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联邦军的白色恶魔
游白笑得很开心，对他来说，与零号的交流比预想中还要有趣。
“我想，你之所以会讨厌零号这个名字，是因为讨厌无法获得自由的自己吧。”
“咦？”
“觉得那不应该是真正的名字，所以讨厌。因为讨厌名字，才觉得自己不是个完整的人。这种因果也是可以存在的哦？”
“我不是很懂……”
零号不由自主的低下了头。与这具身体当中流淌的血液无关，他觉得作为人的方面，自己还不够完全。
游白依旧看着他的眼睛，沉默许久才继续说道：“其实，我是个已经当上父亲的人了。看不出来吧？”
“嗯……看上去太年轻了。”
“可是到头来，我还没来得及给自己的孩子起名啊……”
听见这句话，零号霍然抬头，双眸之中绽放出难以置信的光芒。他已经觉察到对方究竟是什么意思。
直至此刻，游白才露出了有些怯懦的表情，搔着脸颊小声问道：“怎么说呢，如果你不介意的话，要不要由我来……”
“是的！请务必——”
零号不由自主地挺直了腰杆。这是自打他诞生开始，第一次主动想要与他人构成联系。
游白思索许久，终于在对方急不可耐的目光注视下开口了。
“叫亚弗兰西怎么样？”
“亚弗兰西？”
“对我来说是个拥有多层含义的名字。不过在那之中，我最中意的还是它本身的含义。”
“那是？”
“在法兰克人的语言中，它代表的是获得自由啊。”
游白笑得无比温柔。
第四卷：畸形儿的时代（下） : 第678章第六百七十六章：聚拢
“综上所述，亚弗兰西先生目前已经脱离了LOGOS的幻痛部队，希望各位能够多多关照。”
简报室里，游白领着与自己相貌别无二致的人站到了大家面前。
对这种突如其来的变故，在场所有人都不约而同的哑然失语，不晓得该作何反应。
刚还在战场上打生打死的呢，这会儿才打捞上来多久，居然就加入这边啦？如此状况，实在容不得别人不怀疑。
巴基露露皱着眉头揶揄道：“如果是敌人派来的内奸怎么办？”
“关于这点——”
“不也挺好的嘛，眼下战况这么艰难，正是需要新人加入的时候啊。”
游白刚要解释，穆抢在前面发出了反驳。
说罢，他朝亚弗兰西昂了下脑袋，嘻嘻笑道：“我是穆，之前的事多谢啦。要不是你挡在我面前，我能不能回来还是两说呢。”
“不……您太客气了……”
亚弗兰西依旧是那副弱气样子，苦恼地缩了缩肩膀。眼见穆都摆明了要护着对方，往日里最为尖刻的巴基露露顿时哑了火，轻嘁一声，闹别扭似的挪开了脸。
玛琉笑眯眯看着这一幕，总算是开口了：“既然上尉都说没问题，那就不会错。亚弗兰西先生，欢迎加入大天使号。”
说着，她走到亚弗兰西面前同他握手。
“是，谢谢您。”
少年显得有些高兴。也不知道是因为受到了别人的接纳，还是因为有人用新名字称呼自己。
瞧见他这幅样，基拉等人才终于切实体会到对方与游白上尉是不同的两个人。且不说外貌上好像差了几岁，这性格实在是南辕北辙。
想到这点，阿斯兰对自己好友耳语道：“游白先生以前该不会也是这样子的吧？”
“呃，他很少说自己的事情……”
“……哈，保密主义？”
阿斯兰嘀咕着，忽然注意到游白正盯着这边，连忙收敛起聊闲话的心思，转而将话题往正事上面引：“接下来怎么办？虽然击退了联合军，局势却远比之前还要混沌了。”
“确实。奥布有确认地球各国对扎夫特作战的态度吗？”
“虽然感到不满……但还是依旧保持中立态度吧。起码从卡嘉莉那边收到的口风是这样。”
基拉出声说道。他对政治局势向来不那么上心，但考虑到扎夫特的小行星坠落作战会造成相当多的民众伤亡，他来之前还是透过通讯跟卡嘉莉聊了几句。
玛琉闻言微微一愣，转头看向穆，小声问道：“明明扎夫特都把石头丢下来了？”
