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纸鸽
“呵呵...”孙叁听到这话，摆出一副阴冷的嘴脸“呵...不就是个北侠吗？说得好听罢了，等爆炸之后，我们去捡捡他的胳膊腿，看看能不能拼出来一个整的，啊哈哈哈——”
他的同伴也跟着哈哈大笑。
哈哈，哈哈哈——
笑声戛然而止。
不知何时，一杆巨大的黝黑铁斧从巷子的另一头猛地挥动，一击便打到孙叁同伴的喉咙前，然后拖着他的喉咙，将他整个身子打成>型，拖着他的身体在空中极速划过，轰隆一声砸到墙上，眼见是脖子断裂、当场弊命。
“啊————”孙叁惊叫了一声，随后立刻下意识地出手，砸向那个持斧的虚影。
然而，那虚影只是奋力地揣着尸体，努力地把斧子从墙上拔了出来，丝毫没有管他的攻击。
片刻之后，那个较为矮小的身影终于将斧子从墙中拔了出来，随后转动还残留着鲜血的斧子，缓缓地转过身来，竖着单手立住长斧，看向孙叁。
“...血魅...”孙叁声音阴沉。
比起荀武的名声，比起江天暮刚刚一通狂骂，孙叁更加嫉恨的，反而是这个理论上的上司【血魅】。
“嘿嘿嘿...”血魅点着头，又抬起长斧，抓着长杆，将斧刃拿到身前，用左手轻轻搓动着斧身，用手套将血液、灰尘擦落。
血魅长得颇为标致，眼睛中倒映着淡淡的紫色，身材虽然较为矮小，但并不贫瘠，皮肤极好，白皙如雪，吹弹可破。
她脸上那中疯狂的笑容，却让她显得狰狞了许多，若是不喜欢的或许会觉得这个女孩恐怖无比，若是一些喜欢这种风格的，则会深深地迷恋上这等可怕的笑容。
“你好像完全不在乎姓韩的呀？”血魅轻声说。
“哼...不过是侥幸和我一组，想要抱着我这粗腿，登上高枝的家伙罢了，死便死了，这样的狗，到处都是。”孙叁毫不在意，浑身紧绷，死死地盯着血魅。
“嘿嘿嘿...”血魅又是一阵疯笑。
孙叁被血魅这疯狂的笑容弄得有些不明所以，皱着眉头对她说：“怎么，你是来这里追究我逃跑的吗？那荀武绝不可能在【霹雳神雷】之下活着...”
“嘿嘿...你听到爆炸了吗？”
孙叁沉默了下去。
到了现在，尚且没有爆炸，那就代表，荀武等人，已然解除了霹雳神雷！
这玩意儿炸了也就罢了，顶多也就亏了一次实验，可若是没炸...对血灵岛的意义，可就完全不一样了。
“没有关系，我还有机会，他们现在疲惫不堪，必然要走官方的海道——”
“嘿嘿嘿。”血魅也不跟他说什么，就是单纯地笑着。
这反而让孙叁更是恼火，他今天本来就屡屡受挫，更是被荀武江天暮俩人一人骂了一遍，心中满是怒火无处可放，现如今听着血魅这等阴阳怪气的笑声，终于彻底无法忍耐，直接爆发出来：“你笑什么笑！别以为你老师是【渡人】我就不敢动你！你不过是依靠自己的老师上位而已，有什么资格跟我装腔作势！？”
血魅一边嘿嘿笑着，一边又擦了擦斧子，慢慢地将它扛到肩头，泛着紫色光芒的眼睛，幽幽地看着孙叁：“真是可惜呀...叁师兄。”
孙叁一怔。
“当年，我们跟着长辈加入血灵岛，大家一起学武、练功，那时候，你不是特别羡慕那些能随便休息、吃喝的血灵岛弟子吗？”血魅不笑了，面色逐渐趋向于平静“不是没有给过你机会呀..
当初，老师收弟子的时候，不也是正大光明地比出来的吗？”
她稍微扭了扭脖子，嘴角稍微翘起，浮现出了一个非常友善、非常可爱的微笑，但这种完全不含任何疯狂，如同邻家小妹一样的普通微笑，反而让孙叁更是惊惧，更是惊慌，更是可怕啊！
“你入门比我早，练功比我早，天赋比我强，资源比我多...为什么输给我，难道现在都没有想明白吗？”
“闭嘴，还不是渡人偏心！？”
“偏心...嘻，的确吧。”血魅轻轻抬起左手，用食指点着嘴唇，似乎在回忆往昔“但这，不是理所当然的吗？
难道，他还要把所有东西，只留给你一个人吗？”
“再说，老师叫你学文的时候，你不是不愿意学吗？”
“呵，我武功最高，还要学文，岂不是白费时间？”
血魅静静地注视着他。
“你知道...【老师】...【渡人】究竟是什么人吗？”
孙叁皱着眉头，没有开口，因为他并不知道。
“你知道，我到底怎么被选定为他【弟子】的吗？”血魅显得非常平静“正是因为，在那天，他教你学文而你不接受，所以他就干脆来教我这个内功差上一筹、武艺却毫无技巧的了——”
“你说什么！？”孙叁自诩聪明人，顿时明白了她的意思。
学文，才能继承渡人的衣钵！？
混账，为什么不说明白！
血魅稍微望了一下远处。
她慢慢地将长斧举起，打了一个回旋，竖起长斧。
“你从来都没有努力过，从来没有试图真正地了解别人，江湖上的传言、组织内的情报告诉你，结果你还是要一个一个去试验荀武三人的力量，白白浪费了无数的资源...
