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临渊不羡鱼
范肖观察着三人的身影，对比脑内的其他情报细节，马上想明白了这个副本的真相。
也明白了广场中央的那栋四层建筑代表着什么，以及四个楼层的颜色为什么各不相同。
“原来如此，都是你么……陈教授。”
范肖咧嘴笑道：“你还真是个矫情的家伙，竟然被无聊的情感困扰到了这种程度。”
“你到底……是什么东西？”
脸色阴沉的陈教授似乎是占据主导地位的那个。
他审视的目光落在范肖身上，皱眉问道：“B级玩家……怎么会有你这种B级玩家？你到底想干什么？”
不等范肖回答，他又轻微摇头，低喃道：“算了，不管你是什么，你已经彻底违背了副本规则，就死在规则之下吧！”
话音刚落，少年、陈教授、米切尔·辛德森的目光，同时落在了范肖身上。
那个瞬间，范肖意识恍惚了下，感到自己进入了某种模糊的梦境状态，大量的情绪强行闯进了他的脑海，作用在了他的精神上……B级道具“不可思议国度之门”没起到任何作用，就连“诅咒之书”都没被触动。
他顿时感到了悲哀、孤寂，仿佛从小到大不曾被任何人爱过，整个人生都是灰色的，是沉郁的，是乏善可陈的。
一种抑郁情绪自他心里升起。
随后，他的生命中有了光，他感受到了来自异性的关爱，感受到了甜蜜。
然而甜蜜很快便破碎了，他认知到了一切都是虚伪的，他还是如以前一般，不曾享受到爱。
背叛、心痛等情绪开始折磨他，他脑海里升腾起了浓郁的黑色负面情绪。
同时也升腾起了一种强烈的自毁冲动。
他产生了想要自杀的念头。
这种念头越来越浓密。
同一时间，一种新的情感涌入了他的脑海——他目光投向了面容绝色的米切尔·辛德森，屈服在了对方的颜值之下，心中生出了一股浓烈的爱慕之情。
爱慕愈演愈烈，他心中对陈教授等人的敌意，跟随着越来越小了。
自毁冲动。
敌意消亡。
这是……一种情绪类的精神攻击？
但……又不太像是单纯的精神攻击，而是一种世界观定义——范肖能够感受到，图书馆那位陈教授提出的理论，在他脑海里越来越清晰了，在逐渐取代他本来的常识认知。
这种影响润物细无声，根本没办法有效地反抗。
因为他本人也从心底里觉得，这种理论有着正确性，是对正常社会现象的总结。
他心里的否定意愿不强，甚至不愿否定……这大概也是“诅咒之书”没有生效的原因。
根据这一理论，他会爱上作为颜值标杆的米切尔·辛德森；他会因为颜值太低无人关爱，陷入灰色、黑暗的人生，产生自毁冲动。
逻辑完整，无懈可击。
这是一种世界观重塑！
精神攻击往往简单粗暴，直来直去，只要有反击手段，很容易就能防御住，最后的结果无非是比拼双方的消耗，谁先撑不住，谁就中招。
但世界观干涉不同……它会从心理底层彻底改变人的思想。
精神攻击可以抵消，思想却是不灭的。
它是一种更高等级的精神攻击手段。
此刻的范肖，面对的是整个副本世界观的冲击。
一般玩家可没有这个待遇。
正常闯关也不会遇到这种灾祸。
这是对屠城行为的惩罚！
“柒柒……”
范肖趁着意识清醒的时候低喃了声。
小天使马上会意，一口气增幅了自己的数量，很快便增幅到了可以施展“太易无形”的程度。
只见几千道血色斩击同时落在一处，一瞬间斩出了虚空。
虚空开始吞噬周围的概念，让一切回归到了“无”。
陈教授三人的攻击手段也被波及，效果瞬息间减到了最弱。
范肖从世界观干涉的状态中，回过了神。
“还真是危险的力量……嗯，这次试探很有价值，陈教授的力量本质，以及通关方案，都明了了。”
是的，他在试探。
试探陈教授的能力。
否则以柒柒如今的攻击速度，完全能先陈教授一步出手。
他之所以敢如此莽撞，是因为杀戮天使的“破极”，可以起到很强大的防御效果。
当然，以虚空来进行防御，是一种应急手段，不能经常用。
因为虚空太危险了，很容易误伤到他自己，并不断缩减他的可活动范围。
除此之外，在虚空影响之下，他这边的道具和其他能力，都是无法使用的。
“你竟然……没事！？”
陈教授看着范肖，阴沉的脸上首次浮现了惊愕之色。
竟然没事……怎么可能！？
他刚才可是使用了副本的强杀手段！
这种世界观攻击，只有在副本出现意外变故，规则受到冲击的时候，他才有权限动用。
按理来说B级玩家应该会被秒杀才对。
“呵呵，没想到你这种小肚鸡肠的矫情情绪，变成副本规则后，能发挥出这么厉害的效果……”
范肖语气略显感慨道：“进化游戏还真是神奇。”
他在拖延时间！
为此，他再度让小天使的数量回归到了一位，节省着力量消耗。
樱那边还没记录完他得到的情报，现在动手没什么意义。
他的根本目的是刺探情报，然后以樱为中转站，传递给真正的自己。
