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达，钢铁的旗帜 第357章

　　生活在这个世界里的人们需要希望，在迪兰达尔的黑暗面前，人们需要有人对他们作出指引。

　　游白并不认为自己是能够领导别人的类型，不论是创立组织也好，还是成为他人的导师也罢，那些事情都会成为束缚住自身的压力。

　　一个连自身束缚都超越不了的人，真的能够引领他人吗？

　　哪怕领悟到这点，游白还是觉得光凭自身的力量很难超脱出这样的现实。或者说，自己身为人的部分正在制约着自己，不让这具肉体作出更加出格的行为。

　　但若是为了回应他人的期待，游白却觉得自己说不定可以做到。

　　或许这正是那个家伙所说的弥赛亚主义在作祟吧！

　　当然，世间没有少了谁就无法迎向未来的道理，妄图以一己之力改变一切的妄想，更能称之为傲慢。因此，游白的想法简直天真到了极点，简直算是他这个人虚妄与不成熟的具象化。

　　可是，归根结底，游白仍是这种人。

　　他决定触及自己身为人类的极限。

　　“如果那就是你们的愿望，我会去实现的……。”

　　嘴里发出呢喃，受繁星照亮的驾驶舱中，阴影笼罩了他的身影。

　　……

　　此时，伊扎克的母舰已经驶入弥赛亚要塞，迪兰达尔望着通讯里那张过于熟悉的漂亮脸蛋，呆呆的眨了两下眼睛。

　　纵使是这位议长大人，也未料到米娅·坎贝尔小姐会来到前线要塞，而且还是搭乘着玖尔队母舰过来的。对此，迪兰达尔内心涌现出些许烦躁，不仅仅是对米娅这个工具人，更是因为这件小事超出了他的预计，带来一种相当微妙的不安感觉。

　　“知道了，让人带她过来吧，我会接见的。”

　　迪兰达尔不耐烦地摆了摆手，旋即切断了通讯。至于通讯那头米娅小姐复杂的眼神，他则是半点没有关注到。

　　说来也对，哪位领袖会在意一个工具人——甚至是没能起到半点作用的工具人呢？

　　他重新把目光放回到雷的身上，想再跟他多说几句话。可这时候，雷的目光却完全被荧幕所吸引，望着其中的一道白光怔怔出神。

　　“怎么了？”

　　“那个光点……应该是白色死神。”

　　“已经来了么？！”

　　这是个相当糟糕的兆头，预示着战局可能因此发生转变。

　　想到这里，迪兰达尔立刻朝操作员问道：“下一发创世纪还需要多久才能发射！？”

　　“四分钟！”

　　“太慢了！想办法缩短到两分钟内，不是全功率也无所谓！”

　　迪兰达尔罕见的在外人面前暴露出了焦躁情绪。而这点，正是他太过在意游白这一存在的证据。

　　雷自然可以理解他的想法，立马说道：“我去进行出击准备。”话罢便冲出了房间。

　　迪兰达尔目送这个自己看着长大的孩子离去，脸上表情并无变化，只是嘴边不自觉地叹了口气。

　　他也不明白自己对雷是个什么感觉。孩子？下属？又或者是用得最顺手的工具？也许每样都沾点吧……归根结底，人是不可能完全看清自己的，若是做得到这点，那就证明其已超越自身愚昧，去到了更加透彻的境地。

　　思考间，手下操作员忽然转头道：“报告！智慧女神号已出动！”

　　“……？我不是命令她留在要塞附近进行守备任务么！立刻让缔造者部队去进行援护！”

　　“古、古拉迪斯舰长说是她运用FAITH权限作出的自主判断！”

　　“塔利娅……”

　　迪兰达尔整张脸皱了起来。如果说这个世上除了游白以外还有谁值得他在意，大概只有名为塔利娅的女人吧！这份在意，除了男女之间的爱情外，更多的恐怕还是一股趋近于黑暗扭曲的情绪。

