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超黑暗咚巴拉
位于轻轻勾动弹跳着的小指旁,御前稻荷瘫软在冰冷的地面上,望着头顶的血色天空,她努力压抑着浮于神色的痛苦,一边止不住的大口喘息一边挣扎着举起了自己的右臂,将残缺的掌心抚向了自己的腹部,然后,理所当然的,她摸了个空,毕竟她的一只手臂与两肋之下的全部躯体,都在刚刚的那场爆炸之中失去了踪影。
在反复确认自己被炸没了半个身子之后,御前稻荷终于放弃了挣扎,她强忍着痛苦,努力的转过了头,默默望向了趴伏在不远处的土御门武九郎,待发现土御门武九郎也在望着她时,她下意识的蠕动嘴唇,想要说些什么,却终究是什么都没能说出口,只是眯起眼睛,翘起嘴角,勉强露出了一抹难看的笑意。
另一边,缓缓站起身来,与只剩下了半个身子的御前稻荷对视着,土御门武九郎似乎是从对方的苦涩笑容之中读懂了什么,一向坚毅的目光竟流露出了几分茫然,正当他嘴巴微张,不停的挤弄着眉毛与面颊,试图摆脱出某种令他难以形容的陌生状态时,就见蛰伏了半晌的李夜行突然动了!
抓住了土御门武九郎那一瞬间的动摇,李夜行无视着面色微红,目光呆滞的小早川美纪,如猎豹般踢蹬着地面一跃而起,一边高举着手中的天羽羽斩一边狂奔着冲向了土御门武九郎,目光之中更是盈满着锐利的肃杀之气!
纵使思考能力如陷入了泥潭一般难以运转,但战斗本能却依旧让土御门武九郎以最快的速度提起了手中的武器,面对李夜行那看上去势大力沉的下劈起手式,他娴熟的想要抬刀招架,却不料李夜行虚晃一下,猛地一个闪身,直接迈动着双腿与他擦肩而过。
见此情形,土御门武九郎微微一愣。
跑过去了?为什么?
维持着举刀的姿势,缓缓转动着僵硬的脖颈,注视着李夜行离去的背影,土御门武九郎的目光之中满是茫然,直至几秒过后,他猛地瞪大了眼睛。
不!不对!这家伙的目标不是我!而是八岐之骸!
眼看李夜行高举着天羽羽斩,直奔被钉在神社台前的八岐之骸而去,土御门武九郎的瞳孔瞬间缩成了针眼那般大小,追赶已是来不及,他迅速抬起手掌,正想对着李夜行施展阴阳术,突然间,就见早已回过了神的小早川美纪仓促支撑起身体,一边将食指与中指并拢着指向了土御门武九郎一边急声吟诵道:“凡世种种!尽在掌握!承我不动明王正身本誓!发大愿降此邪灵恶灵!吽毘悉毘悉伽罗伽罗悉摩利娑婆诃!”
伴随着小早川美纪施展不动金缚,刹那间,土御门武九郎只觉得身形一滞,舌头僵硬,咒语明明已经到了嘴边,却一个字都吐不出去,而另一边,虽然对身后发生的一切一无所知,但却早已将自己的后背交给了小早川美纪,握紧着手中的天羽羽斩,李夜行的目光越发锐利。
说到底,李夜行的目标从一开始就不是打败土御门武九郎,而是阻止八岐大蛇重现世间,如果小早川美纪能牵制住土御门武九郎,他还何必与土御门武九郎相互缠斗,浪费时间呢?
实际上,早在小早川美纪介入战场时,李夜行便想到了这个战术,奈何御前稻荷以及大中小三杯魔女的魔女结界直接将相柳的身体隔绝在了外面,让他无从下手,现在,伴宿着大中小三杯魔女那边的战斗结束,魔女结界内部的魔女结界消失,他终于有了直接斩杀相柳的机会!
只不过,这把被母狐狸吹得神乎其神,却被我随随便便拔出来的日本刀,真的能斩杀一位实力破格的S级魔女吗?遥想当初为了救帕拉克莉丝而对着那个A级鸟人开枪时,子弹可是直接被对方的皮肤给弹开了啊!
