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临渊不羡鱼
她不想继续被迫和人类展开，被迫间接地杀死更多的人……
最终，她直视范肖的双眼，说道：“孩子，我的灵能，确实对你的灵能具备很大的辅助性，我的力量，应该可以帮到你的觉醒过程……我愿意和你，一起赌一把。”
如今消极应对的态度，已经解决不了问题了。
这或许是她最后的机会了。
她选择……相信范肖！
相信这个自己倾心培养出来的孩子。
她暂时放下了对生死未知的恐惧，决定抓住这个机会，去搏一个可能的未来。
这一刻，她有了人类的勇气。
范肖笑了笑。
虽然自己都不确定未来，但却在这里给予了神灵少女鼓励：“母亲，‘量子永生’可以创造未来，赌未来这种事，没人比我更擅长。”
“你一直注视着我的成长，可有看到我这一路走来，有哪次赌输过？”
“所以……放心吧，我已经看到胜利的未来了。”
……
做出决定后，范肖和神立刻行动了起来。
安娜的实力正在快速提升，对“现在”的锚定快要成型。
相比之下，神将“双生天使”的一半权柄给了他，如今在实力上，已经弱于安娜了。
他们没有多余的时间去做多余的事情了，所以决定好计划后，便立马执行起来。
范肖敞开了自己的精神，开始接纳神的融入。
神本就是从人类集群意识里诞生的生命，和人类天生就具备共融性——人类的灵魂可以融入神，反过来也一样，只不过一般没人有资格和实力，做到这个反向过程。
范肖……刚好有这份资格和实力。
所以这个方法是具备可行性的——只要具备概率，那就可以用“量子永生”锁定100％的发生几率。
外加他现在还有“全能领域”打辅助，这个方案是行得通的。
至于他为什么选择融合，而不是让神直接舍弃权柄交给他，由他自己来觉醒灵能……这也是个方法，但执行这个方法，他就只能觉醒出不完整的“旧日之主”。
就跟早期的他，只有杀戮天使而没有守护天使一样。
届时，他还得想办法度过“旧日之主”的觉醒考验，让这一灵能完整觉醒……这纯属给自己找麻烦了。
所以，他选择了取巧方案——让神彻底融入自己，成为和天使一样的、由他彻底支配的精神生命。
这个过程，在神完全放弃抵抗的状况下，非常顺利且迅速地完成了。
范肖没有耽搁，最后看了眼昆仑镜的方向，随即收回了视线——时间已经不容许他回去道别了。
他开始发动“量子永生”，不断转化出庞大数量的“自身之运”，许下了觉醒灵能的愿望。
以他现阶段的幸运上限，本就可以直接觉醒A级灵能。
外加现在有“旧日之主”辅助，他觉醒灵能的速度简直快如迅疾的闪电。
一瞬间就增加了上百个。
于是乎，之前发生在C节点的一幕，再度上演了。
因为他逆反了顺序，所以“永生诅咒”的考验提前降临了。
好在这一次，他有了充分的准备。
下个瞬间，他的意识被动下潜，和可能性的未来产生了连接，进入了未来的世界。
第856章 我一直在，哪怕桑田沧海
“永生诅咒”的考验模式很简单——意识沉入可能性的未来里，一直活下去。
考验者本人，是不会察觉到这是虚拟出来的未来的。
对于本人来说，一切都是主观上的真实。
当然，这是理论下的正常状况。
如今的范肖除了“量子永生”外，还有另外两种S级灵能。
在这两种灵能的庇护下，他是很难被觉醒考验影响到意识和记忆的。
换句话说，只要他想，他就能以完全清醒的状态参与觉醒考验——他会意识到自己所经历的，是一个虚假的世界。
不过这样一来，就没什么意义了。
就跟上一次的“神性考验”一样，他意识到一切都是假的，所以开局直接发动了大屠戮术，结果……什么作用也没有，他只是单纯玩了一场屠戮游戏。
破心关，需要真正去经历，不是玩一场游戏就能破的。
所以这一次，他再度选择了根据未来世界的实际情况，对自己的记忆和部分能力，进行了些许封印。
他也和上次一样，给自己留下了足够的保障——此时此刻，他和守护天使范思思虽然被两个时代隔开了，但昆仑镜保持了他们的连接，范思思的“贞洁”之力，可以随时作用在他身上。
如果他的心理出毛病了，范思思的力量可以帮他抵消一切，让他的心理部分重启，或者完全重启。
重启意味着能重来。
相当于有个存档点。
这是“双生天使”能在觉醒考验里辅助到他的地方——保证最基本的存活和一定的辅助，但无法保证通关。
可以的话，他希望自己最好别走到“完全重启”这一步。
因为完全重启这种主动让自己记忆和心理进行读档的行为，算不算是杀死了自己一次……说实话，有点难以界定。
然后是“旧日之主”。
如今神已经化身为类似于天使的精神生命，和他有了附庸关系。
他可以通过神，完美动用“过去”的力量——他可以无代价穿梭、支配过去。
他保留了自己使用这份力量的权限。
永生带来的诅咒，是心理层面的，若是能不断回到过去，不断见到因为寿命到头而早早消亡的那些熟人……毫无疑问，这能增加他破心关的成功率。
