秩序侧玩家 第173章

　　直径约莫二十厘米的半透明球体正安静地散发着淡淡的红光，随着潜艇一号的不断前行，它原本指向上方的指针也在不断变化，现在已经变成大体指向前方，角度向上倾斜的模样。

　　「血族道标」的指针方向没变，变的是玩家们的姿态。

　　“继续顺着水面前进，维持着一半水上一半水下的姿态。”叶白说，“我们的目标是找到血族，探测仪在这种情况下能发挥出最完整的作用。”

　　“是，舰长。”

　　随着潜艇一号的不断前进，叶白在某一刻终于没法感知到地面的存在——这意味着潜艇已经处于至少一千米以上的高空，水面和地平线至少有着四十五度的夹角。

　　在进入这次任务之前，叶白从未想过自己会有如此奇妙的经历：指挥着一艘潜艇在倾斜的水面上行进，如同正在登山的旅人。

　　现在的他就好像回到了刚刚进入黑暗之域时，阴影介层感应不到任何有用的信息，唯有黑暗与水流向着四面八方无限延伸，如同独身行于旷野，寂寥与渺小的感觉不知不觉侵入心头。

　　在这样的气氛中，就连女孩们都变得安静了很多。小一满脸认真地控制着推进器，让潜艇一号以匀速前进，露希娅时不时调整平衡仪，莉奈特来回切换着监控面板，确认前路上没有突如其来的威胁。

　　叶白盯着血族道标，通过它的角度变化和潜艇的前进速度来大致推测目前的高度——这时候他就有些怀念妹妹了，让学者来算这些数据甚至都不需要动脑子。

　　“这到底要走多久才是个头啊？”沉默持续了不知道多久，莉奈特的轻声嘀咕打破了驾驶舱中的安静，“我算是知道精灵们为什么穷了，全世界的水都跑到这里来了呗。”

　　“可能还真是。”叶白随口接话，“也许是自然女神干的，精灵帝国的记载和传说中好像都只有自然女神的故事，没有其他神明存在的痕迹。”

　　“自然女神居然对自己的子民们做出这种事，这已经可以转职成灭世女神了吧。”露希娅想了想说道，“或许祂已经变成邪神了？”

　　“呃，别说了，我有种不祥的预感。”莉奈特缩了下脖子，“如果自然女神已经变成了邪神，那血族的命运……说到底通过水路去寻找血族本身就够奇葩的，我们血族可是很讨厌水的。”

　　前路不明，都是些胡乱猜测罢了。

　　潜艇一号在不断向上前进，但谁也不知道上面到底有什么。

　　随着时间的推移，女孩们紧绷的神经也放松了不少，开始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天。毕竟这一路上也是够无聊的，四周都是一成不变的黑暗，耳边只有潺潺的水流声，既没有怪灵也没有拦路的敌人，在这样一成不变的环境中呆久了，很容易出现昏昏欲睡的困乏感。

　　如此行驶了约莫两个小时后，血族道标中的指针方向彻底指向了正前方，向上的倾斜角度已经可以忽略不计，叶白猜测，现在潜艇的行驶方向说不定已经和大地彻底垂直了。

　　就在这时，莉奈特突然停止聊天，瞪大眼睛看着面前的监控面板，呆滞了几秒钟后猛然喊道：“有情况！”

　　所有人瞬间就精神了，目光唰地投向莉奈特，血族少女声音急促地说道：“前方检测到非常高的声波反应……非常非常高！还有，能量指数急剧增加！”

　　“这，这是什么意思？”小一惊慌失措地问道，“前面有敌人吗？”

　　“我不知道！”莉奈特大声说道，“就好像前面有一条线，越过那条线以后一切都变了！”

　　“冷静。”叶白的声音不大，但立刻让女孩们安静了下来，“莉奈特，接下来将能源优先分配给护盾发生器，我们先看看情况。”

　　“好的主人。”听到叶白的声音后，莉奈特的情绪立刻稳定下来。

　　“小一，保持好潜艇的速度，露希娅，随时注意躲避可能出现的障碍，还有，随时做好下潜准备。”叶白说，“我在你们脚下都开了阴影入口，万一出了什么事，我会立刻带你们离开，不要慌。”

