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联邦军的白色恶魔
“真的？”
“那种未来也挺值得期待的吧？”
“是！”
皮利斯难得的笑了起来。
游白没有继续把注意力放在她身上，转头回望向舍弃在原处的“审判女神高达”。
他很想将爱机带回同伴身边，无奈彻底故障的“审判女神”随时都有爆炸风险。
在星光的映照下，它的身姿呈现出一副疲敝状态。
可一直等到游白的目光无法追踪到它，这台高达才在无人的角落里迎来了自动解体的终末。
第五卷：遥远的孤寂 : 第802章第七百九十八章：悲鸣（二合一）
从船舱往外眺望，依稀能够看见几分战斗留下的痕迹。破损的MS部件在外面缓缓飘着，像是要去到宇宙尽头一样。
王留美凝视着这片战场，试图从内心生出几分对生命与战争的感叹来，觉得那样才更与战场的肃杀气氛相符，可惜到头也没能做到。
天人与联合军交战的结果，已经传到了她的耳朵里。本以为装配了GN驱动器的联合军会大获全胜，没想到还是被托勒密小队给打了回去，这确实是超出预计的出色战果。
汇合地点近在眼前，红龙操纵的小型飞船逐渐减速。从小行星背面也冒出一阵绿色的磷光来，那是负责巡逻的“主天使高达”。
也是看见了这台MS的机影，王留美才再次认识到托勒密号是真的沉没了的事实。
“皇小姐也真不容易呢……”
“大小姐。”
“我知道了，把头盔给我。”
穿戴好标准服的全部装束，少女从船舱飘出，进入到强袭挂舱内部。
原本体积就不大的强袭挂舱里摆放着几架伤势不一的高达。角落里还放着一枚太阳炉，整备员伊恩正检查那玩意，见王留美到来，抬手打了个招呼。
王留美已经从先前接收到的情报里听说了“审判女神”被击毁的事情，飘过去问道：“太阳炉情况怎么样？”
“很棘手啊，手头仪器检查暂时不出来还能不能用，但我看悬。”
“驾驶员伤得严重吗？”
“游白吗？这会儿正在临时医务室接受检查呢。他回来的时候还挺精神的，应该没大碍吧。”
“是么……”
红龙靠近主人低声说：“去探望一下吧？”
闻言，王留美递给他个嫌啰嗦的眼神，随后往走廊飘去。红龙跟在后面，确认大小姐是在往医务室那边行去。
尽管上次分别时闹得稍微有点不太愉快，但王留美是位八面玲珑的妙人，能够将一切不满全都收入心底不展现出来。眼下游白受伤进了医务室，于情于理都该去探望两眼。
她是这么想的。
可等到她见到守在医务室门口的皇小姐时，心情依旧是变得有些低落下来，旋即内心浮现出一种“我在干什么啊？”的不悦。
此时皇小姐正仰头望着天花板，眉宇间尽是忧愁之色。甚至等到王留美朝她打招呼，才回过神来苦笑道：“总算到了啊。”
“让各位久等非常抱歉，隐匿起来的事情就交给我吧。在局势明朗之前，我不会让任何危险找上各位的。”
“嗯，帮大忙了。”
皇小姐的笑容里带有几分疲惫。要想躲避各国追捕可不是件容易事，如今VEDA不在，收集各国情报的任务就全部压在王留美这位特工身上了。
短暂的情报交流之后，王留美才将余光投向医务室，低声问道：“我听说他没受太重的伤？”
“如果只以伤势判断的话确实如此……”
“什么意思？”
“敌机运用于武器的压缩粒子带有强烈毒性啊……细胞再生障碍，你听过这个词吗？”
皇小姐低声说着。
所谓细胞再生障碍症，指的是人体全身细胞受到GN粒子辐射影响不再分裂与分化。其原理与核辐射引起的辐射病十分类似。
