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荣格
一言蔽之，和平时那股认真的态度截然相反。
“这算什么回答？”
神威纮依然无法理解：“局限性？如果只是一次没有达成目标的话，那也不能怪我们吧？她们的基础有多差，没人比我们更了解了。连平冢老师都在课后夸奖我做的好呢。”
“不是这方面的局限性，非要说的具体一点的话，那就是发现了自己能力的局限性。”
雪乃虽然有些犹豫，但还是坚定的说出了内心的想法：“侍奉部从创立以来，活动的宗旨一直都是‘授人以渔’，从改变身边的人做起，进而改变整个世界，这一点，纮君还记得吧？”
“当然。”
“但是，从和她们五姐妹开始接触以来，我真的有改变她们吗？”
虽然在向神威纮提问，但是从面上那凝重的表情来看，不如说雪乃在对自己发问。
“厌学是我们给她们最初贴上的标签，但哪怕相处了这么久，中野二乃还是在抗拒我的补习，最后是因为纮君的努力才加入进来，其他人的学习方式也没有多少改善，说是在授人以渔，但我和那些只是把书本内容写在黑板上的老师一样，都只是在填鸭式的教学而已。”
继续下去只会背离初衷，雪乃的话语中透露着这个意思。
“那这么说的话，我不和雪乃没有什么差别吗？”
“怎么没有，你不是用自己的努力把中野二乃拉了过来嘛？我扪心自问，如果交换立场的话，我是做不来这种事情的。”
只有拥有自救意愿的人才配得到拯救，这是雪乃一直以来信奉的道理。
所以仠她才对一直都没有放弃努力的五月如此的认可，哪怕学习的方式笨拙的和孩子没什么区别，但光是那份心意就已经超越了家里的所有人、
而二乃这种在一开始就给她们下马威的人，雪乃觉得没有在后面的时间把对方当成空气对待就已经足够仁慈了。
但是，神威纮是不一样的，不知道是否是忠实于雇主……发的薪水，还是单纯的想拉她们一把，但他确实的改变了二乃。现在想来，每次补习都让自己先开始，也是为了有时间去和二乃私下教学吧？
从理性上，雪乃对神威纮的行为只有敬佩，从感性上，则多少有点不快。
“但是，真的让我认为不能继续下去的时候，是我发现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已经严重依赖纮君的努力了。”
把二乃拉过来的是纮君，而最后应付了中野先生的又是二乃，这之间有自己的努力嘛？没有，那自己能心安理得的享受恋人的努力成果嘛？
或许其他人觉得可以，但是雪乃觉得不行。
比起自己去当家庭主妇，不如自己工作养家养老公——这才是雪乃的风格。
“所以，很抱歉，我可能需要一点时间来摆脱对你的过度依赖。这次的工作，还请你一个人继续努力吧。”
神威纮看着雪乃眼睛下那无法遮掩的乌青痕迹，无奈的叹了口气。
很明显，这是雪乃昨夜辗转反侧后，做出的决定，而且话都说到这个地步了，自己又能说什么呢？
“只是，又得找场地了啊。”充满遗憾的话语从男生嘴里吐出。
“这个啊，不用担心，她们的家不是很宽敞嘛？要是学习累了也可以直接睡嘛。”雪乃露出冰冷的笑容：“不过我想总是精力充沛的纮君，应该不会劳累到这个地步吧？”
“……不会。”
既然在意的话，就和自己一起去啊。
第一百九十三章 镜中人，今何在
“所以，综上所述，之后的补习将会由我一个人来负责。”
知道这五位女孩都有饭后散步的习惯，于是在午休时间的末尾，神威纮和五位中野家的女孩相约在中庭见面。
面对容貌相近，表情却各异的女孩们，神威纮表情平静的说道：“当然，丟没有了雪乃的加入，补习的场地当然也不能继续选择侍奉部的活动室。”
既然雪乃不打算继续给她们补习，那补习的事情就已经和她无关了，自然不能再去借用对方的社团活动室。
“所以，关于补习的场地，我们有两个选择。”
回想起恋人的话语，虽然看着像是玩笑，但是神威纮知道，雪乃对于他去别的女生的家里还是有些在意。
毕竟那可是五胞胎喔，不论是哪个都是容貌秀丽，身材凸出的漂亮女孩。在身材上有着天然劣势的雪乃会在意是正常的。
所以，神威纮决定多给出一个选择。至于最后决定去哪边，那就少数服从多数好了。
“一、当然就是你们的公寓里，本身的空间足够，而且学习累了也能直接休息。从方便性上看是最优选。”
