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咸鱼芥
“姑娘莫要自谦。以姑娘的资质，便是偌大的神都也寻不到几个能与姑娘相媲美的，男儿们若是能和姑娘相识，大抵都会觉得气血通畅、身暖气舒吧。”
“……白先生莫不是对其他姑娘也是这么说的？”
见白昼看过来，麒麟少女强忍着偏过头去躲他视线的念想，转而反向来调侃他。
“白某可不是见到一位姑娘就喜欢一位姑娘的风流登徒之辈。”
“唔……白先生……”
忽的，惊蛰只觉得面颊一热，像是被一团蜂蜜黏住了嘴巴一般，心里只觉得有些慌乱，却又好像有些甜蜜。
谁家少女不思春？
尚达碧玉之年的少女本就正直思绪纷乱的年纪，这十六七岁的小姑娘哪层见过如面前这位白先生这般俊秀的男子。少女虽只与他相处两日，但这样一个长得帅还见多识广、风趣体贴的好男子早已引得了她的注意，又忽然听到了意味难明的暧昧之语，她怎会不慌乱。
为了让自己静下心来，少女连忙拍了拍面颊，试图让刺骨寒风把自己从意乱神迷的状态里吹醒。
“姑娘可是冷了？”
麒麟少女这般行为自然而然的引来了一直关注着她的白昼的注意。
“我们也走了许久，不如先寻处干燥温暖之地休整一番再去搜寻？”
“唔……白先生提醒我了。那白先生，我门便休息一炷香再出发如何？”
二人又向山上走了一会，发现不远处有座凉亭，虽看上去年久失修，但也不失是个歇脚的好去处，惊蛰便收回了无人机，随后与白昼一同向那里走去。
“哦，此处倒是不错，这亭外的林木恰好挡住了寒风，看来建这亭子的人早有先见之明，知晓此处在冬时是登山者们歇脚的好去处。”
靠近凉亭，两人便察觉到寒风变小了不少，待进入凉亭，便只觉得山间寒风与山下的微风并无不同了。
惊蛰从包里取出来一袋未拆封的点心，向白昼唤道：“是啊，此处与外面真如两个世界一般。对了，白先生，走了一路可觉乏累？我这里还有些脆饼，先生也来吃一些补充补充体力吧。”
“脆饼……多谢姑娘了。”
热水白昼可以少喝，但这数量不少的脆饼他倒是可以吃上几块。
他只是单纯不想白白浪费麒麟少女的一番好意而已，才不是为了什么甜食点心。
“白先生慢些吃，我这里还有很多。”
看着一边吃着脆饼一边不自觉舒服的眯起眼的白昼，惊蛰觉得自己好像发现了什么。
“白先生喜欢江浙那边的菜品吗？”
“江浙菜系啊，偶尔吃一下还可以，但若是常吃还是有些不适。”
白昼的话让少女有些惊讶。是只喜欢甜品点心而不怎么偏好甜系菜品么？
“因为家中阿姊的影响，我个人比较喜欢口味偏重的菜系一些。”
这些年白昼确实理解了年为何那般嗜辣。
数百年漫长平淡的时光里，确实需要一点能刺激心神、让人重新变得活泼热闹起来的调味剂。
“不过像这类小吃之物，我还是蛮喜欢带着甜味一点的。”
说着，白昼又拿了一块脆饼恰了一口。
“原来如此。”
少女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
“呼，多谢姑娘款待。”
吃了三块脆饼，满足了口腹之欲，白昼带着一抹快活的笑容向惊蛰道谢。
“白先生不必多礼。”
“先生陪我来此搜捕恶徒，本该是我向先生道谢的，现在能用一些点心换来先生满意对我来说也是极好的事。”
少女也拿起一块脆饼慢慢吃起来。
食物进了肚子，为身体提供了能量，少女因寒风而匮乏的元气重新得到了补充。
“呼，休息好了。白先生……”
少女想问一问白昼的情况，抬起头便望见了那双圣青翠眸。
见少女望过来，白昼微微一笑，向她伸出手。
“白某也已休息完毕，惊蛰姑娘，我们出发吧。”
回六十九 现实、梦、刀
燕者，侠义之乡也。仇者，嫉恶如仇也。
二者合一，乃是他遗落的少年时的理想。
寒芒闪过，刀刃劈开拦路的灌木，抖落身上的雪，已达而立之年的鲁珀男人惆怅的叹了口气。
只因一时之错，搞得他此刻犹如流散的盗匪一样，乡不能回、官不能报。
低下头看了一眼手中紧紧攥着的兵刃，燕仇的面容变得扭曲痛苦。
“该如何，才能扔掉它啊！”
他胡乱的挥动手中兵刃，无形的气刃从刀锋上斩出将周围的林木雪岩劈裂砍碎。
“呼……”
空耗半天体力，燕仇用刀拄着地大口喘着粗气，吐出的气化为肉眼可见的水雾飘向高空。
“嗖！”
一道黑影迅如飞矢穿过他头顶，如轰雷一般的震响灌入燕仇的耳中，让他失去平衡跌坐在地上，冰冷的雪浸湿了衣裤，却不能让他躁动的心平静下来。
