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咸鱼芥
【泰拉历831年,也是两人再次出发的第三年:高卢与维多利亚在第一年年末开始对持,三年后,因边驻扎在境互的士兵之间升起了摩擦,两国得了由头,爆发了第一场战争。各大军团相继投入战场,大大小小的战役不断爆发。在战争开始的一个月后,维多利亚的陆行舰队登上战场。强大的舰炮犹如刀子切开纸张一般轻易撕碎了高卢的军团。维多利亚取得了一场大胜,全军士气升腾至最高峰。
但未等维多利亚高兴太久,一周后,随着一座百里之大、满载数十万军队的移动城市冲进战场,这场战争的天平再次被倾倒。
陆行舰队犹如群狼,游行于旷野之上,找到时机便露出獠牙发起致命一击。
而移动城市,则犹如一只暴熊,不用躲藏,不用遮掩,直接从正面闯进战场中,碾碎一切阻拦者。
这一战,震惊了整个泰拉。
人们从没想过世界上还会出现这种可怕的战争机器。】
【泰拉历835年,冬:历时三年,死伤无数人民,随着双方元气大伤,这场持续了三年的战争灾难终于停歇。维多利亚与高卢签订了停战条约,但大家都知道这只是暂时的。但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大陆南方消停了,乌萨斯北境却再次传来了异动。邪魔,那些杀不尽的害虫,再次卷土重来了。
乌萨斯派出军队进行镇压,并向炎国求援。以唇亡齿寒之因由,炎国派出军队支援。最终经过一个冬季的血战,邪魔被击退。然有无数英魂葬身北境的冰雪之中。】
【泰拉历838年,也是白昼离开炎国的第十年,于春去夏初之时,他,收到了一封家书。】
【萨米东部某座村庄】
春时已过,夏季将至。
白昼正靠着一块岩石小憩。
在他身后的村庄里,凯尔希正在为一位孕妇接生。他一时无聊,又不能乱跑,便躲在这里休息。
正考虑今天的晚饭时,天边划过一道金色流光,犹如流星坠落,直奔白昼而来。
“?”
白昼抬起手,精准的抓住那道流光。
那是他留给二叔的传信鹰。
鹰的情况不是很好。它的翎羽磨损严重,大概是不久前穿越了满是风暴的云层。
但这是不该发生的事才对。
除非是发生了特别紧急的情况,它才会不顾一切选取最近最快的路线抵达他身边。
究竟发生了什么?
白昼解开鹰腹,取出里面的信件。
双眸扫过纸张,信息映入眼帘。
上面只有几个字,却让白昼如坠冰窟。
本是清明的头脑此刻仿佛堆满了浆糊,视线所望之处,一片模糊。
“殿下……殿下!”
趁着那家人欢庆,凯尔希溜出来寻找白昼,却看到了青年颓坐在地,垂首哭鸣。
快跑到白昼身旁,凯尔希将落在地上的信件拾起扫了一眼。
【真龙垂危,速归】
“怎么会……殿下……节哀。”
望着痛哭流涕的青年,凯尔希只能吐出最无力的安抚。
“凯尔希……二叔……”
白昼将泪水擦干,摇晃着身体站起身。
“我要回去,我得回去。抱歉……凯尔希。”
他要回去。立刻!
“我明白,殿下。”
凯尔希攥紧那张信。
分离之日终究还是到来了。
与她这个孤家寡人不同,白昼还有着爱他的亲人,还有他热爱的土地。
他终究会离开自己,回到自己生长的国家去。
说实话,凯尔希都没想过白昼能够陪伴自己十年。
已经足够了。
你该放手了。
看着脸庞上还流着泪痕的龙,凯尔希走到他面前,踮起脚,为他擦去那点泪痕。
“若有所需,殿下只管开口。”
“没有我,也要照顾好自己啊,凯尔希。不要忘记我们的约定。”
“我记得的,殿下。”
“保重,凯尔希。”
回以自己能做到的最好的拥抱,待他离去的流光消失在自己的视野中,凯尔希才转身离去。
孑然一身,形单影只。
■
【大炎,神都】
神都今日的天空满是乌云。
它们聚拢于此,却不带来一丝雨水。
它们遮挡了阳光,给大地带来阴翳。
整个皇宫一片肃穆。
灯火通明,却冷若寒冬。
没有一名侍从言语,没有一名侍从弄出响动。
偌大的寝宫,只有一点无力的咳嗽声断断续续的回响着。
稚童不明所以,他想去到父亲身边,去到那个能给他带来安全与温暖的怀抱里去。
却被照顾他的老总管告知不能去,暂时还不能去。
他不明白,为什么不让他去。
明明,明明父亲就在那里,就在他不远处,他为什么不能去?
