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达，钢铁的旗帜 第547章

第五卷：遥远的孤寂 : 第946章第九百三十八章：远航（本卷完）

　　伴随着一声低吼，刺激灵魂的疼痛消失殆尽了。

　　不存在预想中那种身体要被撕裂的疼痛。

　　游白只感到躯壳逐渐失去知觉，好似肉体正在缓缓溶解。

　　他本能地想低头检查状况，身体却没能及时作出响应，反倒是机体随心意作出了低头的动作。

　　连带着，机体的肢体都开始舒张起来，若从旁观者的角度来看，高达此刻的姿态充满了活人味道。

　　此刻装载太阳炉的机翼装甲都成为一种束缚，磷光从每一道装甲缝隙内渗出，给人不安定的感觉，仿佛下一秒装甲就会被撑裂。

　　最先观测到这边异常状况的，其实是托勒密号。

　　“不……不可能的！”

　　菲露特脸色煞白的盯着面前荧幕，嘴唇翁动，声音带有一股难以置信的味道。

　　或许是不祥预感过于强烈，皇的瞳孔微微震动：“发生什么了！”

　　“监测不到HI-ν高达的信号！”

　　“怎么会……”

　　一股窒息的致死感笼罩了整个舰桥。所有人都回过头来，眼中尽是茫然。

　　谁都明白的，在战场上失去信号意味着什么。

　　唯独负责监控战场画面的克里斯蒂娜小姐感到不对，大声禀报道：“监控摄像头捕捉到了HI-ν！机体并未受创，我现在影像投放给主荧幕！”

　　主荧幕侧面很快切入了一副战场中央的画面，以卫星ELS为背景，一道纤细机影漂浮在明亮宙域之中。

　　那正是开启了Trans-AM系统的“HI-ν高达”。

　　深红覆盖了机体全身，在系统加持下，粒子光幕愈发壮大，以高达本体为中心化作一道漩涡，由肉眼无法捕捉的速度向外部扩张。

　　遥望着那般景象，利希迪不由得发出呢喃。

　　“他启动了Trans-AM Burst么……但到这种程度，难道说太阳炉里还隐藏有伊欧利亚留下的新机能没展现出来？”

　　“不是那样的……”

　　皇凝视着那道赤红影子，不安愈发强烈。这大概也是一种心意相通吧。

　　她想将自己内心涌现出来的疼痛述说出来，但最后还是化作了苦涩的笑。

　　那个男人有他想要做的事情。

　　既如此，自己所能做的也就只有在此守望他而已了。

　　与男女之情无关，托勒密号是天人成员的庇护所，身为托勒密号舰长，守望踏上战场的战士是她的职责。

　　……但是。

　　“我不甘心啊……”

　　这份沉重在她身体内部回荡不止。

　　前方空域那股化作风暴的GN粒子狂潮也很快凝聚成实质，爆发式地淹没了整片战斗空域，就连全长超过三千公里的卫星ELS都被包裹在其中。

　　而在皇的眼中，“HI-ν高达”的身形却呈现出一股晦暗的色彩。并且它的背影，完全与游白的幻影重叠了。

　　……

　　地球联邦军指挥部的天人号已经到了沦陷的边缘，若非有洛克昂的“00高达”在拼命掩护，或许舰桥都早被ELS给贯穿。

　　包括马内金与比利在内的所有人，都感到了自身处境的绝望。

　　可就在这时候，舰桥外部飘过了彩虹色的光。

　　“……？”

　　马内金尚未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却见那些围住天人号不断发起攻击的ELS都停下了动作，甚至连正在入侵舰船内的部分都缓缓退去，就像是找到了更加值得追求的目标。

　　“这是怎么回事？”

　　这下，就连身为专家的比利和米娜小姐都陷入了困惑。

　　以他们的知识，除了怀疑有谁发出了足够压倒全世界规模的脑量子波之外，也作不出其他猜测了。

　　但这有可能吗？

　　即使是变革者的脑量子波，也没理由能到如此境地才对……

　　唯独驾驶着“00高达”的洛克昂觉察到真相，浑身战栗的望向卫星ELS前方，压抑着内心的困苦，怒斥道：“那家伙又在逼迫自己了！”

　　声音流转间，他驱动的“00高达”飞向了前方空域。

　　……

　　战斗最激烈的空域内，莱尔望着驾驶舱的数块荧幕，内心震动不已。

　　“这是什么！？”

　　所有能够观测到外部景象的镜头，全都被彩虹般的闪光给遮蔽了。

　　可最令他震惊的却并非是Trans-AM系统制造出的意识领域，反倒是整片战斗空域中ELS的动向。

　　具体来说，包括飞向地球的ELS在内，所有的异星体前端都指向了同一个方向，那就是游白所在之处。

　　“不妙……！莱尔！快攻击，ELS全部都被游白的脑量子波给引诱了！”

　　阿雷路亚急切的声音在频道中回荡，莱尔又岂能不清楚这种状况的危险性？

　　“我晓得啊！但是——”

　　他不断以光束枪发起攻击，前座的艾纽也在拼命用脑量子波控制GNbit乱射不停。可惜这都只是沧海一粟。

　　在真正的洪流面前，人力是薄弱的。

　　光束飞入ELS群，却连水花都溅不起半点，就这么湮灭掉了。

　　“该死的！”