“小肚鸡肠……”陈教授眼角一抽，阴沉的脸上浮现了愤怒之色：“你以为自己很懂么？”
“无非就是情情爱爱之类的无聊东西。”
范肖眼神轻蔑：“在我看来，于图书馆现身的那位陈教授，可比你强多了，你困在无聊的过去，无法自拔，他却已找到了救赎之路。”
说话间，他瞥了眼远处的四层建筑，继续道：“那栋建筑，第一层的灰色，代表你的学生时期；第二层的黑色，代表你充满欺骗和背叛的虚假爱情时期；第三层的彩色……米切尔·辛德森，她……或者说他，应该是你心底最渴望的样子吧？你希望自己能过上丰富多彩的人生。而第四层白色……代表着思维上的超脱，你已经从爱情里解放了出来，爱情不再是你的全部，你走上了自我救赎之路……”
说到这里，他眼中浮现了一抹意外：“占据主导地位的，竟然不是白色的你，而是黑色的你……还真是奇怪。”
“……你很聪明。”
陈教授说道：“只是看到我们三人现身，就猜出了所有的东西。你应该能以正常手段快速通关的，为什么……要做屠杀这种事？”
“这个副本会潜移默化地改变人的认知，鬼知道能否重新恢复？”范肖撇撇嘴：“这种状况下，自然是越快通关越好。为此……非常时期自然是行非常手段。”
“……事情发展到这个地步，城内的人都被你屠尽了，你还想怎么通关？”
陈教授皱眉道。
他没有立马展开第二轮攻击。
他有点好奇……这个聪明又疯狂的家伙，到底是怎么想的？
“通关不一定得循规蹈矩，掀棋盘也是一种通关方式。”范肖咧嘴笑道：“我有幸见过，超级玩家炸副本的大场面。而且……”
顿了顿，他呵呵笑道：“这里的居民都被我屠杀干净了，也不见你有什么愤怒、悲伤、焦急的情绪。”
“你也是这座城市的居民吧？你太冷静了，这很不正常。”
“通过你的行为，我确定了心中的一个猜测……这座城市处在不断重启中的状态，对吧？”
“……”陈教授脸色沉了下来。
“50年前就没死过人了，但这里的人，却没有自己活了50年的记忆。”
范肖说道：“这座城市要么能重启，要么就是在不断轮回……目的是什么呢？”
“够了！”
陈教授说道：“抵挡住一次我的攻击，不算什么。”
“你终归是玩家，精神力量有限，副本却背靠进化游戏，拥有源源不断的力量维持运转，你能一直抵挡我的攻击吗？”
“你是个聪明人，本可以正常通关的，可惜了……你做了最不该做的事情！”
话音落下，诡异的副本世界观攻击再度降临到了范肖身上。
与此同时。
樱循着范肖留下的痕迹……屠杀痕迹，快速朝着真爱之城的中央区域飞去。
是的，她选择了飞行。
在移动过程中，地面的血肉怪物曾口吐人言，对她发出了警告——往空中飞。
一开始她还有些不理解为什么。
直到真爱之城猛然间全城崩塌，所有居民在几秒内消失干净……她这才理解了那个警告的含义。
范肖……真的把城屠了！
一口气杀光了几百万人类！
樱已经无法用言语形容自己心里的震撼程度了……丧心病狂！无法无天！十恶不赦！
她感到心底深处，升腾起了浓浓的寒气。
万幸……这里是模拟世界。
这个范肖无论再怎么厉害，都是虚假世界里的虚假产物，顶多也就在这个虚假副本里兴风作浪，无法将这种恶魔都自愧不如的行径，扩散蔓延到现实世界里去……等等！
外面的那个真范肖……应该不会这么做吧？
真范肖有情感，应该可以控制住自己吧？
樱稍微回忆了下，发现自认识范肖以来，对方除了对敌人非常凶狠以外，至今为止，还没做出过什么特别出格的行为。
顶多也就是喜欢骗人罢了，这应该……只能算是一种兴趣爱好。
某些时候，范肖甚至愿意主动去做好事——她听圣女提到过，004分区的秩序侧势力“光耀会”，曾收到过一批匿名寄过去的幻想物质。圣女当时猜测，那应该是范肖从星忆城手里抢夺来的那批，他没有选择自己吞下，而是将其物归原主，还给了光耀会。一批幻想物质的价值不言而喻，能做出这种取舍决定的人，品行上令人惊艳。
啊这……
樱对比了下模拟范的种种表现，意外地发现，现实世界的真范肖，似乎是个……非常不错的人？
“他拥有通过屠戮生灵来增幅自己的手段，却没怎么用过……这份自控力，确实挺夸张的。”
樱仔细思索了下，如果自己拥有同样的能力，并品尝到了力量不断暴涨带来的快感……接下来还能继续克制自己吗？
范肖的道德和品德都处在很高的水准——她于心里得出了这个结论。
这时，几只在空中盘旋的异形怪物，突然靠近了正在飞行的樱。
只听它们口吐人言道：“记录……”
樱：“……”
忍住心中想要疯狂吐槽的冲动，樱默默记录起了新的情报。
等记录完成后，她已飞到了中央广场的上空。
樱快速降落了下去。
随她一同到来的，还有梅丽莎三人。
樱颇感意外：“你们怎么来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