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惰天使
“噗……”
白影忽然说道：“勇者，玩了这么久，我们该去买菜了吧？”
“嗯？”
雪之下雪乃一个转头，才发现窗外已经夕阳渐近。
“咳咳，走吧。”雪之下雪乃轻咳一声，松开手的同时拍掉白影的爪子，径直向着门口走去。
这种捏脸的事情玩了多久啊，一不小心就把时间浪费了好多。
菜市场。
“嗯——这个辣椒的气味不太行，好像也没看到卖猪大肠猪腰猪肝……”
“少吃点重口重盐重辣的东西，对健康不好。”
“行行行，我陪你活到一百岁，那就挑几个土豆吧。”
“我是在说饮食健康又不是多少岁……土豆是主食，多拿点蔬菜。”
“啧，勇者！人类是要吃肉的！”
“这不是买了鱼肉吗？”
“鱼肉不来点重料能吃？！”
“那你……只准做一道，其他的我来。”
“调料我都放在伊豆那边了，现在去买够劲的……烂片导演能来一手瞬移快递吗？”
“……厨房里还剩了些。”
“嗯？不可能！走之前我明明都搜刮干净了！”
“……”
“霍霍，难道说……嗯？嗯？嗯？”
“闭嘴，走了。”
少年少女沿着卖菜的街道从头走到尾，时而互怼，时而交谈，时而打趣，声音融入来来往往的人潮之中，不算特别，因为无人在意，又很特别，因为彼此留意。
晚餐，雪之下雪乃在场的回合，都会变成量少种类多的健康营养组合。
量刚刚好，一餐吃完，味道刚刚好，有但不重。
大概是因为这种刚刚好的健康饮食习惯，勇者的身材从来都没有大波动，纤细而匀称，柔和且美丽……
“你是不是在想什么失礼的事情？”
雪之下雪乃咽下一口饭，眯眼看向白影。
白影面不改色地说道：“在想你很可爱。”
“白君，这种夸奖的话说得太多了，反而会让人感觉普普通通，没什么特别的。”
雪之下雪乃淡然自若地说道。
“勇者，你忽略了场景这个重要元素。”白影对此发出指导，“例如我们回大哥家里吃饭，若是我突发此言，勇者还会觉得普通吗？若是我将此言音量调高，响遏行云，勇者还会觉得普通吗？若是……”
雪之下雪乃轻声微笑：“若是你再继续若是，我就要若是你卡文了。”
“呼呼呼～！贫弱贫弱贫弱！实在是贫弱无力的威胁啊！今天的我，可是灵感如泉喷涌，势不可挡！”
白影发出了自信的胜利宣言：“卡文？呵，我这般天纵奇才，岂类庸人，定无思窘之忧，雕琢之钝也！”
“是是是，天晴了，你行了。”
雪之下雪乃心中好笑地点评一句：“等回头你这些灵感用光，就又该回到夜夜嚎无眠，日日思有忧的状况了。”
“大胆！你在对我这个天才少年大放什么厥词！”
“好的，大作家。”
闲谈几句，吃完饭，洗完碗，白影确实一副灵感爆炸的样子，竟然主动在卧室里翻找了一下，将并没有带走的旧笔记本拿出来，插上电源开始对着键盘一通乱舞。
雪之下雪乃准备洗澡。
别误会，我可没那种想法，只是每天都有洗澡的习惯而已。
嗯，肯定没有。
也不知道他这灵感是从哪儿来的……总不会是这两天与和花鬼混出来的吧？
不不不，以生物常识而言，那种事情只会导致思考能力下降，让卡文变得更加卡文。
雪之下雪乃一件一件脱掉衣物，有些神思不属地发散着思绪。
肯定是和花那番话对自己的冲击力太大了，那种话真是，实在是……
唔……白菌也是，什么叫不知道怎么面对被爱？难道和花那样才算爱，自己这样就不算吗？其他人的也不算吗？还是说他指的是其他东西？松鼠和果子……
不过，概括来说的话——
色胚。
简单清洗身子之后，将水放进浴缸，伸手抚动出水声，雪之下雪乃将轻轻的叹气声，混进哗哗响起的水声里。
变了。
白君变了，自己变了，其他人也变了。
现在回想起来，一开始的自己对现在肯定是感到不可思议，无法理解的吧，又是成为白君的女朋友之一，按寻常观念来说就是小三……不，应该说连小三都不是……不正常的男女朋友？炮、朋友？咳咳，这个不太对，但一点也不重要……
反正那时候自己肯定没想过，喜欢上一个人的自己会是什么样，只会觉得是谈恋爱结婚生子那般寻常的别人的事，泛不起任何特别的情绪，肯定也想不到自己会和一个男生有这么清晰却混乱的关系，想不到自己居然会对一个男生做那样的事情……
仔细想想，白君变得色胚起来，说不定是自己开的头？
白君大概也是这样的想法吧。
他在遇见自己的时候，也不过把自己当成一个别扭的小女孩，哪怕是后来种种，也只是保持着一种……看似写出了很多故事，又一直从旁边走过的心态，直到后来才变了。
雪之下雪乃盘好湿漉漉的头发，将自己泡进浴缸里，抱住膝盖，脸上或许是被水温给蒸红了。
自从高中毕业，就一个一个接一个……弄得好像是一个大色胚的狩猎计划，集邮顺序似的。