你甚至...连荀武最后的底牌都没逼出来，就直接逃跑了...”
血魅再次扭了扭脖子：“【武功】说到底也只是工具...可你却把【工具】当作一切...
你甚至，没有考虑过【工具】到底该怎么用，反倒被【工具】影响的越来越疯。
你从来都不知道【渡人】老师原本叫什么，你也从来不知道，他是【前青龙星君纪树】的部下，更不知道，他们【三渡】对【周先生】的崇拜有多么的大...
你只知道，他是高手，只知道他武功强、知道他们地位高，可你从来不知道他们为什么这么强、地位为什么这么高。”
“真是可悲啊。”
“不过，一切都好起来了，叁师兄，”血魅脸上的微笑慢慢地变大，笑容变得越发扭曲“我这就让你安眠。”
“你以为你吃定我了！？”孙叁被她说的大脑胀痛，忍不住怒喝一声，朝着她冲上去。
血魅脸上挂着疯狂地笑容，正面与孙叁对上，一斧挥出，顿时是鲜血四溅，竟是一招，便轻易地撕碎了孙叁的腰部，一瞬间就将他整个人撕成了两段！
孙叁面色狰狞，想要张嘴再怒喝一声，但血魅完全不给他这个机会，双手一个翻转，用长斧将他抓起，随后将他狠狠地砸到地上，大脑被彻底碾碎过去。
“嘿嘿——”
孙叁已死，但血魅却并没有停下动作，又是将孙叁的尸体当成地鼠一样，疯狂地用长斧砸着地。
“嘿嘿嘿嘿嘿————”
疯狂？
疯狂！
疯狂。
“哈哈哈哈哈！！！”
血魅，终于似是发泄了心中怨气，朝天猛地哈哈大笑，过了片刻，这才低下头，用垫了高的靴子，踩着孙叁的血肉尸骸，奋力地拔着自己的斧子。
平静、理智未必正常，狂乱、随性未必疯癫。
就如同血魅的这个笑容一般，除了她，没有人知道，她到底在笑什么。
第433章 四宿往事 4K
荀武等人解决完了事情，把那个巨大的炸弹带到了船上，顺便看到了在船上等待着的盲眼琴师吴鸢。
和血魅猜测的一样，荀武的确还有一个底牌没有掀开，那就是天庭这边的支援，只不过，相比于上次江上的情况，这次荀武并没有让天庭那边主动出手帮忙。
毕竟，上次在江上，还能说是吴鸢担心自身安危帮忙，这次可就不一样了，若是忽然插手，必然打草惊蛇，让血灵岛有所防备。
好在，荀武等人的应对还算完美，虽然因为江天暮的原因，稍微出了点儿岔子，但整体来说，并没有出现特别无法应对的情况。
既然如此，荀武也就不需要天庭这边出高手再跟着他了，荀武三人把把那些昏迷的倒霉年轻人带到路医馆里，顺便又重新叫人，打扫战场，寻找孙叁等人的踪迹...