父亲的咳嗽声越来越小了,是累了吗?
那样的话,他就不能去打扰父亲休息了。
父亲已经很累了。
“……二叔。”
身边传来了脚步声,久违的呼唤声将赤龙从混沌中唤醒。
“……是……阿玺……。”
赤龙的声音虚弱无力,已不再像他记忆中那样雄浑清朗。
“是我。”
苍老的手颤抖着抬起,随后被紧紧握住。
冰冷的手掌传来温暖的热度。
“我回来了,二叔,我回来了。”
呼唤脱出口,泪水随之落下。
“回来了……就好……”
“别哭……好孩子……别哭……”
“二叔……还能再看你一眼……就已经很好……”
望着已经长高、长大的侄子,他想擦掉他的眼泪,但早已油尽灯枯的身体不允许他这么做。
他不会再惹他哭,曾经约好的。
“二叔……为什么……不早些告诉我……”
“早些告诉我……”
“阿玺……”
“人终有一死……无非早晚。你不可纠结于此……”
“如今……我将去寻兄长,去寻你婶婶……此……不亦乐乎……”
“然……我唯二……放心不下的……一是……阿都……”
赤龙偏过头,老总管适时地将稚童送至榻旁。
“你二人……是血亲兄弟……你是长兄……”
“阿玺……叔求你……多多帮衬他……照顾他成人……即可……勿要让他……迈入歧途……”
“二叔,我会照顾阿都,我定不会让他走上歧路。”
握住稚童的手,白昼让他同他父亲的手握在一起,立下誓言。
“其二……便是大炎……它还需要你……”
赤龙望着侄子的面容。
二十年,侄子的面容没有丝毫变化。
他成功了啊……
一行清泪划过眼角。
赤龙觉得他这一生最大的遗憾,就是从未达成过白昼向他祈求的愿望。
小时候,阿玺想越过宫中的墙去外面的世界看看。他便背上他去翻那道最高的墙,却因轻功不精失误将他的角摔坏了。小家伙害怕的抱着他哭。为了哄好他,他废了许多力气才和小家伙做了个“二叔以后绝不会惹阿玺哭。要是二叔失约,就带阿玺去外面痛快地玩。”的约定。
再长大一些,阿玺厌倦了只是在纸上看大炎百姓的生活,他想亲自去体验百姓的生活。
他不允许,他担心,小家伙就拿这个约定和他顶嘴,弄得他不得不把他放出神都这个既是温巢又是牢笼的地方。
后来果然不出他所料,小家伙不谙世事,离开神都刚到一个小镇子里就被骗走了盘缠,还被丢进了河里。
幸好他碰到的那个仙人好心的救了他。
他本以为受了这次欺骗,小家伙会直接回神都,却没想到他跟着那个仙人一走就是两年。
也因此,他从小家伙那里得到了新的愿望。
他想娶那个仙人……
但真龙怎么能和那些家伙成亲……
他没有应允,也没有拒绝。
他想着,小孩子嘛,谁还没几个偶像,等他再长一长就会把她给忘了。
这一想,就是十年。
小家伙新的愿望也来了。
他不想做真龙了,他想求长生,然后去找那个仙人。
这是何等的荒谬!
但……
他没有拒绝。
他想着,等阿玺受了挫,或许就能想通,就能回来。
等他回来了,再把这位置还给他。
这一等,又是二十年。
他等来了自己的血裔,他等走了自己的发妻,但阿玺,没有回来。
如今……他回来了。带着他所求的愿望回来了。
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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