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临渊不羡鱼
“有鬼！”杜德指着不远处的房间喊道：“那里面有鬼？”
“呃……鬼？”
问话的玩家明显愣了愣，随后再度问道：“鬼长什么样？”
“一个没脑袋，一个身体是破烂的。”杜德声音焦急道：“先保护我离开这里！”
“别急，老板。”
那名玩家继续问道：“你看我像不像鬼啊？”
“……”
杜德身体僵住了，像是木偶一般，僵硬地转过头，看向问话的玩家。
不知何时，对方已变成了一位脸色惨白的青年。
青年的双眼处是两个血洞，七窍都渗出了大量的血液，其胸腔像是被人强行撕开了一般，向两边翻卷开来，里面的内脏都被掏空了。
“我找不到我的心了，能把你的给我吗？”
青年伸手朝着杜德的心口处抓来。
杜德发出了惊恐的尖叫，连滚带爬地挣脱了青年的搀扶。
然而很快，更绝望的状况降临了。
杜德看见被自己喊声吸引过来的所有人，不管是玩家，还是权贵，他们身上的皮肉都在迅速消融，散发出了巨大的腐臭味道。
下一秒，他们都变成了身体残破的厉鬼，一个个露出诡异的笑容，不断朝杜德靠近过来。
“我的头呢？我的头呢？”
“好疼，好疼啊……”
“不要吃我，不要吃我……”
各种凄厉的嘶吼、哀嚎声传遍了整个地下空间。
这里一下子从正常的世界，变成了鬼怪横行的洞窟。
好几只鬼压在了杜德身上。
触碰的瞬间，“它们”身上的伤势，以等比例的疼痛降临到了杜德身上。
杜德疼得满地打滚，嘴角甚至吐出了鲜血。
他拼命挣扎着爬了出来，一边逃跑，一边拿出手机拨打了官方电话。
快速将自己的遭遇说了一遍后，他朝着之前离开时的那间房间跑去。
等抵达房间后，他快速冲入其中，并对里面还没离去的衣着暴露的女人吼道：“滚出去！你给我滚出去！”
此刻，他已经分不清到底谁是人，谁是鬼了。
将满脸惊讶表情的女人轰出去后，杜德砰的一声将门关好锁死了。
下一秒，他忽然一愣，发现自己早已不在房间内。
身上的疼痛感消失了。
嘴角的血迹也消失了。
他不知何时又回到了查尔子爵所在的贵宾包厢。
他的护卫高瘦男子正站在他身旁。
查尔子爵则皱着眉头，用不满的眼神看着他：“你在搞什么？我在跟你说话，你到底听见没有？”
“啊……我……我……”
杜德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他刚才是怎么了？
睡着了？
做梦了？
他下意识看了周围一圈，一切都如之前一样，没有异变，没有鬼怪。
周围时不时传来嘈杂的声音，想必今天的贵客们已经到齐了。
“我……我刚才好像睡着了？”
杜德用不太确定的语气说道。
闻言，查尔子爵露出奇怪的眼神道：“睡着了……你意识确实恍惚了下，你昨晚没休息好？正说着话也能睡着？”
“可能确实没休息好吧。”
杜德深呼吸了一下，放松了紧绷的神经和身体。
还好，还好，只是梦，只是梦……
现在才是现实。
刚才那些都是假的。
平复好心情后，杜德用歉意的语气说道：“抱歉，子爵阁下，刚才……刚才我做了个奇怪的梦，有些没反应过来。”
“赶紧调整好状态！要是把今晚的聚会搞砸了，你知道后果。”
查尔子爵警告了一句后，这才问道：“到底是什么梦，让你这么失神？”
“这个……说出来您可能不信，我……梦到了一群鬼怪在疯狂地追击我。”
杜德心有余悸地说道。
“鬼怪？”查尔子爵问道：“鬼……是不是长这样？”
下一秒，查尔子爵表层的皮肉消融了。
腐臭味弥漫间，脸色惨白、露出诡异笑容的少女的脸庞，映入了杜德的视野内。
