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修剑派掌门人 第165章

灰暗的、充满绝望与死亡的气息，却是另外一种强大。

带着毁灭气息的死气，如同洪流般往她的体内倒灌，下一刻，她一掌拍在地上。

土石轰然炸裂，她整个人都往下坠落。

“姐姐？”少女想抓住她，那急切伸出的手，试图抓住一些什么。

轰然的炸响，让另一边的两人全都停了下来。

土石乱坠，地动山摇。裂开的地缝内，是一棵诡异的，血红的水晶树木。

红晶铸就的怪树，犹如伸出一条条黑色的触手，往那坠落的青年女子抓去。

“雅儿？”雪夫人惊叫声中，往下纵去。

“诗秀？”季毅亦觉心惊，剑光一闪，往跟着坠落的少女飞去。

少女伸出手，抓住她的姐姐，试图带着她一起飞起。

青年女子在下坠中，抬起头来看着妹妹，露出无力却又宽慰的笑容。

在她的身上，绽出黑与红的光环，犹如阴与阳的太极图，光环的流转中，下方的水晶树开始崩裂。

姐妹二人，就像是身处在太极图的两个眼孔。

所有的黑，往姐姐的体内汇聚，那美丽的、朝霞似的色彩却是凝成旭日，往妹妹的体内卷去。

“不要怪自己，你从来就没有做错什么！”姐姐莫名地，绽露出欣慰的、释怀的笑容，她将手一推。

整个红色水晶树都在炸裂，一股强大的力量，推着少女往上头飞去，那红色的星丹，也随着她一同升起。

“姐姐？”少女尖叫着，急转而起的旋风，让她如同流星般往上贯去。

急速飞来的年轻男子将她抱住，低头往下看。

青年女子的身影，坠入了爆炸的中心，血色的晶石疯狂的炸开，呯呯嘭嘭，死气如海，到处宣泄，所有的一切都在坍塌。

他不敢多待，抱着哭泣中的师妹，凝虚飞步，往上疾飞，土石砸落，疯狂地掩埋。

剧烈的爆炸声中，那女子看着妹妹那远去的、最后的身影，逐渐陷入了平静。

生死之中有大恐怖，那曾经令她无比恐惧的界线，当真的需要时，跨越它……竟也是如此简单的一件事。

第208章 那一夜的大雨

当年轻的女修剑派掌门人，抱着他的师妹冲出山洞的那一刻，在他的身后，那连续不断的震响声，犹如滚滚雷劫。

山岭歪斜，往下方砸去，到处都是滚落的土石。

土石如同激流，彼此碰撞，在摇晃的大地上跳动。

叠石与突岩，像是被打翻的、错乱的棋子，彼此堆积、挤压，然后纷纷溃散。

山陵往下塌陷，两边那相对低矮的山丘，也随之震动、变形。

“姐姐？”在他的怀中，少女朝着那坍塌的山丘伸出手，发出凄凉的尖叫声。

年轻的掌门人却没有回头，而是抱着她，继续往远处飞掠。

留在这里缅怀，并没有任何的意义，若是如此决绝地离去，能够斩断她的悲伤，他并不介意让自己因此而被怨恨。

——

季毅将诗秀带到了离宫梨山较近的郡城、城外的一处道观。

这里是城里的纨绔子弟日常游玩之处，这道观也提供食宿，平日里充作客栈功能。

道观的观主略通武艺，名义上算是某个玄门宗派的外门弟子。

最近天气较冷，也没有什么人前来游山。

这一日，观主看到这年轻道者，抱着一名少女破空飞来，知道是有能耐的修仙之人，自是不敢怠慢。

诗秀的状态很不好，那两日里，只是躺在客房里，也不说话。

她的师兄，也没有多说什么安慰的话，毕竟，再多的言语，其实都缓解不了一个人内心深处的悲伤。

这样的事情，终究也只能等待着，让时间来慢慢地化解。

那一日的傍晚，南宫碧珊与那名唤作齐叔的男子，寻到了这里。

季毅在观外见到了他们两人。

山外的风很大，时辰还不算太晚，天色却已有些昏暗。

远处有雷云随着大风，往这个方向汇集而来，不一会儿，便已是黑压压的一片。

南宫碧珊的样子看上去有点惨，当时季毅的那一剑，虽然不至于致命，却将她伤得非常的重。

此刻，她脸色苍白，大约是花了一些时间，才找到这里，然后急急赶来，腹部溢血。

“季掌门！”她与齐叔一同伏在季毅的身前，低声道，“请让我们见一见二小姐。”