算了,反正已经没得选了,不是吗?
想到这,已经冲到了相柳面前的李夜行反手舞出了一个刀花,直接将天羽羽斩的刀尖刺向了相柳的胸口,下一秒,伴随着刀剑入肉的声响,就见微微散发着红色荧光的天羽羽斩如切豆腐一般直接贯穿了相柳的胸膛!
这一刻,天地寂静,神社之内,所有的目光全部聚焦上了李夜行的背影,而身处视线焦点的李夜行则维持着刺剑的姿势,死死握着天羽羽斩的刀柄,散发着寒芒的目光之中只留下了柳相的倒影。
仿佛只有一瞬间,又仿佛有几个世纪那般漫长,几秒的等待后,就见相柳忽然动了,伴随着嘴角微微翘起,被束带遮住了双眼的她蠕动嘴唇,似乎是在与李夜行说着什么,然后,她的身上便散发出了淡淡的荧光,变作飞散的光点缓缓消散在了空气之中,只留下几颗封魔钉,将垂落的咒文束带钉在了神社的供奉台上。
Chapter-236.生 来 倔 强
使魔,被魔女所役使的特殊个体,它们要么是无比强大,可以直接作为魔女的攻击手段,要么便拥有着特殊的能力,能够弥补魔女的短板或特化魔女的属性,而对于其存在的原理,现代神秘学派大致存在两种推测。
第一种推测认为,魔女的使魔是客观存在的,其平时会被滞留在一个人类目前无法观测的空间里,有些类似于通俗意义上的平行宇宙,而魔女召唤使魔时所使用的魔法,本质上就是将两个空间进行连通,从而让使魔得以现界。
当然,第一种推测存在着逻辑弊端,即假设使魔是客观存在的,那要如何解释魔女能够将已经在上一次战斗之中战死的使魔再次召唤出来呢?因此,第二种推测便诞生了,驳斥者们认为,使魔只是魔女外放自己魔力的一种特殊形式,与魔弹或各种光效夸张的战斗技能并没有本质区别。
虽说对关于使魔存在性质的讨论有所分歧,但在一个问题上,现代神秘学还是有所共识的,即魔女是连接着使魔的桥梁,使魔并不能脱离魔女独自现界。
伴随着相柳的躯体化作光点,一点点消散在空气中,神社之外,盘踞在整个影之阁之上的八岐大蛇就如被冻住了一般,行动变得越发僵硬,直至片刻之后,水泥似的石灰色斑点一个接着一个的在八岐大蛇那青黑色的身躯上浮现,向着四周蔓延,逐渐连成一片,将八岐大蛇彻底变成了一尊石雕。
下一秒,于无声的寂静之中,变作了雕塑的八岐大蛇瞬间化成了漫天的粉末,变成了大片的荧光,像无数只萤火虫一般缓缓升上了血色的天空。
翻了个身,大张着四肢,帕拉克莉丝瘫软在坚硬的石转地上,一边望着那好似星空一般的光点一边缓缓翘起了嘴角,写满了疲惫的绀紫色眼眸之中再度流露出了一丝淡淡的狂傲,鸟居旁,将缓缓升起的光之海倒映进湛蓝色的眼瞳,六月香回过头,望向李夜行的目光中藏着说不出的甜蜜与自豪,而已经从半截小手指中生长出了大半个身子的楚诗瑶则怔怔的眨动着青绿色的眸子,朝着头顶那片一望无际的光点伸出了手,就仿佛是想要抓住整片天空。
“这是...何等的壮丽啊...”不知是因为疼痛有所减轻,还是痴迷于眼前的光景,御前稻荷的俏脸上再也不见半分痛苦与狰狞,望着那漫天飘散的荧光,身形残缺的她忍不住嘴角轻翘道:“这便是八岐大蛇吗?生于极致的邪恶与丑陋,死去时的光却成就了天地之间从未有过的绝景...”
