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银白的天空
这或许是一件能够决定勇者小队命运的一件事，但玛德琳身边竟然没有几个可以商量的伙伴。
法莲不在这里，她去找安东尼奥了。
卡洛尔……玛德琳相信这个农村姑娘如果知道了刻尔去找魔族，肯定会生气。因为在卡洛尔观念中，魔族就是敌人。即使很多魔族士兵在战场上凄惨不堪，但卡洛尔从来不会对所谓的敌人施加多余的同情心。
因为玛德琳听说了勇者小队刚开始只有三个人的时候非常辛苦，卡洛尔也是经过了超乎想象的磨练才能得到今天的力量的。
玛德琳只能一个人苦恼，她只能反复寻找着刻尔去魔族领地的意义，以及纠结于是否应该将这件事情告诉其他人。在这个时候，玛德琳才突然间发现自己的无知。很多她看不到的地方，悄然发生了改变，而这些改变有好有坏，正默默地让玛德琳的人生轨迹走偏、变歪。
不管是凯伊的脚踏三船，特鲁伊的突然冒头，还是刻尔今晚的行动，都让玛德琳觉得这个世界变得陌生起来，自己就是这个世界的异物，没法抓住世界的潮流。
“……该怎么办才好。”
玛德琳沉着脸在城堡里的走廊四处徘徊，无法决断的她已经浪费了很长的一段时间。
这件事情是有时间时效的，一旦等刻尔从别的地方回来，玛德琳今晚看到的事实将会成为不存在的虚幻。只有一个人看到的场面，就只是幻想，只有被公众所了解，才会成为事实。
这时候，凯伊追着卡洛尔求爱的场面再次上演，而结果和上次一样，卡洛尔无情地甩掉了凯伊。
叹了口气，玛德琳羡慕凯伊这种用下半身思考的人类了。什么都不用想，就凭借血统就什么都能搞到手。
甚至烦恼都没有，来到前线做的最多的事情就是泡女人。
不过玛德琳是不知道的，不知道凯伊现在是多么恐惧深夜，夜晚经历噩梦的他一丁点都睡不着，对噩梦的恐惧与对爱的渴望，让他像一头野兽一样追求卡洛尔那份纯粹的爱。
“凯伊，是时候放弃了吧？卡洛尔的态度都这么明显了，她会生气也情有可原。你在她的心目中肯定是比不上刻尔的啦。”
玛德琳上前对闹剧作出总结，她在劝说凯伊不要做无用功。
“你懂什么，只有卡洛尔才不会拘泥于我的血统和地位，只有她才是最纯粹的。”
凯伊看也不看玛德琳，继续往前走寻找卡洛尔的身影。
玛德琳无奈地抖了下肩膀。她早就习惯了贵族看不起平民的这种态度。
“卡洛尔的爱最纯粹，但你对卡洛尔的爱是纯粹的吗？在卡洛尔还生气的时候，找别的女人混一起，你也是个很了不起的人啊。”
赤裸裸的讽刺。
“……随便你怎么说。”
因为噩梦的缘故，凯伊确实是要有人晚上陪在身边，这是不争的事实。
“哎，对于陪了你一晚上的女人，就是这种态度么，卡洛尔知道了会怎么想呢？”
凯伊停住了脚步。
“你想说什么。”
“我这里有一个消息，能够破坏卡洛尔和刻尔的关系，你要么？”
玛德琳冷着脸向凯伊提出了一个交易。自己独自一人的烦恼，被贵族轻视，以及看到凯伊追求卡洛尔的姿态，玛德琳终于作出了决定。
她明确一点，凯伊绝对不是刻尔的朋友。如果将这件事情告诉法莲，法莲还有可能瞒下来，将其当作秘密放在心中。
但如果告诉凯伊的话，肯定会发生不好的结果。
“什么？什么消息？”
“上次你说要让国王给特鲁伊封爵，你真的可以做到么。”
“在这几年战争中，贵族死得太多了。很多贵族除了长男之外的儿子，都会参军寻求军功，他们死得七七八八。而那些继承父亲土地的贵族，则被刻尔杀掉了很多。不如说，在战争结束后，国王肯定会让一大群人授勋成为贵族，不然土地实在是没办法管理。”
凯伊的话很简单，总结起来就是，很多贵族全家上下都死了个遍，连个继承土地的人都没有。
