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达，钢铁的旗帜 第352章

　　“马夫蒂正在俘虏我方运输船！”

　　还没来得及从同一通道逃离的小艇上，操作员的惨叫在布鲁诺耳边萦绕不休，这位从实质上掌控大西洋联邦的老东西已经到了忍耐的极限，怒骂道：“他们想要就让他们拿去！离开这个空域才是当务之急！”

　　如此判断可以说是绝对的正确。代达罗斯基地沦陷几乎是必然，比起那些有的没的，自己这个实质领袖活下去才是最重要的事情。

　　依靠LOGOS的强大财力，配合上蓝波斯菊聚集人心的能力，多大军队都能重新凑出来，没必要在此与敌人死磕。

　　“但是盟主，其他通道都已经……”

　　“从第四区离开！”

　　“那边可是通向正面战场啊！”

　　“所以才叫你走那边！镇魂曲马上要发射了，清干净空域后那边才是最安全的！”

　　说这话的时候，他拳头捏得嘎吱作响，足见内心充满忐忑。

　　此时，代达罗斯基地司令部中的军官们仍在战斗。他们并非不知道压在自己头上的蓝波斯菊盟主已经逃跑，内心对扎夫特的仇恨却在驱使他们战斗到底。自己的性命？比起报仇来根本不值几文钱。

　　或者说，如果自己的牺牲能够将地球的敌人全部扫清，那么眼下就是最值得付出一切的时刻。

　　“镇魂曲充能到多少了！？”

　　“百分之六十一！”

　　“这种程度应该可以对敌军造成有效杀伤，发射吧！就现在，不能再等了！”

　　发出命令的军官明白马夫蒂所驾驶的机体正在破坏镇魂曲炮身，追求全功率只会得不偿失。

　　不带任何犹豫，他启动了置于司令部最中央的射击装置。先前摧毁PLANT殖民卫星的巨型光束炮再度运转，反应炉开始给装置供能，发射只在转瞬之间。

　　而位于炮身当中的游白，已理解到自己动作慢了半拍的事实。如果没有扎夫特军突如其来的集火，时间本够摧毁镇魂曲。

　　好在此时，他发觉右前方爆发出了一阵猛烈杀意，那是唯有将全身仇恨贯注于一点才能爆发出来的气魄。毋庸置疑，那边必然是联合军的控制中枢，恶意是凝聚在炮身当中的。

　　“这边吗！”

　　他立刻操纵机体钻入刚破坏出来的空洞，进入转入通向司令部的通道，抓住目标所在位置后，一枪射出。

　　经过粒子加速器压缩的射线有着超高的穿透能力，即便两个位点之间隔着无数层钢铁墙壁，那道射线仍是精准钻进了司令部。火焰在玻璃帷幕中乱窜，将其中一切生命与仇恨都给带入地狱。

　　可是，没能赶上。

　　名为镇魂曲的光束炮仍是冲破了漆黑帷幕，将挡在炮击路径上的敌人与友军通通吞咽进去。

　　那阵光芒足以刺得人眼球失明，然而从窗户朝外看的布鲁诺却依旧没有闭眼。这首镇魂曲演奏得比预想中还要美妙得多，看来奏响者的水平比自己预想的还要更高。

　　“看来，联合军里面也不全都是废物嘛。”