一只手垂落着,另一只手则轻扶着腰侧,小早川美纪伫立在原地,微微抬着头,仿佛是和御前稻荷一样震撼于这片溢满了荧光的苍穹,直至片刻过后,她才似忽然想起了什么一般忙不迭的移开了视线,望向了不远处的神社供奉台,就见这一切的始作俑者,刺杀了相柳的李夜行早已回过了身,正与土御门武九郎默默对峙着。
或许是因为李夜行顾及小早川美纪,没有继续使用言灵术,土御门武九郎的右手从刚刚开始便停止了异化,将那抹狰狞的血色停滞在了小臂以下,见李夜行提着天羽羽斩,神色漠然,他绷着那张冷硬的钢板脸沉声道:“手持天羽羽斩,斩杀八岐大蛇,我要恭喜您,李先生,您以凡人之躯,在这个远离了众神的时代里重新书写了素盏鸣尊的伟大神话。”
“今晚,下半场,结束了,有赢家,没输家...”既不知道素盏鸣尊是谁,也不认为用刀刺一个毫无反抗之力的魔女能算什么神话,迎着土御门武九郎的目光,李夜行沉声道:“你的闹剧,该收场了。”
“对于土御门家而言,今晚的确没有输家,但对于我自己而言,我输了,输给了您,输得很彻底...”注视着面无表情的李夜行,土御门武九郎沉声道:“而且,我所纠结的问题,您一个都没有正面回答我。”
没有回话,只是微微挑起了眉毛,李夜行的目光中流露出了几分淡淡的好奇。
“值得吗?”见一切尘埃落定之后,李夜行终于有兴趣回答自己的问题,土御门武九郎沉声道:“您本不必走到这一步,我和影之阁曾给过您一个交代,即便您走下了我们备好的台阶,让我们的计划得以成功,您在新世界之中的身份也只会因为您那独特的身份而水涨船高,现在,为了一个镇魔司旁支家族的少年,一个血统驳杂,天赋奇差,注定在超凡一途上毫无建树的少年,您把我们所共同拥有着的可能性给摧毁了个一干二净,您真认为这值得吗?”
这个问题,李夜行有些印象,当初上半场结束时,土御门武九郎曾在东京湾旁的仓库里问过这个问题,而现在,见土御门武九郎再度问出了这个问题,他答案不变,漠然回应道:“拿人钱财,与人消灾,这是我的,职业道德。”
“您在搪塞...”轻轻摇了摇头,土御门武九郎眉头微皱着道:“当初,我自以为已经看穿了您,可就在刚刚,我却从您的眼睛里看到了火焰,毫无疑问,钱财并不能成为您战斗的真正理由。”
“我不知道...”片刻的沉思过后,李夜行沉声道:“也许,你没有错,从利益出发,对我而言,下了你的台阶,才是最优解...”
稍微顿了顿,李夜行话锋一转道:“但是,我不爽。”
“不爽?”眉头越皱越紧,土御门武九郎怀疑自己听错了。
“帕拉克莉丝,乘坐的是影之阁的船,害死六月香姐妹的,是影之阁的怪书,把诗瑶封印解除,是影之阁的谋划,从都到尾,影之阁都在,算计我的女人...”嘴角微微翘起,弥散出一丝狷狂的邪异,迎着土御门武九郎的目光,李夜行轻笑着道:“我不爽,影之阁把主意,打到了她们的头上,所以,我来了。”
怔怔的与李夜行对视着,土御门武九郎久久不能言语,直至半晌过后,他才轻笑着摇了摇头道:“本想成为一块敢于斩断一切羁绊的钢铁,最终却输给了被爱与羁绊所填满的空壳吗?”
