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超黑暗咚巴拉
呵,从刚刚开始就一直觉得窗外有人在窥视我,你以为我没有注意到这点小把戏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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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凡人把窗帘彻底拉上了!什么都看不见了!”下意识的前倾着身体,坐在小旅馆对面建筑楼顶的帕拉克莉丝转过头,急声对一旁的六月香道:“狐狸尾巴母猪!快用你那对下流的脂肪想想办法啊!刚刚那个住在李夜行隔壁的蟑螂神色明显不对劲吧?!”
莲步轻移到帕拉克莉丝的身后,青葱玉指一左一右的捏住帕拉克莉丝的两侧脸蛋,下一秒,六月香骤然用力,疯狂的将帕拉克莉丝的小脸向着两侧拉扯,嘴角勾起一丝优雅却又阴沉的弧度,无视了帕拉克莉丝的哀嚎声的她轻笑着道:“虽说是看光了夜行的身子,但考虑到应该不是故意的,姑且先留着她那对漂亮的眼球,而且,我有说过的吧?如果你再敢用那恶心又粗鄙的称呼来称谓我,我就撕烂你的嘴巴。”
立刻,就如普通人类女孩撒泼一般,帕拉克莉丝与六月香在楼顶扭打成了一团。
“别闹...”淡蓝色的长裙差点被帕拉克莉丝扯下来,衣冠不整的六月香率先撑起了身子,一边伸出一只手抓住帕拉克莉丝的纤细手腕一边微蹙着眉头道:“看看你这副丢人的样子!”
“你不也一样?母猪?”下巴隔着有些脱落的蓝色长裙与隐隐露出的黑色蕾丝花边压进柔软的雪峰之间,帕拉克莉丝微蹙着眉头道:“先把我的鞋子还给我!”
就这样,两位大魔女的正面交锋再度已平局告终。
“说起来,你是真的不担心吗?”将包裹着黑丝的幼嫩小脚一点点探进黑色的小皮鞋中,席地而坐的帕拉克莉丝偏过头道:“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对于蟑螂围着凡人乱飞这件事,你好像挺能容忍的。”
“谈不上容忍,我也在慢慢适应,毕竟不论是从生活上考虑还是从工作上考虑,当初那个天天守在屋子里,只属于我一人的夜行都已经不在了,不论情愿与否,我都要逼迫着自己去学会和别人分享他,他不能只属于他的爱人,他还属于他的父母,他的朋友,他的同事,甚至哪怕是他的仇人...”将手探进衣领,将被帕拉克莉丝拉扯过的半透明黑色蕾丝缓缓复位,六月香眉眼低垂着叹了口气,一边转过头望向远处黑漆漆一片的棚户区一边轻声道:“而且,不知为什么,我总觉得如果夜行又出了问题,那原因未必会是白小姐...至少不会马上是。”
Chapter-41.自 由 斗 士
缅甸禁药,缅甸禁赌,缅甸禁止的一切,都能在缅甸找到。
隐藏在小巷角落的粉色灯光,乌烟瘴气的四方小楼,跨过昏暗而悠长的走廊,便是隐藏在地下的娱乐场,这里的装修并不精美,甚至堪称粗糙,武人打理的凌乱台球桌、摆放着零钱与扑克牌却唯独不见筹码的赌桌,还有如轰炸机飞过般土里土气的音乐以及穿着暴露的女人,连同着满口脏话的男人们一同构筑起了密支那这好似站上了时代交接点一般的夜生活。
顺着客人禁止入内的走廊前行,将喧嚣抛在身后,沿着狭窄昏暗的楼梯一路向下,耳根便能清净不少,身材高大的金发男人摘掉墨镜,将其挂上了T恤衫的衣领,面对着眼前的房间门默默的举起了自己的双臂,立刻,守在门旁的本地人凑了上来,迅速搜身,直到确认金发男人的身上没有携带武器,他才转过头来一边敲着门一边用缅语道:“司令,A先生到了。”
“让他进来。”立刻,门的另一边传来了颇为熟悉的声音,听上去好像不是那么友善。
默默看着守卫将门打开,A先生缓步踏进了房间,待身后响起关门声,他抬起头,环视四周,只见自己正身处一处面积不大的四角房间之中,房间的角落分别站着两个本地男人,手中还握着手枪,而房间正中间的方桌对面,伊洛瓦底救国军的领袖丁由单手撑着下巴,神色在头顶那昏暗灯光的映照下显得异常阴沉。
“寒暄就免了,朋友,我听说您遇到了一些麻烦...”自来熟的坐在了丁由的对面,A先生一边将双手十指交叉着摆放在桌面上,一边前倾着身体,面带着几分担忧问道:“有什么地方是我能帮得上忙的吗?”