“事到如今，你们还要见她做什么？”季毅立在他们的身前，冷冷地看着他们，毫无怜悯与同情。

南宫碧珊的脸色愈发的白，她小声道：“大小姐与雪夫人都不在了……我们该怎么办？”

季毅冷笑道：“这是我师妹应该要去思考的问题吗？”

齐叔咬牙道：“是我们误跟奸人，对不住二小姐，也对不起季掌门。我愿意为此承受三刀六洞，只请二小姐能够跟我们回去。”

陡然拔出剑来，竟真的反手在他自己身上，连捅了三个对穿。

然后甩手将剑抛开，朝着季毅重重磕头：“请季掌门，让我们见二小姐一面。”

他的身上血水横流，溢了一地。

季毅身后，从观内探出头来的观主，看得心惊肉跳。

“很好！”季毅却是极度厌恶地看着这浑身浴血之人，冷然道，“就冲着你这三剑，我原谅你先前的无礼，现在你可以死远点去了，不要再让我看到你。”

南宫碧珊颤声道：“季掌门，我们两人做错了事，百死莫辞。但是这一趟，也有许多人跟着我们，如果二小姐不肯带他们回去，他们将再也无家可归。他们所做的一切，也都是为了学府，虽然手段错了……”

季毅忍不住笑道：“他们所做的都是为了学府，关已经离开学府的、我璇玑剑阁的人什么事？

“而且你们现在是在做什么？什么事都没有为我师妹做过，跟着他人一同，设计陷害我师妹，现在走投无路了，跟的人也死了，在这里给自己捅个几刀，就想搞道德绑架？

“你们没有前途，没有未来？我再教你们一个法子，干脆给你们自己的脑袋多捅个几刀，十八年后，努力做一个不这么恶心的人。”

转身飘入观中，手一拂，轰的一声，大门紧闭。

那观主踉跄后退，看了他一眼，不敢吭声，灰溜溜地往大殿溜去。

季毅重新回到客房，诗秀依旧躺在榻上。

不多时，外头传来轰隆一声雷鸣，噼噼啪啪的声响中，狂风大作，窗外的树木不断晃动。

一道闪电照下，远处树木的剪影犹如扑上了窗台。哗啦啦的，阵雨席卷而来，天昏地暗。

窗户时明时灭，室内一片幽暗。季毅便也脱鞋上榻，拉过被子，与师妹一同盖着。

他轻声道：“诗秀，别难过了，是她自己选择的道路，并不是你的错。”

少女在榻上，用被子蒙着脑袋，也不说话。无奈之下，他只得在被窝里欺了过去，施以凝血鬼爪。

“师、师兄……别闹……呀……”被子起起伏伏，不断变形，就好像有虫子在茧中拼命挣扎，试图破茧而出。

“师兄……”少女的声音委委屈屈，却又带着娇媚。她听上去很生气，因为师兄竟然在这种时候，对她做这样的事。

室外狂风暴雨，檐下雨水轻流。此刻的师妹道心不坚，如何经受得住凝血鬼爪的摧残？不多时便已丢盔弃甲。

最后脸红红的，被师兄在被窝里搂着，袄裤都被师兄扔在了榻外。

“师兄……你坏死了！”少女忍不住用粉拳捶打着他的胸口。

师兄以前从来都不是这般不讲道理的人，没想到竟也变成这个样子。

掌门师兄笑道：“我知道你很难过，但事情已经变成这样，你就算再难过也没有用。”

“也不是难过！”少女伏在他的胸膛，不由得又流出泪来，“就只是一直在想着，如果还可以再重来，是不是真的有什么地方，可以做得更好？然后，就这么一直想着、一直想着、一直想着……”

