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咸鱼芥
白芷一眼就看到了那处被血污染了的土地。
“血。”
“啊,那这不就证据吗?”
白芷面上露出喜色,随后就被凯尔希打破了希望。
“虽是证据,但在它消失之前无人见证。我们无法提取。”
或者说,就算提取了,以这里的科技水平也无法用作证据。
“那我们不是白忙活了吗?”
白芷不甘心。
又是买酒买醋,又是扫地跑路的,珍贵的时间与金钱就这么浪费了。
“不一定。”
凯尔希站起身,环顾四周,道:
“至少证明了顾知县是先遭人杀害,再纵火焚尸。”
“……唉。”
看着那摊血土,白芷叹了口气。
多好的一个年轻人啊,可惜了。
“不过大人这验证技巧,真是神乎其神啊。”
仅仅凭借一瓶酒一瓶醋,就能让死了小半个月的人的血迹重现,这可比源石技艺有用多了!
“嗯?”
风中传来异常的反馈,白芷直起身看向远处,模模糊糊的远处,正有人在往这里跑来。
回三十 疑点重重
“顾贤弟,不想你我神都一别,如今竟成永诀啊。”
端起酒,将其浇撒在地,猞猁发出了一声感慨的叹息。
“凯大人……您这是何苦呢?”
沃尔珀主簿靠过来小声劝道。
“嗯?我来祭奠我的故友,你敢说何苦?”
翠色的竖瞳斜着看了过来,那猎食者一般的可怖气息让沃尔珀主簿不自禁的打了个冷颤,他连忙辩解:
“我是说,这灵堂设在县衙……您看这……这……”
他指了指面前这一堆焦炭,言语间尽是一幅替你着想的神态。
凯尔希端着再次装满酒的碗站起,一边将酒水浇在地上,一边踱步向前,口中道:
“我故友葬身于此,我要招他的亡灵归乡,我不来这里,我要去哪里?”
“呃……可是……您祭错地方了啊。”
“嗯?”
凯尔希抓着空碗,挑着眉看向他。
“你不是说是这间么?”
“可,上房在里面啊。”
沃尔珀主簿的神色越发卑微,委屈感充斥在他的话语中。
“……”
这一次,凯尔希瞪向了靠过来的白芷。
“呃……大人好像记错了,确实是这间。”
她指着的也是里面那处。
“为什么不早说?”
猞猁如同恼怒了一般,将手中陶碗掷于地上,陶片撞在石头上发出了清脆的碎响。
“都烧成这样了,仆也分不清哪间是上房,哪间是下房呀。”
小老虎也是个演技派,嘴上说着,委屈的小模样就摆了出来,再配上她的俏容,谁见了也会心软。
“凯大人。”
沃尔珀主簿又道:
“知州大人请您有要事相商,轿子已经为您备好了,请。”
“也好。先去见过知州大人吧。”
说罢,凯尔希便背过手,顺着沃尔珀主簿指的方向走去,白芷也立刻恢复颜色跟了上去。
“……”
待二人走后,沃尔珀主簿散去那副低三下四的模样,挺直胸口,将视线投到顾良臣卧尸之处。
但入目所见,依旧是乱糟糟的一片。
什么都没发现?
他一步一步走进去,眼神仔仔细细的扫过四周。
“酒罐……”
沃尔珀主簿挑了下眉,蹲下来拾起一片碳片嗅了嗅。
浓浓的酒味,呛得鼻子疼。
“花雕……真是可惜了这坛好酒,都敬了死人了……真可惜呀。”
靠过来的胖子也看到了那个空酒坛,遗憾的吐槽着。
■
【知州府,内堂】
凯尔希将那份卷宗放回桌上,向卢怀德说道:
“此案,不能这般具结。”
“哦?为何?”
“因为顾知县根本不是死于意外失火。他是被人谋杀后,再纵火焚尸。”
卢怀德眉头微蹙,疑惑的问道:
“凯尔希先生,你昨日还说顾知县是死于一场大火,怎么今日就说是被人谋杀了呢?”
“卢大人。”
凯尔希向他拱了拱手,致歉道:
“恕在下初来乍到,不知深浅,不得不对卢大人也有所隐瞒。”
“你不是说,嘴里含有烟灰么?”
卢怀德用她说过的话来问她。
“呵。”
猞猁眼眸微转,唇角轻抬。
“那是始作俑者,弄巧成拙。”
“哦?此话怎讲啊?”
卢怀德端起茶呷了一口,随后向她问到。
“卢大人。”
“盖因活人于火烧烤,酸水上涌,口中唾沫剧增,与进入口鼻的烟灰交融,即成糊状。”
卢怀德一边听,一边露出思索的神色。
“而顾知县口中的烟灰,干若粉尘。”
猞猁当初捏起的那点烟灰轻轻一搓,便如沙粒一般倾泻而下。
“由此观之,绝不是意外,而是被人谋杀,焚尸灭迹。”
“……”
卢怀德饮下一大口茶,随后露出了恍然大悟的表情。
“真是道高一尺,魔高一丈啊。”
老黎博利放下茶缓缓起身,像是坐久了腰酸的老人那般在屋内慢慢走了几步。
“卢大人。”
“……”
“卢大人?”
“喔。你看你看。”
卢怀德看向她,赞同的说道:
“老夫早就怀疑这具尸体被人动了手脚,走,赶快到县衙去,开棺取灰!这是唯一的证据呐!”
“不必了,卢大人。”
凯尔希收回触到茶杯的手,摇了摇头,道:
“一昼夜的时间,足以让昨日的干灰溶于腐液了。”
“啧……那凯尔希先生,除此之外,还有别的证据吗?”
“卢大人。”
凯尔希呷了一口茶,向他问道:
“顾知县初任知县之职,又是梅城边陲,既无宿敌,又无新仇。那,是什么人,要下此毒手呢?”
“是呀。”
卢怀德重新坐下,也是一副疑惑的模样感慨道:
“老夫,也想不通这个道理啊。”
“道理很简单。”
凯尔希放下茶,看向卢怀德。
“一年半之前,有个姓梅的知县不也是死的不明不白么。”
“凯尔希先生。这梅知县之死,与顾知县之死,这当中,有什么牵连吗?”
卢怀德似乎不明白为何要提起那位梅知县。
“有关联。”
“什么关联。”
“顾知县正是在朝廷立下了军令状,要推翻梅知县一案重审才招致了杀身之祸的。”
“卢大人。”
凯尔希直起身,望向卢怀德。
“在下以为,只要查清了梅知县一案,孟知县的命案便能迎刃而解。”
“凯尔希先生,说起梅知县,老夫真是追悔莫及啊。”
卢怀德面上显出愧意。
“当初梅知县来知州府议事,议完事,老夫要留他一起吃了午饭再走,他却急着要回去,可谁知在半道上……就是那个落马坡,坠坡而亡。”
“若是老夫强留他吃了午饭再走,躲过了那凶神煞时,也许就不会发生这么悲惨的事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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