面对着A先生那不知到底掺杂了几分真情的关心,丁由没有说话,只是默默的将一沓印着黑色小字与黑白照片的纸朝着A先生甩了过去,而另一边,看着那一沓白纸滑到了自己的面前,A先生微眯着眼睛看了几秒,然后便抬起头来,有些疑惑道:“这是我今早发给您的情报。”
“没错,您发给我的情报...”嘴角轻勾起一丝冷冽的弧度,丁由沉声问道:“这是关于什么的情报来着?”
“关于那名天朝人在密支那发展出的情报网...”不假思索的回答了丁由的问题,A先生疑惑着道:“这有什么问题吗?”
“你先前说过会去接触女孩的是本地人对吧?”食指轻轻敲打着桌面,丁由微眯着眼睛道:“由之前那个天朝人经营出的本地情报网会在无法获得情报支援的情况下先行采取行动,让我趁着他们与女孩接触的机会将他们一网打尽,彻底让这里的天朝人变成无头苍蝇,这是你说的,对吧?”
“这当然是我说的...”轻轻点了点头,A先生试探着道:“但是,我听说您今天的行动似乎有些不顺利...”
“当然不顺利了,因为拦在我们面前的根本不是什么本地人,而是一名货真价实的天朝人!”猛地拍了一下桌子,丁由咬着牙,瞪红着眼睛道:“女马的,A国佬,你他女马的耍老子!老子不仅死了三十多个人!为了赎出被关押的人更是被查洽那个吸血鬼给勒索了一大笔钱!然后还要被那群该死的克钦人用枪指着脑袋骂!”
“嘿!吴丁由,我的朋友,冷静,冷静一点...”立刻站起身来,双手向下虚压着,A先生一脸严肃道:“首先,我想我们之间出了些误会,我们可是站在同一条战线上的,我没有理由坑害您,其次,作为您的朋友我想说,虽然那三十多位战士的牺牲很令人遗憾,但您不能将所有的责任全部推到我的头上...”
说着,A先生拿起了桌子上的白纸,指着上面的资料道:“您看,吴丁由,这可不是只有文字的资料,这上面是有照片的,也就是说,在行动之前,你们起码应该有机会核实一下对方的身份,但你们却直接开火了,你们太急躁了。”
听到A先生的解释,丁由愣住了,的确,他想不出A先生有什么理由要坑害他,其次,A先生说的相当有道理,为什么在行动之前不认真核实对方的身份呢?担心打草惊蛇?这种情况只要远远看一眼不就...
等等,是雾!白天的大雾给身份核实造成了困难!任务目标出现,还是在每天街上行人相对偏少的时间点,而且正好有大雾作为掩护!这可是个千载难逢的机会!多等一秒都有可能横生枝节!再加上A先生提供的情报,那帮家伙在看不清的情况下先入为主的把天朝人给当成了情报中的本地人!
瞬间想通了问题所在,丁由的脸色变得如同吃了屎一般难看。老半天后,他才低下头,一边抓着自己的自然卷发一边沉声道:“也许您说的对,A先生,是我操之过急了,我只是想早点把这件事办成而已,毕竟我们需要抓住机会,南面的情况你也知道...”