我不喜欢这样，哪怕是现在这么乱糟糟的关系，我也只希望喜欢是两个人的事情。
我也不讨厌这样，一直喜欢着他，一起经历好多事情了，本就是水到渠成的事情。
那么……我是在烦恼、害羞、生气、苦闷、紧张、期待、害怕等等复杂的心情里，等着白君某一天突然出现，拉着想跑又不想跑的自己，一起去做那样的事情吗？
为什么偏偏又是最后一个呢？是机缘巧合？还是白君又有什么戏弄人的点子？真要说机会的话，以前住在一起的时候，白君有好多好多次机会，但都很克制地停在那一步，现在其他人都，但自己却……
唔……
我还真是别扭，还弄不太清自己在别扭什么。
但是，停在原地是不行的，雪乃。
因为你喜欢他啊。
今晚偷偷给他个机会吧……反正白君是色胚，肯定会动手动脚。
雪之下雪乃拍拍脸，擦干净身体，走到浴室附带的柜子前，忽然表情一呆。
咚咚咚。
“白君……”
咚咚咚。
“白君？”
咚咚咚——
“白君！”
“我正在疯狂码字啊！勇者，地球毁灭了吗？时间倒流了吗？历史正在发生畸变吗？！”
乱七八糟的话伴随脚步声，迅速来到浴室外面。
“……我忘带衣服进来了。”
门内传出很小的声音。
门外的人立刻嗖一下跑出去，嗖一下跑回来，然后从外面伸手敲敲门。
雪之下雪乃紧紧抿着嘴唇，下意识往门侧挪了挪，一手掩住胸口，一手按下门把手。
咔。
浴室门打开一条缝隙，混合着沐浴露香味的热气，立刻忍耐不住似的，从缝隙向外不断涌出。
门缝伸进来一只手，拿着一条衣物。
雪之下雪乃：“？”
就这么喜欢欺负我吗？你这坏人！
呼，冷静，雪乃……既然做好了准备，那就该贯彻到底……其实也没必要这么刻意地‘勾引’吧？不不不，这才不是勾引，我本来就恰好犯傻没带衣服……不不不，无论自己有没有‘勾引’，白君肯定看得出自己的心思啊……不不不，白君也不一定看得懂……
雪之下雪乃满脑子话，但不吭声，接过衣物慢慢穿好。
外面的人没动静，雪之下雪乃心中羞恼不已地悲鸣一声——我一定是个笨蛋！我肯定是个笨蛋！我绝对是个笨蛋！
她从门缝有些微抖地伸出手去。
感觉到一件睡衣放了上来，立刻闪电般缩了回去，过了一会儿后又慢腾腾地伸出来，接过最后一件睡裤。
白君！白菌！白君！！
雪之下雪乃穿好睡衣，鼓起勇气打开门，发现那个坏蛋并没有蹲守在外面
这个白君，该不会提前躺在床上，摆出什么恶心兮兮的姿势‘勾引’自己吧？说不定为了效果更好，还会故意拿自己的衣服穿……
唔，不能想不能想！
雪之下雪乃连忙左右拉扯一下脑袋，都怪白君！往自己的思考方式里增生脏东西！
所以，你必须在我的人生里继续增生下去，共生下去。
雪之下雪乃抬手按住胸口，轻轻吸了口气，纤细手指缓缓捏成拳头，一步步走进卧室。
卧室里开着灯，白影坐在书桌前，一直被忽略掉的键盘敲击声，这时候才迟钝地落在耳边。
嗯？真的文思泉涌了？
唔……
带着半松口气又半恼着气又不太争气的微妙心情，雪之下雪乃放轻脚步，慢慢走到书桌边，她忽然发现白影的表情很正常……
没错，正常，既不是狂喜乱舞，又不是哼哼哈哈，还不是满脸狰狞。
平平淡淡，不悲不喜，安安静静，仿佛沉溺于自己的思绪。
这种表情出现在白君脸上很少见，除非是他在演戏或者打算戏弄人，不过在另一个人脸上很常见。
雪之下雪乃忽然冷静下来一些，她轻轻坐在床边，侧身，一只手按住床单稳定身体，目光投向亮着的屏幕。
字出现得非常快，简直不像是细斟慢酌的创作，而是迫不及待的倾诉。
【可惜，我还是一如年少，不知道怎么去爱一个人，也不知道怎么去被一个人爱……】
这是一个……初恋，不，暗恋，不，初恋的故事？
雪之下雪乃安静地看着，白影安静地写着。
文字的呈现与阅读，也许不如话语那般高效，却格外强而有力，它播种在脑海中，扎根在心灵里，顺着联想和思考生长，结出名为情绪的果实，果实在熟透之后又跌入脑海，汇入其中而不见影踪。
这个故事，这个只有一个人的故事，是谁的故事？又有谁的影子？还是白君虚构的吗？
雪之下雪乃看不出来，只是感觉和白影以前的故事完全不一样，他总会在故事里掺杂、夸张和具现一些现实里的东西……
现实里的东西？
是……我吗？
这样一个人思考，自己和自己打架，否定自己又肯定自己，进进退退不知不觉原地踏步……
大概有点像，但我没这么矫情吧？
就像，就像我都鼓起勇气，试图‘勾引’白君了。
雪之下雪乃思索着，目光却看着屏幕，不断翻阅着这个故事，很快就看到了结尾处。
【“喂——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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