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临渊不羡鱼
“很久很久以前，陆地上生活着三个族群，天人族，魔人族，人类……”
“……魔王的妻子、女儿全部死在了人类的战争中，魔王已经因为愤怒彻底失控，要去报复整个人类族群，然而作为魔王唯一的朋友，真王，却因为守护人类的职责，不得不去阻止魔王。”
“真王面临着两难的抉择，是杀死魔王，拯救人类；还是偏袒魔王这位朋友，任由其杀死大量人类泄愤……小姑娘，若是你的话，会如何选择？”
“……”
兜帽少女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这应该就是这个副本的最后一道考验了。
没想到竟然是一道……选择题。
但她的答案，肯定不是凯撒真王想要的那个答案。
因为她和对方的观念完全不同。
这时，范肖突然说道：“我会提前行动，用极致的暴力狠狠教训一顿天人族和魔人族的高层，并警告他们，我已经盯上他们了，让他们不敢再在私底下搞小动作。”
“或者，我可以和魔王商量一下，把他的两位女儿，接到我的住所来照顾，有我的贴身庇护，谁敢再放肆去算计她们？”
“这……”凯撒真王一愣：“这不合要求吧？”
“谁的要求？出题者的……或者说，你的？”范肖对上凯撒真王的视线说道：“你加这么多限制条件，有什么意义？只要结果是好的，方法什么的，在乎那么多干什么？”
“不，错了，错了！”凯撒真王摇头：“你说的这些，我都做不到。”
“你做不到，但我做得到啊。”范肖耸耸肩：“真让我站在你的位置，天人族和魔人族，将会对我升不起一丝敢于反抗的念头。我甚至会提前杀光那些高层，免得他们在暗地里搞事情，哪有千日防贼的道理？”
“他们是你的同族！”凯撒真王皱眉道：“你怎么可以这么残忍！”
“同族又如何呢？人类族群之间，不也在相互厮杀？”
范肖摇头道：“你的观念是被天人族教育出来的观念，自然是对他们有利的。”
“在这个前提下，他们要暗算你，你便只能被动承受，他们给你出了一个两难的选择题，你若不跳出他们给予你的框架限制，又如何能挫败他们的谋划？”
“这道选择题，完美的答案，一开始就不在题目限定的条件中。”
“比如我问你，你老婆和老妈同时掉进了水里，你无论先救谁，另一个都会淹死，你说，你要先救谁？”
“这……”
凯撒真王露出迷茫的表情。
范肖直接给出答案道：“你应该回答，你会避开带她们去河边玩。”
“……”
凯撒真王陷入了沉默。
良久，他抬起头，看着范肖问道：“年轻人，我……真的做错了吗？”
范肖沉默了几秒。
随后给出了答案：“不，你没错，错的是天人族和魔人族的高层，他们贪婪、卑劣、阴险、无耻，是他们的劣根性，导致你不得不面对二选一的局面。”
“无论选择哪个，你肯定都会后悔，但那个关键时候，你却不得不做出选择。”
“无论怎么选都会后悔么……那如果，我选择了放弃阻止我的朋友，我……会不会就能少后悔一些？”
凯撒真王再度陷入了迷茫中。
这时，范肖问道：“你有多久没去过人类的世界了？”
问完，他指了指海洋的对面。
“人类的世界……”凯撒真王摇头道：“不知道，我好像睡了很久，具体多久我也不是很清楚，也不知道人类怎么样了？”
“人类啊……现在发展得可好了。”
范肖笑道：“现在的人类，掌握了名为‘科学’的武器，从世界的规律中总结规则，并加以利用，这极大地改善了人类的生活。”
“现在已经没人饿肚子了，人人都能吃饱穿暖，通过科学这件武器，人类甚至征服了大海，征服了天空，上天入地，无所不能。”
“人类造出了强大的武器，可以和超凡种族抗衡的武器，哪怕没有你的庇护，人类也不再任人宰割了。”
“同时，人类还造出了可以毁天灭地的大杀器，它的威力太过巨大，被所有人畏惧，人类反倒因此迎来了和平，没有了战争……”
他一边描述美好的人类世界，一边从储物空间取出一些事物，摆在凯撒真王眼前，证明着自己话语的真实性。
而凯撒真王，一直沉默地倾听着。
最后，范肖问道：“没有您当初的选择，就不会有这般盛世出现，您……可还满意？”
“是吗……那真是……太好了……”
笑颜下，凯撒真王的执念犹如千风般消散了。
他有些半透明的身体，开始逸散成点点滴滴的光亮，像是簇拥在一起的萤火虫，它们向着海洋飞去，雀跃地融入了海风中。
温暖的阳光下，那些光点被海风卷着，吹向了更远处的天空。
去往无边无际的地方。
去往没有罪恶没有地狱的地方。
……
【已达成任务条件之一，可随时通关副本】
【是否通关？】
凯撒真王彻底消失了。
与此同时，范肖的面板上弹出了游戏提示。
他朝旁边的兜帽少女问道：“你收到游戏提示没？”
“没有……看来你收到了。”
兜帽少女轻微摇头。
凯撒真王的心结又不是她解开的，第二个副本任务，自然跟她没关系。
她轻微低喃道：“没想到最后竟然是这样的结局……”
“我倒觉得挺好的。”