“嘿!我的朋友,放轻松点,别忘了,这是战争,战争总会有牺牲,我们又不是圣人,怎么可能保证每一步都走在对的路上呢?”将资料重新放回在桌子上,A先生无视着角落里那两名保镖微微眯起的眼睛,绕过桌子来到了丁由的身旁,一边轻轻拍着丁由的肩膀一边安慰道:“我知道您最近有很多难处,所以我这边也有为您准备惊喜...”
说着,A先生微微俯身,小声对丁由耳语道:“其实,我为你们申请的物资已经在路上了,估计最晚明天就能抵达缅甸境内,顺着伊洛瓦底江直接运到这里,有武器装备,还有药品...”
“真的?”下意识的直了身子,丁由转过头,有些难以置信道。
“当然是真的,我有必要骗您吗?”拍了拍丁由的肩膀,A先生一脸真诚的微笑着道:“那可真是很大的一笔物资,有武器装备,还有药品,有整整两集装箱!为了能让它们入境,我上头那些家伙们可是花了好大一笔钱...”
说着,A先生咧起了嘴角,神秘兮兮的笑着道:“不得不说,还是军政府时代的缅甸人要可爱的多,虽然总要花些钱打点,但只要收了钱,他们总能把事情办得又快又好,不像是现在那帮家伙,既不愿意接受来自自由民主国家的资金援助,也不肯做事,哪怕是让一群尸体躺在联邦议会的坐席上都会比他们强...”
“只是一群被民意裹挟着左右摇摆的软弱渣滓罢了...”轻轻摇了摇头,脸上流露出了一丝淡淡的不屑,丁由偏过头嘲讽着道:“这个国家需要由强人去凝聚,由强人去统治,虽然我不知道这个强人会是谁,但绝对不会是那群西装革履的猪。”
“虽然您这种呼唤独裁一样的说法有些违背我内心最深处所尊崇着的民主与自由,但我还是想说,我和您持相同看法...”对着丁由轻翘起嘴角,A先生一脸赞许道:“不管怎么说,一起战斗吧,丁由司令,我出钱,你出力,从脚下这片土地开始,我们一点点改变这个国家。”
Chapter-42.不 死 之 人
借着夜色的掩护,行走在空荡荡的街角,当A先生走过小巷时,早已在黑漆漆的小巷中等候了多时的A小姐如影子一般跟了上来,没有发出一丝的脚步声。
“晚上好,A小姐...”嘴角轻轻翘起,双手插进裤子口袋里,A先生没有回头,只是轻笑着问道:“猜猜看,刚刚我去了哪?”
“面见伊洛瓦底救国军的领袖丁由。”跟在A先生的身后,A小姐面无表情道。
“错!”嘴角的弧度愈发愉悦,A先生轻笑着道:“我和本地人打了两局台球,在赌桌上赢到了明天的伙食费,还和可爱的本地人小姐开启了一段虽短暂却令人难忘的愉快旅途。”
“切掉吧。”A小姐面无表情道。
“真难得,看来你也不是完全没有幽默感...”脸上带着欢快的笑意,A先生终于转过了身,他刚想就A小姐刚刚的神奇发言发表一点个人意见,却见A小姐依旧面无表情,仿佛是一台机器人。
这种万年不变的表情,有助于让一名情报人员尽可能的不露出破绽,但代价就是,很多时候你无法分清对方是不是在开玩笑。
“喂,喂喂喂,A小姐,您不是认真的对吧?”脸上的笑容有些绷不住了,A先生眉头抽搐着道:“我刚刚开玩笑来着,只有台球和纸牌,没有本地人小姐...”