掌门师兄搂着她的香肩，柔声道：“有的时候，不管你怎么做，事情也无法变得更好。如果这么简单的就能够避免所有人的错误和不幸，那么我早就用庙宇把你供起来，天天膜拜了，那是天帝都未必做得到的事。”

少女小声道：“或许……我那个时候不应该离家出走。”

“别闹！”掌门师兄翻过身来，继续以凝血鬼爪施以惩罚，“你要是不离家出走，那我的师妹岂不是少了一个？”

“师兄，不、不要……”师妹不依地叫着。

外头的风雨越来越大，满山遍野，俱是雨水。

第209章 混元生死、苦心苦命

到了第二日，昨晚的暴雨停歇过后，山里山外，天色晴朗，大放光明。

被转移了注意力的诗秀，心情也多少好了一些。

季毅带着她，离开道观，一路往仙华峰而去。

他没有太多的时间，在这里耽搁，毕竟，六大寇攻打农土的事，目前还不知晓会往那个方向发展。

在得知了有可能发生的战事后，诗秀显得不安。

“明明还有更重要的事，却害得师兄浪费了这么多时间来找我。”少女两只手指在胸前对戳，不安说道。

季毅笑了一笑，回过头来，摸了摸她的发髻：“说什么呢？将你带回去，对我来说才是更重要的事。”

牵着她的手，往前飘去。

山林在他们身边不断的后退，周边鸟雀飞起，来来去去，一片吵闹。

季毅问道：“红华神丹的力量，到底是什么样子的？”

诗秀另一只手抬起，一团惊人的劲气，从她的手心溢出，如同流星，滚滚涌动。

过了一会，她轻轻地叹息一声，将这股力量收起。

虽然获得了红华神丹的力量，但她却并不怎么想去使用它……

——

坍塌的宫梨山，变得一片狼藉。

这方圆数十里原本就没有村落，因此山陵塌陷后，其实也没有什么人关注。

郡城方面，有人过来看了看，但没有查出什么有用的线索。

南宫家已将与他们有关的痕迹，全都抹除。

而那些已是被完全掩埋在山底极深处的尸体，也无人能再翻出。

那一日，宫梨山的上方，有云彩汇集而来，紧跟着，一名圆脸女子手持绣美人圆扇，从天而降。

云彩在她的身周涌动，圆扇轻摇，传来响亮的朗诵声：

——“天无颜，地无色，风月无情，星日无光；唯吾绝艳艳，劳心又劳命……唉！”

“原来这地方还真的塌了？”圆脸而又胸脯饱满的女子，落在东倒西歪的乱石间，错愕地道，“这她也能够知晓？奇怪，这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那女子在这残破的山岭间，飘来飘去，试图查出一些什么。

但是什么也无法找到！

她道：“罢了罢了，将两界混元生死树种在这里，虽然也不知道到底有什么用。”

她从怀中取出一株小树苗，那小树苗很细，树上只有两片树叶，两片树叶隔着细小的树枝，彼此对称。

宝气婆娑，似有阴与阳两种不同的气息，围绕着那两片嫩叶。

圆脸的女子将它种在土间，若有所思：“这样子就可以了？”

说话间，奇妙的事发生了，那小树苗方一被种下，落地生根，进而整个树苗虚化，化作一道流水般的灵气，往地底深处钻去。

那女子慌忙去挖，想要将它挖出，结果就是这么眨眼的瞬间，它便已消失不见，再也无法找回。

那女子愣了好半晌，然后才喃喃地道：“应该就是这样子吧？这样子真的就可以了吧？

“唉，说到底，这两界混元生死树，到底是做什么用的？这宫梨山也不是什么洞天福地，又塌成这样，为什么要把它种在这里？”

她的心中，带着颇多的疑问，然而她知道，纵然她现在再赶回去逼问，也别想从那人口中问出什么。

有些人做事，仿佛每一步都是那般的神秘莫测。

纵然你多问，她摆出的也只是一副“只要你愿意动脑子想一想，便会知晓”的气人模样，仿佛所有人都应该像她一般聪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