本来，按照荀武的想法是直接顺势离开宁城，既然这所谓的“南魔”没有给自己多大的压力，荀武也就没有必要着急着赶到琉球了。
毕竟，这边这些罪犯，也还得处理。
“嗯哼哼~~”在荀武等人忙着收拾战局之时，血魅掌着舵，开着一艘不大不小的商船，一边哼着小调，一边慢慢地开着船。
在船上，并没有多少血灵岛的人——大多数是一些普通的水手，还有一些受邀的追更人，这些人都是【渡人】的朋友。
之前，周昀重回政坛，顺便也把他那本钻研十几年的《寒屋随想》发版而出，天下文人墨客、大儒书生、说书先生、追更人，纷纷阅读、传颂，不多时便是享誉天下。
“这篇故事最是精妙——”
“不见得，鬼怪之说，登不上台面，还是这书生夜梦，最是精彩。”
“书生夜梦？好好一个书生，不想着读书、琢磨着练武，还瞧不起江湖弟兄，能算精彩？”
“哈哈哈——这你就不懂了，这种他明明瞧不上但又特别羡慕的心情，才是最为精彩的呀！”
一群人，有读书人，有追更人，有喜欢听故事的商人，喜欢讲故事的江湖人，大家坐在船舱里，虽来自天南海北，确实纷纷讨论着这《寒屋随想》。
“宋先生，你怎么想？”在众人谈的激烈之时，一个书生许是与人争辩的有些上头，面色通红，转头问向一直不言语的渡人。
渡人被人问道，脸色如常，平静地说：“要说这个的话...这【羊门】【蛇门】的故事，在下最是喜欢。”
“羊蛇二灭？”几人彼此对视，均是叹了一口气，却是没有开口谈论这个故事。
要问为什么，原因很简单——这件事，一直在发生。
《寒屋随想》中记录着这么一个故事，草地的两边，分别有羊门、蛇门两个门派，有一天，羊门牧童放牧而归后，发现羊群里少了一只羊。
为了保护羊群，为了保护住师门给他的任务，牧童想办法弄死了那两条蛇，而那两条蛇虽然是蛇门遗失的，却也终究是蛇门的东西，蛇门便派人杀死了牧童。
就是因为这么一个小事儿，两者便彼此仇恨，虽然一条蛇、一个牧童对于这两大门派来说算不得什么，但“江湖同道都看着呢”，两方也互不相让，今天杀你一条蛇、明天毒死你两只羊，久而久之，两个日子本来过的都很不错的门派便渐渐衰落了下去，最终一同消失在了历史中。
这个故事，荀武在蓝岛的时候，也曾经单独拿出来讲过，而恰巧，渡人喜欢的，正是这个故事。
同时，那些哀叹之人，也正是因为这个故事感到可悲。
他们是为了故事中的两个门派感到可悲吗？
不——他们是在叹息自己。
这羊蛇二门，说到底其实不过是周昀杜撰出来的门派，是周昀结合历史，自己编出来的故事，可现实中、商场上，这福州，正是一个巨大的养蛊之地，不知道多少个势力因为一丝一毫的利益，在这小小的福州中争了个头破血流，争了个死无全尸...
可要让他们放弃，又谈何容易呢？
全福州都是这样，所有商人都盯着自己的对手，要么在商场上战胜对手，要么就在海上分个生死，只要彻底地垄断，才敢保证自己家过的能够安心，只有彻底灭光对手，才有信心...
“嗯哼哼~~”血魅停下了转舵的活儿，坐到船头，望着海面，听着背后传来的声音，脸上挂着微笑，心中却在想着别的。
羊门、蛇门，不过是一个意象，是一个符号，但这并不单单是个意象。
如果仔细寻找，能够在书中找到许许多多的动物，若是第一时间阅读，恐怕并不会产生什么联想，但若是一直在“四宿教”的教义下成长，多半会觉得这文章怪怪的。
终其原因，倒也简单。
【羊】是【鬼金羊】，【蛇】是【翼火蛇】，都是【朱雀星宿】的一部分。
写书之人或是有意、或是无意，多多少少都掺杂了一些个人感情，这很正常，就像血灵岛给武功取名的时候总喜欢带上个“血灵”，写书之人构想姓名的时候，多少也会参照一下自己熟悉的东西。
羊蛇灭门啊...
血魅的双眼有些迷离。
泛着邪异淡紫色的眼睛看着的，仿佛不是蔚蓝海浪，而是血与泪。
不论是什么样的势力，只要不是一群嗜血的疯子所组成的，其最初的愿望，总是美好的。
就像丛云说的一样，【四宿教】在最开始，也是一群希望建设天下、维护百姓的人所搭建的，在他最开始，也是希望能够拯救这个天下的。
那一年，天下大乱、遍处饥荒、瘟疫肆虐，眼见是国之不国，又恰逢绝天会起事，欲图谋求天下、成为【武林霸主】。
没有人看得到未来，没有人能看得到希望，圣武帝那年，也不过是个当了几年的皇帝罢了，虽然击败了外戚，可面对着来势汹汹的绝天会，又有谁敢保证，他一定能赢？
更何况，圣武帝为了对付绝天会，穷兵黩武，农耕更差，又花费大量金钱资助北方联盟，国库全无余钱，又怎么安抚百姓？
也正是在这种环境下，【四宿教】诞生了。
这本来只是一群年轻人的玩笑，但不知道是谁认真地听了这件事，觉得自己不能放着不管，认为自己有义务、有那个必要去管管天下。
他召集一群志趣相投的义士，想办法在混乱的天下中争夺一片净土，依靠着从【镜中人】那里继承的武学，又趁着朝廷、绝天会、剑盟刀盟打的不可开交的时候，慢慢地在天下站稳脚跟。
本来，如果正常发展，这个所谓的四宿教，应该就会像济世阁、悦来客栈之类的势力一样，慢慢地演变成一个普通的江湖门派、势力，但【四宿教教主】，那位【星宿之主】却陷入了一个怪圈。
他一边拯救普通百姓，一边又不停地探索，不停地问着自己问题——
到底为什么？
为什么这个世界一点儿也没有变好呢？
到底该怎么样让世界变好？
为什么自己好言相劝，还是无法让那些想要劫掠之人离开？
许久之后，他终于明白了——是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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