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纸鸽
不过这个时候后悔也迟了,他们有的是假证,有的是手段,准备了足足半年时间,有的是东西,可以慢慢地拿出来玩儿。
那个农人已经被魔教的弟子提溜下去了,而接下来,四宿教依旧有攻伐手段。
不过,在那之前,他们得先赶紧撇清干系,说一切都是这个农户自己的决断,跟他们没有关系。
然而——
就在这个时候,超出他们预料的事情发生了。
“坂上阁下。”眼见那个老农被带走,荀武面色如常,恭敬地朝着坂上拱了拱手,示意自己有话要说。
坂上有些好奇,不知道他有什么想法,抬了抬手,示意他说。
“坂上阁下,诸位公卿,诸位江湖客。”荀武少见地没用【江湖同道】之类的话来称呼他人,“各位刚刚应当也看到了,那农人欺上瞒下,心中龌龊,若不是坂上阁下明察秋毫,恐怕就要因此冤枉好人。”
坂上被吹得有些不好意思了,咳嗽了两声。
也正是因此,他没有计较荀武口中的“冤枉好人”——毕竟如果不改正言语的话,就相当于默认了这句话可靠、正确。
荀武直接把魔教甩锅的东西再复读了一遍。
那架势、那语气,那一副“我知道你们看我不爽,但我就是要嘲笑你们,你们还拿我没辙”的嚣张样子,实在是看的魔教之人牙根痒痒,恨不得直接在这屋子里大打出手,跟荀武直接分个生死。
“而大家都知道,人证之类的存在,但凡有假,便会出事,说不定便会污了好人的大好名声,致使日后行走江湖都要被人戳脊梁骨、背地里说闲话...
所以,作伪证、做假证,自是绝对不能允许。”
众人点头,天捷星有些不耐烦,忍不住开口问:“荀武,你到底要说什么——”
“我要说的,很简单!
那就是,你们有人作伪证!”荀武毫不客气!
“荀武阁下!莫要血口喷人!”听到荀武的话,那个浪人脱口而出,怒喝“刚刚那个贱民,明明已经交代了,是他贪图钱财,听了奸人的蛊惑,这才说了假话!”
“这位阁下...着什么急呢?”荀武平静地回应“我也没说你啊。”
他愣住了,一时间不知道什么情况。
他有种事情彻底摆脱掌握的感觉。
明明他已经准备好了一切,为什么会这样呢?
他实现已经安排好了一切,几乎所有对话,都提前考虑,让那个贱民老老实实地记在脑海之中,可没想到,这荀武利用语言,硬是制造了一个陷阱,让大脑当机,不懂变通的那贱民直接落入网中。
好在,他确实准备的滴水不漏,早就想好了,如果被识破或者其他情况失败的时候,该如何去补救,让这个家伙连被抓住的情况下,找什么替罪羊都想好了,所以并没有影响到他们的颜面。
至于那人以后...按照他们的习惯,自然是“灭口”啦!
既然如此,那按道理来说,荀武就完全没有利用的可能了啊——
荀武稍微侧身,伸出手来,见到这一幕,姬怜儿当即从身旁拿出一卷厚厚的东西,从里面点了点,拿出两张。
随后,又拿到了一个小本子。
这一幕,看的两个天星眉毛狂跳,那浪客也是瞪大了眼睛。
什么情况?
什么情况!!
“受了奸人蛊惑,但这个【奸人】是谁呢?
自然得有个上级吧?
恰巧,我之前刚巧查到了一点儿东西,正好可以用在这个时候。”
什么什么?
