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耿直之人
Binah是少有的会帮她的部长，但这位乐子人也只是为了看乐子。
变成乐子，属于是研发部部长要的报酬了。
谁能懂一位前调律者的脑子里到底想的什么呢？
就算是挖开她脑袋的Ayin都不一定清楚吧。
甚至被挖开了脑袋，也不能挫败她的傲慢。
人工智能沉默着，还是继续进行这场刻意的表演。
戏台上的演员是这样的，无论是否愿意，也要进行出演，背着既定好的台词。
下层部长是少有清楚这些事情的人，但是她们又是如此的烦人讨厌。
安吉拉还是更喜欢和上层部长和中层部长打交道。
因为没有任何人会喜欢，能够看穿别人内心想法的家伙。
下层的两位部长，总是能一眼看穿人工智能的心思，让她的想法无处遁影。
谁都喜欢摆弄别人，而不是被别人摆弄，人工智能也是如此。
她更喜欢一切尽在掌握之中的感觉。
于是安吉拉蹲下来，以一种略微的高姿态注视惩戒部部长。
这种无声的注视，就是最大的羞辱，羞辱着这位曾经为研究所流尽最后一滴血的女英雄。
狂暴的野兽龇牙咧嘴，只要人工智能敢靠近，她就敢从人工智能身上咬下一块零件。
铁齿铜牙……
而安吉拉毫不在意惩戒部部长的态度，对方怎样想都无所谓，她只是要做自己应该做的事情。
激怒部长，羞辱这些AI本来就是她的本职工作。
让部长们的压力倍增，本就是她乐于见到的事情。
这样崩溃成一只发狂的野兽，迷失在愤怒中，不是很好吗？
只需要再添一把火，再添一把火就行了。
或许研发部部长就是看穿了人工智能这样刻意摆弄的把戏才觉得无趣吧。
如果都按照既定的剧本来出演话剧，跟背台词一样地念出这些，又有什么意思呢？
反正Binah是认为这很无聊的，但是人工智能乐在其中。
就算不满意自己所要扮演的角色，这么久下来，多少也习惯了，也对自己的本职工作分外娴熟。
部长们的应激反应，部长们的心理创伤，安吉拉都知道的一清二楚。
她要做的事情很简单，就是反复揭开部长们的创伤，一次又一次让她们想起过去那段痛苦的记忆。
在无尽的悲痛与悔恨中崩溃。
这是一个基础前提，一个孕育结果的土壤，所必要的搭建舞台。
福利部部长懊悔于过去的软弱，悔恨自己曾被人威胁着……
亲手打开那收容单元的大门，看着自己的下属惨死于出逃的怪物手中。
于是，人工智能威胁她亲手降低逆卡巴拉抑制器，让她再次看着自己的下属被突然暴走的异想体杀死。
一切平静的假象都能因逆卡巴抑制器的降低而完全打破。
而福利部部长一次又一次地屈服，一次又一次地重复这样的事情，在故意的伤亡中纠结痛苦。
惩戒部部长痛恨过去没能守护好研究所的大家，悔恨自己不够强大……
哪怕竭尽全力，杀死眼前的敌人，所有的一切也早已毁于一旦。
尽管杀死了敌人又如何，她没能守护那个研究所，没有保护到研究所的人。
杀死敌人和保护别人是两件事情，不够强大的人，是做不到守护的同时杀死敌人。
于是，人工智能一次又一次地诱导她陷入只有杀戮的疯狂，沉醉在厮杀异想体之中却全然忘了守护为何物。
在眼前只剩下一片残骸时，又戳痛地说出你什么都没有守护到，你所有的员工都死了。
因盲目而死亡，因弱小而死亡，因无差别的屠戮而死亡。
杀红了眼的惩戒部部长，哪里又分得清什么是异想体，什么是员工，脑子里剩下的就只有挥刀和战斗。
或许很多人都不明白如何治愈一个人，但是很多人都明白该如何伤害一个人。
心理的创伤往往需要一辈子去治愈，去呵护。
而反复揭露创口，往往只需要刺人的话语和诱导的行为。
什么是真正的伤害呢，在那钢铁的躯壳下，AI们很难受到物理意义上的损伤。
但她们仍有一颗被一根针就能戳穿的心灵。
杀人还要诛心，就是安吉拉所选择的做法。
【你一定很疑惑我为什么不切断你的电源吧，Geburah?】
【你一定很困惑，为什么我还要允许你拿起武器？】
【你知道为什么，我没有阻止你做出那些愚蠢的事情么？】
Geburah部长看着那居高临下的人工智能，她似乎想起来了什么。
那是自己苏醒后第一次拿到E.G.O的时候。
熟悉的触感，刚好的份量，还有这架势……
这种感觉……如此的清醒……就像是路标一样，把迷茫的自己带回了正轨。
当自己挥舞起武器时，自己全然忘了时间……
当Tiphererth和Chesed一脸困惑地看向自己时……那场面可真是滑稽。
她们说我浑身都是血，但那不是我的血，是那些怪物们的血。
