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达，钢铁的旗帜 第132章

　　因此当游白从舰桥出去的时候，脸上也不复刚开始那得胜而归的喜悦了。

　　“游白上尉。”

　　舰桥门口的走廊上，科瓦特罗上尉正双手抱胸靠在墙边，灯光反射在他的墨镜上，让人看不清底下的表情。

　　游白还没来得及开口，忽见对方从背后取出两盒果汁，一盒丢了过来，一盒他自己打开享用。

　　“……这算是慰问品？”

　　“你就当是这样吧。”

　　游白听完顿时乐了，同样剥开吸管的包装纸，将吸管插进了包装盒里。

　　桃子味的果汁其实不怎么好喝，明明甜味很淡，但是香精味道却浓得过了头。好在果汁冰镇过，大概是科瓦特罗刚从食堂买回来的吧？清凉感能缓解味道本身的不足。

　　两人沉默地吸着果汁，这种场面还蛮怪的。

　　科瓦特罗似乎没游白那么耐得住性子，咽下果汁，长出一口气道：“你跟哈曼碰过面了？”

　　“很遗憾，没能杀死她啊。”

　　“不用在意。说到底，那是我的份内事。”

　　“为什么？”

　　“……？”

　　“在战场上厮杀，不该是科瓦特罗上尉你的任务吧。”

　　“你是说我应该更加珍惜自己的性命吗？”

　　科瓦特罗用无奈的语气说出了这么一句话，也不知道是在调笑自己，还是在为游白的想法而感到纠结。

　　然而，他这语气换来的是游白尖锐的视线。

　　游白的锐利目光紧向对方那湛蓝双瞳，内中包藏着坚定的决意。

　　“因为你是卡斯巴尔·雷姆·戴肯啊。”

　　说出这句话的时候，游白自己也很难过。因为他是那种不愿意将责任推给其他人的类型，如果自己能做，游白早就自己上了。

　　然而，身为戴肯之子的男人终究只有一个，将希望寄托于他身上，实在是不得已而为之。

　　在意识到对方话中蕴藏的意味之后，科瓦特罗沉默了好一会儿，最终发出了无力的叹息。

　　“难不成我们戴肯家真是献神的家族么……”

　　“抱歉，这对上尉你来说不太公平吧？”

　　“那倒不至于。所谓战士，只要还活着就不得不战斗到底啊。哪怕是像我这样的愚者，也能够理解的。”

　　科瓦特罗笑着将这句话说出口，从墨镜未遮住的下半张脸来看，他的笑容还挺浓郁的。至于挡住的部分究竟是怎样，那就只有他自己才知道了。

　　游白隐约从话中听出了科瓦特罗的觉悟。

　　这个男人从走上前台开始，就已经下定决心要肩负起责任来。至于这幅态度究竟是发自真心，还是出于他的绝佳演技，其实都无所谓。

　　科瓦特罗是那种能将分内事做好的男人。

　　起码，游白是这样相信的。

　　“你已经有所觉悟了吗？科瓦特罗上尉。”

　　“……我早就失去自由了啊。”

　　说出这句话后，科瓦特罗将手里空空如也的果汁盒丢进垃圾桶，脸上保持着刚才的微笑，转身离去。

第二卷：鸟笼中的少年 : 第281章第二百八十章：假意

　　为了避免同时遭受到两方的夹击，阿伽玛正在整片宙域中游荡，躲避着敌人的追踪。

　　平心而论，布莱德舰长的能力已经是相当出色，论资排辈的话，整个地球联邦中无人能在指挥舰队方面比他更优秀。然而即便如此，奥古舰队也被泰坦斯追上了两三回。

　　出于战略方面的考量，双方并未直接展开决战，只有小股MS部队稍稍来了几次交锋。

　　不论是奥古还是泰坦斯，两方都在等待。

　　西洛克在等阿克西斯部队一起夹击奥古，而游白这边则是在等银雷的完成。

　　要以一方之力同时迎击阿克西斯与泰坦斯，那也未免太异想天开了点。但如果有了银雷这种决战兵器，情况就会变得不一样。只要运用得当，银雷足以决定一场战争的胜负。

　　现在就得看哪方的机会更早到来了。

　　在这种状况下，时间一天天过去。之前在战斗中受伤昏迷的卡兹，此时也已清醒过来。

　　也许是因为不想打扰伤员的缘故，医务室里看不见哈桑医生的身影。此时贝托蒂嘉早已康复，在她曾住过一个礼拜的病床上，卡兹躺在那里。

　　“身体情况怎么样了？”