　　内心响起的这句话中，包含着对下属的轻蔑。

　　按照预先设定好的路线，光束将通过反射基座进行数次路径修正，最终打在PLANT的殖民卫星群里面。

　　起码布鲁诺自己是如此认为的。

　　然而现实却给了他沉重一击。就在光束即将击中基座的前一个瞬间，能与镇魂曲正面抗衡的光芒在基座左右两侧显现了。

　　准确来说，那是两架流星系统背后爆出的喷射光，以及它们前端延长到极限的光束刃的辉光。

　　基拉与阿斯兰解开流星系统的限制器，特意让光刃进入暴走状态，从两侧往中间劈去，粒子的洪流在这最关键时刻以狂暴之姿摧毁了反射基座。

　　玻璃破碎，被高热溶解的钢铁四散飞溅，裂成两截的基座丝毫起不到预想的作用，反倒被镇魂曲发射出的光柱给吞没了，虚空当中什么也没留下。

　　因此，当所有未被镇魂曲波及的士兵回头望去时，他们所见到的，也就只是一道从地球前方掠过的流星罢了。

　　受镇魂曲余波的冲击，“强袭自由”与“无限正义”两机手上所持的大型光束剑发生器均已损毁。若非流星有着超强的推进能力，没准他们俩都要给射线卷进去。

　　即便如此，阿斯兰心中浮现出的却只有安心。

　　与上一回不同，这次自己切实地用双手守护下了远方的无数生命，应该不至于辱没了“正义”之名吧？

　　基拉觉察出好友心态逐渐稳定，打从战斗开始前就盘桓在内心的紧张感总算散去，转头确认母舰情况。

　　由于早已预判到敌人可能会再度使用战略武器，以永恒号为首的舰队并未受到射线波及，包括MS部队在内，仍旧保有最高的战斗能力。

　　更加值得欣喜的是，永恒号等舰船成功进行了规避动作，绕去他们后方的扎夫特部队却没能及时作出反应，因此包括战船在内的大部分战力都消失了在光芒中。

　　拉克丝与巴特菲尔德并未察觉扎夫特的奇袭作战，危机却在不知不觉间自动解除了。

　　敌方剩下的几只虾兵蟹将哪能撼动得了马夫蒂大型舰队？几架“扎古勇士”发狠追上来，还没来得及进行奇袭作战，便被守在母舰后方的“大魔骑兵”察觉，光束火箭筒击毁了他们的主监视器与手脚。

　　亚弗兰西学着基拉前辈那样解除敌人战斗力，确保自身与母舰安全后，转头望向正面战场的月球，尽可能无视掉涌向灵魂的恶寒，脸上挤出点儿勉强的微笑：“看来大家都成功了，太好了……”

　　他真的很为同伴们高兴，可另一方面，刚才目睹的光束也确实将其中所蕴藏之恶意浇遍他全身。那股毛骨悚然的冰冷，着实叫人难以忍受。

　　“人们从古时候开始就在进行着这样的争斗么？罗亚诺克上校……”

　　直到这句话从嘴边流出，他才意识到自己在念着谁的姓氏，旋即抿紧了嘴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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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道射向宇宙深处的流星，甚至深深印在了地球人眼中。它的光亮，连覆盖住天空的尘埃阴霾都能划破。

　　“真美……”

　　位于亚洲某座安全城市中的芙蕾，听见身边的少女发出了这样一句呢喃。

　　尽管不喜欢这个叫米娅的女人，但没法不承认，那道转瞬而逝的闪光确实远比隐藏起来的星光更加璀璨，危险中带有一股摄人心魄的美感。

　　只不过，亲眼目睹这一幕的芙蕾完全开心不起来。她的理智在告诉她，这是战争给宇宙留下的痕迹。

　　“会有多少人死去呢……”

　　“嗯？”

　　“没什么，只是些无聊感想而已。”

　　芙蕾摇摇头，不愿承认自己正变得多愁善感起来。

　　与少女内心涌现的忧郁相比，布鲁诺此刻是抓狂的。现实在希望与绝望中跳跃，足够叫他感觉到心脏被人揪紧的痛楚。

　　“居然在最后关头棋差一招……！”