“你,成不了钢铁...”直视着土御门武九郎的双眼,李夜行漠然道:“不然的话,刚刚的战斗,你完全可以,对美纪出手。”
“我没机会,如果我尝试对美纪出手,您肯定会阻止我。”土御门武九郎沉声辩解道。
“所以,你连试都不试。”面对嘴硬的土御门武九郎,李夜行漠然道。
神色微微一滞,这一回,土御门武九郎是真的说不出话了,他猛然发现,自己不仅没能看穿李夜行,反而被李夜行给看了个透彻,直至半晌过后,他缓缓弯下腰来,对着李夜行深深的鞠了一躬,带着由衷的敬佩道:“李先生,能与您较量,我三生有幸。”
“遇到你,我倒八辈子血霉。”随便一开口便直接杀死了对话,李夜行挠了挠头,面无表情道。
“好吧,看来您对我颇有怨念,在此,我要向您提前道歉,因为您的怨念很快就会变得更加深重...”终于卸下了钢板似的冷硬表情,流露出了一丝淡淡的笑意,无视着李夜行渐渐皱起的眉头,土御门武九郎一边缓缓抬起了手中的武士刀,一边嘴角轻翘着道:“我要纠正您的一个错误,李先生,虽然我已经输了,但下半场还没有结束,毕竟,我还站在这里。”
“现在的你,打不赢我...”面对着重起架势的土御门武九郎,李夜行眉头微皱着道:“你已经,没有斗志了。”
“武士的斗志并不流于表面,而是藏于刀剑...”迎着李夜行的目光,土御门武九郎轻笑着道:“既是刀剑没有碰撞,李先生凭什么说我丧失了斗志呢?”
见土御门武九郎目光渐渐锐利,脚下寸步不退,似乎是决意要与自己分出个胜负,片刻过后,李夜行偏过头,一脸不耐烦的小声咒骂道:“艸...”
下一秒,伴随着一阵寒芒闪过,就见李夜行猛地迈开了双腿,提起了天羽羽斩,如脱缰的狂犬一般朝着土御门武九郎狂奔而去。
Chapter-237.一 刀 两 断
血色的苍穹与漆黑的日轮之下,寒光闪烁的刀剑于四散的火星之中再度碰撞,敲打出叮叮当当的声响,位于影之阁顶点的神社之上,帕拉克莉丝、六月香与楚诗瑶,以及一旁的御前稻荷与小早川美纪既没有插手,也没有言语,面对着今晚的最后一场战斗,她们只是沉默注视着,将李夜行与土御门武九郎之间的刀光剑影倒映进写满了疲惫的眼眸。
没有了五花八门的术式,也没有了来自战场另一侧的轰鸣,这一刻,无关什么宏伟的计划,也没有什么故作执着的信念,刀剑与刀剑的碰撞声中所留存下来的,便只有男人与男人之间那单纯到了极致的胜负心,宛若一场庄严的仪式。
实际上,李夜行的判断是正确的,眼下的土御门武九郎虽然仍秉持着武士的执著,倔强的想要战斗,可目光之中却早已没有了过往的坚毅与决绝,只剩下了几分灰败的迷茫,就仿佛是被抽空了力量与灵魂,连挥舞着刀剑的动作也跟着迟钝了起来,在几回合你来我往的交锋之后,他终是渐渐落入了下风,只能勉强招架住李夜行那势大力沉的进攻,直到被李夜行荡开了手中的刀剑,眼睁睁看着李夜行将天羽羽斩架上了自己的脖颈。
“你输了...”让天羽羽斩的冰冷刀背紧贴住土御门武九郎的颈动脉,只需一次反手便能将其轻松划开,面对早已失去了战意的土御门武九郎,李夜行漠然道:“我说过,没意义。”
“不,有意义,只有这样,才算是真正结束了今晚的下半场...”轻吐出一口浊气,土御门武九郎的脸上流露出了一丝释怀,伴随着那故作冷硬的面色彻底软化,他微微俯身,跪坐在了李夜行的面前,一边将脖颈伸向着李夜行一边沉声道:“现在,李先生,请为这一切画上句号吧。”
低着头,居高临下的俯视着引颈受戮的土御门武九郎,李夜行紧了紧手中的天羽羽斩,眉梢止不住的微微抽搐,他知道,真正的麻烦事要来了。
如何处理土御门武九郎?