　　为了以防万一，叶白将露希娅的水晶棺放在了阴影空间中，就算真的出现什么难以抵抗的灾难，现在的叶白也只需三步就能脱离危险。

　　第一步，通过阴影入口让露希娅直接跳进水晶棺；第二步，将水晶棺和其他所有人全部塞进随身空间；第三步，发动「锚点」回到现实世界。

　　随着能力逐渐强化到+4甚至+5级别，独属于探索者的跑路和保命能力初露峥嵘，等到随身空间也强化到可以让生命进入后，叶白的自保能力还会进一步提升。

　　听到叶白有条不紊的安排，女孩们很快恢复了镇定，小七默默地看着这一切，轻轻抚摸着叶白的脸颊，陷入一阵沉思中。

　　叶白无瑕关心小七的状态，莉奈特正在不断播报着雷达和探测仪传回的信息，随着距离的不断拉近，他逐渐听到了前方传来的声音——那是如同打雷般的闷声轰鸣，又有点像是瀑布飞落砸在水面上的动静。

　　“水面温度正在变高，”莉奈特快速说道，“按照我们的速度，十分钟内就会冲过那条线！”

　　“打开护盾发生器。”叶白下令道。

　　通体纯银的潜艇一号周围骤然亮起湛蓝色的能量护盾，开始过滤有害的辐射与杂波，引擎轰鸣着提供足够的动力，潜艇一号在逐渐急促的水流中继续平稳前行。

　　叶白摩挲着手杖的顶端，通过阴影介层默默感应着前方。雷达毕竟不能传回非常具体的画面，如果真有什么危险，他会第一时间指挥露希娅更改前进方向。

　　在这紧张的气氛中，十分钟转瞬而过。

　　潜艇一号顶着护盾，瞬间冲过了莉奈特口中那条无形的“线”。

　　黑暗骤然消散，广阔无尽的蔚蓝晴空伴随着铺天盖地的暴雨一股脑儿砸了下来。

第103章 血族先祖（23）/冲出星球

　　就像是历经千辛万苦，终于从昏暗的洞穴中走出来一样，在潜艇一号冲破某个高度的瞬间，黑暗骤然消散，无穷无尽的蔚蓝晴空浮现在驾驶舱中的所有屏幕上。

　　如果没有探测仪的过滤，这瞬间由极暗到极亮的转变足以令人短暂失去视觉。

　　“哇哦，我喜欢晴......”从黑暗到光明是令人欣喜的转变，小一下意识地露出喜悦的神情，但紧接着，她的表情就变成了惊讶和目瞪口呆。

　　广阔的天空只是背景，身下的水柱才是主角。

　　在空荡荡的天空中，直径足有上百公里的水柱如同通天巨塔般巍然矗立，炽烈的阳光在其表面反射出足以令人致盲的刺眼光芒，稀薄的云层覆盖在水柱表面并摩擦出闷雷般的巨响，暴雨噼里啪啦砸下，水面上不断涌起动辄十几米高的巨浪！

　　潜艇一号就行驶在这根水柱的外壁上，并且还在向上前进！

　　“附近有一片非常广阔的雷云！”莉奈特盯着雷达，漂亮的脸蛋上满是不可思议的神情，“能量指数超标了！”

　　轰！

　　就像在呼应莉奈特的话一般，刺目的闪电携着震耳欲聋的雷声几乎同时炸响，风暴狂涌着在水柱表面掀起狂暴的浪涛，潜艇一号迎头撞碎袭来的巨浪，如同一片树叶般上下翻腾。

　　露希娅手忙脚乱地操作着平衡仪，尽力让潜艇不至于在水中胡乱翻滚，莉奈特将大量能源分配给护盾发生器，防备着可能遭到的雷击。

　　“下潜！”叶白立刻下令道，“向右转弯，离开阳光的直射范围，去背阴处！”

　　“好的师父！”

　　在露希娅的控制下，潜艇一号迅速下潜，光线由亮转暗，尽管水下也有汹涌的暗流，但比起波涛汹涌的水面要安稳无数倍。

　　水下推进器逐一点亮，潜艇一号如同游鱼般飞速从水柱的向阳面驶向背阴面，这边不会受到太阳直射，因此水面较为平稳，至少比起向阳面平静多了。

　　直到彻底脱离那片雷云，散发着无穷光辉的太阳“沉”入水平面之下，叶白和女孩们这才松了口气，终于有空控制着潜艇一号浮上水面，观察四周的情况。

　　“哇哦。”莉奈特忍不住惊叹出声。

　　潜艇一号刚刚冲出来的方向，是一片近乎无限延伸的黑灰色云层。它是如此厚重，以至于叶白差点将其幻视为平整的地面，但实际上这片云层距离真正的大地至少有几十公里之遥。

　　这片黑灰色云层由大量尘埃构成，就像一张薄薄的果壳，将真正的大地包裹在内。

　　直径足有上百公里的庞大水柱刺穿了这片平整的云层，令其呈现出大漩涡般的螺旋质感，在黑灰色云层与水柱交接的边缘还有一片月牙般的狭长裂痕，其中时不时可以看到剧烈的亮光一闪而过，那是由于水汽与尘埃摩擦产生的大量闪电——潜艇一号刚刚就是从那里冲出来的。

