秩序侧玩家 第142章

　　叶白陡然从沉思中惊醒，脑海中的一大堆想法瞬间被现实冲散。

　　他颇为惊奇地看着蓝发幼女，旋即意识到，自己以前从未见过大御巫开口说话，也不知道对方的声音什么样子的。

　　“有事。”叶白小声回答道，“我头疼。”

　　“那你为什么不祈祷？”蓝发幼女好奇地看着叶白，“向雷霆祈祷可以消除所有的痛苦。”

　　叶白顺手在对方白嫩的小胳膊上拧了一下：“痛吗？”

　　蓝发幼女呆呆地看着叶白：“痛。”

　　“你看，为了这点小痛苦就要祈祷，很麻烦的吧。”叶白说，“求人不如求己，咬牙忍住，过一会儿就不痛了。”

　　“这是什么歪理啊主人，”莉奈特惊叹的声音在叶白的脑海中响起，“你真的不是在欺负小孩子吗？”

　　“只是想试探一下罢了。”叶白在心中想道，“莉奈特，你觉得我们现在在哪里？”

　　“什么在哪里？”莉奈特一下子没反应过来，“在雷霆巨人神系下属的人类小镇啊。”

　　“别傻了，神话序列已经灭亡了几千年，我们现在要么处于一段历史中，要么站在一个虚假的舞台上。”叶白说，“假设这个蓝发幼女是舞台的主角，那么对她进行深入了解和简单试探就是必须要做的工作。”

　　蓝发幼女呆呆地收回自己被拧了一下的小胳膊，既没有哭也没有祈祷，只是瘪了瘪嘴看了叶白一眼，就扭过头去，不再搭理他了。

　　“呃，试探的结果是？”莉奈特问道，“主人你看起来好像是被讨厌了。”

　　“这说明她拥有一定的自我意志，至少不是舞台上的人偶，但也不像正常人……不好说，这个小镇里没一个像人的。”叶白沉思着说道，“注意警戒，已经快到了。”

　　教堂近在眼前。

　　前进很快便停止了，神情激动的女人们带着孩子站在教堂外的台阶上，人群熙攘，但没有人说话，整条街道一片安静。

　　“圣子和圣女应该就是从这些孩子中选择出来的。”莉奈特的声音很快在叶白的脑海中响起，“雷霆巨人神系不是什么厉害的神系，每年补充十来个超凡者也就差不多了吧。”

　　“这么少？”叶白感觉有些诧异。

　　“主人你不能和玩家的数量去比……”莉奈特话音未落，场上的情况突然发生了变化。

　　小镇上空，整整数百道细小的白色光柱忽然从天而降。

　　这些光柱呈现出温和的乳白色，带着圣洁与威严将下方正在等待的孩子们笼罩在内，一个光柱一个孩子，分配的十分精确。

　　每座教堂附近都有好几个孩子被选中，叶白身旁的蓝发幼女也是其中之一。

　　女人们顿时发出或惊喜或失望的声音，看来这个无比简洁的仪式就是“天选圣子”的流程。

　　“怎么会有这么多圣子？！……不对，现在我们该怎么办？”莉奈特颇为紧张的声音响起，“这些孩子应该会被集体传送到雷霆巨人神系所在的神话国度中去，我们怎么办？要想办法混进去吗？”

　　当然，这个小镇中没什么线索，当然要去下一个地图看看情况。

　　叶白扬了下眉毛，大步走向附近另外一个白色光柱，把手伸进光柱，直接将里面的孩子推开，自己站了进去。

　　“……”