“他们也怕反对扎夫特会导致下一颗小行星砸到自己头上吧。再说了，事情没到自己身上总归是不会那么上心的……而且在国家层面上转变立场也不是一件容易事情啊，会牵扯到很多因素……”
穆表情十分无奈。
破坏环境的恶行在历史上已重演了一遍又一遍。哪怕到了这个时代，人们对自己身处的地球环境仍没那么重视。
对生活在现实里的政治家们来说，如何发展国家实力与经济，站在怎样的立场上，这些才是最重要的事情。若非如此，人类又怎么可能一再犯下搬出核弹的愚行呢？这种生存于夹缝间的焦躁感，早让人们变得麻木了。
何况，地球上的国家仍旧四分五裂，人类还没学会如何拧成一股绳。
扎夫特的头号大敌地球联合军都松散无比，东亚、欧亚早已跟大西洋联邦离心离德。现在大西洋联邦已面临崩溃局面，自然不会有人站在他身边一同抗击扎夫特。
要说除此之外还有谁能与扎夫特抗衡……遗憾的是，对于生产力能够匹敌整个地球联合的扎夫特来说，寻常小国还不足以构成威胁。
其实战力方面还在其次，真正重要的是，没有哪位领导人愿意承担让国民蒙受死亡威胁的责任。
人总是趋利避害，相较于自己可能受到的威胁，他们更愿意站在名曰中立、实则为加害者的立场上，以此换取自身和平。换言之，他们恐怕是更倾向于与扎夫特结盟的，这也是小行星坠落作战能够被称为恫吓的原因所在。
实在要说的话，也就只有卡嘉莉这样富有朝气与正义感的年轻人才会朝邪恶发起反抗吧！
她所抱持的单纯，在大人的眼中无疑是叫人瞠目结舌的。而这种对未来的炽热期待，是引导世界走向正确的必备品。
可惜，在错综复杂的现实中，年轻人们只能反复碰壁、退缩，正如奥布一再承受的苦难。
游白不愿看见这种现状，但结果也确实是在他的预料之内。
“非得有人当这个出头鸟？那也无所谓，放出消息，就说马夫蒂要正式抗击扎夫特暴行。”
“这可不是闹着玩的啊。”
“向世间昭示正确，这才是马夫蒂存在的价值。尽管无谋，但有些事情是躲不开的。”
游白的态度可以用强硬二字来形容。不过，能够表现出这种态度，足以说明他是抱定某种决心的。而他的决心很快传递给了在场的所有人。
“玛琉舰长，我们继续留在奥布就太危险了，发布消息后，大天使号转往宇宙吧。决战必须在宇宙展开，不能再让地球遭到更多的伤害了。”
“明白！”
玛琉舰长带头敬了个军礼，随后众人离开简报室各自前往工作岗位。
原本热闹的房间顿时冷清下来，游白这才看向旁边的亚弗兰西，放缓声音道：“会害怕吗？”
“……我不太明白，我们到底要去做什么呢？”
亚弗兰西语气中带着困惑。
“很简单啊，只是去客串一下普通的正义伙伴罢了。”
“啊？”
“不过——唉，确实很危险就是了。如果你不想战斗，我可以给你找个安全的地方。”
游白是真心实意说出这句话的。无法战斗的士兵要来也起不了作用，反倒会让对方白白失了性命。与其如此，倒不如找个地方让他安心生活，体会身为人的乐趣。
对此，亚弗兰西倒是意外的表现出几分不情愿。于他而言，眼下好不容易找到个愿意接纳自己的地方，哪有特意逃出去的道理？
“……我要战斗，我想和你们站在一起。”
“这样啊。”
希望对方与自己站在同一立场上的游白稍微松了口气，没再继续追究此事，转移话题道，“对了，你说你之前是在尼奥手底下是吧？我这边有个人想让你见一下。”
“我可谁都不认识哦！”
亚弗兰西慌慌张张接了一句，跟在对方后面走进了一间布局有些狭窄的专用病房。
内部构造用简约二字来形容都算是抬举，没有任何家具，只在房间中央摆放着一台圆盘型睡眠舱。亚弗兰西感到不解，却见游白朝里面扬了扬下巴，于是目光跟着投射进去。
“女孩子？”
“她叫史黛拉。你在尼奥·罗亚诺克那边的时候，有看过这个女孩的信息吗？”