说着,似乎是急于将刚刚的话题跳过,A先生摊着手道:“而且,我确实去见了丁由。”
“情报。”A小姐沉声道。
“丁由以追捕将内部情报出卖给南方的内鬼为由躲过了克钦军的制裁,不过这是小事...”提起正事,A先生的眉眼间终于有了几分严肃,微微颔首之后,他沉声道:“眼下,天朝派来的那个家伙非常麻烦,做派完全不像是情报人员,已经和丁由确认过了,这次行动中他们那边没有伤员,全是直接毙命,枪伤多集中在头部和胸口,近身战致死者身上少有多余的伤痕,几乎清一色是被直接折断了脖子...”
说到这,A先生忽然抬起了头,轻笑着对A小姐问道:“有想到什么吗?”
“克莱恩.比德曼,致命伤在胸口和脖颈,对方在击打了他的胸口并造成胸骨粉碎性骨折后,顺势折断了他的脖颈...”目视着前方的空旷街道,A小姐一边与A先生并肩前行着一边面无表情道:“从尸体上残留的魔力波动判断,杀死比德曼的人应该有两个,其中一人疑似为天朝有关部门情报人员李夜行。”
“真亏你能把那家伙的名字记得那么清楚...”眉头微微翘起,神色有些微妙,A先生小声嘀咕着道:“毕竟那家伙好像除了名字以外就什么都没有了,资料全是空白的。”
似乎是不想对A先生的话做出任何评价,A小姐选择了沉默。
“好吧,总之现在的状况就是,天朝方面派出了一个极其麻烦的家伙,看上去比起情报人员倒是更像个雇佣兵什么的,从行为模式上分析的话搞不好还有些神经质,一言不合就会大开杀戒,而且在杀人这方面好像还格外的擅长,至于这个家伙到底是不是传说中的李夜行,我手里有更加官方的消息渠道,最晚明早就会有答案...”简单将自己从伊洛瓦底救国军那边得到的情报告知了A小姐,A先生轻笑着道:“现在,该你了。”
“三小时前,我杀死了井上刚武。”A小姐沉声道。
“井上...刚武?那个跟着天朝小少爷和日本女歌星一起来缅甸的日本经纪人?”眉毛微微挑起,看上去有些疑惑,A先生低声问道:“为什么杀他?”
“尝试接触,表明立场,要求对方将一切信息全部告知我并退出缅甸,对方拒绝,退而求其次要求对方将一切信息全部告知我,依旧被拒绝,于是开始尝试审讯...”A小姐面无表情道:“审讯途中,死了。”
“不奇怪,日本人嘛,死脑筋...”对于那名日本人的死完全不在意,A先生随口问道:“做的干净吗?”
“毁尸灭迹。”A小姐沉声道。
“很好,这样的话,就算镇魔司的小少爷和那个疑似魔女的奇怪女歌星猜得到那家伙死了,也绝对不会猜到我们的头上,在别人看不见的地方,我们可以把这一切都处理好...”对着A小姐笑了笑,A先生继续道:“还有呢?”
“半小时前,一支疑似隶属于伊洛瓦底救国军的武装力量离开山区,进入了密支那...”脸上没有一丝一毫的表情变化,A小姐沉声道:“人数大概在五十人左右,看行动方向,大概率是靠向密支那的棚户区附近。”
“伊洛瓦底救国军的人又下山了?刚刚丁由可没和我说过这个...”眉毛微微挑起,A先生下意识的眯起眼睛道:“你怎么看?对于丁由的行为。”
“崩龙帮并不对我们负责,严格来讲也不对日本人负责...”A小姐沉声道:“伊洛瓦底救国军很可能已经知道了目标魔女的藏身处,也许他想将那名魔女独自扣留,以此作为向我们索要物资援助的筹码。”
“但他不知道那女孩根本就不是人类...”抬起手来轻轻摩挲着下巴,A先生下意识的道:“只带五十个人,还没有重武器,搞不好会吃苦头...”
说着,A先生抬起了头,望着没有星星的夜空,他小声嘀咕道:“这么一想,突然觉得有些对不住我们这位自由与民主的伙伴,今早才刚被我用网上找来的照片和随手编出来的情报骗去当试探天朝人的工具,晚上又要被魔女小姐毒打...”