　　刺目的阳光正是从这条裂痕洒入，经过无数次反射艰难穿透层层阻碍，为精灵们的世界提供着微不足道的光亮。

　　而这道规模庞大到令人震撼的水柱依旧在向上延伸，不知道通往何处，潜艇一号行驶在水柱的表面，就像一只顺着通天巨柱向上爬行的小虫。

　　“这可真是......难得一见的场面呢。”就连见多识广的小七都呆了呆，“一位伪八阶的半神拼尽全力所能维持的奇观也就这个规模吧。”

　　“半神能做到这种程度吗？”叶白问。

　　“反正文明序列的半神是可以的，学者可以编写出恰到好处的程序来‘执行’出这个画面，皇帝的律令可以直接更改自然规律，或者干脆由工匠打造出一根拥有超强吸附能力的棍子也行。”小七还是挺惊奇的，“但不管怎么说，这个规模也太大了，就算花费很长很长时间勉强弄出来，也几乎没有余力去做别的事了。”

　　如果说这根水柱是自然女神搞出来的，那么条件姑且算是满足：祂的实力足够，而且几千年前就消失了。

　　只不过目前的场面完全超出了叶白的预料。他原本还以为会看到类似浮岛的大型空天要塞，自然女神和血族在里面过着平静的生活......但现在这根水柱眼看着要彻底穿出大气层了！

　　它到底通往哪里？

　　“怎么办，主人，还要继续前进吗？”莉奈特迟疑着问道，“我有点慌啊，总感觉会从水面上掉下去......”

　　确实。也不知道这里的重力是怎么回事，如果只能向前和向上看倒也还好，但当向后看时，灰黑色的大地便会瞬间占据全部的视野，仿佛随时会被吞噬的怪诞与面对巨物的恐怖感扑面而来。

　　叶白看着血族道标，指针依旧坚定不移地指着前方。

　　这次他有了非常清晰的预感，血族很可能就在水柱的终点处，再不济也在终点附近。

　　露希娅和小一控制着潜艇在原地打转，等待着叶白的决定。

　　“前进。”叶白最终说道。

　　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在他一如既往地决定继续前进后，女孩们反而纷纷露出了放松的表情，控制着潜艇一号找准方向，继续向着天空驶去。

　　“白依先生，白依先生，”小七悄悄地在叶白的耳边说道，“你知道作为一个‘皇帝’，什么样的能力最为重要吗？”

　　“不清楚，我又不是皇帝。”叶白说，“随便猜一个，律令？”

　　“我不是说具体的超凡能力啦，”小七笑眯眯地说道，“是‘获得他人信任的能力’。”

　　“噢。”叶白应了一声，他不知道为什么小七突然要说起这个话题。

　　“皇帝天生就是权力的中心，不管是暴虐、冷血的皇帝还是温和、仁慈的皇帝，不管他们使用什么样的超凡能力、通过什么样的方法，最终目的都是尽可能扩散自己的影响力，最多只是影响到的人群类型不一样罢了。”

　　小七自顾自地说道，“所以，对于一个皇帝来讲，如何获得他人的信任与追随才是重中之重，使用什么超凡能力都不重要，对于神级皇帝来讲，甚至不需要超凡能力，光是凭借想法就能改变世界。”

　　叶白伸出手指，戳了戳小七的玩偶手臂，问道：“你这是在暗示我什么吗？”

　　“没有，只是随便聊聊，”小七乖巧地说道，“我只是个玩偶，什么都不懂的。”

　　“你这样说话说一半，搞得我心痒痒。”叶白说。

　　“那怎么办呢，摸摸头作为安慰可以吗？或者白依先生想摸摸我的头吗，我特别允许你摸一摸。”小七轻笑着说道，“我们这趟旅途还有很长呢，你可以慢慢决定。”

　　和表面傲娇实则单纯的小一不同，小七相当成熟，既然她已经说了这样的话，那就绝不会透露多余的情报。

　　叶白伸手轻轻抚摸着小七的脑袋，目光注视着前方。

　　是啊，这趟旅途真是出乎意料的漫长。

　　......

