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联邦军的白色恶魔
皮利斯坐在斩击武装战机当中，视线穿过烟幕中央的空洞，凝视着那片白光，整个人像要被吸入进去。
她发觉，与其他士兵死去时爆发出的生命力与情感不同，变革者的死亡什么也没有绽放出来，甚至连半点阴霾都未显现，可以说是无比的空虚。
“生命么……”
在人革联的超兵研究所中，她的整个身体、头脑、精神都被不停地玩弄摆布。如今回想起来，除了与这片光幕相似的刺眼白灯外，什么也没有在她记忆当中留存下来。
皮利斯心想，正因为自己的存在是如此浅薄空洞，才会想要去认识世界，才会感觉到孤独吧。
或许，相比起拥有欲求的自己，反倒是这群以人类为基准制造出来的人工生命体，无法理解生命力量的他们才是真正残次品。
……
“加迪萨和加莱佐被击坠了？驾驶员呢——！？”
贝加尔级舰船上，马内金听着下属传来的战报，不可避免的陷入了惊愕。听说逃生舱也被击毁后，更是眼神沉重。
不论是机体性能还是部队数量，这边都是碾压式的优势。哪怕是数年前的那场交手里面，战况也没落到这般田地。
“居然在数十秒内消灭了两台新型机……”
马内金右手捂着脸，眼神当中满是不安。如今敌人战力已充分到如此境地，自己这边反倒失去了两名One Man Army，之后的战斗还要怎么打？
她立刻下令撤军。好在前线还有帕特里克·克拉萨瓦，勉强能保持阵型不乱。可事实上，当游白的声音在整片战场上扩散的时候，A-laws部队的士兵们战意就已经开始衰退了。
乘坐在“镇魂犬高达”驾驶舱里，露易丝·哈勒维怔怔望着战场中央的白色机影，内心尽是茫然与困惑。
“为什么……我会听到他的声音？温暖什么的……”
能够听清游白的声音，是因为露易丝拥有不可控的脑量子波感应能力。至于其他士兵，虽说他们无法理解游白的声音是怎么一回事，也不晓得具体在讲些什么。但那种对亵渎生命的愤怒之情，仍是传递到了每位士兵的灵魂深处。
不是用听的，而是感受。与脑量子波无关，人类就是拥有感应外界的潜能。
游白的“正义女神Ⅱ”仍旧漂浮在空域当中。他透过驾驶舱的荧幕，将外界的一切景象收入眼底，沉浸于战斗后的片刻宁静当中。
“星星在流动……”
“中尉。”
这时候，皮利斯的通讯发了过来。虽说是经历了一场激烈战斗，她还是老样子，表情淡淡的。不过仍旧能看出她心情上的忧郁。
“索玛，怎么了？”
“中尉你觉得，生命是相连的吗？”
“我想应该是这样没错。”
“这样啊。”
对皮利斯来说，对方的肯定回复是相当有意义的。
第五卷：遥远的孤寂 : 第866章第八百六十章：发射
就在马内金麾下部队败退的同时，该处天人组织所属基地的人员也已撤离完毕，卫星基地整个化作一团火球，化作了该空域中最大的一枚宇宙垃圾。
游白操纵机体返回舰内，钻出驾驶舱朝伊恩打了个招呼：“能确认到我机体战斗时的数据吗？”
“正在分析，但粗略估计同步率是接近300了……到底怎么做到的？”
“大概GN粒子是能够响应人心的物质？”
“……量子化也是？”
“伊欧利亚·施恩伯格是位了不起的人物啊。拥有Twin Drive System的话，就算是深宇宙空间也能够探索得了吧。”
游白边说边往下方飘去。
接下来要进行卫星武器攻略作战，在拥有Trans-AM系统的情况下，就算作战空域是在地球的另一面也能很快赶到，时间紧迫，必须抓紧恢复体力才行。
可话虽如此，地球联邦军与A-laws的动作似乎比天人预想的还要更快。托勒密号尚未抵达作战地点，名为死兆炮的卫星兵器就进行了第二次的攻击。
……
“卫星武器又发射了？”
“嗯……目标是里契拉的军事基地，想必是打算彻底瓦解掉中东部分的兵力吧……”