　　他捏紧了座椅扶手，遍布老人斑的手背绷得紧紧的，青筋都暴了出来。

　　没能再次给敌人本国造成杀伤，也就是说战线还会继续拉长。如此一来，想要靠LOGOS资本去赢下战争就会变得非常困难。

　　他必须要在最短时间内考虑好翻盘的手段与办法，而这点可谓是难如登天。

　　不过值得庆幸的是，他很快就不用再考虑复杂的现实问题了。

　　因为在那之前，仅属于他个人的腐朽生命已迎来终结。

　　小艇才刚被发射出去，一道从后方追来的射线就打穿了它的推进器。剧烈震动直接将这个老头甩上天花板，又弹回到座椅与地面之间。光是这一下子，肋骨就受冲击断了几根，断裂的骨头插入了他的肺部以及其他内脏。

　　无法呼吸，溺水般的绝望能将人的神志都给压垮。

　　他挣扎着舞动双臂，狂乱地在身周抓着什么。那个动作，从外人的角度看去就像是要把空气抓进自己的嘴里一样。

　　可是他做不到，因此整个人像一条不断在砧板上弹动的鱼。

　　在生命最后一刻，他见到的是Ξ高达的脸。白色死神来到其身边，如称号所述的那样，准备挥舞镰刀斩下他的首级。

　　“——！！”

　　对此，布鲁诺试图发出诅咒的怒吼，结果却连半缕声音都发不出来。“马夫蒂”这个名字宛如一块巨石堵在他咽喉处，带给他最痛苦、最为极致的屈辱。

　　随后，他的身体在粒子流中湮灭了。

　　挥动光束军刀斩断逃生艇客舱的游白，脸上没有半分表情，不为之欣喜，更没品尝到诸如杀死仇敌之类的爽快感。

　　准确来说，他只是扑灭了一只苍蝇。

　　人会因为碾死一只害虫而感到狂喜吗？对游白来讲，操纵联合军散布仇恨的蓝波斯菊盟主仅是这样的角色。布鲁诺也好，过去的穆尔塔与吉普利尔也罢，他们都是跳跃在战争舞台中的小丑。不论相同的事情重来多少遍，游白都会切下他们的头颅。

第四卷：畸形儿的时代（下） : 第700章第六百九十八章：迂腐

　　随着镇魂曲的光芒在空域间消散，此处战事自然进入了尾声。

　　“这样一来，大西洋联邦算是彻底退出战争舞台了吧……”

　　游白把高达停在月球表面，抬头望着逐渐黯淡下来的空域，觉得身体有些疲惫。

　　战争进行到这个地步，已经不是分出输赢便能解决问题的程度了。土地、政治，身处战场上的人们似乎已经超越了这些身外之物，将目光放到了剥夺生命这一战争本质上面。

　　不将敌人彻底消灭就不算赢……

　　当类似想法在战场上出现的时候，游白觉得，这是人们面临考验的证明。或许正是出于此等原因，拉拉·辛才会指引自己来到这个世界也说不定。

　　但是这种说法，会显得人们所承受的苦难过于轻飘，他拒绝以这种想法来面对世界。

　　“马夫蒂先生，战利品与俘虏已经全部收缴完毕了！您看需要清点一下吗？”

　　频道里响起轻佻的女性声音，将他视线从战场上拉回，低头看去，屏幕弹出窗口里显示的是个奥布女兵。

　　游白对这张脸有点印象，一时却想不起在哪里见过，琢磨了会儿回应道：“我从他们身上感觉不到杀气，应该没有危险，直接押送回舰队就可以了。”

　　“诶？杀气是……好吧，我知道了。”

　　通讯于此切断，游白也重新把精神放回现实。

　　现在可不是胡思乱想的时候，单单是消灭大西洋联邦还不足以结束战争，甚至可以说更艰难的决战已近在眼前，必须要趁现在做好一切准备才行。

　　怀着如此想法回到母舰，等待他的却并非什么好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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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从地球往上看，天空已经恢复到了先前那副混沌模样，光斑彻底消退，述说着战斗的终结。

　　芙蕾这才从把探出窗去的上半身收回来，内心仍有些担忧。

　　早已百无聊赖坐回桌边的米娅打量起她表情，发出了戏谑的笑声：“那么担心的话，自己也去宇宙不就好了？”

