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苹果咖啡味
缺的又不是这句道歉,道理也早已主动讨了回来,已经无所谓这一句道歉了。
道歉只有在东窗事发前才有效,迟来的道歉不算道歉,就像是迟到的正义非正义。
诸葛青云拿出一张卡:“这里有五百学分。”
白榆低头看向这张卡,十指交错:“那么……要我帮你做掉谁?”
诸葛青云:“……”
“开个玩笑活跃一下气氛。”白榆摇头:“我不缺学分。”
“从来没有新生敢说自己不缺学分。”诸葛青云把卡推到桌子中央,提醒道:“哪怕你们是特招生,学分也永远是不够用的。”
白榆只是喝茶,笑而不语。
大不了去炼丹赚学分,反正现在丹鼎学院里肯定已经传开了,年纪轻轻的三品丹士。
“不如直接入正题吧。”白榆说:“开门见山的说,诸葛霏吃了这么大的亏,你也出名了一次,声望值跌了不少,红鼻子差点就贴上了,是不是该放点狠话?”
他可不相信诸葛青云真的是一位有口皆碑的好人,若真是如匪君子,对方送不送礼,区别都不大。
此时房间里的交谈声都停了下来。
“平心而论,你们的做法没什么问题,蓬莱学院按照实力说话,二位实力超群,哪怕稍稍越线也可以,更何况你们没有越线,也没有对我妹妹造成实际的伤害,作为哥哥的我,也不得不向你们道一声歉——因为二位的度把握的很好。”
诸葛青云用手指背面贴上一次性的纸杯,杯子里的水流动起来,化作旋涡龙卷:“但站在感性角度,你们的确结结实实的让我吃了一个大亏,我这心中有口闷气咽不下去。”
“自知理亏,却还是有不爽。”白榆挑眉:“看来你也不是看上去的那么大度。”
“大度是一回事,计较不计较是另一回事。”诸葛青云淡淡道:“若是我什么都不做,反而是显得阵法社软弱可欺了。”
“你要与我一战,随时可以奉陪。”白榆直面诸葛青云这位位列风云榜前三十的高手,气势丝毫不落下风。
诸葛青云目光如炬:“哦?”
“咳,要点脸啊。”刑遥遥靠在沙发上咬碎了嘴里的棒棒糖。
两人对视片刻,诸葛青云放开手,杯子里的龙卷逐渐归于平静。
“我还不会对新生下手,这是基本的底线。”
“等你晋升为二年生时,我便是四年生了。”
“你还有一年的时间。”
“届时,我即便是以大欺小,你也无处可躲。”
一年后,他会在公开场合与白榆一战,当做前几日的交代。
“若是你一年内能踏入三阶,我也随时欢迎你来挑战。”
诸葛青云仰起头将凉了不少的茶水一饮而尽。
他留下的是一句宣告而不是挑战,这是通知而非邀请。
他把这件事分的很清楚,有错就认,有问题就该解决,包括最后的处理也一样到位。
至少在白榆看来就是如此,总有些事是靠话语说不清楚的,必须通过拳头来解决。
被打脸了,总得还一巴掌回去,打不打得中是另一说,但必须还手才能证明自己有勇气而非懦夫。
事关诸葛家和阵法社的声誉。
两人之间必有一战。
这一战后,是成就白榆之名,还是让诸葛青云捡起来掉落的面子……无人知晓。
他们彼此也很清楚,根本用不了等待一年那么久。
或许只需要半年,又或许只需要三个月。
诸葛青云喝完了茶便也起身告退,临走前他说道:“千尘社的东西今日下午会全部送到传武学院的活动大楼里,而负责送礼的那位自作主张的管理者也已经进行了开除处理……这一件事上我无可辩驳,没想到会是亲属遗物,对此深表歉意。”
白榆将人送出门外。
苏若离站在餐桌前看了一眼纸杯,低声说:“他比起诸葛霏要有礼貌很多,那么烫的茶都喝完了。”
“原来他刚刚转茶水不是为了装X,而是为了快速散温吗?”宋清年摸着下巴:“学到了一招。”
“诸葛青云这人虽然挺烂的,但至少遗物并未交还这件事和他无关……三年前的失踪案子发生的时候,他还没有就读于蓬莱学院。”刑遥遥难得说了一句中肯的话:“那都是毕业生的问题,听教职工提到过,那时候的天地学院确实乱的很。”
白榆无所谓的说:“立场不同罢了,就像是学姐你们不可能因为敬重御灵学院的某位学长就对其手下留情吧?”