“未必...”轻轻摇了摇头,A小姐沉声道:“从白天战斗情况来看,目标魔女并不强大,能力评定很可能在C级,伊洛瓦底救国军不是没有生擒对方的可能性。”
“为了一个C级魔女搞这么大的排场真的值得吗?”A先生轻翘着眉毛道:“要知道,我们的援助船可是已经驶上伊洛瓦底江了,有些时候,我真搞不懂上面的人到底在想些什么,我们也好,日本人也好,甚至是天朝人也好,我们彼此的行为有时会让我怀疑我们各自的信息真的有我们或者说他们想象的那么透明吗?为什么我总觉得我们现在的状况就像是把三个人蒙上眼睛丢进黑屋子里一样?”
“我们唯一要做的是执行上级任务,一切思考全部以完成上级任务为最优先...”A小姐面无表情,用那如机器人一般没有起伏的声腔道:“而且,魔女的价值并不能完全以人类认知范围内的破坏力作为评判标准,其科研价值同样有着很高的参考权重...”
“也对,这倒是能很好地解释为什么上面的人会对影之阁那边传出来的胡话如此感兴趣...”轻轻摇了摇头,A先生嗤笑着道:“不死的魔女...什么的。”
Chapter-43.黑 暗 之 中
雪白中泛着几分死灰色的小脚沾着泥土,于无声的寂静中踩过凹凸不平的土路,借助黑暗的掩护,身穿着红裙的少女如都市怪谈中的主角,提着拖鞋在泛着淡淡霉味与土灰味的小巷之间飞快的穿行。
整整一天,楚诗瑶并没有回到恩人的家中,在借助清晨雾气的掩护,于藏身处眼睁睁看着李夜行被大群全副武装的本地士兵带走之后,她并没有选择就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那般置身事外,而是小心翼翼的跟上了离去的车队。
纵使两只脚肯定跑不过四个轮子,但那两辆军绿色的运兵车实在是太过显眼,想要在一座小城之中找到它们,对于一边走街串巷一边默默记着路的楚诗瑶而言并不困难,在找到了密支那警署之后,她便一直藏身在对角的小巷子里,而这一藏,就是一天,当夜色降临,街道上人烟渐稀,李夜行在军官与警方人员的簇拥下离开警署时,她本想离开巷子上前去,却又敏锐的察觉到李夜行的身旁站着一个女孩。
发如倾墨,肤如凝脂,唇如牡丹红,眸似寒下霜,丰腴珠润亭亭玉立,楚腰盈盈可堪一握,这等姿色,莫说平康坊花楼上的姐姐,只怕是宫中的贵人们也不及其万分之一,当得一个祸国殃民,想来也就那等吸收了天地日月之精华,早已长生不老的仙长和妖魔可以匹敌。
面色清冷,倒是与公子颇有几分相似,可望向公子的眉目之间,却又藏着关切,难不成...那是公子的夫人?
是了,公子想来已是年过双十,看食指那般白净修长定是富贵人家,性子又稳重如泰山,武艺更是冠绝,怕是要让各家的小姐抢红了眼,说媒的媒人要从平康坊一路排到宫门前去,这等公子,又怎可能尚未娶妻呢?
已经迈出的步子缓缓收了回来,楚诗瑶站立在小巷中,提着拖鞋,在黑暗中目送着李夜行与白慕青一同穿过灯光,渐行渐远,心里只觉得说不出的难受,老半天后,她才挤出一张笑脸来,使劲的晃了晃自己的脑袋。
楚诗瑶,莫要再对公子有什么非分之想了,公子与夫人,那是郎才女貌,天作之合,再看看你,虽是从娘亲那里得来了一副好皮囊,但与公子家的夫人那是万万不能比,更别说...这副皮囊早就被毁了。
抓着拖鞋的手指微微收紧,随即便重新放松开来,楚诗瑶转过身,小步跑进了巷子里。
一天未归,恩人怕不是要担心了...
