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纸鸽
所以，他们俩人在重重困难、危机过后，并没有再思考。
反倒是荀武，因为并不在乎造反与否，甚至不在乎当皇帝的人到底是谁，更加关注事情的真相，所以才会细想下去。
这段龙最开始的目标，的确是想要杀了圣武帝，但在发现杀不了圣武帝之后，就暗搓搓地开始杀自己人！
如果是这样的话一切都说得通了...
荀武整合所有讯息，忽然想到了一个可能。
战斗很快就要结束了。
随着圣武帝注意到情况，不再用大范围的攻击波及士卒，随着禁军的气势越来越强，本来就不是一条心的反贼很快就跟禁军记忆中的那样开始了溃败。
而他们，自然也按照已有的经验那样进行追杀。
虽说穷寇莫追，但反贼而且是胆敢袭击皇宫的反贼，必须死。
整个平台，只剩下了一些苦苦坚持着的一流高手，以及段龙还在与圣武帝周旋。
他们意识到已经失败，可他们同时也还抱有一丝幻想——若是能杀死圣武帝，那就算输掉了战斗，其实也算是成功了。
只可惜，就算圣武帝满头大汗，也不是他们能战胜的，更何况，还有一个同样是宗师的“内鬼”？
“让人失望。”圣武帝看着还在附近想要找机会的人，忍不住摇了摇头“太子太让我失望了...只有这种程度，如何能够继位？
以他的能力，当亲自指挥，而不是隔着那么远指挥。而且调度之时，也完全没有他以往的水平！
唉...又是朕胜了。”
圣武帝意兴阑珊，抬手准备拍死一个。
而荀武，则在这个时候深吸了一口气，朝着圣武帝大喊：“陛下，手下留情！”
嗯？
圣武帝回头看荀武。
他可是相当欣赏荀武，若不是荀武，他就算能赢，恐怕也得付出惨痛的代价，若是禁军全灭，即便是他也有可能被围杀。
可以说，荀武才是扭转战局的关键点。
所以，他乐意听听荀武说什么。
“陛下...是您输了。”
“太子殿下，恐怕早已经...离世了。”
...
风停了。
圣武帝眼睛微微睁大。
“不可能！！！”
第287章 水落石出 4K
圣武帝无法接受这件事，他令几个禁军用兵器抵着余下人的咽喉，带着众人跑到了太子阵营的驻地。
说是驻地，其实只是个临时驻点，算是刑部所属的一些弃置不用的机关。
三皇子与太子既然已经联手，三皇子本人对刑部的渗透又最深，所以太子会在这种地方控制战局，也并不奇怪。
在这个地方，众人看到了一个面相凶恶、鹰钩鼻三角眼、面色阴鸷的中年人，正是太子少傅江云。
他的剑已然断了，身上还有大量的鲜血，即便在一流高手中，他也称得上最拔尖的那一撮，可想要同时面对数个并不弱的一流高手，也只能饮恨。
圣武帝看着地上的尸体。
“江云...【天鹤豪侠】...你是太子三顾茅庐请来的，怎么，要告诉朕你是个细作吗？”圣武帝看着江云问。
附近的尸体，大多都是太子阵营的人，也就是说，应该是这些人见事不可为，准备逃走，要么挟持太子，要么裹挟太子离开，而江云则是留在这里，把这些人全部杀死了。
只是，江云虽然提前做好了准备，更是擅长快剑，在对付同级强手的时候，消耗较少威力又强，但毕竟不是霜满秋那种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类型，一同和三四个一流高手比拼，实在有些难以招架，现在已然身受重伤。
江云无奈苦笑，也站不起来，就继续半坐在地上，冲着圣武帝随便拱了拱手。