纯源组织的司令部里，以克劳斯为首的高层正脸色铁青地讨论战况。如果联邦政府仅仅是对军事力量发起打击，或许纯源的人脸色还不至于这么难看。
关键在于，里契拉的军事基地附近还有个上百万人规模的难民营……
刹那站在他们司令部门外，听着里面的动静，视线放在面前的玛丽娜·伊斯梅尔皇女身上。
后者心痛神色溢于言表，刹那却没有安慰的意思，低声说：“我该走了。”
“……去战斗么？”
“我是个只会战斗的人，所以能做的也只有这些而已。”
“刹那……”
“留在这里吧。对现在的中东以及纯源来说，你是不可或缺的。”
留下略显无情的话语，刹那身影没入了走廊的黑暗当中。
玛丽娜内心沉重，却没有选择跟上去。这时候，从走廊的另一边阴影里，沙慈出现了。他望了眼刹那离去的方向，低声问道：“伊斯梅尔殿下为什么不留下他呢？”
“我做不到啊……”
“如果是您的话——”
“不是这样的，”玛丽娜沉痛摇头，“他在做能让他有使命感的事情，我也在做我认为正确的事情。既然如此，我就没有挽留他的立场了。”
“可是您反对战斗吧？这样一来，您和刹那先生的想法岂不是背道而驰？”
“对错并不是那么简单的事情……克洛斯罗德先生，你不也是这样吗？天人的事情、纯源的事情、A-laws的事情……并不是仅用看就能理解的。”
“理解……吗？”
咀嚼着这样的词，他走向了刹那离去时的道路。诚如玛丽娜所言，在经历了如此多的死亡之后，再想要用过去的浅薄眼光看待世界，已是不可能的事情。
他觉得这趟旅途实在是无比沉重。可是，世上还有无数的人正在经历同样的磨炼。或者说在这之上，自己仍旧有命能与他人探讨相关的问题，已经是了不得的幸运。
“世上应该有杀人以外的战斗方式才对……”
他低声说着，往走廊尽头的亮光处走去。结果，刹那就站在那边，沉默盯着他，半晌才开口说：“看来你做好决定了。”
“……你指什么。”
“战斗的事情。”
“可我只是一个什么都不懂的普通人啊。”
“去学就好了。另外，临走前游白让我转告你，并不是只有驾驶MS才算战斗。”
刹那缓缓摇头，视线从他身上挪开，投向通道外阳光中的一道窈窕人影，“你应该也是这么想的吧，天人情报员，绢江·克洛斯罗德小姐。”
……
“禁言令？”
位于中东的地球联邦军指挥部内，谢尔盖听着上级长官的命令，不自觉的让话语在唇齿间流转。
“……请等一下，司令。A-laws使用的是从轨道上发射的高功率激光打击，把太阳能发电系统拿来当成大规模杀伤性武器。您说隐瞒这种事情……”
荧幕里出现的是原属于人革联的金司令，为人正直，只可惜军队与政府并不是能靠人品上位的组织。对方叹着气说：“这是联邦总统的特别命令，我没法置之不理。”
“舰上的士兵全部都看见了现场，消息很快就会传开的。也有很多人表示了对A-laws做法的不满。”
“所以要让你担任监察官，彻底执行禁言令啊。”
“……这是命令吗？司令。”
“军令如山，不容任何动摇。”
留下这样的话，司令直接切断了通讯。谢尔盖颓然倒在椅子上，为自己身处的泥潭感到无奈。
“服从军纪啊……”
尽管组织也有正面的部分，能将无数个体的力量凝聚起来。可一旦组织本身出现了故障，进而发生暴走之类的情况，反而会令状况陷入难以挽回的境地。
站在身处最前线听从中央指示的人的立场上，军队也好官僚体制好，他都可以深切地感受到组织内在的问题。以人类现有水平想要彻底改革组织所产生的弊端，似乎也是不可能的事情。
他不禁想到了从人革联叛变出去的游白与皮利斯，从眼下的情形来看，反而是他们的做法比较正确。
当然，这种想法也只诞生了一瞬而已。如果所有人都从军队当中抽身出去，以更加激进的手段去变革世界的话，最终所能引发的也只有数不尽的灾祸而已。
“难道说唯一能消除组织所产生的恶癖的方法，只有让所有人都变得清正廉洁吗？”