　　老实说，叶白对这个简单粗暴的“替代方案”并不抱希望，他临时想出来的最佳方案是变成阴影贴在蓝发幼女身上，和她一起传送进去。

　　但叶白没想到的是，白色光柱并没有消失或者跟着被叶白推开的孩子移动，它巍然不动地矗立在原地，叶白就这么直直地站了进去。

　　竟然就这么站了进去！

　　叶白和莉奈特惊呆了，身旁的女人和孩子们也都惊呆了。

　　圣子名额竟然这么简单就能顶替？这和抢别人的准考证进考场有什么区别？

　　没有身份认证环节的吗？

　　虽然说世界就是个巨大的草台班子，但是雷霆巨人神系在选拔圣子的环节也这么草率，是不是哪里有点问题？！

　　叶白这次是真的给整不会了，他甚至来不及打开随身空间让莉奈特进去，便感觉眼前忽然光芒大亮。

　　“……”莉奈特满脸呆滞地看着眼前消失的光柱、消失的蓝发幼女和消失的叶白，心里充满了想要卧槽的冲动。

　　这也行？还有这种事？

　　被推开的孩子和他的母亲一齐愣在原地，或者说，附近所有人都完完全全地愣住了。

　　过了几秒钟后，女人突然发出歇斯底里的咆哮，向着莉奈特就扑了过去：“你都干了什么？！！”

　　“别问我啊！”莉奈特抱头鼠窜。

　　……

　　叶白只感觉眼前一亮，周围的一切骤然开阔。

　　脚下是翠绿柔软的草地，头顶是湛蓝的天空，身前是一片宝石般澄澈的湖水。

　　叶白低头看了下手掌，他离开了自己的“领地”，同时莉奈特也没有跟上来，因此他已经恢复到了青年的体型。

　　“这里就是雷霆巨人神系所在的地方吗？”叶白快速打量了一下自己身边的情况，发现自己正身处一个广袤的草原中。

　　这里的地势似乎非常高，极目远眺也没法看到山峦，周围的一切一览无余，仿佛脚下便是世界上最高的高原地带。

　　叶白随便找了个方向，在小草之间形成的阴影中快速跳跃，一边赶路一边在心里联系莉奈特：“莉奈特，你那边怎么样？能听到吗？”

　　“当然能，我在随身空间里留了好几只小蝙蝠呢。别小看我啊主人，我现在只用小蝙蝠也可以和你进行精神链接了。”血族少女有气无力地说道，“但是主人你走的倒是潇洒，现在整个小镇都乱起来了……”

　　“倒不是不能理解。”叶白在心中感叹道，“居然用这么简单的方法就可以取代圣子的名额，以前小镇上没人这么做过吗？”

　　“根据我这一路上的见闻来看，还真没有。”莉奈特的声音十分古怪，“这才十几分钟，事情就已经完全传开了，街道上到处都有人在跑，所有人都在谈论这件事，这些人脸上的表情……怎么说呢，就跟天塌下来一样。”

　　叶白完全可以理解。

　　玛丽太太说过，只有“一百年以上没有出过圣子”的家族才会拥有灰色的屋顶，这变相说明了，这个小镇至少有一百年的历史。

　　这个历史悠久的小镇中充满了和平，在雷霆巨人神系的统治下，这里没有纷争，没有战斗，没有饥饿与病痛，人与人之间没有物质方面的差别，所有人不分地位高低，充满友好，从来不会有任何争斗发生。

　　就算有怪灵或者什么别的混乱入侵进来，也会有白色的光柱从天而降，将一切重置回没发生时的模样。

　　乍一看上去，这可谓是实现了人类终极公平的乌托邦。

　　在这种情况下，“圣子选拔”是唯一一个可以决定家族地位的长期活动，是小镇所有居民心中最为重要也是最为神圣的仪式。

　　这么多年来，圣子或圣女的诞生都是天上的雷霆决定的，都是纯粹随机的——这很公平，有人被选中就没有人被选中，每个居民都默认接受这个事实。

　　但是现在，终于有人发现了一件早就应该被发现的、微不足道的事情……

　　其实“圣子选拔”并不是随机的。在没有选上和选上之间，只差轻轻一推罢了。

　　“嘶，已经有人打起来了。”莉奈特的声音突然响起，“我听听看啊，好像是有一家人声称，在十年前的圣子选拔中，自家孩子的名额被邻居抢走了……邻居坚决否认这种污蔑，他们正在互相推搡。”

　　“别看热闹了，你立刻去找玛丽太太和梦梦汇合，以低调为主，千万不要暴露身份。”叶白在心中说道，“我们随时联系。”