　　“哈桑医生说伤口已经愈合，再观察一段时间就没问题了。”

　　卡兹的声音听起来有些累，但确实是在好转中。刚才阿姆罗已经来探望过他，并且聊了蛮久。

　　“那就好……”

　　游白将水果放在床头，点了点头，没再说什么。

　　卡兹看穿了他内心纠结的东西，不由得苦笑起来：“没必要一脸愧疚吧？游白上尉。”

　　“因为我做的稍微有些过火……可能你不太想听这个话题，不过关于莎拉的事情，我们有必要谈一谈。”

　　卡兹不禁屏住了呼吸，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如果说游白上尉那行为都算过火的话，自己杀死了莎拉又该怎么说呢？如若当时看见的并非幻觉，当真是莎拉的灵魂，她最恨的应该是自己吧。

　　游白因他露出的苦闷表情感到担忧，沉声道：“卡兹，你必须忘掉那个女孩。莎拉·萨比洛夫，她被西洛克给引诱了。如果继续想着她的事情，总有一天你也会被拉进地狱的。”

　　“上尉为什么会明白这种事情呢？”

　　卡兹用十分正经的目光盯着这边，像是想要获得某种事情的答案。

　　游白不由得陷入了沉默。难不成要告诉对方，自己因为过于突出的感知能力，受到了来自亡者的冲击？那种东西只会让活着的人受到伤害。

　　“被死者纠缠着的人，会变得不幸。”

　　“那是因为游白上尉你，是个名副其实的新人类吧？”

　　卡兹面无表情地说了这么一句话。

　　正当游白为此感到愕然之时，卡兹用一种自虐般的悲哀语气继续说了下去。

　　“其实游白上尉你不用担心我的。毕竟，我连被莎拉纠缠的资格都没有啊……！”

　　望着卡兹发红的眼眶，游白陷入了许久的沉默。

　　他有些搞不明白了。

　　新人类究竟是什么东西？到底能把人与人之间的距离拉近到什么程度？

　　卡兹是新人类，这点毋庸置疑。游白能够从他身上感应到那股特殊的气息。然而，作为新人类的卡兹，却在与另一名新人类的交流中受到了严重的伤害。甚至，莎拉死后都在给卡兹的灵魂留下伤疤。

　　难不成，人与人终究是无法互相理解的吗？

　　游白不禁回忆起了哈曼·卡恩穿着晚礼服的曼妙身姿。那个女人也是，会谈时脸上永远摆着一副假笑，将自己的内心隐藏在黑暗的地方。反而是到了互相厮杀的战场上，她才能表露出最真实的一面。

　　像这样的新人类，与普通人又有什么差别呢？

　　大家都是用虚假的那面示人，只有在发怒时，才会展现出真我。

　　要游白说，如果这就是人类革新的终点，所谓的革新就毫无意义。

　　“或许，我们都不是真正的新人类吧……”

　　……

　　此时的哈曼，正在米妮瓦练习小提琴的房间的隔壁，静静聆听着殿下那规矩的演奏。虽说离优雅的境界还差得远，但这琴音隐约已呈现出米妮瓦本身的踏实性格。

　　哈曼对此颇为满意，并且认为她已经逐渐表现出遗传自其父多兹鲁·扎比的坚强。

　　由于姐姐曾是多兹鲁爱妾的缘故，对哈曼而言，她对扎比家曾有一份相当深厚的眷恋。

　　哈曼姐姐的身体状况不太好，所以，在扎比家崩溃前夕就打算逃出地球圈的哈曼，在她姐姐对多兹鲁百依百顺的情况下，也跟着打消了离开地球圈的念头。

　　直到后来，她的姐姐却说了这么一番话。

　　“虽然为了一次爱情就得奉献一生是传统，不过我觉得这只是强迫女性非得理所当然这么做不可罢了。再说，我已经不想再为爱憎苦恼，也不想因此而继续磨耗我的精神下去了……”