等等,如此说来,我似乎是整整一天未曾吃喝,几个时辰来回奔走下来,竟是一点都不觉得口渴饥饿,当真是奇哉怪也。
即便是先前有刻意的记忆来时的道路,但真正的原路返回还是花了楚诗瑶不少时间,再好几次走进死胡同之后,楚诗瑶终于回到了那片破旧低矮乱七八糟的棚户区,当眼前的路稍显熟悉之后,少女的脸上终于泛起了一丝淡淡的笑意,她很清楚,对心中那位公子的好感也许只是她的黄粱一梦,从此以后两人很可能再无交集,当前,最重要的还是想办法回长安,完成自己的复仇!
当然,在这之前,要先和恩人还有恩人的娘亲好好道个别才行,毕竟受了许多照顾,除此之外,因为心中所爱慕着的那位公子已经娶了妻,所以楚诗瑶难免觉得有些伤心,她希望能向恩人一家倾诉一番,去除掉心里的淤气...哪怕恩人一家根本听不懂。
密支那的棚户区,就是一大片当地穷人聚集在一起后胡乱搭建起来的自建房,连生活的必须条件都未必凑得齐,更别提路灯,拜其所赐,所以每次穿行于其间时,楚诗瑶都必须要借着土路两旁人家窗户里的灯光,但今天,情况有些不一样了,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今天亮灯的人家好像格外的少,整个棚户区就是黑漆漆的一大片。
莫名的,一股淡淡的不安感自楚诗瑶的心头缓缓升腾,于是,她微蹙着眉头,加快了脚步,伴随着离恩人的小破屋越来越近,隐约间,她好像在空气中听到了什么声音,那是男人粗暴的呵斥声,以及女子痛苦而嘶哑的呜咽声。
那是...恩人娘亲的声音!
脚步骤然加快,楚诗瑶下意识的丢掉了拖鞋狂奔起来,伴随着挤压狭窄土路的破烂房屋在视野的两侧急速后退,就见棚户区中唯一一间亮着灯光的破屋门前正站着一个黝黑而干瘦的男人,叼着草根,手里来提着一把AK-47。
那是...白天时的山匪?!
另一边,站在屋外,听着屋内的哀嚎,提着AK-47的男人一抬头,便与楚诗瑶对上了眼神,目光扫过楚诗瑶手臂与双腿上那一道道狰狞的疤痕,他微微一愣,随即面色一喜,正要抬起枪来喊些什么,却见楚诗瑶怒目圆瞪,一个箭步朝着他猛冲了过来。
清晨时已经学着李夜行的模样使用过枪械,楚诗瑶虽不明白枪械的杀伤原理但却非常清楚自己绝对不能被用枪口指着,于是,仅仅一息之间,她压低着重心,左手一把将朝向着自己的枪口推开,同时抬起另一只手,折叠手臂,借着前冲的惯性将臂肘对着男人的胸口狠狠顶了上去,顿时,伴随着一阵骨骼开裂的声响,守在门外的男人七孔窜血,直接倒飞了出去,狠狠的砸在了墙壁上,当场便没了呼吸。
看都不看一眼那被自己一记顶心肘击杀的男人,借着昏暗的灯光,楚诗瑶直冲进了那破破烂烂的房屋之中,待飞起一脚将那看上去摇摇欲坠的木门踢翻在地,少女愣住了。
家具,乱成一团,镜子变作碎玻璃四处散落,鲜血,肆意流淌,渗透进凹凸不平的泥土地面,在那血泊中,穿着红裙,皮肤黝黑的幼小少女早已是体无完肤,四肢更是扭曲弯折,那张总是带着几分傻气的小脸上早已没了笑意,散掉了瞳孔的双眼直勾勾的盯着破屋的棚顶,在那毫无生气的娇小尸体对面,皮肤黝黑的女人瘫倒在地,双眼失神,泪流满面,膝盖以下鲜血淋漓,在那女人身旁,站着三个皮肤黝黑,凶神恶煞的男人,其中两个手里提着枪,而中间的那个手中则拿着早已被打到弯折,还在不停滴着血的木棒。
这...这是...