杜德彻底僵在了原地，牙关开始不断地打颤。
嘭——少女的脑袋爆炸了，脑浆溅射得他全身都是。
一部分甚至溅到了他嘴里。
“好疼，好疼啊……”
“不要吃我，不要吃我……”
凄厉的哀嚎声传来。
杜德僵硬转头，作为他护卫的高手男子，不知何时已变成了一具会动的残破尸体。
嘭、嘭、嘭……！
包厢的门被从外面用力砸了起来。
砸门的声音越来越大，越来越多，仿佛有无数的恶鬼正堆积在门外，争先恐后地要冲进来。
绝望。
杜德感到了扑面而来的绝望。
崩溃般的绝望。
什么是真实，什么是虚假。
从哪里开始是真实，从哪里开始是虚假。
他……已经完全分不清了。
他甚至怀疑，自己所生活的世界，自己这些年来的经历，真的是真实存在的吗？
进化游戏，004分区，001分区，罗曼城，韦恩街区，地下拳场，哥哥，妹妹……是否都只是一场虚无缥缈的梦？
轰隆——！
房门破裂了。
惨白的身影们一拥而入，扑向了室内的杜德。
“它们”嘴里不断发出嘶吼、哀嚎。
不一会儿，杜德也跟随凄厉地叫了起来：“好疼。”
“好疼。”
“好疼啊……”
……
范肖皱了皱眉，伸手捏了捏鼻梁，缓解了下疲乏感。
“范哥哥，你没事吧？”
“范哥哥，抱抱。”
“范哥哥，吃糖……”
一群萝莉簇拥在范肖身旁，把颜可可挤到了边缘位置。
小女孩露出了不满的表情。
等到其他萝莉都消停之后，她才钻了空子靠近范肖身旁，问道：“范哥哥，精神还好吗？”
“还行，”范肖对她笑道：“有你们帮忙，消耗比想象中要小很多。”
“那就好。”
颜可可露出笑容——为她的朋友们感到高兴。
大家终于摆脱只会吃白饭的标签了。
这个标签，是她们主动给自己加上的。
范肖虽然不在意，但她们却有属于自己的自觉。
还好，她们能发挥作用的地方终于来了。
之前地下拳场里的大型幻境，涉及的幻象太多、太复杂，凭范肖一个人的精神力，是无法具现出来的。
哪怕精神力量足够，但同时分心操控这么多的幻象，对精力也是一种考验。
于是，范肖将工作分包给了她们。
她们36人的精神力合起来，自然不是单个人能比得了的。
36人同时操控幻象，共同拼接、构建幻境，在精细度上也要更容易、更简单一些。
而且伴随副本等级提升，她们的精神体也在增强，精神力量在增加，两者是正相关的关系。
换句话说，她们可以一直成为范肖的助力，不会跟不上步伐。
“我们走吧，这里很快就有政府组织的玩家过来了。”
范肖对颜可可等人提醒了声后，将头上的帽子戴好，整理了下外衣的领口。
之前杜德给官方组织打电话的时候，他并未阻止。
只要他想，对方的电话肯定是打不出去的。
甚至电话里传来的还会是“你听我的声音像鬼吗”——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绝望感直接拉满。
他之所以没这么做，是因为想到了缇娜之前教过他的，有关“生命法庭”这个组织的行事规则。
即刺杀只是过程，而不是目的。
要通过刺杀来实现什么，引导什么——这才是重点。
从这点出发考虑，也就注定了他的这场刺杀，没办法隐藏在水面之下，必须发出有力的“声音”才行。
发声了，才能造成后续影响。
也正是因为想到了这一点，他才放弃了假扮成“朋克少女”，将黑锅甩给玛门的念头。
总得有属于自己的“刺客知名度”才行。
否则什么都是假的，他就跟不存在一样，更别说对社会造成些影响了。
赶在政府组织的玩家到来之前，范肖转身朝着远处走去。
在他身后，韦恩街区的地下拳场里，传来了嘈杂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