“我要你的亲笔信件证明。承诺爵位侯爵以上。”
“开什么玩笑。”
凯伊唾弃一般回答玛德琳，认为玛德琳是在寻他开心。
对于这些要价太狠的卖家，顾客也有权利拒绝。
不过凯伊毕竟是没有经验，只要他双脚还站在原地，就代表玛德琳还存在莫大的胜算。
面对真正想要的东西，顾客是不会离开摊档的。
“你爱要不要。而且这个信息过了今晚就没有了。如果你不信的话，可以让人找找刻尔是不是还在这座城堡里。”
玛德琳向凯伊传达了一个可有可无的信息，刻尔现在不在城堡里。
那么刻尔去了哪里呢？
凯伊的内心被吊起来了。
不过玛德琳的要价还是偏高，要信守这个承诺，凯伊认为自己需要花上许多功夫去求国王亨尔特。
“玛德琳，大贵族不是普通人能……”
“凯伊，我只要接受两个答案，拒绝还是接受。”玛德琳举起法杖指着凯伊的鼻子：“火焰魔法可不像冰冻魔法那么温和。”
赤红色的火焰在法杖尖端跳舞，玛德琳的表情却冷若冰霜。
两人之间存在着局促不安的火焰，正随着两人的犹豫而不断跳动。
玛德琳将选择权交给了凯伊。她想凯伊拒绝，让今晚看到的事情当作没有发生过，她又想凯伊接受，让自己的将来得到保障。
两种抉择，两种结果。
玛德琳认为两种结果自己都能接受。但事实证明，两个截然相反的选择，是不可能存在两种美满的结局的。
其中一个选择，必然是陷阱。
能够看出陷阱的人，是智者，而不能的人，则是愚者。
今天晚上，有两个人要决定一件事情，一个人提出选择，一个人作出选择。
提出选择的人，提供了两个结局的可能性，作出选择的人，则决定两人的结局。
到底谁是智者，谁又是愚者呢？
最后，凯伊的决断是——
第一百一十九话 十八年的终末
“刻尔……那个魔族的女人是谁……”
“卡洛尔……”
大剑与圣剑交错，两名勇者战斗所迸发出来的剑风吹动了悬崖上的青青绿草。
“我们不是约定了要击败魔族的军队吗！”
“可我或许已经做不到了。”
凯伊、玛德琳和士兵们躲得远远的，两名持剑勇者的战斗比想象的还要凶险。后面才加入队伍的玛德琳和凯伊是第一次看到卡洛尔情绪这么失控的时候，那个迅猛作战的姿态就像是和魔军一起战斗一样，甚至更甚。
“刻尔！从家乡出来的时候，你不是说要保护我的吗！”
“你长大了了，我的保护只会阻挡你的道路而已。”
两人的剑交叉架在中间，他们单纯使用蛮力来压倒对面。满状态的卡洛尔甚至隐隐压过了受伤的刻尔。
“魔族、魔族！为什么是魔族！父母抛弃我们，让我们面对战争的不都是魔族吗！”
“卡洛尔，不是你想象的那样……”
悬崖边上，皓月高挂。
两人的影子与剑光同行，剑刃将月光反射，向夜晚述说着悲伤的故事。
卡洛尔像一头悲痛欲绝的母狼，在对着月亮哀嚎。青白色的泪光与月光辉映，是那个小时候经常在刻尔身后哭泣的孩子。
不过现在的刻尔却并不为之所动。
是啊，到了现在这个地步，还有什么好辩解的呢？我确实是和魔族的人来往，我也打算离开这里，抛下他们。
这都是无可争议的事实。
倒不如说，我总觉得有一天会被他们发现。
“……不，卡洛尔，或许就是你想象的那样。”
“呜。”
卡洛尔发出了闷声，血气涌上她的胸腹，满怀的悲伤与愤怒在她的头盖骨里面变成了漂亮的烟花。
四年来的经历与过去，身为青梅竹马的十几年情感在月亮的见证下爆发。
“刻尔、刻尔总是这样！只有你能学会圣女大人教你的文字！经常和姐姐谈论那些我听不懂的事情！现在又背叛我们吗！魔族是我们的敌人啊刻尔！”
“不对，卡洛尔，是你们的敌人。”
“对啊！就是我们的敌人！”
“魔族的很多人，是普通人，他们只是听从魔王的命令而已，他们并非是无法沟通的。”