　　这成为了她姐姐脱离地球圈的理由。

　　从此，哈曼开始对她姐姐产生恨意。

　　似乎在她眼里，变节是不可容忍的事情。由此来看，她过去对夏亚的那份爱意，如今也早已转变成恨意了吧。

　　随着时光的流逝，哈曼也逐渐掌握了阿克西斯的实权。至于其中辛苦，那就不足为外人所道了。

　　米妮瓦的演奏在数分钟后停止了，哈曼脑中乱七八糟的想法也随之打消。

　　她快步走去隔壁房间，拍着双手称赞道：“殿下，您的演奏非常好听。”

　　米妮瓦将小提琴交到身旁的侍女手里，脸上露出了不该属于她这个年纪的冷淡笑容：“应该快追上奥古了吧？”

　　“是的。时代就快要有所转变了。”

　　年幼的殿下满意点头，笑呵呵地说道：“哈曼，你没什么精神呢。”

　　“……？”

　　“如果指挥官无法打起精神来的话，士兵们也会不安的。你要铭记在心哟。”

　　“……是！”

　　哈曼从对方年幼的身躯中，感受到了那股多兹鲁·扎比的血脉，并因此忍不住背脊发冷。

　　哪怕对方是由自己亲手调教出来的傀儡，骨子里的本性也不会变，米妮瓦终究还是扎比家的人。

　　哈曼打心底认清了这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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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s：有一说一，哈曼这身晚礼服是真的好看

第二卷：鸟笼中的少年 : 第282章第二百八十一章：决意

　　最终决战之日正在逼近，紧张的气氛在整片宙域之中蔓延，身处其中的每个人都为之感染，并且从心底感受到了那份肃杀之意。

　　与是不是新人类无关，人类这个种族天生具有趋利避害的本能，尤其是在战场当中，这份感觉会变得愈发敏锐。

　　即是说，身处战场的士兵们是预感到了命不久矣，才更清楚地认知到自己处于危险之中吧。

　　正因为无法从更高的层次看清周围的环境，人们对于死亡的嗅觉才会更敏锐。就好似失去了视力的盲人，听力会变得比普通人更加优秀。人类天生就是有这种本能的。

　　而感受到死亡威胁的人们，要如何去让自己获得慰藉？怎样平息内心那股对于死亡的恐惧？

　　就像一开始说的那样，人的智慧常常被狡猾的用来逃避现实，但在现实面前，这份智慧通常没那么有效。

　　哪怕是游白那样久经沙场的士兵，也不知该如何消解内心的紧张情绪。

　　说到底，新人类并非神明。既然是人类，怕死就是理所当然的事情。只不过，经验丰富的战士能够燃烧内心的恐惧，将其化作自己战斗的动力。游白之所以能够跨越战场走到今日，就是因为他能够做到这种事。

　　相比之下，像是贝托蒂嘉这样无法走上前线的普通女性，就变得十分可怜了。

　　她无法正确看待内心对死亡的畏惧，也无法将之消解，最终得来的，自然只有无穷无尽的紧张。另一方面，她又觉得自己有义务为中意的对象做些什么，因此从数日前开始，她干脆搬去游白房间一起住了。

　　虽说四个人聚在一间房内太过拥挤，但对她们没法走上战场的人来说，拥挤本身就带有安慰性质，性爱能够很好的抚平其内心的惶恐与不安。

　　至于荒唐与否，生存在非生即死夹缝中的他们，没有闲暇来琢磨伦理与实情。

　　在这种状态下，泰坦斯与奥古的捉迷藏活动持续了有半个月之久。

　　单拎出来的话，半个月当然说不上有多长，可对于游白而言，半个月的等待已经足够累人。他现在有些理解战争开始前，刚去到甘泉的科瓦特罗上尉的内心想法了。

　　“战斗开始前的时间，确实是比守寡还要难受啊……”

　　床上，盯着天花板的游白忽然说出这么一句话。

　　正在穿衣服的艾普尔听见了他的话语，转过头来，压低音量说：“小点声，她们还没醒。”

　　游白将胳膊从金发底下抽出来，被人当做枕头用的胳膊已经有些发麻了，他用另一只手撑起上半身，低声道：“不管是死是活，我还是更希望能早点分出结果。你不觉得吗？”

　　艾普尔深深地凝视着他，良久才张嘴说：“不论是输是赢，我都希望你能回来。”

　　“我……是个士兵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