　　因此，当他听说智慧女神号出动后，第一反应并非紧张，反倒是悲伤。

　　那个女人又一次辜负了自己的好意……

　　……

　　人会因自己无法承受的重压而毁灭，可如果某人试图将那些东西全部容纳进自身，又会得到怎样的结果呢？

　　真正的新人类不会把自己的力量全部投入到机器里面，他们是那种即使不投入自己的能力，也能透过机器获得其他力量的存在。

　　游白不禁回想起过去与西洛克的决战时的感觉，觉得平常也能体验那股感觉的人，才称得上是所谓的新人类。

　　相比之下，自己只是一个山穷水尽的平凡人类，还没有那种凭借自身意志直接将外界咨询送入意识的能力。因此他决定试着将自己的意识投入其中，与机器进行同调。

　　这种做法无疑是愚蠢的。

　　他能够感受到那些亡者的绝望与不甘，耳边回响的惨叫无比清晰。连肢体在射线中溶解破碎的感觉，也一并透过过强的感应能力映射到了他身上。

　　皮肤、肌肉、内脏、血管、骨头，所有东西都在超高热量影响下溶成一滩浆糊，整具身体连带着遗传因子都被烧却了。反而是脑电波愈发活跃，膨胀到超越了不应触碰的界限。

　　这些经验，全部都是游白在一个呼吸的时间里，无数次重复经历的。

　　痛吗？当然痛。可是这具跨越了世界的灵魂有着远超想象的强韧，游白凭借自身的力量，将从肉体深处的力量带到了意识表层。

　　就好像要印证自己仍存于世，他再度强化了高达的推进动力，以更快速度飞至战场中央。

　　“让开！”

　　光束伴随着声音冲入战场，瞬间刺穿了一架敌机的“心脏”。

　　以这一次击杀为分界线，原本还处于收敛状态的游白，此时已将他浓烈的杀意在整片战场上扩散开了。

　　那是一股足以超越死亡的力量，乃至于空域中弥漫的杀气都在他的意识领域当中受到压制。

　　“那是……！？”

　　有声音在他的意识当中萌芽。

　　发出这一声惊呼的是谁？游白分不出来。

　　因为就在他击坠敌机的第一个瞬间，有无数相似的惊叹在他脑中响起，这也正是他的感知能力扩大到极限的表现。

　　不论何时，这由灵魂所展现出的力量，其本质都是一柄双刃剑。受到过强冲击可能会让自身陷入困境，但反过来说，如果能够对此加以利用，也能让驾驶员本身爆发出超乎寻常的力量。

　　要让这种力量以更加直观的形式来体现的话，那么，Ξ高达闯入战场的姿态正可谓是最终极的表现。

　　Ξ高达机身上覆盖起了一层明亮的磷光，游白并未开启尖啸雨云系统，可即便如此，周遭敌人发出的攻击也在接触到磷光的瞬间便湮灭消散，仿佛驾驶员正在以个人的意志介入到现实当中。

　　而在高达周身，此刻正缠绕着数量接近六十的微型龙骑兵炮塔。它们所释放出的攻击令人生不出直视的勇气，身处附近的扎夫特驾驶员脑子里还未下达躲闪的命令，其肉身就已在光束雨中彻底湮灭。

　　仅他一人，便在这片空域中构筑起了远超MS大队的火力网，爆发出的杀伤力甚至还在装备流星系统的“强袭自由”之上。

　　原本以游白的脑电波活跃程度，操纵三十枚龙骑已是极限，现在数量却几乎翻倍，这可说是他力量的展现。

　　或许是受到这股力量影响，基拉不自觉地回头望向了战场边缘。

　　绝非是探测器检测到了什么异状，他是凭借自己的能力，察觉到了后方的不对劲。

　　随后，一道彩色射线在他视野里一闪而过。

　　刚开始基拉还以为那是敌人的新型武器，直到那道“射线”在漆黑空域中连着作出了几次转折，他才意识到那是MS的行动轨迹。

　　“该不会……”

