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弥夜
她已经死了太多太多次,已经对死亡无感,只是心中稍有不舍和担忧。
不能看到你嫁接成功的一幕,也不能陪你走到最后,以后陪在你身边的只有雪之下了,稍稍有点不甘心呢……
危急关头,一只修长的纤纤细手粗暴的拽住理央身前的长发,用力的将她朝着前方拽了过去。
理央只感到头皮剧痛,似乎头破都要被扯掉了,来不及反应脸就撞上了一个绵软的两团凸起,被压迫得不能呼吸。
阳乃抱住理央朝着身后暴起后退,脚下用力之巨不仅在地面留下了两道深深的龟裂坑洞,踩出的碎石也激烈呼啸飞射,不亚于投掷出去的匕首。
即便两女后退的瞬时速度已经堪比子弹出膛,但在那汹涌而来的黑色火焰面前,还是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它们逼近。
皮肤因高温而干燥开裂,阳乃将怀里的理央朝着旁边猛得丢了出去,但这也让她自身彻底暴露在黄泉尸焰的面前。
眼见得火焰即将临身,阳乃若蛇的翠绿竖瞳,也被染成了无光的墨。
暴退之际,她的身躯再一次开始拉长,变大,又一次化身清姬。
被抛出去的理央在地上翻滚两圈停了下来。
趴在地面的她抬起头,看到了阳乃垂死挣扎变身清姬,随后就像是一滴水掉入墨水瓶一般,被黑色的黄泉尸焰吞没。
“雪之下——”
黄泉尸焰没有持续太久,在吞没了阳乃三秒之后就消失了,露出了身后站着的森村庄堂和站在旁边的高城壮一郎的身影。
此时的森村庄堂身上若尸体腐败的气味已经消失很多,尸斑也似的紫红色瘢痕也消散了许多,不再像是之前那样非人的可怖。
以他面前延伸出半径四十多米的扇形区域,都已经被黄泉尸焰烧成了半流质半固体的岩浆,甚至还在咕嘟咕嘟的起着小泡,在散发黑烟的同时传出烧焦的臭气。
在扇形岩浆区最前方的边缘,一道巨大的长形焦炭盘踞在地,它剧烈身后没有被黄泉尸焰波及到的地方,只有半米之遥。
那一层被烧焦的漆黑边缘,就像是生与死的分界线,将黑色的死和白色的生划分得如此冷漠,残酷。
天鹅般的脖颈低垂,理央额头触地,眼泪顺着眼角从脸上滑落,滴在地上,嘴唇颤抖。
“只有半米,只有半米……”
“只要再往后后退半米,你就可以活下来了……”
“为什么不再多坚持一下啊?你让我怎么和他说啊?”
看到已经失去斗志的理央,森村庄堂和高城壮一郎稍稍松了一口气。
哪怕两人可以轻松将剩下的傀儡姬拿下,但能少费点功夫还是好的。
两人正要朝着理央走过去,突然那一堆本应该没有了生命迹象的焦炭动弹了一下,发出了类似新鲜出炉的饼干被掰断的焦脆声响。
理央抬起头,看向焦炭的目光中闪烁出希冀的光。
焦炭自底下被猛得掀开,大腿根部以上穿着神似胶衣的防护服的阳乃一跃而出,几个闪烁来到了理央的身前,撇了她一眼,没好气的抱怨道;“喂,在人家还活着的时候哭丧,未免也太过分了吧?”
看到阳乃光洁的双腿,理央和森村庄堂顿时就明白了为什么她能在黄泉尸焰的包裹下活下来。
壮士断腕!
无论是理央还是森村庄堂都没有想到阳乃竟然如此果决狠辣,她变身清姬根本不是为了想要依靠清姬强大的躯体和自愈能力强行撑过,而是要在黄泉尸焰临身之际,将自己大半部分的蛇躯斩断竖立为盾,躲在其下!