圣武帝让人把之前的那些被他们抓住的一流高手扔到地上，沉默着看着江云。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圣武帝二十多岁登基，如今已经执政四十多年，遇到的事情何其之多，但即便是他，这一回也不得不说，太子的想法，确实让他有些没有想到。
在这个天下，他看过太多太多的人，便是那些僧人、道士，也有他们的欲望，无数权贵为了一点儿利益争个你死我活，甚至他还曾经看过两个村民因为一个鸡蛋分出了生死。
他看向自从被他击败，就再没动手，沉默着跟着队伍的段龙：“好好说说吧，你们到底做了什么。”
段龙迟疑了一下，随后开始说出太子他们的计划。
太子的势力非常庞大。
作为盛晋朝的太子，叶永当了四十年的太子，这四十年，自然也有无数的人“下注”“投资”，而在这其中，其中最有存在感的，自然就是太子妃的家族。
作为太子妃的亲人，这些人住在距离封州略远的南边，仗着山高皇帝远，再加上太子的名号，他们一直借此敛财、收受贿赂、豢养私兵，利用自己的权势，在他们生活的地方，可谓嚣张至极。
除了这最为嚣张的一家，跟太子有关的，其实也还有不少势力。
不仅仅是这些，之前因为叶风歌控制住了太子府的通讯，所以外界还有一些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以为需要积攒实力，图谋造反的人。
太子担心他死后，这些人散落在天下各地，为了抱住对太子势力的投资，会裹挟着无数的百姓与朝廷为敌，于是就利用【降诞日】，全天下的人都会来京城的机会，把他们全部叫到了京城，目的，便是一次性将这些人全部叫过来。
只要他们全都死了，太子也就不担心自己死后的事情了。
“哇...太子殿下果然仁德无双！”听完了这些话之后，霜满秋刷刷地点着脑袋。
之前她看守着一个关卡，按理说除了公主没有人能把她叫走，不过那其实是不算上圣武帝的情况。
也是因为这个，所以霜满秋才能及时过来帮助荀武等人，保护包怀英。
“混蛋——混账！”一个风家的高手听完后，破口大骂起来。
这代表他们全家都被太子玩了！
另一边，魏公公、几个禁军统领也恍然了起来，难怪战斗之时压力并没有太高，原来是故意送死？
但...荀武和包怀英却并没有露出什么钦佩的神色。
“愚蠢...愚蠢...”圣武帝双手颤抖，在听到段龙的交待之后，愤怒地重复着“愚蠢愚蠢愚蠢！！”
霜满秋吓了一大跳，明明是一个超强力的一流高手，却下意识地躲到了荀武身后，小心翼翼地看着圣武帝。
“世间之事，哪有此等道理？”包怀英面色冷峻，下意识地说“不论是成与不成，不论殿下是何情况，率众谋逆，终究是大逆不道之事。”
不过，包怀英也没说的太狠。
毕竟，从结果上来说，太子还是做出了一些补偿。
但...
包怀英精通军阵，也看得出来，在最开始，段龙他们就是冲着杀死圣武帝去的。
现在的说辞，不过是战败之后的另一套说辞罢了。
“请恕我直言...”另一边，荀武也开口说“在这件事上，太子殿下便是有一万个理由，也是错的。”
“你说什么！”半坐在地上的江云骤然抬头。
与之同时，段龙也看向了荀武：“荀捕侠...请你斟酌一下言语！”
荀武看到这两个高手看着自己，完全不怂，看着几个人：“恕我直言...我在当捕快的这些年中，也不是什么阴险法子都没用过，像是钓鱼之类的法子，我也用过。
但我从来不会诱导别人犯罪，更不会因为怀疑某个人、某些人会造反，就加入到他们其中，撺掇着他们主动去造反...