抱着不切实际的想法，谢尔盖沉默起身，正要去传达有关于禁言令的事情。但到最后还是坐了回去，自顾自叹气道：“虽然意义不大……就让事情在军队里多发酵一会儿再去封口吧。”
第五卷：遥远的孤寂 : 第867章第八百六十一章：选择
“果然卫星武器又进行了第二次发射啊。”
瞧着通讯器里的情报，王留美脸上浮现出了凝重表情。
总有那么一种人，会认为世间所有苦难与自身息息相关，不过王留美显然不在此列。她并非是会对战争牺牲品抱以哀悼的类型，在她眼里，牺牲与死亡本就是世界运转的一环。
因此比起卫星武器下魂飞魄散的牺牲者，她更关心的其实还是自身立场。
她与天人走得过近了。
“如果再让利冯兹那边的优势扩大，我们的立场也会非常危险。红龙，我让你整理的情报搞定了吗？”
“是，情报非常详细。军队布防和卫星武器的具体弱点都在里面。”
红龙将下面情报人员发送过来的信息整理之后，以数据表的方式呈现在王留美面前。王留美审视过后，脸上表情却愈发冷淡：“……？这份情报是怎么回事。”
“大小姐？”
“详细过头了。怎么可能连死兆炮的弱点都让你拿到？肯定是敌人的情报战手段，你去重新调查。”
“不……情报是真实的，有很多情报人员确认过这点，”红龙面带难堪解释说，“或许是因为军队内部很多人反感A-laws的做法，才会让这份情报流出来吧。”
“……世上会有那么简单的事情？”
王留美嘟囔着。
她眼中的军队是专门抹消个人意识的组织。虽然也常有人说因为士兵们不知“为何而战”，才更有必要让他们了解作战的终极目的“为何”，这样自然就能让士兵投入到作战当中。但王留美始终觉得抱有这种想法的人才比较恶劣，根本是把军队当成了儿戏。
如果军队会因为行事风格过度激进就导致情报泄露，那只能说这支军队从根上就有问题。
并且从实际角度出发，既然已经加入到了A-laws的部队里面，扫荡作战都执行过那么多回，要说他们的人会因为卫星武器的事情而导致人心分裂，那也未免太可笑了点。
无论结果有多残酷，对于坐在舰船或者指挥部里的人来讲，没有亲手扣动扳机的他们，不可能拥有自己在制造死亡的实感。王留美很懂这种人，因为她清楚自己就是同样的类型。
不过，王留美本身对红龙是抱有最高级别信任的。既然他说确认过数次，那就肯定不会有问题。
“也罢，情况紧急，立刻把情报传递给托勒密号。记住要把我对情报的质疑也交代进去，让皇小姐自己来判断。”
“我明白。”
“接下来就看天人的了。”
下达指令后，王留美明显松了口气。虽说担心自己的情报会不会起反作用，不过以天人目前的战力而言，哪怕面对防卫大军想必也能得胜。
“高达么……呵。”
她点开监测到的天人作战记录，脸上浮现出沉静的微笑。
自己的选择果然没错。
……
此刻，托勒密正贴着近地轨道环航行，以最快速度飙向死兆炮所在位置。
稍微小憩片刻的游白很快就从睡梦当中醒来，穿好驾驶服去了舰桥。刚一开门，就听见里面菲露特的低沉嗓音：“从王留美那边发来了情报！”
皇用眼神招呼游白去她身边，同时说道：“那边怎么说？”
“王留美发来了死兆炮的具体结构！不过对方表示无法断定情报真伪，需要皇小姐你来自行判断。”
“那还真叫人头疼啊。”
嘴上这么讲，皇倒是显出一副不甚在意的模样，解开标准服领口喘了口气，视线转回游白这边，昂着下巴示意他来确认。
游白盯着她下巴到锁骨的雪白肌肤，不悦地道：“她让你判断啊？”
“比起我这战术预报员，王留美明显更信赖你吧。”
“这可不是能往外说的话。”
“玩笑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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