　　难道又要眼睁睁看着同伴倒在面前吗？这一念头令他浑身冰冷。

　　“抱歉了艾纽……我现在就要去把那家伙带出来，非得麻烦你陪我走这一遭了！”

　　“那不是理所当然的事情吗！”

　　说话间，“狱天使高达”冲向了ELS群的中心位置。好巧不巧，另一方向“妖天使高达”也在做着同样的突击，大概这就是天人的高达使者的做法吧。

　　……

　　噗通、噗通……

　　沉重的心跳贯彻着游白全身，无限的寂静扑面而来，就好像是要将他吞没一样。

　　机体每根线缆都化作了他的血管，感知透过机体全身传达至他的意识当中。

　　随之而来的是灵魂层面上的超脱感，宛如整个人被剥光了衣衫丢入宇宙，那种超越性的独特感官，实在会给人一种想要沉湎于其中的欲望。

　　无数星光在眼前汇聚成河流，这般景象游白过去也曾见过。那是，在迎来死亡的终末后，与拉拉·辛一同见到的时间长河。

　　难道说自己再一次迎来了结局？

　　在这样的“无限”中，他的意识逐渐停滞下来，仿佛不存在生，也不没有死的概念。

　　忽然，他听到有声音在耳旁响起。

　　“……？”

　　可惜听不真切，甚至连杂音都未能切实流入意识的表层。这是因为他的存在过于庞大了，大到连个体的声音都无法听清。

　　仅是有那么一种感觉，好像忘了什么非常重要的东西。

　　到底是什么呢……

　　游白正困惑，忽然一道更加实质的声音在他脑内轰然炸开。

　　“——快醒醒！”

　　那是由脑量子波直接传入意识深处的言语，蕴藏着庞大的力量。

　　“……！”

　　霎时间，原本紧闭的双眼睁开了。

　　游白在现实中猛然苏醒，无数的闪光流入视野当中，令他困惑于现状。

　　视线逐渐对焦，映入眼帘的却是三架高达的身影。

　　“妖天使”与“狱天使”正在拼上性命地迎击周围ELS。“00高达”则是开启了Trans-AM Burst系统，青色GN粒子如海洋般从它两肩的太阳炉内涌出。

　　看来，刚才听见的声音就是洛克昂透过系统，直接传入他脑内的。

　　游白这才领悟到自己陷入了怎样的境地，危机感顿起。

　　听见这熟悉声音再度从频道里传出，洛克昂他们皆不由得松口气。莱尔苦笑道：“真是的，我还是头一次看见能在激战中睡着的人。”

　　“睡着……”

　　咀嚼着这个词，游白低头看向身体，却发现自己身上不着片缕，原本穿着的驾驶服全部散落在脚边。

　　“醒了就好，你赶紧逃出去吧，这里我们可坚持不住了。”

　　阿雷路亚在通讯里这么喊道。

　　游白抬头看去，却发现眼前各机都有不同程度被ELS侵蚀的痕迹，反倒是自己的机体没受半点影响。

　　“你们——”

　　“所谓同伴就是该互帮互助吧？总不能一直让你唱独角戏啊。”

　　说话间，“00高达”又被ELS给命中了，半边太阳炉遭侵蚀，Trans-AM Burst系统随之关闭。

　　不过目的已经达成，洛克昂倒不介意这点儿伤势。

　　“多余的话就不说了，赶快走！”

　　他们生命的力量正在变得衰弱。随之而来的却是游白内心上的震动。

　　“我不能走。”

　　“什么……？”

　　“任务还没有完成。开辟道路……这是我的责任。而且——”

　　游白屏息凝神，舍弃了身上其他武装，双手握住GN剑Ⅳ的握把。

　　与此同时，笼罩这片战斗空域的虹光开始了收缩。粒子的漩涡重新卷回MS本体，全部透过双臂流入到剑Ⅳ内置的粒子储罐内。

　　光的奔流从剑身上延展出去，拓展为上千公里的光束剑刃。

　　“这是！”

　　近距离目睹着剑刃的生成，洛克昂不禁目光摇晃。

　　“——我要亲手开辟未来！”

　　伴着游白低沉的吼声，犹如银河之臂的光刃挥向了卫星ELS。

　　疾走的粒子光吞没了路径上的一切事物。

　　机体与舰船的残骸还未解除到粒子就被蒸发殆尽，受脑量子波干扰的ELS在剑刃之下狂奏乱舞，最后淹没于光中。

　　不存在半分凝滞，月球大小的卫星ELS被切裂了三分之一。

　　“去吧！刹那！”

　　游白的声音透过脑量子波在刹那脑中轰然作响。

　　随后，空域中剩余的所有ELS，全部以更快的速度涌向了“HI-ν高达”，将机体完全的吞噬了。

　　……

　　“游白……！”

　　刹那听见了那最后的呐喊。但他没有回头看，只是压抑着内心的悲痛，不受任何阻碍地冲入了遭切裂的卫星ELS中。

　　大型ELS内部并非完全由钢铁构成，反倒是充满了液体。不知由什么物质构成的液体中，有数也数不清的青黄色细丝在里面摇摆，看上去像是ELS的神经。

　　提耶利亚虽也为同伴的状况担忧，但他仍能看见眼前的现实，扫视周围一圈后，望向其中一个方向，沉声喝道：“在那边！”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