族人的投影也受到影响,虽然没有完全消散,但是模糊许多,有些甚至看不清模样,变成透明蓝色的灵魂状态。
阿瑠又惊又怕,不解中夹带着怒意。
他对鹤观再熟悉不过,就算是闭着眼睛也能寻到栖木的位置,从而找到了夏天和胡桃。
带有哭腔的控诉:“为什么……你们为什么要这么做?本来我以为,你们人这么好,又这么厉害……而且,和以前的人不一样!你们会回来找我,一直听我说话,我以为「这次」的祭典,终于能顺利进行了……但是……你们为什么要这样!”
胡桃抓住阿瑠的肩膀,蹲下来与之平视:“我们想阻止祭典!这样你就不会有事了,我们是想帮助阿瑠!”
“这样才帮不了我!”阿瑠难以理解破坏栖木的行为:“「那次」祭典的时候,不知道出了什么问题,本来,一切都好像很顺利……但是,我竟然醒来了,然后发现,鹤观变成了现在这样,所有人都变得很奇怪,看不见我、也听不见我说话……”
阿瑠孤独了千年,从未与人倾诉过内心的恐慌,总是以微笑示人,而现在,情绪的波动让他难以遏制。
“阿瑠——”胡桃想要打断,并且说清楚原由,但被夏天阻止,示意等阿瑠把心中的一切苦闷发泄出来:“为什么阿瑠要执意的重复祭典呢?”
阿瑠抹着眼泪,有时候真的无法理解,如此清晰的存在,居然只是地脉制造的幻影:“然后,过一段时间,岛上就会打雷,变得好可怕,这时候,只有惑饲、笈名和逢岳不会打雷,我就躲在那些地方,等打雷结束……”
“但是,打雷结束以后,事情又会变回原来那样,我会重新醒来,然后所有人又在做一样的事情……而且,卡帕奇莉也不见了,就连菅名山里,也找不到她。”
“所以我觉得,一定是因为祭典出了问题,让卡帕奇莉生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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