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临渊不羡鱼
她只会遵循内心，杀掉让自己不爽的人。
作为“混乱之潮”的学生，她自然也是玛门的成员。
而且是高级成员。
玛门的理念是脱离社会、道德对自己的约束，回归并释放混乱的天性。
混乱并不等同于邪恶。
无序反而代表平等。
熵增的终点是热寂，宇宙走到结尾，会迎来终极的平等，即热平衡——此乃宇宙规律，乃客观事实，不以人的主观意志为转移。
比起自己杀人，她更喜欢蛊惑那些受欺负的人去动手杀人。
她在解放别人的天性，每个人在思维上都是平等的。
只见庄博士轻微摇头：“我提及阿尔法，并非是要向你索要她。”
“我想说的是……你来这边的目的只有一个，寻找你的弟弟。”
“目的单一，可能性的范围就缩小了，所以关于你的很多事情，其实都挺好猜的。”
“你猜到了什么？”顾寒歌问道。
“你知晓范海辛说的是你老家那边的语言后，应该就已经反应过来，你老家那边被进化游戏卷入了。”
庄博士语气很平静：“进化游戏是机遇，但更多是危险。”
“你那么关爱你弟弟，为什么没有第一时间就去G08节点，去你老家那边查看状况？”
“你就不怕他被卷入到进化游戏的危机中，出事情了？”
“你反而对范海辛产生了兴趣……为什么？想从他嘴里知道你老家的分区编号？获取编号能通过很多手段，没必要一直盯着范海辛。”
说到这里，他嘴角轻微翘起：“有句话啊，叫关心则乱。”
“女人在处理情感问题的时候，智商往往会降低……哦，我没有歧视的意思，只是单纯陈述一个事实。”
“范海辛……就是范肖，对吧？”
“……”
顾寒歌双眸半眯起来，释放出了非常危险的信号。
似乎下一秒就会动手……
“放心，我虽然对你弟弟有些好奇，但他和灭国有关系，我可不会去抢灭国的人。”
庄博士坐在原位置，像是没感受到敌意，继续道：“从他和沙什·森的战斗过程来看，他应当是持有偏向攻击性的A级能力。再加上灭国重视他……他的A级能力来源应该是灵能，而非道具吧？”
说到这里，他叹了口气：“组织研究出的第一个实验方案，果然存在重大的缺陷。”
“范肖能觉醒A级灵能，证明他有这份潜力，可当初在第二校区的实验中，他却没能成功觉醒灵能……痛觉刺激的实验方法，已经跟不上时代了，所以我一直在反对。”
“如果当时范肖跟我去了第三校区……他现在应该也是一位顶尖的A级玩家了。”
“你说这些做什么？”顾寒歌浅浅的笑容中有了些讥讽味道：“在表达你的歉意？”
“你会问出这个问题，证明你心中的怨恨并未被我的让利消除，你大概依旧在想着，怎么才能干掉我吧？”
庄博士语气感慨道：“人类是情绪生物，是非理性的集合，思维只能决定想什么，情绪才能决定真正要做什么。”
“让人类一直保持理性，不受情感控制，大概永远都是一种奢求……”
“呵……你的欲望不也在控制着你么？庄老师。”顾寒歌轻笑道。
“我不否认这一点，我也早就对你说过，我没有那么高的道德水准。”
庄博士呵呵笑道：“虽然你已经退出组织了，但你应该没忘记‘片翼’的理念吧？”
“完整的天使象征着美好，我们却只有单边羽翼，并不完整；赫尔墨斯之鸟需要吃掉翅膀，驾驭自己的心灵，我们却只吃掉一半，留下了单边羽翼。”
“我们虽然有着崇高的目的，但无论是在道德还是在心灵境界上，我们都是不完整的，都只能算是半吊子。”
“这就是‘片翼’。”
顿了顿，他用无所谓的语气说道：“其实你怎么想的，我并不在乎。你想杀我，随时都能动手，不过我会反击就是了。”
“你也不用担心我会因为猜到这一点，就对现在的你出手。就如我说的那般，我们的目的是崇高的。”
“你已是反游戏公司联盟中的‘尖子生’了，未来必定可以发挥重要作用，你的存在对我们来说，是有利的。”
“是么……”顾寒歌问道：“既然如此，为何又对那个笨蛋如此执着呢？无论她留在‘片翼’发展，还是跟随灭国，结果不都是一样的么？”
庄博士知道，顾寒歌说的“笨蛋”，指的是卡珊德拉。
只听他回道：“结果确实是一样的，但不能单纯这么去认知计算。”
“卡珊德拉本就是‘片翼’消耗大量资源培育出的作品，没有白白让给灭国的道理。不同玩家组织，最终目的或许相同，竞争关系却依旧存在。”
“我们相互间会起矛盾，会厮杀，只是考虑到共同的敌人在前，某种程度上会有所收敛，有所妥协，但不多。”
“此外……”
顿了顿，庄博士笑道：“你不是一直想知道，‘片翼’收集大量灵能者的目的么？”
“是什么？”顾寒歌问道。
“你和我们不是一条心的，所以你退出了组织。”庄博士说道：“很可惜，你已经失去了知晓真相的机会。”
“人家也不稀罕知道呢，”顾寒歌笑道：“只是庄老师你这么认为的而已。”
“呵呵……”