“那就是我们的敌人！魔族让我们卷入了战争不是吗！”
“是啊……这我无法否认……”
面对卡洛尔，刻尔其实有很多话想要说。即使是现在兵刃相见的时候，刻尔依然希望自己得到同伴的谅解。但刻尔不知道该怎么说明，他想不出该怎么组织语言让卡洛尔明白他做了什么。
勇者小队的人们，特别是起始的三个人，为了战胜魔族，可谓付出了莫大的牺牲。刻尔实在是没法说出让同伴理解自己的话。与魔族的女人如此亲密，还有他们尚未知道的魔军总帅塞勒斯，这都是刻尔无法辩驳的罪孽。
当然这是从艾尔斯的角度出发。
单单论个人而言，刻尔不认为自己有做错什么。
但是刻尔却觉得自己的话语肯定得不到勇者小队其他人的信任了。
想到这里，刻尔才突然明白了一件事情。
他们，或许已经不再是我的同伴了。
住在同一个城堡，在同一个战场上战斗，但却是为了不同的目标，心怀不同的想法。
在四年前，卡洛尔和刻尔的魔力颜色都是纯粹的白色。在今晚悬崖边的战斗中，刻尔才突然发觉，卡洛尔的魔力变成了灰色带点黑色，而刻尔自己的魔力也不再纯粹，变成了赤红色。
两种魔力在悬崖上碰撞，两人使用的剑技都不是那种专注对方要害的快剑，而是相互对拼体力的慢剑。每一下攻击都必须调用全身力量去对抗，不然就有可能被对方劈裂身体。
“磅！”
刻尔用来格挡的圣剑被大剑击开，他的防御态势在瞬间崩溃。刻尔一惊，连忙往后一跳，闪出了卡洛尔的攻击范围。
这是最后一跳了。
因为刻尔的背后就是悬崖。
受到了和魔族战斗的损伤，在树林中战斗了一晚上的刻尔，被暴怒的卡洛尔稳压了一头。如果刻尔不飞行对敌的话，现在的他打不过自己的青梅竹马。
卡洛尔单手举起大剑指着刻尔的脸，另一只手则是擦了擦眼睛，她大声向刻尔询问。
“为什么！”
声音在回响，在飞旋，和思念一起，到达刻尔的身边。
可惜的是，卡洛尔想要询问的东西，想要传达的东西，或许并不能让刻尔明白，让刻尔知道了。
“不为什么。我和魔族的关系，正如你看见的那样，我没有特别需要说的东西。”
“刻——尔——！”
黑色的魔力缠绕在卡洛尔的大剑上，卡洛尔像是举着一把发出黑色火焰的火把，即使是月亮的洁白光辉，依然存在无法照亮的人，暴怒的卡洛尔就是其中的一个。
“这四年来，我杀掉的魔族，你看到了。今天我和魔族的离别，你也看到了。卡洛尔，到了该你去思考的时候，我帮不了你了。”
“不要！我不懂！我不懂你们在想什么，我不明白你为什么说自己可能会死，我也不想知道你和魔族女人这么亲密的原因！”
“卡洛尔……十八年了。你已经十八岁了。过了生日，你就和我一样是十九岁了。如果这场战争结束了，你可能已经和凯伊组成一个美好的家庭了吧。我们总有一天会分别，青梅竹马永远就只能是青梅竹马啊。十八年的岁月，我们迟早是要分开的。”
“凯伊是个骗子！他欺骗了姐姐和圣女大人的感情！”
“那你是怎么想的呢？现在这种情况下，你又是怎么想的？你已经和凯伊交往一年了吧。我也觉得是时候离开你的身边了。”
“不许走！刻尔！不要背叛我！”
“……不对，背叛我的，是你才对。”
“刻尔啊啊啊啊——！”
大剑缠绕着黑色的魔力砍向刻尔的肩膀。刻尔身后已经没有路可以退了，现在最优解就是寻求天空的庇护。然而正当刻尔想要飞向天空的时候，他发现自己的双腿已经结冰，被冻在了地面上。
刻尔看了眼在附近的玛德琳，她连接触刻尔的眼神都不敢。
“叮！”
圣剑脱手了。
上一篇：毁灭日，从海贼世界开始
下一篇：我还以为这是日常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