对于曾经的李夜行来说,这种问题根本不值得困扰,如果放在前世,他刚刚那一剑肯定会直接切开土御门武九郎的喉咙,根本不用等土御门武九郎跪下求死,可当穿越到如今这个世界,拥有了大中小三杯魔女,进入有关部门任职并经历了一系列的事件之后,他的思考方式悄无声息的发生了细微的改变。
土御门武九郎该死吗?站在李夜行的角度上讲,无关对错,只要是给自己添堵了的人统统该死,可站在李夜行之外的角度上来讲,土御门武九郎死了真的就比不死要更好吗?
说到底,李夜行此行前来的目的,终究只是代表有关部门为岳天明讨个说法,现在,说法已经到手了,由他来处置土御门武九郎真的合适吗?
更何况,土御门武九郎是美纪的义兄吧?对于自家义兄的引颈受戮,美纪怎么看呢?她真能接受一夜之间失去两位亲人吗?
想到这,李夜行转过头,默默望向了小早川美纪,果然,就和他想的一样,小早川美纪拼命的摇着头,目光之中满是惊慌与乞求。
“斩下吧...”另一边,似乎是察觉到了李夜行的犹豫,土御门武九郎沉声道:“我早已有所觉悟,也已经为如今这个结果做好了身后的安排,考虑到父亲对我的图谋早有察觉,他的安排一定会比我更多,所以,你无须担心,我的死不会带来任何问题。”
“不会带来任何问题?!武九郎!这种话你怎么说得出口?!”听到土御门武九郎的遗言,小早川美纪瞬间炸毛了,她一边瞪大着狭长的眸子一边怒吼道:“你走了!信十郎怎么办?!他已经没有了母亲!你难道还想让他再失去父亲吗?!”
“信十郎,是个坚强的孩子...”目光之中闪过了一丝犹豫,但下一秒便化作了决绝,背对着小早川美纪,土御门武九郎沉声道:“我相信,在羽鸦大人与喰原的培养下,他一定能成为一名优秀的继承者。”
“那...我呢?你考虑过我吗?”双眼中弥散出一抹淡淡的水雾,蓄着化不开的不解与忧伤,注视着土御门武九郎的背影,小早川美纪轻声问道:“你是想让我在一夜之间失去两位亲人吗?”
“抱歉。”嘴唇嗫嚅,却挤不出更多的言语,土御门武九郎神色愧疚,只留下了一句干巴巴的道歉。
“我不要你道歉!我要你活着!”小早川美纪眉头紧蹙,歇斯底里的怒吼道。
“李先生,也许您无法理解,一直以来,家父都是在以一位武士的标准培养我,教育我,我也一直在以武士之名标榜着自我,而失败的武士,就不该继续活着...”无视着小早川美纪的挽留,土御门武九郎沉声对李夜行道:“即便您不斩了我,我亦可自行切腹,但如果可能的话,我还是希望能由您来为我介错,所以,别再犹豫,斩下吧。”
皱紧的眉头渐渐舒展,似乎是下了什么决定,几秒后,面对着土御门武九郎,李夜行缓缓提起了手中的天羽羽斩。
“不!不要!”见李夜行似乎是想要挥刀,小早川美纪慌乱着迈开了双腿,凑到了李夜行的身前,一边死死抓着李夜行的手腕一边央求着道:“不要...不要这样!夜行!我们是朋友吧?!是朋友的吧?!作为朋友,我就求你这一次!不要!不要这样...”
“斩下吧,李先生,无需犹豫...”
“不...不要这样...”
“斩下吧!”
“武九郎你不许说话!夜行...夜行你听我说...”
“斩啊!”
“不要!”