恩...恩人?
“哎呀,还在想着该去哪找你呢,毕竟这一大一小两个娘们不管怎么问都是一句‘不知道’,可真是愁死哥哥们了...”见楚诗瑶突然踢翻木门进了房间,三个男人微微一愣,随即一同转过了身,待看清了楚诗瑶身上那一道道伤疤之后,他们的脸上终于有了笑意,为首那名男人更是一边轻轻掂着手中的木棒一边轻笑着用缅语道:“看在哥哥们这么辛苦的份上,乖乖跟着哥哥们回去好吗?不然的话,哥哥们可就只能动粗了。”
Chapter-44.再 度 崩 坏
“诗瑶,你的父亲,是顶天立地的男人,是心怀天下,兼济四方的豪雄,身为他的女儿,你当为人中龙凤,琴棋书画需无所不通,娘苦一点,花些银子,都没关系,只求有朝一日,父女得以相认之时,你可挺胸抬头...”
“不错,当真不错,竟能做得如此文章,只可惜是个女儿身,如若不然,哪怕不是楚家之后,今后也能考取功名,出人头地,倒是你们几个,不学无术!别说做得两篇诗词文赋,便是连书都读不透!朽木不可雕也!当真是朽木不可雕也!”
“好!好!好好好!马步深扎出拳有力!根骨虽差了点,却胜在努力!楚诗瑶!好!很好!能得你这等徒弟,为师甚幸!再看看你们!连个女娃子都比不得!怎的?是昨日饮酒坏了神智?还是被平康坊的姑娘们玩坏了身子?!蹲!再蹲!啊,楚诗瑶便不用了,去树下乘凉休息吧,练武非一日之功,累坏了身子,小心功亏一篑...”
“嗯,咒法口诀已能牢记于心,这调气的技巧与法力的流转也已熟习,明明生母并非术士,却有如此天资,尚过豆蔻之年方术一途却已不输楚家年轻一代,若是...唉...可惜了,为何是个庶女呢?真是可惜了...”
“诗瑶,为父有一事,需你尽心,此非为父一人之事,亦非楚家乃至镇魔司之事,此为...天下大事,非你...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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头顶的灯泡微微晃动,惹得一道道投射在泥土地与血泊之上的人影跟着缓缓摇曳,本已忘记呼吸的楚诗瑶如同浮出了水面的溺水者一般猛地抽了一口冷气,看着倒在血泊之中的恩人以及被折磨的近乎要失去人形的恩人母亲,以及那三个面目可憎的男人,怒火瞬间自那对青绿色的眸子之中升腾而起,眼看其中两个男人就要抬起枪来,她骤然后退,双手四指并拢着交叠在一起。
“气归掌!气归掌!循气门!通五指!达心田!助吾气!咒法至!必遵循!咒如令!令如法!”青绿色的眼眸之中好似有火焰在燃烧,饱含着愤怒与刺骨的杀意,伴随着口诀以惊人的语速被念出,楚诗瑶猛地抬起交叠在一起的双手,掌心向外怒吼着道:“掌心雷!”