天捷星把心提到了嗓子眼,非常紧张。
“坂上阁下,请过目。”荀武并没有直接说东西上的内容,而是直接递到了坂上大尉的身前。
坂上皱起眉头,一时间有些摸不准状况,四宿教的几个人则伸着脑袋,想要看看荀武是不是要现场贿赂坂上。
坂上拿起荀武递交上来的东西,只是稍微看了几眼,就面色大变,紧接着就想抬头看,但很快抑制住了自己的动作,小心翼翼地翻着东西,又拿起那个小册子,神色紧张。
空气变得极为压抑,魔教的人感觉空气都似乎变得粘稠了许多,闷得人喘不过气来。
终于,坂上看完了。
“蛇岭大人,你还有什么要说的吗?”坂上开口了。
“啊?!”那浪人听到这称呼,第一时间根本没有理解起来,惊呼一声。
此时,众人看向蛇岭,只见一副富贵端庄姿态的蛇岭,此时正在不停地用布擦拭额头,流了不知道多少汗,看起来相当紧张。
“啊?这...这...坂上大人,我没明白你的意思。”他相当紧张。
两个天星第一时间也没理解情况,只有天杀星,若有若无地察觉到一丝,旋即转头瞪向天捷星,给她吓了一跳。
“哼!”坂上直接拿起那本本子,当着众人的面亮出来“你该不会说,你不认识这东西吧!?”
“这...这...”蛇岭都紧张地快哭了。
他当然认得坂上手里的东西是什么!
这是他的账本!
而且不是一般的账本,还是他专门“收外快”的账本!
如今世道不好,人人都要想法子,卖官他是没本事,但收点儿其他类型外快的胆子,他还是有的,而且还很大。
而他收了这些钱,自然不可能记到自己真正的账本上,就只能记在那些小本子里,专门收起来,以防止计算错误或者丢失、遗漏之类的事情发生。
可他万万没想到,这荀武,竟然不知道用什么手段,把他这账本给弄到了!
怎么,怎么会如此的呢!
我可是藏得好好的啊!
众人皆惊,尤其是赵前辈,更是当即拍了下桌子,怒喝一声:“我说你小子当时怎么会恰巧路过,还硬要说我师兄弟是嫌犯,折腾了那么长时间,原来是你收了魔教崽的钱财!
呸,真不是个玩意儿!”
“不不不——没有那回事!”蛇岭急忙应声。
虽然他的确受贿,虽然他的确收了魔教的钱,虽然他的确诬陷了对极门的二人,但他在这次事件中,真的只是纯粹当个路过的证人,完全没有钱财回报。
用荀武世界的话来说,就是“友情出演”,真正的大头,还是魔教那边。
但...在这种时候,他还真的有些百口莫辩。
其一,他的确在半年内收过魔教的钱,并且自己记录的明明白白;其二,刚刚那个农户,虽然嘴上说是受了奸人引诱,这才出了下策,但实际上这个人就是归属于他。如今这个人成了伪证,你自己也有明确的受贿记录,你说你自己没有问题、你说你是被冤枉的,谁信?
天捷星盯向那浪人。
赶紧想办法给我解决了,若是这个环节出了差错,后面的事情,不都得推翻重来?荀武只用了一招,就解决了对极门的事情,那他们筹划这么久,岂不是全部做了无用功?
那浪人也是露出一脸无奈之色,心中忍不住骂了起来。
你说这蛇岭慌什么?
坂上不过是一个区区检非违使尉,区区一个判官,也就只有“检举犯人”“管理风俗”“诉讼”和“裁判”这几项职权,而坂上因为深陷这水木案,其他工作几乎都停滞下去,你就算被人弄到账本又如何?坂上能耐你何?
何况,你就是发现那本子是你账本,你也可以不认啊!
只要死不承认不就完事了,之后大不了道歉几次,哪有你这上来就露怯的?
他根本没有时间思考,荀武等人究竟是怎么得到这人的账本的了,如今,他必须要赶紧撇清嫌疑。
或者...
他无奈地挠了挠头。
只得看向天捷星,低下了脑袋。
天捷星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码的。
这帮瀛洲浪人,嘴上说的响,一出问题就道歉、认怂,然后让我自己想办法擦屁股,实在是废物。
她异常愤怒,可又没有办法在这个时候发泄,只好暂且压住心头的怒火,以更加怨怒的目光死死地盯着荀武,一边轻轻地用指头敲了三下桌子。
荀武依旧挂着笑意。
“坂上。”正在屋内激烈争吵的时候,一个人的声音忽然响起,众人转头看去,原来是一个穿着与坂上相差无几的中年汉子,正一脸严肃的看着坂上大尉“蛇岭大人的事情,你可以之后再检举。蛇岭大人的事情,和本次案件也无关,他充其量也只是一个过路人,也并没有诬陷两位中原的高手,硬拉着他不放,不是武人的作风。
还是回到案子上,尽早查明真凶,洗脱两位先生的嫌疑,或是直接找到真凶,才是你该干的!”