双耳被土御门武九郎的催促与小早川美纪的乞求灌满,握着天羽羽斩的手更是被小早川美纪死死抱在怀里,听着耳边那恼人的喧闹,李夜行目光一凛,猛地挣脱了小早川美纪的手臂,无视着小早川美纪那撕心裂肺的哭喊,他高举着天羽羽斩,将刀刃骤然下落,伴随着一道红光闪过,鲜血喷溅而出,就见一截连接着武士刀与畸形右手的小臂冲天而起,在刺耳的惨叫声中弹跳坠地,缓缓化作了一张散发微光的残缺纸页。
并没有斩断土御门武九郎的脖颈,而是斩断了那只渐渐异化的右臂,伴随着李夜行手起刀落,一时间,神社里鸦雀无声。
跪坐在李夜行的面前,注视着不停喷血的右臂,土御门武九郎嘴巴微张,目光错愕,直至那撕心裂肺的疼痛感传来,他猛地暴起了青筋,就连五官也跟着扭曲在了一起,一边下意识的死死握住了喷血的伤口一边咬紧着牙关缓缓抬起了头,顶着一张面色涨红的脸挣扎着问道:“为...为什么?”
“我的任务,是寻找真相...”无视着溅上了自己裤脚的鲜血,李夜行沉声道:“如今,真相到手,任务结束,你的死活,与我无关,而且,这次事件,非常严重,总要有人,对此负责...”
稍微顿了顿,李夜行低下了头,俯视着强压断臂之痛,没有吭出一声的土御门武九郎,他神色漠然道:“而且,有些时候,死亡只是逃避,不能彰显决意,对你而言,活着比死去,更需要勇气。”
Chapter-238.萝 卜 青 菜
最终,李夜行还是留了土御门武九郎一命。
见李夜行没有斩杀土御门武九郎,而土御门武九郎似乎也放弃了寻死,小早川美纪先是朝着李夜行投去了感激的目光,随即便转过了身,忙不迭的蹲坐在了土御门武九郎的身旁,一边将双掌朝向了土御门武九郎的伤口一边轻声念诵道:“天宁即荣,愿保长生,太玄之一,守我真形,五脏神君,各保安宁,急急如律令。”
伴随着话音落下,小早川美纪的掌心之上渐渐泛起了柔和的微光,在这微光的影响下,土御门武九郎的断臂虽没有愈合,但也不再血如泉涌。
“谢谢...”或许是因为疼痛得到了舒缓,土御门武九郎不再紧皱着眉头,看着专心为自己施放着治愈咒术的小早川美纪,他偏过头去沉声道:“还有...对不起。”
“我们是家人,道歉与道谢,都大可不必。”将视线停滞在土御门武九郎的伤口上,眼角略微红肿的小早川美纪一边催动着法力一边轻声道。
站在一旁,看着为土御门武九郎疗伤的小早川美纪,李夜行停留了片刻,随即便迈开步子绕过了两人,径直向着自己的女孩们走去。
眼下,楚诗瑶那一度被炸的只剩下半截小手指的身体早已复原,只是看上去有些四肢无力,见李夜行走了过来,她立刻朝着李夜行挥了挥手,嘴角勾勒着甜甜的笑意,而另一边,用眼角余光打量着越来越近的李夜行,躺在地上的帕拉克莉丝没有说话,只是默默朝着李夜行伸出了手。
下一秒,就见李夜行无视了帕拉克莉丝递来的小手,俯下身来直接将帕拉克莉丝拦腰抱起,一下子扛上了肩头,同时抬起手臂顺势揽住了楚诗瑶的纤腰,带着两个女孩一步步走向了倚靠着鸟居席地而坐的六月香,待到了六月香的身前,他转过身,一边将帕拉克莉丝放在了自己的腿上,一边靠坐在了六月香的身旁。
再次感受到来自李夜行的温度,六月香没有说话,只是微微偏过头,枕在了李夜行的肩膀上,楚诗瑶则学着李夜行与六月香的模样席地而坐,轻轻抱住了李夜行的手臂,至于帕拉克莉丝,她只是稍微想了想,然后便微微转身,放松着依偎进了李夜行的怀中。
或许是因为太过疲倦,这一刻,他和她们都不想说话,只想默默感受这大战之后的片刻宁静。