黄泉尸焰的温度虽高,但持续时间并不长,只有几秒钟的时间,有清姬的蛇躯为盾,以及身上的防护服做缓冲,赌赢的概率还是颇大。
能想到这一点虽然值得称赞,但更让人惊叹的是,阳乃是在生死一瞬之际就想到并果断实施,这就非常可怕了。
森村庄堂看着此时的阳乃,平静的问道;“胆大,心细,冷静,果断,聪慧,貌美,姓雪之下,你应该是雪之下家的大小姐吧?还是二小姐?”
阳乃懒得理他,对着趴在地上的理央伸出手,淡淡道;“喂,还能打吗?”
“当然。”
理央握住她的手,从地上站了起来,并肩面对森村庄堂和高城壮一郎。
她注意到此时阳乃露在外面的光洁美腿和自己一样打着颤,甚至犹有过之。
在已经缺失了一个肺,三根肋骨的情况下,阳乃体内的灵性居然还能勉强支撑她再生完双腿,这简直就是个奇迹。
但是到了这种地步,灵性枯竭的阳乃已经无法再变身成清姬了,说不定连利爪都无法从手上弹出来。
一个灵性枯竭只能以人形对敌的阳乃,一个灵性见底最多执行几次催眠指令的理央。
她们两个还能在这两头凶恶的敌人面前坚持多久?
第一百一十三章;死(九千字大章)
真田朝阳刚准备藏身于一根石柱之后,听到后方远远传来的阳乃激昂的尖叫,还有之后理央撕心裂肺的那一声雪之下,本来还处于运动中的躯体顿时停下,猛然回首望向身后阳乃与理央阻敌的战场。
这让紧追不舍,习惯计算真田朝阳躲避弹道再警告射击的山口健一郎慢了一拍,没有再次及时调整。
扳机扣动,子弹射出,从身后划破真田朝阳的左侧肩膀外套,鲜血以并不匹配主人衰老躯体的位置里飚射而出,最高的溅射点甚至到了旁边石柱五六米的高度。
飞溅出的血液颜色并非鲜红,而是呈现沉疴一般,近乎墨色的紫色。
山口健一郎瞳孔一缩。
年迈却从未昏花的老眼看到,除了鲜血非同寻常的颜色与从躯体里离开的迸射高度,从真田朝阳的肩膀的伤口处有一条蚕丝粗细的紫色丝线一样的物质伴随着激射的鲜血一并迸了出来,随后以断线风筝的线一样的姿态从半空中垂落。
伤口上的痛楚让真田朝阳从理央的痛苦呼唤中回神,躲入旁边的石柱喘息。
“阳乃,理央……”
他闭上眼睛,强行将急促的呼吸平复下来,这么做的代价是本就像是破旧的快要散架的风箱一样的肺里强行灌水,胸腔里火辣辣之余,呼吸里全是血的味道。
再次睁开眼睛是在五秒之后,真田朝阳看到自己肩膀上的伤,那里血已经止住,破损的纺织棉下,极细极密有着缓解的紫色线形虫正兢兢业业的充当缝合线,用自己的身体将翻卷的皮肉重新分缝合在一起。
最外围的一小块边缘已经被缝合,但作为代价是那块的皮肉也完全变成了线形虫身上一样的紫色。
最多几分钟,这处枪伤就会愈合,事后除了在皮肤上留下的这个紫色小点以外,估计什么都看不出来。
但那绝不是什么好事。
真田朝阳感受到自己的左肩比之前迟钝了很多,似乎有一块部位不再是他的了。
这种感受很微妙,能感受到那块肢体,也能得到一应感受,却无法指挥,有种听调不听宣的既视感。
若是自己接下来持续受伤,受伤的地方在愈合之后也会变成紫色,当紫色蔓延到一定面积,估计他的身体就不会再听大脑的指挥了。
好在自己还掌握了一张王牌,这样的破事,大抵是不会出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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