　　“好的主人！”莉奈特立刻回复。

　　过了十几秒钟，她的声音又慢慢地从叶白的脑海中响起：“主人，已经发生流血事件了。”

　　“没有白色光柱从天而降重置一切吗？”

　　“没有。”莉奈特说。

　　“……”

　　叶白默不作声地在草原上穿梭，寻找着雷霆巨人可能存在的地方。被选作圣子和圣女的孩子应该也在那个地方。

　　“好好一个人类小镇建设成这个样子，和雷霆巨人这样的铁憨憨在一起，怎么能建设好神话序列呢，”莉奈特颇为惆怅地说道，“主人，我有点怀念莉莉丝先祖了，她是充满智慧与魅力的黑夜女神……”

　　莉奈特唠唠叨叨，叶白心情有点糟糕。

　　秩序井然了上百年的人类小镇，只需要一个简单的突破口，秩序就会立刻坍塌，变得混乱起来……尽管神话序列早已覆灭，目前发生的一切很可能只是某个虚假的舞台剧，但叶白还是感觉有些心情沉重。

　　说不定，混乱才是世界的终极解释，秩序只是在水面上短暂荡起的涟漪。叶白的心中突然闪过这样的想法。

　　呼，算了，一个低级玩家想这么多有什么用，还是先完成任务，拿到神器再说。

　　叶白调整心态，利用“领地”和“阴影介层+4”的功能，开始在草原上进行快速的探索。

　　没过多久，他便找到了雷霆巨人的聚落。

　　那是一片恢弘的城堡。

第62章 迷茫的小公主（9）/雷石考验

　　在广袤的草原中，十分突兀地镶嵌着一片气势恢弘的城堡。

　　城堡整体形似上细下粗的菱形，细看的话，可以发现它的下端并不与地面接触，而是保持着微小的距离漂浮在空中。它整体呈现出一片深沉的黑色，其表面上镶嵌着许多方正的金属，散发着光亮的蓝紫色条纹仿佛活物般在城堡的表面游动。

　　除开这座最高大、最显眼的黑色城堡之外，四周还散落着许多根有着尖细顶部的高耸塔楼以及一片连绵的低矮房屋。

　　塔楼的尖顶时不时迸发出蓝紫色的电光，和房屋的纯银尖顶交相呼应。

　　等到叶白接近之后才发现，这片城堡的规模远比自己想象中要大，光是附属房屋就如同一片小镇般复杂错落，远看倒是还好，走近之后竟无法窥得全貌。

　　而且只是接近，叶白便感觉皮肤表面有些酥麻麻的，有种被无形之物舔舐的奇妙感觉。

　　这算什么，空气中的静电吗？

　　由于莉奈特没有跟着自己一起进来，叶白没法派出小蝙蝠侦查，因此他费了点力气才绕着城堡转了一圈。

　　这里没有城墙，但城堡周围的土地上散布着一圈有着上千米宽度的黑色土地，看上去材质坚硬，并带着一些金属光泽。

　　“噢噢，这个我听说过。”小蝙蝠艰难地从叶白的随身空间中爬出，缩在叶白的肩膀上，莉奈特的声音饶有兴趣地响了起来，“这个应该是‘雷石考验’。”

　　“雷石考验？”

　　“嗯，源于某个英雄史诗，具体哪个神系编出来的神话我忘了。大概就是那一套嘛，公主被掳走，英雄踏上拯救公主的旅途，途中需要通过很多考验，”莉奈特解释道，“雷霆巨人在这里面难得扮演了正面角色，所以我还有点印象。”

　　“这个所谓的雷石考验，就是其中的一环？”叶白看着不远处的黑色地面。这种黑色地面粗看没什么异常，仔细看去，上面均匀散布着很多材质不明的黑色颗粒。

　　“对，我想想具体内容哈……”莉奈特顿了几秒钟后，才慢慢地说道，“‘那条仿佛通往地狱的漆黑石路上充斥着天神的怒火，想要通过这道考验，必须赤足诚心踏入其中，接受雷霆的洗礼……禁止飞行，禁止跳跃，禁止空间转移……’大概就是这样吧。”

　　“也就是说，要让我光着脚走过去？”叶白低头看了看，“这算是对脚底板的磨炼吗？”