　　他脑中浮现出了一个名字。

　　尔后，随着光线愈发靠近，心中猜测也得到证实。Ξ高达从他跟前穿破了战场去往更加遥远的地方，整个过程快得超乎寻常，其状态也十分古怪，甚至没有与永恒号或自己进行通讯联络。

　　当然了，现在基拉根本不关心通讯不通讯之类的小事。因为他注意到，Ξ高达驾驶舱周边的装甲缝隙中，正迸发着彩虹色的光芒。

　　若从更高的位置往下看，Ξ高达的飞行轨迹宛如奔流，在他行进中，周边燃烧着无数的光斑与火焰，那都是敌方MS坠落后的残骸与爆炸。

　　游白以一人之力撕碎了阻隔在永恒号与草薙号中间的扎夫特部队，如此状况，不止令扎夫特胆寒，即便是友军的奥布军官，也都死死盯着Ξ远去的背影不敢喘气。乃至于如此景象落在拉克丝眼中，甚至令她感到恐惧。

　　究竟是女性的直觉呢？还是某种更加暧昧的物质在影响着她？不知怎的，她从一闪而逝的高达身上嗅到了黑暗的味道。

　　同样感觉还出现在后方大天使号搭载的大魔骑兵驾驶员，亚弗兰西的心中。

　　察觉到身为自己本体的游白状态正在急剧变化，他不自觉的战栗了起来。在此之前，他已无数次的见证死亡，不论是友军也好、还是敌军也罢，生命的逝去总是令他感到无比恐惧。尤其是过去长官尼奥的事情，更让他由衷对战场感到畏惧。

　　可是，此前有谁是像游白先生那样发生变质的吗？好像无止尽的黑暗要将他吞没一样。

　　“这样不行、这样不行……！”

　　嘴里发出吐息声，亚弗兰西实在是坐不住了。他抢先穆一步冲到弹射器上，无视同僚发出的惊呼，强行让自己更早地出发。

　　可即便如此，Ξ高达的身影仍是离他越来越远。

　　跟不上，完全跟不上那个人的脚步。对方实在是太强了，强过头了。

　　再精锐的MS部队成不了阻挡的墙壁，原先从联合军那边缴去的两架“毁灭高达”，甚至连准星都还没有锁定过去，光束便已洞穿了其驾驶舱。沉重身躯如同两具失去气息的黑熊，漂浮在苍蝇堆里自然腐烂。

　　直到一艘无比熟悉的舰影浮现在游白眼前，他冲锋的步伐才稍稍被减缓。

　　毫无疑问，那是扎夫特最具盛名的旗舰，智慧女神号。

　　而在智慧女神号周围，还漂浮着几架不同颜色的“命运高达”，很显然，那就是迪兰达尔议长所谓的缔造者部队。

　　这支以“命运 ”为主题的最精锐部队，可以说是议长的底牌也是王牌，无论机体性能还是驾驶员实力，都可谓是出类拔萃。至于游白先前杀死的海涅·维斯汀夫鲁斯，正是属于这支部队的王牌之一。

　　原本以“命运高达”的杰出性能想要进行量产并非易事，好在战事拖得比预想中的还要更久，这才给了迪兰达尔组建该部队的机会。

　　毋庸置疑，以缔造者的力量，即便是基拉阿斯兰二人联手也未必能在他们面前讨得到好，用他们来牵制游白确实是恰到好处。

　　可惜，现在一切都没了意义。

　　为什么？

　　原因很简单，因为此刻的游白是无敌的。

第四卷：畸形儿的时代（下） : 第706章第七百零四章：舍弃

　　粒子束从四面八方袭向Ξ高达的本体，伴随其中的是强烈杀意。与扎夫特其他部队不同，隶属于缔造者的驾驶员们都是绝对忠于议长的王牌机师，他们还没有堕落到会因敌人过强而感到畏惧的地步。