刑遥遥并拢双腿往下一压,带动上半身从沙发上坐起:“学弟看来已经很有作为传武学院学生的自觉了嘛……刚刚好你也碰到这个大麻烦,怎么样,要不要加入我们传武社,让姐姐我好好调教调教你呀?不用一年,保管你很快就能踏入三阶,打的诸葛青云嗷嗷待哺。”
“学姐,是嗷嗷直叫。”宋清年纠正语误。
“很感谢学姐的提议,但我们已经成立了社团,就不加入传武社了。”白榆一口回绝:“抱歉您这是白跑一趟。”
“你们还是对于‘千尘社’念念不忘么?”刑遥遥劝说道:“但对于绝大部分的学生来说,自创社团往往只能是个兴趣导向的,蓬莱学院的五大社团,名义上是社团,实际上是具有相当高的学生自治权的……师生共治是蓬莱学院的基本策略,加入传武社会有更多资源和话语权。”
“但也势必会卷进去吧。”苏若离直入主题:“体系之争。”
她直直的看向刑遥遥,温婉的英灵直接鞭辟入里的问出一个核心问题:“学姐,我想知道的是……在这场体系之争,胜负对我们来说有什么意义呢?”
第306章 今晚就去他家门口泼大粪
体系之争。
传武、御灵。
在踏入蓬莱学院之前,就已经从吕丹心这里听说过了(虽然这位导师已经人间蒸发了,说放养就放养,真的一点都不虚伪)
苏若离这几日来也算是耳濡目染了许多,包括之前阵法社的骚动时,都能牵扯到传武社和御灵社之间的矛盾。
难怪西门镜一脸不情愿的出头了。
这场巨大的漩涡会卷入所有不情愿卷入其中的人,最终酿成一场时代的风暴。
有人想要推动它,有人想要阻止它。
新体系的建立必然伴随着旧体系的崩塌……就好比汽车的出现直接摧毁了马车市场一样,会有无数人得益,也会有许多人受损。
苏若离问出的问题很有针对性,她问出的是‘对我们来说有什么意义’。
她并非是传武社的社员,并没有必要立刻就和传武社里的宋清年、刑遥遥站在同一阵线上。
诚然,如今的苏若离的确是普通学生之一,但若是御灵体系真的势不可挡,也仍然有打不过就加入的选择。
因而,对于绝大部分的人来说,亲历其中并不是最好的选择,最优选择其实是作壁上观。
体系革命迟早会来,只是不清楚赢家是谁,在此之前等待就行。
她又不缺乏耐心。
刑遥遥抱着双手,撑着胸前的夸张重量,低声说:“你的想法放在新生里没有什么问题,但很快你就会意识到,这条路上有着无数多你看不到的门槛。”
“这些门槛,只有当伱选择了一方后,才会降低让你跨过。”
“时代的浪潮迟早会到来,而它的发源地就在蓬莱,所有人都会被卷入其中,如果不能提前找好一个位置,就只能沦为炮灰。”
她叹息着说出事实:“正因为你们的优秀,所以你们若是不选择其中一方,就必然会成为漩涡中心。”
“而且你们是传武学院的学生,天生就带着这一层立场和身份。”宋清年也直白道:“哪怕不加入传武社也是一样的。”
“什么东林党啊这是!”白榆忍不住的吐槽道。
刑遥遥吃吃一笑,她坐了回去,慵懒的伸了个懒腰:“其实自从你暴打了周敬炎开始,事态就已经必然是这番结果了,而且……你和御灵学院的争夺,即便不算入体系之争,也有皓月称号之争。”
“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和传武社联合,至少对付御灵社的时候,会很轻松哦。”
她断定白榆没有别的选择。
但实际上刑遥遥错了。
她并不清楚白榆还是一位丹士,能炼制三品丹药,这意味着他将来就算成不了皓月,也可以成为高品丹士。
丹士和阵法师不一样,前者哪怕被卷入体系之争,仍然可以活的逍遥自在……因为丹药是必需品。
所以御灵学院费尽心力也想要拉拢丹鼎学院,奈何这也只是拉拢而已。
丹鼎学院也没断开和炼器学院、传武学院之间的丹药交易。
体系之争到了最后,也仍然是比拼基础功力。
也就是说……谁造价更低,谁能批量制造超凡者,谁能提升超凡者的平均实力,谁就能占据优势。
生产力决定生产关系,生产关系的变化带动社会变化……这么简单的道理,偏偏有人不明白。