Geburah部长从那些部长的眼中看了对自己的恐惧，自己就像一个怪物。
一个滑稽可笑，说是要守护一切，却什么都没守护的小丑。
…………
…………
作者的话：
非常抱歉，因为学校一直晚上十一点断电，我又白天有课的缘故。
晚上写完一本书笔记本就没电了，导致更新一直在延后。
正在调整作息。
因为一直到凌晨六点才来电的缘故，我算了一下，六点开始写，一直写到七点半倒也差不多。
移动电源已经在路上了，在教室里充满后应该能在寝室用，这样就不怕断电了。
306.痛揍小崽子而不得
讥讽的话语，嗤笑的声音，似乎一个又一个地传入惩戒部部长的耳朵。
过去的每一个场景，每一个自己挥刀的瞬间，都于这位部长的眼前闪过。
无论是曾经发生的，还是现在遭遇的……
她仿佛能听见曾经的员工在对自己说话，能听到曾经的同事在对自己哭喊求助。
——所有的异想体都逃出来了……这里……这里的人都死了……
——快逃吧……Kall……凭借我们根本应付不了……逃吧……
而现在只是一次又一次地重复这样的事情。
惩戒部部长天真地以为自己如果能对那些怪物们复仇。
对夺走人们的微笑，夺走人们的幸福！夺走人们未来的那些怪物们复仇！
哪怕就只有一丁点儿……自己的行为也是有意义的，一切都是值得的。
自己的刀枪就绝不会停下……
【知道我为何不阻止你么？Geburah。】
【因为你就是我们公司中那头最疯狂的怪物。】
【哪怕关掉你的电源，所有人也仍能窥见你的疯狂与危险。】
人工智能就站在她的旁边，她能看见那双红色硬底珍妮鞋摩擦着地板，又不时踏动。
明明就近在咫尺，仿佛一伸手就能拽住那衣领，却被金色的锁链束缚，挪动不了半分。
多么的耻辱，身为战士却连敌人的衣领都未碰到。
像是懦夫般只能说些空话，被那些金链迫以这般落水狗的姿态跪在人工智能的面前。
视线都是模糊的……
惩戒部部长的机体大多被肉糜与血浆覆盖，在与那些异想体厮杀的过程中，一个又一个的人在她的视野中死去。
尸体，还有肉块。
被怪物撕咬到四分五裂的人，又能在怪物的身上看到一张张不同的脸。
有陌生的，也有熟悉的。
Geburah想要痛骂自己这软弱无能的躯体，想要骂这些都被血浸的生锈的零件。
想要骂这些如饼干般断开的武器……
那句‘你什么都没守护，你也什么都守护不了’深深刺入惩戒部部长的内心。
她试着抬头，试图站起——
但是那本该坚硬的钢铁躯壳都已经破烂不堪，正因Geburah部长的大幅度动作发出刺耳的电流声。
一支手臂摇摇欲坠，仿真肌肤彻底破坏，露出里面的线路和金属部件。
而另一支手臂早就不见踪影，只剩下肩膀的那部分，可以看见正在运作的变形齿轮。
她最终还是站了起来，挣脱了金色锁链的束缚，就像所有战士般堂堂正正地站在那里，面对敌人。
“我……我不会死的。”
“我……我是不会放弃的。”
“安吉拉……如果我杀不掉那些怪物……“
“那我就亲手毁了这家公司……让我的怒火与它一同垮塌……在这漆黑的地底……永远长眠……”
她一顿一顿地说着，Geburah部长的声音早就因机体的严重破损而变得失真——
但吐词又是那么的清晰，谁都能感觉到其中的坚毅与决断。
一个人的强大，并非是肉体上的强大，更多的是一个人精神，一个人意志，一个人灵魂的刚强。
拥有壮硕躯体的人怯懦无能，意志脆弱，无非是一抹尘土，一只蝼蚁。
而哪怕是躯体羸弱的人，拥有一颗坚毅的心，刚强的灵魂，不灭的意志，也是强大的……
至少在脑叶公司是如此的，L公司的奇点技术，能让那份意志，化作确切的力量。
情感的迸发，是那样的纯粹有力。
【哦？那你来试试吧，我就在这里，Geburah。】
人工智能还是那副闭目的平淡表情，她不后退，也不闪躲，似乎完全不把惩戒部部长说的那些话放在眼里。
或许她自信能在Geburah部长动手之前就切断电源？
又或许，她自信Geburah部长只是在口嗨，不会真的动手？
那怎么可能，惩戒部部长向来是说一事做一事的，也没有什么前瞻后顾。
那爆发出的能量几乎可以说重新塑造了Geburah残缺不堪的躯体，让她焕然一新。
这是一个更适合战斗的形态……在偏离人类的同时，却又保持着人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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