　　流线型的光滑躯体顺利地劈开水面，潜艇一号的推进器稳定运作，推动着这条银色的“小鱼”飞速前进。

　　水柱的背阴面偶尔也会碰到数米高的浪涛，但潜艇一号的护盾足以轻松应对这种程度的波澜。

　　“天空好像正在变黑诶。”驾驶舱的空间相当狭小，小一只是微微侧头便看到了莉奈特面前的屏幕，不由得好奇地问道，“这是要到晚上了吗？”

　　“这是因为大气层正在不断变得更加稀薄。”叶白调出潜艇尾部探测仪传回的画面，现在潜艇距离已经地面非常远了，视野的边缘处已经出现了弧形的大地边际。

　　目前来看，就算冲出了大气层，水柱表面约莫几百米的高度也还会覆盖着一层稀薄的大气，再加上潜艇一号的封闭性很好，维生系统中拥有空气循环功能，因此倒是不必担心呼吸的问题。

　　“从这个角度来看，这根水柱好像也不是特别夸张了呢。”露希娅顺着没有靠背的椅子向后蹭啊蹭，不小心蹭到叶白的膝盖，于是她顺势向后一倒便靠在叶白的身上，“师父，我们就好像是在坐电梯一样诶。”

　　什么样的电梯能有这种规模。

　　“要是我们家地下室的电梯有这么厉害就好了。”露希娅的小脸上露出向往的表情，“我也是半神，以后我也能做到这么厉害的事情吗？有点没法想象啊。”

　　“前提是要花费很多年的功夫。”叶白说，“慢慢来，和自然女神比起来，你还只是个小豆丁。”

　　“我会加油的，早点变成大豆丁。”露希娅煞有其事地说道。

　　“噗，大豆丁。”莉奈特忍不住笑出声。

　　这是叶白乘坐潜艇一号从黑暗之域出发的第一天，也是进入这次晋级任务的第十天。

　　......

　　晋级任务，第十一天。

　　湛蓝的天空已经彻底消失不见，由于潜艇一号行驶在水柱的背阴面，四周只有空旷寂寥的黑暗和依稀可见的单薄星光。

　　潜艇一号已经彻底脱离了大气范围，打开尾部的探测仪，可以看到完整的星球表面，在边缘处还可以看到些许微光——那是大气层最后的反光。水柱就如同从星球中伸出的垂直探针，顽强且坚定地扎进冰冷的太空中。

　　这实在是难得一见的场面，莉奈特连续拍了好些照片。

　　“小一，现在的速度已经是最快的了吗？”叶白问。

　　“嗯，反正水面很平稳嘛，我把尾部推进器全打开了，”小一捧着控制面板说道，“这里好像还有个超载模式，备注是可以根据档位将最高速度再次拔升2到10倍。白依，我能按一下看看吗？”

　　“当然不行！”小七立刻说道，“超载模式对引擎、能量传输管道和合金外壳伤害都很大的，那是只有在紧急情况下才能使用的逃生模式！小一姐姐你别乱按！”

　　“我知道，我又不是笨蛋，只是问一下而已，你喊那么大声干什么。”小一悻悻地说道。

　　在家里的时候小一想干什么就干什么，执行力超强，但在进入任务之后，小一还是很听话的——她知道这是晋级任务，对玩家来讲是很危险的挑战，不可以添麻烦。

　　“或许可以试试。”叶白说。

　　“白依先生？”小七诧异地看向叶白，“你怎么突然冒出了这样的奇思妙想，有什么特殊的理由吗？”

　　比起相对天真的小一，叶白的行事风格更加稳重，小七很好奇为什么叶白会突然提出这个方案。

　　“主要是时间方面的理由。”叶白沉思道，“假设这条水柱的长度是二十万公里，那么以我们现在的速度，就算不眠不休也得走上三个月左右。”

　　叶白猜测，这根水柱的终点或许是另一个星球——至少是一颗可以让血族生存的星球。但涉及到两颗星球之间的距离，粗略的计算方式已经不好使了，叶白只能根据地月距离大致估算一二。

　　“三个月怎么了吗？”小七问道，“晋级任务的时间一般都会比较久，一个星期到一个月都算正常，三个月比较少见，但对白依先生来讲也无所谓吧。”

　　“有所谓，”叶白叹了口气，“我秘银宝库的贷款时间快到了。”

　　准确来讲，还有十多天，他就得还上1000秩序点数的无息贷款。但他现在账户上只有301点，根本不够还，而且也没什么可以出售的东西。

　　叶白没想到自己的晋级任务会需要这么久，就像小七说的那样，普通的晋级任务花费一个星期左右算是正常情况，他又能使用整整三个高阶能力，原本想着大部分时间会花在梦梦和妹妹身上，晋级任务很快就能通关才对。

　　谁知道文文偷偷给他上压力了！

　　不过秘银宝库的“账号”是根据称号来算的，叶白现在还有一个本质称号「自由的男人」，这个账号同样可以无息贷款1000秩序点，拆东墙补西墙，可以将还款时间向后拖一个月。

　　但就算加起来，也仅剩不到两个月的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