此人说话,颇有种上级教训下级的感觉,听起来似乎是坂上的上官一样。
但实际上,却绝对不是这样。
此人从官职上来说,和坂上相同,同样都是“大尉”,名义上,他只是来旁听的,并没有上下级之别。
不过,从先后顺序上来说,此人是坂上的“前辈”,此外,他还是两人共同上司【大夫尉】的【心腹】,不管是从从业时间还是从职场地位,都远远胜过坂上。
从他的言语上就能感受的出来,虽然说起来好像没有什么问题,一切以工作为重,但是潜意思里却明明白白地在帮魔教,毫无疑问,是标准的拉偏架。
“...嗨!前辈说的是——”坂上心中怒气狂涌。
说官职,他也是年纪不大就成为大尉的人;说能力,他自忖绝对不比这人差分毫,甚至不少地方更优秀;说战力,他有自信一只手暴打这个废物武士。
可如此优秀的他,居然只能老老实实地听他一个同级大尉的话,这怎么不让他恼火?
若是这人真有真材实料也就罢了,他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可这人不过是一个草包,自己还要曲意逢迎,屈辱人下,怎么不让他生气,不让他恼火?
天捷星叹了一口气。
这个时候就搬出这张牌,实在是有些浪费,毕竟这么多官员看着,这人也不能一直拉偏架,最多出言几次,但若不拿出来,恐怕要浪费不少功夫,指不定让荀武插科打诨,直接拖下去,延后到哪天。
荀武办事有多么刁钻,她已经见识过了,可不敢放任荀武再折腾上一段日子,不然,对极门的俩老家伙死不死她不知道,她绝对是睡不了几个好觉。
她盯着荀武,想要看看如何坚持下去。
毕竟,拿到这么珍贵的账本,绝不可能随便丢出来吧?若是因为另一个大尉拉偏架就放弃,不是白白浪费?
若是她,怎么也得再周旋片刻。
然而,又是出乎她的预料。
荀武只是稍微看了几眼坂上,随后就轻笑一声,点了点头,显然没有任何其他想法。
这?
她大惑不解。
坂上看到荀武丝毫不给他添堵,让他顺势接着走流程,勉强压住心中的怒火,冲天捷星这边,几乎颤着声地问:“那,天捷星殿下,可还有别的证据?”
机会!
天捷星来不及思考荀武的举措,只能连忙应声,说:“有!
松井,你快把我们收集的其他情报拿出来——”
魔教浪人立马应声,喊:“是!”
他冲天捷星应声,随后朝后面的众魔教弟子大喝:
“喂——快把物证抬上来!!”
第506章 何为公堂 4K
物证,还要用“抬”来形容,那这个东西的体积,自然不会小了。
荀武静静地等着,很快一个大型的石雕,被几个魔教弟子,慢慢地一步步地抬到屋内。
几个负责案件的相关官员扬起脑袋,如同大鹅一样伸直脖子,看着那石雕,想要看看这“物证”到底是什么。
“这是什么?”坂上问。
“这是水木先生家中的石像。”那浪人立刻回应。
坂上的面色为之一变,眉头挑起,大小眼盯着松井,表情说不出的怪异。
“噗——”一旁,姬怜儿甚至直接笑出了声,连霜满秋都忍不住捂住了嘴。
荀武的表情一如既往,挂着平静的微笑,让人捉摸不透,可另一边,魔教那一边,却感觉有些莫名其妙,感觉自己犯错了,又不知道哪里有问题。
可不仅仅是荀武等人,就连周围的几个官员,表情似乎都不是很好看。
松井不明所以,但还是按照自己的步调说下去:“这是水木先生家中的石像,各位请看,石像中间还有一个拳印,正式和当日水木先生身上的痕迹一模一样——若是拿来对照...”
“...”坂上面色阴晴不定,没有回话,看起来不是很高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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