如今的超凡者仍然近似于搞科研,是一种手工业,还达不到自动化的水平,谁能第一步完成自动化谁就能起飞。
若是迟迟跨不出这一步,就会变成西方那种情况,骑士体系和魔法体系共同发展,无法彻底压倒另一方,这其实不算好事,因为这会导致超凡体系的发展速度变慢,两种体系逐渐分离,甚至走向另一个极端。
弱点太过于明显,就容易被针对。
于是战法师和破魔者也随之诞生。
分分合合,只想着针对另一种体系,却忽略了自身发展,导致停滞不前。
白榆轻而易举就看透了这一点,他不相信其他人看不透,不过大多人只是身处其中已经没得选了。
谁让大部分超凡者只有精力集中于一种体系的发展,就好比同为医生,有内科外科的区别,同为外科医生,开颅手术和肝切除是两回事。
最终抵达五阶境界的都是集中一点且登峰造极者。
而超凡体系和医疗体系不一样的在于,它是一种力量。
像是两场世界大战打完后,所有人才清楚战场兵器哪一种更好用,才清楚骑兵时代已经过去,坦克炮塔才是正解。
白榆看向刑遥遥和宋清年,心想或许学姐和学长就是一路争过来的,所以也习惯了这种发展路线,用对方作为磨刀石,一路打上的风云榜前十。
但他真的用不上这条路。
皓月之名,他自会取走。
他最终还是给出了一句肯定的回答:“我是不会加入传武社的,这里的所有人都不会。”
“学弟,你太固执了。”刑遥遥本以为这是一次轻轻松松的邀请,没想到自己出马还用了美人计都不能生效:“我可以自作主张,只要你加入传武社,哪怕……”
“不是这个问题。”白榆抬起手打断,他故意问道:“我记得传武社如今社长是皓月称号的北冥阙是吧?”
宋清年说:“是,北冥社长怎么了?”
白榆用上一副很考究的口吻:“这么说吧——我听说传武社里各个都是精兵悍将,北冥社长更是无比厉害,我很想加入其中,可惜传武社的人员已经满了,能麻烦北冥社长退个社,把位置给我来坐吗?”
一片沉默。
宋清年的表情是不可思议,而刑遥遥的目光则是变得三分危险七分恍然。
“……原来你和北冥社长有过节。”
“不,你误会了,我不是针对他。”
白榆一脸谦虚如断水流大师兄:“我是和几乎所有姓北冥的人都有过节。”
“不过想来北冥阙站的最高,应该是这一代最厉害的一个吧?”
他回头一笑,坦然一摊手:“你看,这么一说,二位是不是立刻不想招揽我,甚至还想打我一顿?”
“我不会以大欺小。”刑遥遥双手抄兜,满脸郁闷道:“不过招揽的话的确说不出来了,你居然和北冥有仇,就算你很有天赋也不能这么飘吧,不管是真假我都没办法干涉社长的私事……哎,早知道就不来了!”
“我是认真的。”白榆没有笑意:“如果不是实力还不够,我现在就想去北冥家门口泼大粪,等他们出来,请他们喝金汁。”
“北冥家怎么你了?”宋清年古怪的问:“嘎你腰子了?”
“小事情……区区杀父之仇罢了。”
两人待不下去了,顿时如坐针毡。
纷纷选择告辞,这件事没有让两人插手的余地。
倒是刑遥遥还是不死心的留下一句:“如果你改变主意了,随时可以说,就算是约架,加入进来打北冥阙那个冰块脸也更方便嘛——整个社团高层里连个帅哥都没有,姐姐我出门都找不到人压场子!”
“走了走了,学姐,学弟虽然帅但已经名草有主了,没看到一旁苏姑娘已经不笑了吗?”
“哼!你们这群大老粗永远不懂我伤悲,就像白天不懂夜的黑。”
热热闹闹的人离开了。
白榆也重新恢复了平静,苏若离轻轻关切道:“没事吗?”
“当然。”白榆轻松道:“杀父之仇说说而已,我和白星河是真不熟。”
“到时候我会陪你一起去。”苏若离很自然的整理了一下他的衣领。
“不着急,等我拿下了皓月称号后,再去也不迟……而且我相信不会用时太久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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