“审判女神”受创部分在驾驶舱附近，连脱出结构都受损了，核心战机没理由完好无缺。可能有毒粒子就是那时候通过伤口侵入了游白体内吧。
王留美睁着眼睛愣了好半晌：“你是说……？”
皇没说话，低垂着的脑袋往侧面偏开了。
……
“原来如此，也就是说我的寿命只剩下几个月？”
临时医务室里，游白摸着下巴发出近乎感叹的声音。
尽管这么说有点微妙，但他确实理解了克鲁泽所怀揣的黑暗。确实，当生命尽头摆在眼前时，那份紧张感是能够让人陷入彻底的绝望当中。
死这种事情……
尽管不想再重复经历，可是真正要去接受也并非难事。毕竟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自己应该能够做好的。
游白安静的思考着，决定以平常心去对待面前的困境。不过，他所怀揣的这份释然在旁人眼中无疑是异常的。
莫雷诺医生望向他的眼神含有几分诧异，理解不了这份冷漠是怎么回事，好像病症是出现在别人身上一样。
但想想又觉得没什么不对，从这家伙的作风来看，换作别人患上这种绝症，他的反应没准还要更大点……
莫雷诺摇头晃脑地想着，嘴里一边说道：“一般情况而言，确实是活不过三五个月了。”
“那就是还有例外的意思了。”
“注射纳米机器人吧，可以对细胞进行修复。比较麻烦的是，纳米机器人经过一定时间就会被排出体外，必须要定期补充。另外，别驾驶高达了，以你现在的身体扛不住的。”
莫雷诺医生表情有些沉重。在他看来，天人缺少一名如此强大的战力，损失不可谓不沉重。
游白没针对退出战斗的事情多说什么，反而好奇问道：“居然连纳米机器人都能用上，天人的科技水平未免太高了点吧？”
“最早听说能用这种办法治疗的时候，我比你还惊讶。”
“还有其他人得过同样的病？”
“雪儿·亚克斯迪卡小姐就是了。你见过她吧？”
“她么……”
游白联想到雪儿提过的审判女神悲剧事件。GN粒子有毒性的事情，自己早就已经知道了。
见他表情阴郁，莫雷诺鼓起劲来拍了拍他肩膀，安慰道：“也别太难过，多往好处想想。纳米机器人可是好东西，连分裂后受损的端粒都能修复，甚至可以让细胞分裂次数突破五十次的限制，做到无限分裂啊。”
“……？你该不会是想说……”
“长生不老也是人们自古以来的究极梦想之一啊。”
莫雷诺大笑着起身去拿药了。
梦想？
听见这个词，游白头一次的陷入了茫然。
诚如所言，人类从古代时期就一直在寻求着长生不老的办法，类似的神话传说，古今中外流传甚广。
然而，等到这个办法真正出现在自己面前，他却无论如何都无法用理智去接受。
从死亡结局中逃离，居然是这么简单的事情……？
游白木讷地抬头，天花板中央电灯发出的亮光漂浮着一种不真实感。好像闭上眼睛，面前的所有景象与声音就会变得虚幻起来，如泡影般破裂。
……
关闭出水阀门，雪儿·亚克斯迪卡围上浴巾从浴室里出来，湿漉漉的长发披在颈后不太舒服，她却没有心思去吹干头发。
从浴巾没遮住的部分，有一连串丑陋疤痕从脸颊绵延至左胸，这是过去事故所带来的痕迹。
她找了张椅子坐下，脱力地往后靠着。
战场从来没给她带来过任何好事，不论是同伴的牺牲，还是自己患上的绝症，这些事情都时时刻刻如梦魇般缠绕着她。好不容易在天使组织找到了容身之地，结果事情却落到了如此境地。
“冯恩……”
嘴里无意识地吐出这一背叛者的名字，雪儿旋即惊醒，强迫般地抿上了嘴唇。
不能去想他的事情。
无论对自己还是对组织，那都是禁忌般的名字。更何况，那家伙已经死在了战场上……而且是由自己托付了“审判女神”的那个人杀死。