这群豢养私兵、私藏甲胄之人，杀了也便杀了，可那些仅仅只是依附于太子殿下的江湖高手，朝中势力，则完全是上了太子的当！
若不是太子叫他们造反，他们大概率会重新寻找人依附，当场造反的可能性相当低——而现在，他们却因为太子的一声命下，背上了背叛朝廷的大罪，成了十恶不赦之徒！
不知道有多少个无辜之人，多少个受到牵连的人，将会因此横尸街头，不知道多少的江湖人会因此攻杀...而这，全都是因为太子殿下！”
荀武对这种东西非常介意，他可以让海豹子去当细作，但绝对不会给海豹子什么任务让他率领人去造反。
因为这种事儿很离谱。
就跟某FXI的人混进到某个懂王粉丝群体中，悄无声息地成为组织者，呼吁他们冲击国会大厦一样。
你们是冲击国会、袭击官员事件的发起者，甚至还提议用大规模杀伤性武器，等到事件结束之后，摇身一变成了探员，手底下的人反而一个个的都成了首罪，哪有这种事儿啊？
这不是离谱吗？
“你——”江云指着荀武，想要说些什么，却忍不住心口的怒血，哇地吐了一口。
一旁的张不默眉头狂跳。
我的天。
荀捕头这是又想把人说死了？
“够了——”看着荀武还想说下去，圣武帝出声打断了他的话“荀武...不用说下去了。”
圣武帝听明白了荀武的话，而他听明白，也就够了。
他不想其他人想明白。
荀武也没强行继续说下去。
毕竟，在荀武看来，太子的这一番动作，实在是不地道，但如果从封建统治的安稳上来看...太子这一举，至少能带来数个地区的安稳，甚至能够直接拔掉一些吸食盛晋朝廷血的毒虫。
荀武本人的话，肯定是先收集证据，再找包怀英，然后上报进行围杀，这样的话，从时间、安全性上来说，肯定是没台子这样直接了当效率快、稳定高。
只不过，太子这样，是绝对的程序错误。
但也没啥关系，反正人家都造反了。
人家连造反这种事儿都干了，啥事儿干不出来啊？
而且，荀武也不喜欢以未来人、现代人的身份，高高在上地去审视这个时代的人，哪怕荀武自认的部分能力超越了这个时代，也绝对不会把自己当作是什么救世主。
他只是喜欢探求真相，不喜欢把自己的东西强加给别人，就像他听到善时的话会感觉恶心一样。
不说那善时后来完全变成了私欲，就算没变，荀武也接受不了。
我谁啊？你谁啊？咱俩认识吗？咱俩有关系吗？怎么就你要传播佛法普救世人了？怎么就我要遵从佛法了？我要你救了吗？
“那荀武，你且告诉我，你为什么说...我输了？”圣武帝犹犹豫豫，不太敢去开门。
荀武看向段龙和江云，两人知道自己不擅长掩饰，急忙都转开眼睛，不去和荀武对视。
但荀武并不是想要从他们眼中看出什么信息，而是单纯地确认一下情况。
“陛下..禁军伤亡过半、就连您本人也都负伤，太子殿下或许的确如同两位说的那样，想要翦灭一些腐坏之人..但不管如何，他们的行动都是真实的。
若是准备的再晚一些，大内伤亡甚至要更重。”
圣武帝慢慢地点了点头。
虽说圣武帝本人在大内还有一些布置，但肯定没有姬怜儿传递消息更快，若真是被抓住机会，即便是他恐怕也不好过，若是再负伤一二，说不定就不是满状态的段龙对手了。
“所以...太子想要消灭自己实力的腐坏之人是真，太子想要谋划篡位...也是真的！”
霜满秋傻了，愣住了，也不开口了。
包怀英听到荀武的分析，忍不住点了点头。
他之前没有往下思考，现如今听到荀武说，稍微思虑一番，便觉得荀武说的非常对。
“这可给我听糊涂了...”圣武帝慢慢地说“你前一刻不是说，太子已死吗？若是他真死了，那么..以朕对他的了解，他既然都要消灭自己的妻族了，绝对不会放着自己的两个儿子活下去...那谁来继承大统？”
“什么！？”
几个还活着的反贼闻言瞬间一惊，朝着段龙和江云扑去，其中一个更是疯狂地大喊：“江云！你敢杀我外甥？”
两人皆是灯枯油尽的境地，内气体力消耗一空，扭打起来宛如泼妇骂街，看起来实在是滑稽。
圣武帝眉头一皱，挥手散去一片金光，将他们制住。
太子造反，他是肯定不会杀的，但若是有人敢杀朝廷命官，那圣武帝必然不会留，同时...不管是谁，只要杀了他叶家的人，就必须死！
只不过，不能死的那么便宜！
荀武沉默了一下，稍微斟酌了一下语句，随后略微躬身，对着圣武帝拜了一下。
圣武帝感觉不太舒服。
荀武这一拜，显然是一个信号，一个接下来他的话绝对不会好听的信号。
“陛下，前日，我家大人受邀去太子府上见到了太子殿下，期间太子殿下试图拉拢我家大人，被我家大人断然拒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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