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优雅的小狐狸
他选对了。
噗通一声，跪倒在地，身后部下也纷纷相仿，向柊千里行礼。
想求饶，却连求饶的理由的都没有，只能板着老脸呜咽。
柊千里神色复杂，继任以来，还是第一次面对要惩戒父亲多年部下的情况。
要不要罚？要怎么罚？
算是解决了婚事的困扰，又平添一份新的困扰……还不是一时半会儿能想清楚的。
柊千里没有过多苛责：“松浦，你为家父效力多年，家父很是信任你，我也一直视你为叔父……起来吧，以后还需要你左右相辅。”
松浦抬起头，不敢起身，眼中有了光：“谢谢小姐。”
柊千里往前一步，俯视着一众家臣与属下，说下她继位之后最为坚定的话语。
“你们需记得一件事。”
“我在奉行府一日，勘定奉行只会是柊家的勘定奉行！”
这一句话，多少有点对将军的不敬的意思，但面对的都是家臣，倒也没什么不妥。
唯一不是家臣的夏天听来，不仅没有意见，反而好感大增，这样勇于担当的女人，谁不敬佩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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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还挺喜欢柊千里的。
第831章 温柔的人，不会让女孩流泪
松浦带着属下走了。
柊千里还要感谢夏天，有一些话想说。
洞穴昏暗，不如白月之下，且听海风瑟瑟，波浪涛涛，如弦悦耳。
“不惩罚他们吗？”
这点，夏天有些意外，本来已经准备好成为打手，胖揍他们一顿，帮柊千里出气。
柊千里心领好意，她其实也摸不准要怎么处理。
在墙壁后面，听松浦说的那些话，不生气是不可能的，恨不得马上将这些试图利用自己婚姻的人，全部打入大牢。
但气过头了，反而冷静了。
“我继任不久，勘定奉行时局不稳，还需要这些老臣帮衬，惩戒虽然能立威，但可能会引起更多恐慌……当下，维稳才是最重要的。”
若是大平盛世，新官上任自当连烧三把火，以求立威。
可在不稳定之时，不想着笼络人心，反而急于立威，大多只会越来越乱。
柊千里虽然聪慧，但在政事上经验浅薄，还是需要帮手的。
从松浦不敢对她刀剑相向来看，不算坏得彻底，短时间内应该会老实一些，等时间长了，柊千里在勘定奉行的地位稳固下来，自然也不会再惧怕这些阴谋。
当然了，怎么处理与夏天无关，夏天也不是太在意，他更在意另外一件事，一件不怎么愿意提起的事。
“那……婚事呢？”
不愿意提前，可能是因为打心底里认为连喜欢之人的困境都看不穿的男人，配不上柊千里，所以有几多不愿的感觉？
夏天问的不愿，柊千里答的犹豫。
“我……”
沉默如静谧的夜。
大喜之事，却难以给出答复，可见心中还有无法跨过的东西。
咬住红唇，又慢慢松开，如此反复三次，才终于有了言语。
“之前，这桩婚事虽然是由我选择答应或者拒绝，但实际上我并没有选择权，只能顺着大家的意思……倒是不会有这么多的困扰。”
“而现在，我有了选择权，却是烦劳更多……”
柊千里嘴角微俏，酒窝浅浅，可一点儿开心的意思也没有，她看看月亮晃晃，看看海面荡荡，看看夏天……
没能感同身受，但夏天大概能体会这份纠结，纵然心有不悦，亦是愿意开口作保：“如果、我是说如果……你在知晓一切之后，还是想要……”
如果柊千里还是想要继续与九条镰治完婚，如果这是她深思熟虑后想要的结果，如果这是她认为幸福的方式……
仿佛是知道夏天要说什么，柊千里摇摇头，以眼神止住了后续的话语。
她说道。
“很小的时候，我也曾有过无拘无束的时候，那时候与绫华、与绫人、与镰治……与大家都有过一段不错的回忆。”
“后来，母亲离世，父亲没有再续的遗愿，便将我当作了他唯一的寄托……”
“自此，我的无拘无束，结束了。”
“父亲的许多意愿，在我看来，是将我囚禁的牢笼……”
“我多渴望离开这个家族……以至于将这份期待误会成情感，强加给了镰治……不该如此的。”
“父亲入狱后，向我道歉，我于悲痛之中，也想过，曾束缚自己的牢笼是否可以就此消失，然而……名为「责任」的牢笼比之父亲的约束更为窒息。”
“现在想想，父亲也不全然是利用我的婚姻吧？或许他只是想要给予我，他认为最好的选择。”
“柊家的责任让我夜不能寐，当镰治突然登门时，我很感激，也曾自暴自弃的想过，或许答应了……就是逃脱牢笼的方法。”
“可当我看到那些正在准备的请柬和告示，看到那红艳的色泽，却是没有任何的喜庆可言……”
“婚事越近，我没有因此而感到心安，反而是感觉到了心中巨大的缺憾……”
“就这样婚嫁，在前方等待我的，真的是所谓的幸福吗？我所想要的……就是如此吗？”
“今日，你来了，与你说了几句真心话，那份缺憾更上心头。”
“在你离开后，我又想了许多。”
“或许会对不起一些人吧……但我终究无法舍弃柊家。”