庄博士没再说继续这个话题，说回了正事：“走吧，该去车站了。被这两个小家伙吊了这么多天，也是时候采取点主动措施……”
噗通——身下椅子的后边椅腿突然断裂，庄博士不受控制地后仰，伴随椅子的倾斜，一屁股摔倒在了地板上。
好在他反应极快，控制身体瞬间站了起来，恢复了正常姿态，避开了摔个四仰朝天的滑稽场面。
不过他这番动作也只是减轻了滑稽感。
在外人开来……依旧挺搞笑的。
“噗……”
顾寒歌适时地发出了一声轻笑。
庄博士感到血压飙升上来了。
和之前一样，他没忍住在心里骂了声“艹”！
第几次了……这都第几次了！
似乎察觉到了庄博士的情绪反应，顾寒歌轻轻叹气道：“让人类一直保持理智，确实是一种奢求。”
庄博士：“……”
……
G03节点。
一趟承载C级玩家的时空列车上。
范肖、路白栀、银、玉雪照四人相对而坐。
作为A级玩家，玉雪照参与副本的时限间隔很夸张，所以进入C级列车后会受到的惩罚，她是不怎么在乎的。
就跟门锁只能防君子，防不住小人一般。进化游戏对高级玩家虽做出了限制，但后者硬是不遵守规矩，不在乎惩罚，硬要进入低级列车搞大屠杀……这种事情在发生时是阻止不了的，只能事后由游戏政府悬赏追捕罪犯玩家。
范肖闭上眼睛，细细感应，发现自己连接童话镇的时间，变长了一些。
没办法做到瞬时连接了。
且出入口的稳定性、笼罩范围的大小，都削减了一大截。
童话镇……似乎只能辐射到G03节点了。
如果他继续前往G02节点，很可能会再度失去和副本的连接。
范肖看向了坐在对面的小师妹，开口问道：“银，‘摩涅塔’还能连上吗？”
银抬起头，回看了范肖一眼，接着拿出愧疚之照贴在了额头上，细细感应了下。
随后她回道：“还可以连接，但速度比之前慢了点。”
“B级副本的随机出入口，可以辐射当前时空汇聚点内，至少20个时空节点。”
这时，玉雪照开口了：“C级副本得减半，或者减少大半。”
“A级副本呢？”范肖问道。
“大半个时空汇聚点，厉害的可以做到辐射全部。”
玉雪照给出了答案。
时空汇聚点就是以同字母开头的所有时空节点的统称。
“怪不得我这边开启出入口有些勉强了。”
范肖当即决定了接下来的活动范围。
不能超过G03节点！
否则遇到意外后，连跑路都不好跑了。
他接着问玉雪照道：“师姐有副本吗？”
“嗯。”玉雪照轻微颔首：“在C04节点，处在这里是连不上的。”
“原来大家都有副本吗，”路白栀露出了羡慕的眼神：“要是我也能有一个就好了。”
你这话说的，小心接下来马上就能白捡一个……范肖在心里吐槽道。
路白栀身上凝聚着他14岁之前所有的幸运，海量的运气已经凝固成了一种固定状态，彻底改变了这位少女的命运。
都算得上是一种灵能了……不，比一般的灵能了夸张多了。
灵能需要消耗精神力来发动，而路白栀的幸运，则是常驻的被动状态，不需要额外消耗任何力量。
运气总是在意想不到之间，将惊喜送到她面前。
“师姐收到联络了没？”范肖问道。
“还没有动静，”玉雪照轻微摇头：“进化游戏很大，虽都处在第九维度，但却是成片的异时空，最好别抱太大期望。”
回答完后，她继续说道：“再等半个月吧。半个月后还没动静，你们就随我前往C04节点。”
“那个……我听说C04节点，是一个文化习俗偏古风……不，是偏仙侠风的时空节点？”
路白栀看向玉雪照，好奇地问了句。
玉雪照的装扮一直没变过，仙气飘飘的，非常吸引路人的目光。
在她的背后，时常悬着一把银光八面剑，别说从普通人的视角出发了，哪怕站在玩家的角度看……这都有点像是一种行为艺术。
“道具和副本，大多是你们认知中的‘仙侠’风格的，各个分区的文化，则略有不同。”
玉雪照说道：“当前时空节点的传说、神话、故事、习俗等文化，是哪种风格的，就会出现哪种风格的道具和副本。”
“这些事物由节点本身的‘大趋势’决定，不过并非每个分区，都符合这个‘大趋势’。”
“这样么……”
路白栀若有所思：“G08节点的道具和副本，多是一些西幻故事风格的，嗯……和作为霸主分区的001分区的风格极为相似。看来在我们节点，有很多西幻风格的世界分区。”
范肖也露出沉思之色。
这倒是个有趣的理论。
他再度认知到了自己的坐井观天，和进化游戏的广阔程度。
看来以后会遇到不少有趣的东西。
话说……也不知有着类似克苏鲁风格文化的时空节点，会诞生出怎样的道具？
就在他想些不着边际的事情的时候，一股突然起来的危机感，猛地在他心中炸裂开。
范肖本能地一下子站了起来，顿时吸引了其他三人的目光。
玉雪照也蹙起了秀气的眉头，似乎感应到了什么。
突然，一束光从车窗外照射进来。
光的速度何等夸张，不足瞬间就填满了整节车厢。
刹那，范肖等人的视野仿佛被白色填充，被刺得睁不开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