“确实呢，从方便的角度讲的话……但是在家还要想学习的事情吗？这就有点……”四叶小声的嘟囔了一句。
似乎是听见了对方的话语，神威纮补充道：
“但，缺点也是有的。人们在内心深处，对家的认识就是休息和放松的地方，所以不论是学习还是工作，在家里的效率都是最低等级的。”
比如，在图书馆学习的话，就算口渴，最多也只能去走廊的自动贩卖机买饮料，买了之后就会回到座位开始继续学习。
可如果在家里的话，既然工具都在手边，那不如干脆煮一壶咖啡或者红茶吧？等煮好之后，干喝又有什么意思，不如又拿些点心出来吃好了……一来二去的，时间就被消耗掉了。
简而言之，在家里的话，影响学习的事物实在是太多了。在场的五个女生都明白了他话语里的意思。
“那其他选择呢？既然你都这么说了，一定更推荐另一个的选择吧？”二乃看着指甲，漫不经心的说道：“别卖关子啦，快点说。午休可没多长时间。”
于是，神威纮一口气说出了自己内心的想法：“——第二个选择就是，我的公寓。”
嚓。
听到了预料之外的回答，二乃险些把鲜艳的指甲给弄出划痕，她不敢置信的看着男生：
“哈？那和去我们的公寓有什么区别啦？还有我们家可比你住的地方大多了，不论从舒适的角度还是方便的角度都是我们家更好吧？”
无视了其他女生各异的表情，神威纮继续说道：“但是，不是自己家的话，人在内心深处是没法放松下去的，这是最大的不同。”
简而言之，在效率上不会有那么大的影响。
“不过坏处也确实如你所说的，没有那么的方便。尤其是在交通上，这样的话，学习的时间也就被限制了。”
在中野家的公寓里，五位女生可以直接学到窗外夕阳落下，甚至在临近考试前学到晚上十点都不是不行，但是在自己家就不行了。毕竟那么晚回家的话，睡眠时间一定会受影响，进而影响到第二天的安排。
“所以，两个选择各有优劣吧。你们可以在接下来的时间好好的商量一下，到底选哪个。在放学前决定就好了。”
神威纮看了一眼手机，“至于现在，午休已经快结束了，大家就各自回教室吧。”
在男生离开后，中野家的五位女孩还是面面相觑，谁都没有说话。
终于，受不了这个氛围的二乃率先开口了：“别再玩一二三木头人的游戏了，不论你们怎么想，反正我不会选择去那个人的公寓里的。”
明明就拜访过一次，但是完全没有给自己留下什么好映像。
可既然要尽可能的延长学习时间，那么晚餐自然在对方家里解决最好。可身为中野家掌勺人的二乃却觉得不行。
按照自己的回忆，二乃不满的说着：“那么小的公寓，他一个人住当然没有什么影响，但我们是五个人诶，不说别的，单单就是洗手间的使用，就有可能发生争抢吧。而且厨房也不大，做料理做六人份得做多长时间啊？”
但出于意料的，四位女生并没有反驳或者附和自己的话语，她们只是相互对视了几眼，那副欲言又止的态度让二乃十分的不满。
“干什么啦，有什么话就直说啊？只做出各式各样的表情叫什么事啦？”
终于，她们最后交换了一个眼神，还是一花站了出来，这个总是能以微笑示人的中野家大姐，头一次的露出了有些困扰的笑容。
“不，我们只是很在意一点，为什么——”
自己的话有什么值得在意的？二乃不能理解。
“——二乃你，好像是去过神威君家里一样呢？这我们可不知道诶？”
看着二乃那突然放大的瞳孔，一花脸上重新出现了笑容。
“可以，和姐姐我解释一下吗？我是真的、真的很好奇呢。”
四双眼睛死死的盯着自己，让二乃下意识的后退一步。
完、完蛋了。
————
在放学之后，神威纮又和五姐妹、不四姐妹见了一面，和中午不同，二乃没有出现在这里。
四叶解释说二乃今天是轮到她值日了，所以让我们别管她。
神威纮不疑有他，只是重复了一遍问题：“所以，你们的选择呢？”
而面对他的提问，剩下的四位女生对视一眼，然后异口同声的说道：“我们选择自家公寓。”
不管对二乃产生了多少疑虑，但至少有一点一花她们是赞同的。
那就是洗手间的使用，是可能会发生争抢的。这就太不方便了，于是所有人都觉得不如直接在家里学习。
效率低也可以用延长时间来弥补，数学老师好像说过：一节课四十分钟，学生们只有二十分钟左右的时间是可以集中精神的。这么想的话，在学校的效率也没强到哪里去嘛。
“那既然选择好了，就出发吧。”
兜兜转转又回到了原地，但是自己至少努力过了。
如此想着，男生和四位女孩子一起走出了校门，朝着中野家的公寓里走去。