一边,李夜行被大中小三杯魔女簇拥在中间,享受着爱人之间的温存,而另一边,伤口被治愈咒术完全止血后,土御门武九郎便强撑着站了起来,一边抬手阻止了小早川美纪的担忧一边转过身,摇摇晃晃着走向了位于神社中央的御前稻荷,待到了御前稻荷的身旁,他再一次跪坐,用独臂小心翼翼的将御前稻荷的脑袋搬上了自己的膝盖。
“对不起...”低着头,与那对金黄色的兽瞳对视着,土御门武九郎低声道:“我输了。”
“无妨...”嘴角勾勒起一丝浅浅的笑意,御前稻荷轻声道:“妾身也输了。”
“我很遗憾,没能替你找到答案。”目光中再也不见半分冷硬,只剩下了一抹有些不自然的柔和,土御门武九郎低声道。
“妾身也很遗憾,没能实现你的夙愿...”抬起纤纤玉手,让指尖轻勾过土御门武九郎的面颊,御前稻荷轻笑着道:“顺便一提,武九郎,你的这副表情,可一点都不适合你。”
“是吗?”对于御前稻荷的评价,土御门武九郎有些词穷,不知该如何回应。
“不过,一样无妨...”将土御门武九郎脸上那抹带着棱角的温柔倒映进金黄色的兽瞳,御前稻荷嘴角轻翘着道:“虽然不太合适,但你的这副表情,妾身倒还是蛮中意的。”
“是吗?”毫无血色的俏脸上竟是泛起了一抹微红,土御门武九郎绷起一张故作冷硬的钢板脸,视线游移着偏过了头。
“不许躲!”勾玉似的秀眉微微蹙起,御前稻荷带着几分嗔怪道:“看着妾身。”
面部肌肉微微抽搐,土御门武九郎终究是将视线重新转回到了御前稻荷的俏脸上,与御前稻荷视线相交。
“其实,武九郎,关于那个问题,妾身已经找到答案了,虽然只找到了一半...”半晌的对视过后,御前稻荷轻笑着道:“妾身辜负了御馔津大人,终究是没能看到凡人身上的辉光,没法像她那样去爱着苍天之下的凡人们,但如果,只是去爱一个凡人的话,妾身想来还是能做到的。”
“是吗?”嘴唇嗫嚅,土御门武九郎的回应不仅干涩,而且声如蚊讷。
“妾身就快死了...”又是几秒的沉默,御前稻荷轻声道:“妾身能感觉得到,自己的法力已所剩无几,而且还在不断地流失。”
“是...吗?”嘴唇微微颤抖,似有着千言万语想要倾诉,可话到了嘴边,却被土御门武九郎硬生生全部咽回进了喉咙里。
“呐,武九郎哟...”迎着土御门武九郎那复杂到了极致的目光,御前稻荷轻笑着问道:“如果换一个时间,换一个地点,你与妾身相遇之后的结局,是否会有所不同呢?”
“会...”这一次,土御门武九郎没有搪塞,缓缓抬起了左臂,与御前稻荷轻勾着自己面颊的玉手紧扣在一起,他沉声道:“一定会。”
“等等!武九郎!”独自站在一旁,全程听完了土御门武九郎与御前稻荷那看似毫无意义实则信息量巨大的对话,小早川美纪一时间只觉得思绪混乱,看着将独臂紧扣在一起的两人,她忍不住惊声道:“难道你们的关系是...”
“志同道合的盟友。”
“差半步相约白头。”
面对小早川美纪的疑惑,土御门武九郎与御前稻荷同时转过了头,给出了完全不同的回答,紧接着,就见两人再度目光相交,前者面色冷硬,却多了几分尴尬,后者秀眉微蹙,平添了几分愠怒。
“妾身就快死了。”几秒的对视之后,御前稻荷一脸不悦道。
“是吗?”土御门武九郎视线游移着回应道。
“临终之刻,妾身就想听听你的真心话,你为何就是说不出口?”面颊微微鼓起,为永远庄严肃穆着的俏脸平添了几分少女气,见土御门武九郎目光躲闪,御前稻荷竖着勾玉似的眉毛道:“妾身可是御馔津大人手下最强的使者,位居御前稻荷之首,究竟要妾身怎样屈尊降贵,你才肯真心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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