就这样，范肖开始了自己的考验。
人生中的最后一场考验。
……
这是一个安娜变成了怪物的世界。
这是一个神被怪物吞噬的世界。
这是一个神死后人类赢得了自由和胜利的世界。
这是一个有逝去时代的幽灵徘徊其中，不愿离去、不断抗争的世界。
……
时光荏苒，不知多少岁月葬在了历史长河里。
哪怕是神格玩家，也只能做到长生久视，没有办法永生。
世界是不断变换的，规则是不断更新的，新旧会交替更迭，有的概念会彻底沉寂下来，有的概念会转换成完全迥异的新形态，有的概念会相互融合……而意识和概念相融的神格玩家，避免不了受到这种世界大变迁的影响。
如同能量会在熵增下走向最终的死寂平衡，神格玩家……在无任何外力的帮助下，精神意识也是会逐渐老去的。
尽管这个时间很漫长……
……
帝国新历四万年。
范肖抬头，看向了被风一吹就如雨点般飘落的树叶……又是一年秋风起。
他黑色的长发被吹得凌乱卬起来，却并未抬手整理，只是站在原地久久未语。
对面的康德率先打破了沉默：“你来找我了……看来我的时间快到了。”
“留下遗言吧。”范肖淡漠开口。
“这些年来，我的那些老朋友，都死在了你手上。”康德轻叹：“当初入侵过你之时代的审判庭成员，如今只剩下我一人了。我死之后，这段恩怨是否会结束？”
“不会。”
“我想也是。不过……我其实并不怪你，我想其他人也是。”
“说完了？”
“你现在被帝国定义为邪神，但我知道你不是。自从陛下的意识陷入疯魔后，我等身上不灭的加护就消失了，但你却没有第一时间来杀我们。你一直等到了现在……我跟其他人一样，快要死了吧？”
“你跟其他人一样，会死在我手里。”
“你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你跟陛下真的很像。”康德摇头：“陛下从不会对敌人客气，你却容许我交流，这证明你对我们、对帝国、对这个时代，其实没那么多的敌意。你杀我们，大概只是为了提醒自己的立场。”
说到这里，他叹气道：“陛下只剩下了守护人类存续，和抵抗时间线变动的本能，你只要不违反这两点，哪怕去摧毁帝国、屠戮大部分人类，以此来泄愤，也没人管得了你。但你从始至终都没有，你甚至对我们这几百个仇人，展现了仁慈的一面……你和陛下一样，神性高于人性。”
“我不是来和你闲聊的。”
“神已死，权柄在陛下那里，过去已无法更改。你是创造未来的神，不应该一直被困在过去。已经这么多年了，时间久远到我都快想不起陛下的样貌了，我想你也累了……放下过去，在这个世界里生活下去吧。”
顿了顿，康德见范肖表情没有丝毫变化，叹着气放弃了劝说，留下了自己的遗言：“如果……如果某天，陛下能清醒过来，请帮我转告她一句话……战争结束了，您不用再为人类奉献一切了，请您开始自己的生活吧。”
……
帝国群英广场，巨大的黑幔如夜幕般覆盖了整个天空，沉重的哀乐在风中回荡。
无数的士兵肃立，他们的盔甲在昏暗的光线下闪耀着寒光。
葬礼的仪式庄重而复杂，祭司们身着华丽的法衣，手持火把，围绕着中央的灵柩，吟唱着古老的挽歌。
范肖站在人群中，周围全是参与葬礼的人类高层，他们的脸上显露出表演性质的象征性哀伤。
对于他们来说，这只是一场葬礼。
时间已过去太久太久了，康德是从古老的战争时期活过来的老古董，是活得最久的神格玩家，这个世界上早已没有了他的亲人、朋友，没有了他的任何一位老熟人。
范肖看向广场中央，随着最后一束火光熄灭，灵柩缓缓沉入地下的墓室。
一个时代结束了。
如今，安娜变成了怪物，神消亡，与他有牵扯和仇恨的人，全都消逝在了这个世界上。
没有人知道他是谁了。
只知道他是一位邪神。
范肖突然感觉很累。
感觉自己仿佛真的成了一位徘徊在世间，因为执念而不肯离去的幽灵。
他想——我这样坚持下去，真的还有意义吗？
他的实力每一天都在增强。
然而变成了怪物的安娜，也是如此。
在神已死亡的现在，他根本动摇不了安娜早已锚定好的现在。
甚至……哪怕他可以动摇时间线，他也没把握让自己的时代重现出来。
历史早已倾覆，旧有的一切全都消失了，变得从来不曾存在过。
只有他抱着渺茫的希望坚持着。
坚持了数之不清的岁月。
不借助灵能，他甚至都想不起过去的那些记忆，想不起那些人的样貌了……现在的他，到底算是范肖？还是邪神？
范肖最后看了眼沉下的灵柩，随后身影消失在了原地。
他感觉很累。
或许，他需要睡一觉了。
……
这一觉，范肖睡了很久很久。
期间历史更迭无数，帝国的高层换了一批又一批，某一天，战争打起来了，蔓延到了整个宇宙，无数人死亡，帝国分裂、群雄展开争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