“就如我所说的，柊家维系了勘定奉行数百年，怎么能在我手中结束呢？”
“父亲确实做了许多错事，他的罪行，能留下性命，已经是将军大人格外开恩……”
“但他自始至终没有想过背叛稻妻，背叛将军大人，背叛勘定奉行，作为他的女儿，我应当继承这份意志。”
“……”
比想象中要多许多的心里话，夏天全都听进去了。
可以预见。
柊家本家只有她这一个女儿，如果她选择柊家，那么几乎再无外嫁的可能，这是门阀孤女的无奈，也是责任。
又如柊千里所述，或许有些卑鄙，依附九条镰治是她认为可以逃脱牢笼的方法，而她现在，已经不再需要挣脱束缚。
所以，从柊千里的眼瞳中，没有看到多少遗憾和悲伤，让夏天安心不少。
柊千里说得有些忘我，不知怎么的，就把该说、不该说的心里话全都吐露了出来。
这样草率决定情感，甚至利用情感，一定会被讨厌吧？
目光不愿对视，只想要快些把刚刚的话语遗忘，忙着将话题转移。
“还不知道，你为什么要帮我呢！是神里绫人吗？”
自问自答了。
夏天不想把社奉行扯出，更不想撒谎。
他没有否认，只是好奇：“怎么猜到的？”
不愿与夏天对视，却还是俏皮和自信的仰头，柊千里像是心思缜密的大侦探。
“你说你未与九条镰治见面，我相信，所以你肯定不是天领奉行派来的……我也不信你会无缘无故的在意我的处境，毕竟你我……并没有那份你与绫华小姐的情感。”
言语之中，颇有几分羡慕。
而夏天只记得打岔，没忍住疑问：“诶？你知道我和绫华的事情？”
“我不知道，但前几日因为「容彩祭」的事情与绫华会面，有谈及到你的情况，她总是笑的很开心……”
柊千里好像是回忆到有趣的剧情，也是跟着绽放笑容：“言语可能会骗人，但笑容是不会骗人的，她很少会有那样自然的笑容。”
“就凭那份笑容吗？”夏天是想要再多听一些，她们谈及到自己的内容。
柊千里沉默片刻：“嗯……还有女人的直觉吧！女人的直觉可是很准的哦！”
这点夏天见识过，特别是在感情方面，女人准的可怕，比如自己有对谁动心，莫娜马上就能察觉到。
柊千里继续推理。
“既然你与我无情感，又不是天领奉行的人，那么就只可能来自社奉行。”
“奉行府联姻是大事，社奉行当然要管，我迟迟未见社奉行差人来问，还觉得奇怪呢！”
“现在想想，你就是他派来的人吧！”
作出最后推论的时候，兴致上来了，还会配合言词的伸出手指，然后立刻收回，红着脸恢复从容优雅。
从这一细节看，这位大小姐有着可爱活泼的内心。
夏天笑笑，严肃的摇手否定：“首先，我们并不是无感情，朋友……能算得上吧？实在不行，朋友的朋友？那也算是有一丢丢的关系。”
又无奈的摊手：“然后……你猜对了，我插手此事的契机，确实是社奉行神里绫人的委托。”
柊千里没有否认夏天的第一段，承接第二段，行礼感激：“那要谢谢社奉行的关照，这份恩情往后定会报答。”
夏天再度摇手：“报答就免了……我虽然是承接社奉行神里绫人的委托，但你大可不必背负这份感激。”
“嗯？”
柊千里不明了，眨眨大眼睛，就是再厉害的名侦探和第六感，也猜不到原由。
夏天摸摸后脑勺，有些难为情，又感觉必须说出口，不然不舒服。
“还记得吗？”
“你曾经对我说过，你的父亲想要利用你的的婚事，与至冬国拉近关系。”
“现在，那些家臣又为了权势，想促成你与九条镰治的婚事。”
“他们都没有在乎过你的想法，只是为了利益把你当成棋子。”
“社奉行自然也不完全是出于好意，也是怕两家奉行府联合，会对社奉行进行打压……神里绫人好不容易才重振家门，当下又得雷电将军的赏识，自然不希望出现未知的可能。”
“所以，他派我来阻止婚事，也存有私心，既然都有私心，又怎么分孰优孰劣呢？又何须感激？”
“无论婚姻真假，无论婚姻与谁，你始终都是他人利用的工具……我不想这样。”
“你有璀璨的闪耀之处，你不该成为他人的附庸，你应当有你自己决定的未来。”
说道此处。
两人许久未曾对视的眼眸，终于交汇在一起。
柊千里不知是喜是哀，如满月涨潮的眼眸灵动熠熠。
她与绫华不同，她是独女，没有可以依靠的哥哥，她是柊家的一切，她的婚事必然不能随心所欲。
而夏天，却是想要改变这份必然。
“所以。”
“我知道步入官场，人就不干净了，就不能独善其身的任性妄为，也许你有一天，也会为了家族而沾染官场的黑暗……”
“但至少。”
“感情的事，由自己决定吧！至少，在心中留下这一片光明……”
“如此，便是最好的。”
海浪涛涛，又起涟漪，不光在岸边，还在心里。
柊千里满目柔情，泛起泪光，心中思绪万千，却不知道要说什么，最后，只剩下一句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夸赞。
“你……还真是温柔的人。”
温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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