可是一想到这其中的因果关系，雪儿便忍不住感到悲伤。这种软弱与无力实在是比伤疤丑陋百倍。或许，自己真的不适合成为天人组织的战士吧……
就在她即将陷入无止尽的自责当中时，房门被人敲响了。
“……？来了。”
雪儿没有多想，鼓起力气走去开门，结果出现在门外的人却让她略感诧异。
“游白……先生？”
站在门外的游白原本还是一副忧心忡忡的模样，结果一见雪儿，却惊愕的睁大了眼睛，半晌才说道：“本来有些话想跟你聊的，不过……既然你有事，我就下次再来叨扰吧。”
“等一下——”
雪儿右手松开门把，及时握住了对方手腕。
“……亚克斯迪卡小姐？”
“既然有话就进来说吧。嗯……就当是帮我的忙……”
雪儿是真的感觉到自己的软弱了，哪怕是有人陪自己聊聊天也好，这份自责的泥潭是真能将一个人彻底拉进去淹死的。以致于她甚至没意识到自己是怎样一副打扮。
对此，游白实在是万分犹豫，然而面对着女性脸上流露出的哀求之色，他终究还是心软了，叹着气从对方身旁经过，进入到这间没几分生活气息的房间。
找来椅子坐下，他望着地面沉声说道：“关于先前亚克斯迪卡小姐你请求的事情，我没能完成。真的非常抱歉。”
雪儿岂能料到对方竟是来道歉的？不由得怔住了一下，嘴边勾出苦涩的笑：“明明是我太自私，为什么你在跟我道歉啊。”
“毕竟是约定啊。”
“……难道所有的约定你都要去遵守？”
“觉得我很迂腐吗？”
“怎么会……”
雪儿椅子被人占用，只好靠在墙边摇头说，“我只是在想，请求你对敌人手下留情的我，实在是差劲透了。”
游白没说话，既不反对也没有否认，直到这股沉重的空气即将扩散开来，才再度开口说：“亚克斯迪卡小姐你和那个是什么关系呢？”
“关系？”
“恋人么？”
“你觉得他是那种会与女人谈恋爱的类型？”
“那就是你的单相思了。”
“真是失礼啊，”雪儿噗嗤一笑，将刚才的苦闷甩开了少许，“我觉得没到那种程度。”
游白低声呢喃了一句“是么？”，视线盯着对方暴露在外的锁骨，观察那伤疤的形状，略带紧张地问道：“移植纳米机器人会痛吗？”
“倒也没什么感觉，不过……嗯？”
话说到一半，雪儿忽然怔住了，因为她已经从对方的询问中理解到了某个可怕的事实。
注意到她的视线，游白苦笑着拉动了下领口，将里面缠着的绷带露出来：“稍微受了点小伤。”
“我、我……”
雪儿显得无比慌乱，她彻底明白了游白眼下境况。导致对方陷入生死困境的人，不是别人，正是自己心心念念的冯恩·史帕克。而就在对方出击之前，自己竟还请求他手下留情。
寒气从尾骨开始往上升腾，雪儿已经彻底失去了站着的力气，整个人颓然坐在地上，一直裹着的浴巾也散落下来。
“我都做了什么啊……”
她才意识到自己作出了多么残忍的事情。
惊惧与恐慌在她脸上凝聚，端正的面庞微微扭曲，如同整个人走到了崩溃的边缘。
游白不去看对方身体，从侧面绕到背后，捡起浴巾披在雪儿身上，柔声抚慰道：“别哭啊。不是你的错，只是我个人能力不济罢了。”
“但是——！”
“我没怪你，真的。”
游白本来想拍拍她肩膀，就像莫雷诺医生安慰自己一样。不过还是没下去手，退后一步，蹲下来平视着她笑道，“你自己不也因为失去了重要的人而难过吗？我可说不出斥责你的话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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