鲁珀那颗不息的心脏在他这具躯壳内无尽的搏动着，如同那战场上永不息停的鼓点，源源不绝的力量从四肢百骸涌现，仿佛只要他还有呼吸，他的心就会为他提供无尽的动力。
与此同时，他手中紧握着的刀正随着他的心跳不断颤动，潮水般的轰响侵入他的脑海，如同要震碎他的头颅一般。
“啊！！！”
鲁珀的吼声响彻在此间原野之上，伴随着涌下的嘶吼着的风，真恍若幽鬼冤魂之喧嚣。
刀刃悍然向前挥斩，无形的气浪化为有形的血刃撕裂的袭来的雷霆。
“果然不可小瞧任何一人。”
似乎是个女娃娃的声音传了过来，但鲁珀此刻已经无心去分辨对方的性别。
在他那双已经因血涌而泛红的双眼所提供的视野里，所见到的东西变得只有两色，一为灰白的精致画面，一为那模糊不清的血块。
“雷霆招来！”
那团血块……不，那个女娃似乎扔过来一些什么东西。
燕仇怒吼一声，手中刀刃上下纷飞，劈出的气浪精准的击碎了那些小石子一样的小玩意。
“什么……我的敕令……”
什么敕令？
燕仇看向它，身体、五脏、六腑都在向他发出一种令他焦躁的的信息……
它在渴望浴血与噬魂。
明明只是一把刀……是因为只是一把刀，所以才会比他这个人更加坦然的展露自己的欲望么？
燕仇不知道，他也不想知道。
他只想把这害人玩意从手里丢出去。
“欻如飞电来，隐若白虹起！”
又是那奇怪的祷词……这个时候你还在祈祷吗？
天上传来了轰隆隆的雷声，与他的心跳声叠合于一起，令他辨不清就是哪一个对他而言才是危险。
但手里的刀已经替他做出了回应。
那道冲天的血红气浪倒旋着将落下的雷像吃面条一样尽数吞食。
但危险并未就此移除，燕仇的眼前骤然间爆发了一道夺目的眩光。
就好像是太阳从眼前升起了一样。
“初雷如灿阳，荡四方邪祟！”
麒麟少女双手高举法杖，其上闪烁着暴躁难驯之苍雷，如浪似潮、如阳似瀑般轰轰然炸向那似乎已经失去神志的恶徒。
“在白先生赶来前将这恶徒击晕逮捕！”
她最初是本着这种想法想打个出其不意，却未想到那魔兵这般难缠，不但提前预防了她的雷法还将她的敕令在起效前就先一步让它们失效。
但现在，少女已经放弃了速战速决的念想，转而全力以赴，用上了她所会的最强法术。
但对方的反应却出乎了少女的预料，那人就那么呆愣了的站在那，将那刀横举于胸前，似乎是想硬抗这招。
虽不知对方为何这样呆愣，但既然对方不愿逃离正遂了她的愿。
毕竟就算是师傅面对这招雷法也不会直愣愣的的用身体去抗……
“怎么会！”
雷光骤散，眼前之景令少女不自禁的质疑呼喊出声。
那道足以撕裂大河的雷法被一刀……斩开了！
只此一刀……
看向那道威风凛凛似乎不可阻挡的雷霆，燕仇心里却升起了这样一个奇怪的念头。
就这样，蓄势，然后挥刀。
他的心这般告诉他，他的身体这般做出回应。
在他眼中，那把刀如同切面一般将那道雷霆迎面一分为二。燕仇甚至能看清擦身而过的雷霆中的裂隙。
他心中接连升起了两道念想：
这道雷法并不完美……
原来……雷霆也是能被斩断的么？
他看着手里的刀，似乎想起了什么。
“我也要做那仗剑天涯的侠客，用剑也好，用刀也罢，我也要像他们一样去游历天下、行侠仗义！”
幼时与同伴们玩耍的场面在脑中一一闪过，他还记得自己一手刻出来的木剑上的纹路是何模样。
但……儿童时的梦想，长大后能实现的又有几人？
每日醒来便是枯燥乏味的生活……一成不变。
如果不是这把刀，他又会何时才能舍弃一切去游历四方、何时才能体会到成为一个武功高强的侠客的滋味？
侠客……
“刀，不是好东西。”
他发出自己也不能理解的低语，似乎是在寻求解答。
“可我……就是好东西了么？”
出刀时的快乐，收获时的欢喜，品尝到那股腥咸锈味时的满足……
这是侠客会做的事？这是侠客会有的感觉吗？
“是啊……骨子里就不是好东西的人，再怎么伪装……也不会真的成为好东西……”
“怎么回事？”
麒麟少女惊异的看着那个恶徒。
他做了什么，为什么感觉他的气势忽然变了？
就像是……确认了什么，然后从迷茫变得坚定了一样？
这也是那把魔兵的效果吗？
“磷火……这是你的名字么……”
燕仇抬起手擦过刀锋，即便血流不止他也毫不在意。
只要握住刀……只要挥动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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