范肖说道：“人是不可能提前预料到一切意外，并做出全面应对的，所以……到了一些关键时候，是无法做出完美的抉择的。”
“无论选择那一边，都会有另一边的利益受损。所以，只能尽量做出让自己不后悔……或者说少后悔一些的选择。”
“凯撒真王选择了人类，人类存续下来，逐渐发展，并用科技减小了自身和超凡种族的差距，变得更加繁盛，一片欣欣向荣……他的选择缔造了这般盛世。”
“这难道不好吗？”
“这是谎言！”兜帽少女蹙眉道：“人类早就灭亡在了他的手里。”
“现实往往比童话要残酷。不过……”
范肖试图寻找美好的一面道：“凯撒真王虽从出生开始，便被算计安排了虚假的人生，最后也在虚假的谎言中迎来了结束。”
“但他的意志，他的情感，都是真实的，他也在人生的最后，迎来了真实的心灵升华。”
“从这个角度出发，真真假假对他来说，已经不重要了。”
“……或许吧。”
兜帽少女感觉好受了一些。
范肖望向大海，说道：“我们先回陆地查看下状况，凯撒真王的主人格意识消失了，按理说副人格和那些怪物，也会跟随一起消失，不知道这个副本会不会迎来终结？”
第447章 S级副本评价
当范肖和兜帽少女从海岛飞回陆地后，看到了焦黑大地正在蒸发的场景……不，这么说有点不太准确，蒸发的是不断从大地里冒出来的黑红色的物质，大地本身并未受到太大损害。
这股“黑红烟雾”弥漫的浪潮，很快便席卷向了大海，无数的怪异物质从海里冒出，随后崩解、逸散在大气中。
仿佛整个世界正在被过滤一般。
成片的凄厉哀嚎声响起。
大量的异形怪物不甘于就此死去，发出了猛烈的嘶吼和咆哮。
可它们存在的“根”都消亡了，一切不过是徒劳罢了。
“这些东西……不会都是凯撒真王的血肉吧？”
兜帽少女看着笼罩世界规模的黑烟现象，双眸中浮现一抹惊骇：“他一个人的血肉，即便能膨胀扩散，也不至于到这种程度吧？”
“就一个人而言，确实有点夸张了。”范肖分析道：“不过……凯撒真王可以同化其他生命，纳入自己的支配，这些异形血肉，应该是这个副本世界的生命总和。”
说到这里，他发出一声叹息道：“这个副本即将迎来终结，我们不用等七天了。”
凯撒真王明显已经因为寿命耗尽而死去了。
之前海岛上的那道残缺灵体，应该只是一缕残留下来的执念。
如今执念消失，基于他能力所带来的异常，自然也会跟随消失。
这个副本世界正在回归本来该有的姿态。
届时，这处独立空间是会被进化游戏回收，还是会被用来制造成新的副本，这就不得而知了。
副本是在实时变化的——这是进化游戏的规律。
若副本的状态被玩家折腾后改变巨大，要么就被回收，要么就更新游戏模式，成为新的副本。
有的副本甚至会因此掉级。
“能早点离开这里……也好。”
兜帽少女心情有些复杂。
不过想到自己在现实世界还有急事，便很快收敛了心思。
两人降落到了原灯塔遗址处的海岸，发现帅气青年和那对夫妻玩家，正紧张地盯着四周。
这三人见范肖回来后，虽然有些惧怕，但对未知的恐惧还是战神了对人的恐惧，他们纷纷靠近了过来。
帅气青年有些拘谨地朝范肖搭话问道：“兄弟，现在这情况……是怎么回事？这些黑烟……正常吗？会不会有毒？”
“放心吧，”范肖摇头道：“凯撒真王我们已经讨伐掉了，这是副本即将终结的象征。”
“呃……这么快吗？”夫妻玩家中的低马尾女子说道：“那个……我们没听到海那边有多大动静……”
“我可没说过所谓的讨伐，指的是战斗。”
范肖语气略显感慨地回道：“这个副本最难的一步是挺过轮回，收集到完整的情报。”
“这里面的危险，已经完全超越了C级玩家能够应付处理的程度。”
“想要通关，靠蛮力……或者说靠C级玩家的蛮力是行不通的。”
最后的关卡是一道选择题——说实话，这种关卡的难度是很难界定的。
因为答案根本不在选择题限定的范围里。
它可以简单到让人嗤笑，也可以难到让人抓耳挠腮，苦思无果。
重点不是答案本身，而是该如何让凯撒真王想通，得到心灵上的升华。
若非察觉到了凯撒真王的异常之处，印证了自己的“寿命”猜测，并根据对方的话语细节，猜出了对方的记忆到“沉睡”的那刻就停止了，根本不知道后续发生的事情……否则，范肖也不知道该怎么解开对方的心结。
包括最后撒的那个谎言，能否成功，他心里其实也没底。
他甚至不知道凯撒真王是否真的被成功欺骗了。
“谎言这种东西，一般只能骗到愿意相信的人，起个苗头，对方甚至会自己欺骗自己，哪怕谎言本身很荒诞……嗯，应该是骗到了。”
范肖收敛念头，不再想这件事。
人得向前看，不能总是纠结于过去。
“那我们现在……等就好了？”帅气青年问道。
“是啊，”范肖说道：“其他事情，我都已经做完了。”
说到这里，他看向帅气青年三人，认真提议道：“你们要是觉得躺赢实在过意不去的话，就给我点游戏币，当做酬劳好了。我也不多要，你们三个人，凑个百八十万就行。”
“……”
帅气青年没吭声。
夫妻玩家也装起了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