“听尼奥念叨过这个名字，但更多的就……”
“也就是信息全都消除掉了的意思么。”
游白摸着下巴发出叹息。
他的作态让亚弗兰西颇为不解：“要她信息做什么？”
“你在联合军那边应该听过生体CPU这个词吧？史黛拉她，就是类似的产物。与你相同，强化人本身也是诞生于恶意的产物，如果可以的话，我希望把她送回故乡，让她作为人类好好活下去。”
“喔……”
亚弗兰西不咸不淡的应了一句。他虽然理解故乡这个词的字面意思，却无法真正领悟故乡所包含的寓意。
正思考着，他听见睡眠舱扩音器中传出了轻微的呢喃声。
“……尼奥……”
声音无比柔软，是唯独女性才能拥有的东西。其中蕴藏的无防备感，会对男人造成很强的杀伤力。
不过，对性毫无认知的亚弗兰西却在认真思考另外一件事。
“对这个女孩来说，尼奥一定是最重要的人吧！就像是游白之于自己……”
……
与此同时，智慧女神号正在驶入地球轨道，准备挑选位置再度降下作战。
为了能够更好地执行地宇间折返，这艘智慧女神号配备了额外的宇宙推进器，拥有单舰突出大气圈的能力。这点也是塔利娅舰长敢于降落大气圈内插手两国纷争的原因。
接下来的任务实在很重，智慧女神号必须要抓紧时间扑灭大西洋联邦的残余势力，以巩固扎夫特军的上风地位。
不过，身为舰长的塔利娅此刻却任凭自己沉溺于苦闷。
她身披浴巾坐在舰长室的转椅上，手里捧着酒杯，视线直勾勾盯着琥珀色液体中滚动的冰块，嘴里发出了轻微叹息。
“作战啊……这种事情得不到舆论支持的吧……”
战争进行到这种地步，过去所持有的道德制高点已经成为了泡影，指尖轻轻触碰一下就会破裂，远比手里酒杯还要脆弱。
塔利娅真的不太能理解，为什么上头要把事情进行到这种地步？只要依照过去的战斗方式，稳扎稳打应当是能够取得战争胜利的……难不成上面激化战争矛盾，是不愿意看见马夫蒂这个组织一步步壮大？
也不对，就算扑灭了一个马夫蒂，过于残酷的暴行也会催生下一个马夫蒂。世界就是这样运转的，政治家不可能只看得见表面浮现出来的现象。
即是说，上头的人还有什么更深的用意？
塔利娅脑中闪过这么个想法，最终却得不出结论。因为再怎么思考，她也觉得小行星坠落作战是弊大于利。而这，无疑是她身为正常人的象征，正常人永远无法揣测出狂乱者的内心想法。
“哈……”
一声叹息随之而出。
她真是万分羡慕在本国休假的真飞鸟，能够不用承担这份屠杀的罪孽。
对于祖国因战争而沦陷的真飞鸟来说，执行近乎于屠杀的小行星降下作战应当是最令他厌恶的事情，议长大概也是考虑到这点才将他调回本国休息。从这点上来讲，迪兰达尔议长还真是有“先见之明”啊？
塔利娅阻止不了内心涌现出来的疲倦，心情变得更糟了。
‘休假么……不，干脆回去就退役吧，这种事情谁还干得下去啊。’
从实际角度出发，如果不考虑之后的暴乱，扎夫特把整个地球圈纳入统治范围可谓必然，自己区区一名舰长，退不退役也带来不了多少影响。既然没多大价值，迪兰达尔总该同意吧？毕竟他都有把顶级王牌真飞鸟从前线调走的余裕……
“唉，退役后工作恐怕不好找啊，战争期间经济不景气……”
塔利娅正思考着退役后要如何讨生活，内心忧郁却在逐渐消退，端起杯子抿了口酒。
就在此时，扰人的通讯声在房内响起。她不禁皱眉，心想舰桥真是不解风情，怎么偏偏挑在这时候打搅？
“这里是舰长室。”
“是！古拉迪斯舰长，探测器已发现战舰的踪迹！”
“……？！”
塔利娅一惊，立刻强迫自己恢复到战时状态，大声问道：“大西洋还是东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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