　　甚至可以说，正因游白散发出的彪悍斗气笼罩住了他们全身，这些机师反倒涌起了高昂战意，认定在此击坠Ξ高达便能取得战役的全面胜利。

　　而他们所表现出的技术，确实是值得给予他们那份超乎寻常的自信。

　　在第一个照面瞬间，游白放出进行试探的龙骑兵炮塔就被摧毁了，进而四台敌机往Ξ这边冲锋而来，准备将战斗拉入接近战的范畴。剩下三台则在后方用光束枪进行牵制。

　　不得不承认，他们的判断确实相当准确，Ξ高达是强调中距离作战的MS，接近战性能逊色于“命运”。更不用说那种彩色的“防护罩”能够抵消粒子束的射线，近身才是他们唯一的胜机。

　　可是，他们漏算了一点。

　　那就是双方驾驶员之间的实力差距。

　　游白面对冲锋而来的敌机，脸上的冷淡表情没有半点波动，仅仅是一个闪身，便从“阿隆戴特”大型光束刀的攻击空隙中穿了过去。紧跟着，Ξ高达拔出肩膀上装配的光束刃，一记横斩，直接将那台敌机从腰部中间撕成两截。

　　唰——

　　驾驶舱里，电脑自动模拟出了敌机被击中后，喷出火焰的声音。

　　这声音不仅在游白耳边响起。包括缔造者其他成员，甚至是惨遭命中的“命运”驾驶员，都听见了驾驶舱里回荡着的机械音。

　　能够想象，当一个人亲耳听见象征自己死亡将至的钟鸣，内心该有多绝望？

　　可还未等火焰吞没该驾驶员身体，一道比机械音更加清晰的声音，在他脑袋内部响了起来。

　　‘退下——’

　　那声音，听起来是年轻男性的声音，但其中并不带任何人类的情感。或者说，那甚至有种无数声音聚合在一起的感觉。

　　究竟是谁？

　　他已经无法想清楚这个问题了，因为在下个刹那，他机体驾驶舱被光束刃上挑切碎，身体溶解在了粒子光流里面。而他的意识，也随精神感应装置流入了游白扩展开来的意识领域当中。

　　很快，被击坠的机体爆炸了。烟幕与火焰混杂在一起将Ξ高达的身影吞没，留在敌人视野当中的，除了双目型监视器的青绿色光亮外，就只剩下隐隐约约流动着的彩虹色磷光。

　　剩下三机意识到不妙，抬手朝烟幕射出掌中枪，同时开启光之翼往后拉距离。然而在他们完成行动之前，游白的光剑已穿破烟幕，刺进了离他最近一机的驾驶舱。

　　没有任何慈悲，更不存在喜悦之类的情绪，这是身为一名战士的人在战斗时，最正确的处理方式。

　　“怎么可——”

　　缔造者小队频道内的悲鸣戛然而止。

　　与上回不同，这次被击坠的“命运”算是保住了全尸。正因如此，剩下的缔造者小队成员认识到了一个无比恐怖的事实。

　　在被摧毁的驾驶舱中，可以看见有道粉红色的光芒随着Ξ高达光刃的抽离而散出，随后又聚拢飘向Ξ高达的驾驶舱，最后渗入其中，让装甲缝中透出的彩色光芒又明亮了半分。

　　而做着这种事情的Ξ高达，其手脚部分的装甲仍是白得发冷，令人胆寒。

　　“他、他在吸收死者的精气么……！”

　　不知道是谁，在频道里呢喃出了这么一句话，道明了其他人共有的内心想法。

　　从旁观者角度看来，那就像是战败者的生命都被他给剥夺了。

　　之所以会在脑海当中留下这一印象，究其原因，大概是因为他们无法理解生命所代表的意义吧……对于无法获得解脱的旧人类来讲，仅仅是面对未知，都足够令他们恐惧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