　　“当然不是啦，这条路才没有这么复杂的判定机制，”莉奈特偷笑着说道，“你穿着鞋踩上去要‘遭到雷霆的惩戒’，光脚走上去又要‘接受雷霆的洗礼’，飞过去、跳过去或者闪现进去都是禁止行为，这个考验的本质就是横竖都要被雷劈一遍。”

　　难得碰到神话序列的场景，还看到了自己熟悉的东西，莉奈特显得相当兴奋。

　　“……”叶白问，“所以神话中的英雄是怎么通过这道考验的？”

　　“他找了个雷霆巨人伙伴把自己背过去了，雷霆巨人遭了一路的雷劈那是一声不吭啊。”

　　莉奈特乐呵呵地说道，“这个神话流传开来后，雷霆巨人神系加强了‘不惧雷电’、‘耐力十足’和‘生命力顽强’这三项比较基础的超凡力量，还分出一个‘英雄伙伴’的名额，直接把一个普通人灌成高阶雷霆巨人不成问题。

　　“还有很少的超凡者继承到了铺设这条‘雷石考验’道路的能力，他们就是神话序列中的‘工匠’了。

　　“不过后来编篡这个神话的神系好像没落了，于是雷霆巨人也就失去了这份力量……剩下的我就记不清楚了。”

　　“感谢你的历史小科普，莉奈特女士。”叶白说，“你的意思是，只有雷霆巨人才能走过这条路？”

　　“神话中的设定是这样的啦，通过阴影跳跃过去应该也是一样的结果，主人你这下麻烦大了。”莉奈特乐呵呵说道，“这条路六亲不认的，就连雷霆巨人走过去都会被雷劈，只是他们不怕而已。”

　　叶白摇了摇头，这算什么考验。

　　他也没脱鞋子，就这么径直走了上去。

　　“啊！”莉奈特顿时惊呼一声，然而她立刻便发现，叶白走进这条黑色道路后并没有遭到任何攻击，就像正常走路一样安静。

　　“咦？主人你做了什么？这条道路年久失修坏掉了？过保质期了？”小蝙蝠扒着叶白肩膀上的衣服，探头探脑地向下看。

　　“只是一点小戏法罢了。”叶白说。

　　在他的脚下，有两小块土黄色地面正在随着他的脚步不断前进。这两小块地面就像是叶白双脚的影子，每次都能恰好移动到他的落脚点下方，让他从这条漆黑道路中徒步横穿而过，却没有沾到一丁点黑色的地面。

　　这是「戏法大师+4」的能力。

　　“啊这，还能这样……居然让正常的地面跟着你走……”莉奈特哽了一下，顿了半天，才幽幽地说了一句话，“主人，我介绍了半天的考验内容，你这样随随便便就通过了，我的心情很复杂啊。”

　　“事实上只要拍个闪电护盾就能完全免疫这种雷霆攻击，我只是想节省使用次数而已。”叶白说。

　　“更复杂了……”

　　“事实上大部分探索者都能通过这种简单的考验，毕竟星空之下无所不去是我们探索者的宗旨。”叶白说。

　　“我的心情现在超级复杂！”

　　“我知道，我是故意这么说的。”

　　“……你后面这句话可以不说。”

　　叶白在心里和莉奈特插科打诨，一步一步地穿过了这道宽达千米的黑色道路。

　　穿过这条“护城带”后，叶白发现自己面前是一联排整齐的房屋，他左右看了一下，没有发现窗户之类的东西，于是便化作阴影贴在房屋墙壁上，将影子的颜色尽量调整到和墙壁接近，随后便游动到了屋子的顶端。

　　“圣子圣女们都在哪里呢……找找吧，拯救小公主可真是个耐心活。”

　　然而，就在叶白化身的阴影游到房顶的瞬间，这座房屋的纯银尖顶突然放射出游离的蓝白电光，瞬间和最近一座高耸塔楼的尖顶形成了超远程的电光链接。

　　电光的速度毋庸置疑，就在链接成立后的瞬间，房屋尖顶光芒大作，叶白被迫从阴影状态变回了人类的姿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