　　“我跑去宇宙，放你一个人在地球上？”

　　“少来这套，你又不是因为担心我才在这里的。不过话又说回来，别人只是叫你带我避难，结果还真一直陪到现在……你不是这种类型的女人吧？是受到使命感驱动吗？”

　　“你本来也不是这么话多的女人才对。使命感？是在说你自己吧。接到迪兰达尔的任务来到地球，结果什么事情都没办成，现在觉得空虚了？”

　　边说着，芙蕾朝她投去挑衅的目光，脸上一副笃定的模样，好像想用这种方法激怒眼前外形比自己漂亮的女人。

　　结果出乎预料的，米娅眼底隐藏的迷惘露了出来，她抿着嘴犹豫片刻，最终说道：“我也不知道该不该继续相信议长了，他说会让世界迎来和平的……”

　　“搞什么啊，我随便问一句，又没打算真听你倒苦水，干嘛一股脑说出来？恶心。”

　　“你这个人……！拉克丝小姐脾气有多好才能容忍你在她眼前转悠啊！”

　　“嘁，我还不是看见你这张脸就烦。”

　　芙蕾轻啐一声，把自己身体抛进柔软沙发，抓来遥控器打开电视。

　　在沿海城市都受到战争波及的现下，能观看电视节目已经很不容易，相比之下，其他生活方面的困难反倒没那么难解决。

　　不过也正是这种时候，人们才更需要精神上的寄托。因此芙蕾很喜欢开着电视，哪怕自己不去看，也能从响起的人声里面捕捉到活人的生气。

　　可是，此刻按下遥控器开关的她，还未意识到接下来会听到谁的声音。

　　‘大家好，我是PLANT最高评议会议长吉尔伯特·迪兰达尔。’

　　或许是命运使然吧，在电视屏幕点亮的瞬间，一道开场白似的男声在屋内回荡了起来。

　　芙蕾第一时间都还没听出那道声音属于何人，直至屏幕上出现那位身着长袍的黑发男子，才悚然意识到通过讯息向世人宣告自身存在的究竟是谁。

　　身旁不远处的米娅同样震惊，才刚聊到议长的事情，接着便在电视上看见了对方的身影，令她有种自己背叛某人后又给对方当场给抓获的错觉。

　　那道声音没有给她们反应的空间，自顾自说了下去。

　　‘在我们PLANT愚地球军方战争状态尚未解决之际，唐突地向各位发布这段临时讯息，冒昧之处敬请见谅。但是，我恳请各位能够将以下讯息听完。’

　　这段讯息是扎夫特军方经由特殊渠道向全世界所有媒体发布的，理论上来说，迪兰达尔接下来的话将传入地球圈中每个人耳朵里。

　　芙蕾不了解政治，更不懂什么演讲艺术，可即便是这样，她也本能意识到对方接下来的话会让世界陷入更深的战争泥潭。

　　屏幕中迪兰达尔满目沉痛。

　　‘我要向世人禀告的是，就在这则讯息发布的六小时前，联合军的战略武器‘镇魂曲’摧毁了殖民卫星Aprilius一号，生活在其中的五十万居民无一生还。’

　　无人生还……？

　　芙蕾愣住片刻，连忙回头看向米娅。

　　此时，同居者已整个陷入了呆滞，盯着屏幕上播放出来的殖民卫星残骸一动不动，宛如断了线的木偶。

　　‘在此之前，扎夫特对联合军基地的突袭行动，也因为联合军过度激烈的抵抗对地球造成了不可磨灭的伤痕。虽说那次作战是为了帮助遭受联合军炮火摧残的中立国奥布，但那毕竟是以人手犯下的罪过，我们能够接受一切批评与憎恨。

　　‘可是与此同时，屏幕前的各位需要明白的是，这样下去不行。战争带给世界带来的伤害也实在是太大了，大到整个人类文明都无法继续承受，仇恨的锁链更会束缚住每一个人的灵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