骤然间,于一阵噼啪声中,灰色的电弧自楚诗瑶的掌心之间炸裂,直奔前方那手持着木棍的男人,伴随着一声惨叫,那男人哀嚎着跌倒在地,握紧着木棍不停的抽搐着,而另一边,在释放术式的瞬间,勾画着血红色咒文的黄色敕令自楚诗瑶的额头上浮现,顿时,楚诗瑶身子一软,险些瘫倒。
眼看着楚诗瑶竟能双手引雷,屋子里瞬间乱成了一团,一个面露惊慌的男人下意识的抬起枪,直接对着楚诗瑶扣动了扳机,却见楚诗瑶猛地抬起头,迎着子弹猛冲了过去,同时借着身体惯性骤然旋转腾空,粘着泥土的足背直奔那男人的下巴,那男人见状,下意识想要抬枪抵挡,然而楚诗瑶那本已踢出的腿竟忽然蜷缩了起来,然后以一个刁钻的角度再度踢了出去,扫过枪口狠狠撞上了那男人的太阳穴。
隐约间,空气中传出了骨骼碎裂的声响,眼球混着鲜血与脑浆直接从那人的眼眶之中喷出,而那男人更是颅骨当场变形,一头栽倒在地,与此同时,落地的楚诗瑶借势回身,赶在最后一人将枪口对准自己之前,拳头借着扭力旋转着轰向了那人的胸口。
又是一阵骨骼碎裂的声响,鲜血自那男人的背后喷涌而出,溅满了粘贴着旧报纸的墙壁,在一拳将最后一人击穿后,楚诗瑶一脚踢开尸体,拔出了自己那黏上了心脏碎肉的右手,她转过身,从那还在抽搐着的第一人手中抢走了木棒,对着那人的四肢狠狠挥打了起来,直到那人四肢全部折断,身体不再动弹,恶心的气味顺着裤子向外弥散,她才恶狠狠的将那沾满了粘稠血液的木棒丢掉。
“莫怕,姐姐,莫怕,诗瑶在,诗瑶在呢,莫怕...”瞬间杀掉了三个男人,楚诗瑶慌乱着跑到了恩人母亲的身边,蹲下身来,看着对方那浑身的刀伤与早已被砸烂的膝盖,她连忙抬起手来,一边将双手掌心对准着膝盖即便慌乱道:“气归掌气归掌循气...啊!为何无法施展法术?!若是手中能有丹药的话...”
忽然间,一直鲜血淋漓的手抬起了起来,死死的抓住了楚诗瑶的手腕,正急于想办法为施展疗伤术式的楚诗瑶下意识的一惊,抬起头来,却对上了那双无神的眼睛。
“为什么...”哆嗦着没了血色的嘴唇,女人流着泪,如魔怔了一半用缅语喃喃着问道:“为什么...不在这里?”
“姐姐!莫要怕!诗瑶有办法!诗瑶...诗瑶一定有...”
“为什么?为什么不在这里?”五指颤抖着,却是越握越紧,女人空洞的视线中终于有了色彩,那是刺骨的恨意,憎恨到就仿佛要用业火将这世间的一切烧尽,死死的瞪着嘴巴微张,神色慌乱的楚诗瑶,她猛地瞪大了眼睛,用那早已嘶哑的声音撕心裂肺的怒吼道:“祸害!我就不该救你!我的女儿也不该救你!素雅死了!素雅被你害死了!你为什么不在这里?!如果你在的话素雅就不会死!不会死!”
“你把我的素雅还给我啊!还给我!她还那么小!”
“还给我啊!”
“还给我...”
渐渐的,声音越来越小,直至消失,化作喉咙里那分辨不清的呜咽,仿佛是用尽了最后的力气,女人松开了楚诗瑶的手腕,歪着脖颈,眼神中的那刻骨的恨一点点消散,最终伴随着散开的瞳孔一同消弭于无形,只留下跪坐在尸体前的楚诗瑶,维持着双手交叠的姿势,颤抖着嘴唇却说不出一句话。
楚诗瑶听不懂那女人到底在喊些什么,但她能读懂那眼神,毕竟,那种眼神经常出现在镜子里,那是恨,刻骨铭心的恨,白天那群下山的人显然是奔着她来的,只有她毫无自觉的将他们当成了战乱时下山劫掠的匪徒,身处恩人家中的温暖与目视那位公子时胸口中升腾的悸动让她忘记了,这个世界到底是何等的不讲道理!何等的残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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