或许是到了放学时间的关系，路上带着各种饰品的女生比早上多了许多，一路望过去，神威纮感觉视线中到处都是可以充当镜子的物品。而且身边的女生实在是过于的显眼，所以来自周围人的视线实在是让人感觉难受。
于是，神威纮只能像早上时那样，低头前行。但这样的姿态很快就吸引了旁边的女生们的注意。
一花故意用暧昧的语气说道：“别老低着头啦，大大方方的和我们走在一起就好了。啊，难不成神威君是害羞了？”
没有害羞，是你的错觉。
最认真的五月则看了几眼后，好奇的问了一句：“说来，神威君今天没有戴眼镜呢，是用了隐形眼镜嘛？”
“不，我一直都戴的平光镜。”
“是吗，我还以为神威君和二乃一样，也开始戴隐形眼镜了呢。”
五月的语气略有些奇怪，但神威纮没有在意：“从用眼卫生讲，还是正常的眼镜最好吧。”
“我也是这样想的啦，但是二乃觉得美观比什么都重要。”
“要是一直追求美观的话，那就没有实用性这个词语了。”
还有，以二乃的近视程度，真的可以戴隐形眼镜嘛？
神威纮欲言又止，他本能的察觉到话题开始朝着他不懂的方向开始偏转。
而四位女生对视了一眼后，又开始漫无边际的聊起来，什么哪家的芭菲最好吃啦，哪个牌子的护手霜效果最好啦，之类的让人听得昏昏欲睡的话题。
但是见聊天的话题都是自己不太涉猎的地方，男生也就闭上了嘴，老老实实的低头前进。
熬过了艰难的时间后，终于来到了中野家的高档小区，指纹解锁，又坐着电梯来到她们家里，最后打开房门，一花带头走进家里，她将书包随手扔在了沙发上，然后用力伸了个懒腰。
“呼，总算回到家了呢，神威君说的没错，果然一到家就会让人想放松呢。”
“但是，就算想要放松也请在补习之后。”最后走进来的神威纮还在玄关换鞋，他头也不抬的说道：“我们马上就开始补习了，还请你们打起精神啦。”
“知道啦知道啦，不过可以稍微等一会儿吗？我还想去换一身衣服，制服在外面穿就好了，在家里还是想穿居家服。”
一花扯了扯领子，对她们这种体型的女孩子来说，胸口的领结不论什么时候都让人觉得难受。客厅里的其他三位女生也点点头，赞同一花的说话。
“只是换衣服的话，当然可以。”
“那就一会儿见咯，对了，四叶身体不太舒服，神威君能把被炉打开嘛？”
“可以……”
不过，这才几月份，怎么就到了使用被炉的时间了？
男生略有些迟疑，但还是打开了被炉。往好处想，至少被炉能盖住茶几上的玻璃。从安全角度讲是最好的选择。
等他将要用的试卷、资料都摆在桌上时，四位女生才陆陆续续从楼上下来，而不论是一花还是三玖、五月，在下楼的第一时间就选择把脚放进被炉里，然后痛快的打了个寒战。反倒是被说身体不适的四叶最后才把双腿埋进被炉里。
“呼，果然被炉是世界上最伟大的发明啊。还有，东京的天气变得也太快了。每次在这种时候就想念乡下的老家了呢。”
“……至于吗？距离冬天可还有很长的时间哦。”
“一直穿长裤的神威君怎么会懂女孩子的感受呢？我们可在冬天的时候都还得穿短裙诶。”一花不满的嘟嘴：“像这种秋风肆虐的季节，你们男生可以用长裤抵御，我们可就没得选了。”
所以，这就是你穿短袜的借口？
神威纮目光偏转，看向一旁面无表情的三玖，在中野家的女孩子里，只有她是穿袜裤的。某种意义上也说明三玖是最不爱风度的类型了吧？不过，为什么裙子还是那么短呢？
但不管怎么说，这都是别人的选择。神威纮懒得去干涉，于是他拿出试卷：“今天的安排就是先把昨天未完成的试卷讲完，再来补习文科——”
但话音未落，拿着化妆镜的一花就说道：“别盘腿坐在被炉外面啦，你也进来嘛，不然的话不就显得太过生分了吗……呀！”
轻轻的，神威纮用试卷卷成卷，在一花的头上敲了一下。
“别在人说话的时候擅自开口啦，还有，把镜子放下，桌子上只留学习相关的用具。真是的，才开始你们的精力就分散了。”
某种意义上讲还真不如去我住的地方呢。还有，生分？我们本身的关系也没特别的要好吧？
但一花都这么说了，男生还是掀开被炉的一角，然后将双腿探了进去。同时，一花也讪笑着把化妆镜随手丢进了被炉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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