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苹果咖啡味
“我说了!”
“我不会丢下你一个人的。”
“……”
“我保证,不会丢下你一个人的,不论发生什么事。”
“……好。”
……
大夏首都,黄金台。
“承让。”
“算你厉害,我认输了。”
“……”
“不说点什么?你赢了这一场,必然能得封皓月之名。”
“我没什么实感,这一场历练结束,我就该回家了。”
“明明拿下皓月,你就是个香饽饽,居然想着回家?”
“我不适应这里的生活,还是家乡更让我怀念。”
“那,下一次来京城记得请我喝酒,不过最近南方那一带有些乱,正在闹魔灾,你最好绕着走。”
“我会注意的。”
……
燃烧的废墟里,青年发疯似得穿过一处处残垣断壁,直至……
“抱歉,在我们赶到的时候,已经是回天乏术了……她救下了大半个育儿所的孩子,是个英雄。”
“她在哪。”
“那边……”
“……”
“不平哥哥?”
“嗯。”
“对不起,我现在看不见了。”
“没关系。”
“我现在是不是丑丑的?”
“不丑。”
“你不要看我好不好?”
“不丑的,很好看。”
“……对不起。”
“不要道歉。”
“我说过不会丢下你一个人的,对不起,我不能履行诺言了。”
“你只是受伤了,你会好起来的。”
“我喜欢不平哥哥,我想嫁给你,想给你生一大堆孩子,只是……”
“我答应你,我会娶你。”
“我真高兴……但是现在不行,这辈子已经来不及了,所以,你一定答应我一件事,好吗?”
“你,你说。”
“忘了我吧。”
……
龙之乡,祠堂。
“你已经守灵七天了,回去吧。”
“长老……”
“回去吧,人总要往前看。”
“可我若是放不下呢?”
“你这一脉的香火,只剩下你这独苗了,你还能终生不娶么!”
“三爷爷,我从小就不听话。”
“你这小子!”
“从今往后,我只为了我族而活,使族人不受骨肉分离之苦,不承挚爱死隔之痛……愿四海皆听此誓。”
……
一晃百年过去,长老议会结束后。
“彷徨。”
“大长老。”
“在我走后,你来接替大长老的位置吧。”
“我?可我还……”
“我安排的,他们不会有意见。”
“可大长老你才百岁不到,此时着急退休吗?”
“我打算尝试闭关,停在四阶巅峰已经多年,不知能否有机会摸一摸那一层境界,若是成功,我龙族往后五百年将风调雨顺;若是失败,也无非是身死道消罢了,我本就孤家寡人,又有何舍不得的?”
“大长老,我怕自己担不住啊。”
“接下来就交给你了,会很辛苦的。”
……
祠堂深处,龙族坟冢。
“一晃几十年,功亏一篑。”
“或许我原本就没有这种天赋吧。”
“想要化龙何其艰难,岂是闭门造车就能做到的。”
“这条烂命已经所剩无几,就不出去给族人们添麻烦了,于此坐化也好……”
“母亲、雅儿……我来……”
轰——!
巨大的轰鸣声撕裂了安宁,一只漆黑的手臂,如同布满了无数野兽利爪般,硬生生的将祠堂撕裂掏空。
龙不平瞪大了双眼,看着平生首见的狂徒走到跟前,越过了他的身侧,直直的走向龙皇遗骨。
“小贼,尔敢!”
他发出沙哑的怒喝。
却在回过头的瞬间,被轻轻一掌拍在了后背上,一口鲜血喷出,老朽躯壳被掏出一个空洞,一颗几乎不再跳动的心脏被丢在地上。
龙不平坐在地上,浑身肌肉颤抖,但干枯如柴的身躯之下,也早已是燃烧殆尽的灰烬般的精神力。
灵魂,生命……所有的一切,几乎毫无残存。
他又能如何去抵抗处于鼎盛时期的镇十方。
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他伸出手探向龙皇遗骨,扣住了脊椎。
老人目眦欲裂,然而喉咙也发不出半点声音,唯有强烈的恨意在脑海里燃烧着。
他不甘。
他不平。
终其一生,回首往昔,尽是失败。
想要寻回母亲,见到的却是一座孤坟荒冢,子欲养而亲不待。
想要和相爱厮守一生,她却遭遇不测,年纪轻轻便长埋地下,一辈子再难释怀。
想要为族人尽一份心力,为龙乡守着坟冢百余年,突破无望,可谓半生蹉跎未有成就,浪费了天赐天赋。
若是如此,也就罢了。
偏偏还要让他亲眼见证龙乡为狂徒所践踏的这一幕。
让他眼睁睁看着祖先遗骨被这等无法无天的恶党所夺取。
自己却因为生命走到终点,根本无能为力,只能看着,连声音都发不出。
这件事成为了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让他在生命的最后一刻,迎来了一场痛苦积攒的雪崩。
一生遭遇的所有痛苦,所有不平,所有愤怒、遗憾、感伤,全都在这一刻迸发。
物有不平则鸣。
龙有不平却不得鸣。
他便是死去,也不肯闭上眼睛。
死不瞑目。
其游魂永恒不得安宁,无法归于轮回。
怨念冲天,执念入骨,宛若地狱恶鬼日夜哭嚎,不得解脱。
……
像是经历了对方的一整场人。
即便是走马观花,也仍然有太多情感留下了痕迹。
流水冲刷岩石,岩石不会崩解,但总会留下一层水渍。
白榆以手扶额,连续换了几口气。
他睁开眼,看向石桌对岸的白发老人。
“原来是那枚‘神秘獠牙’背后的英灵,就是你……龙不平。”
第383章 我不会让这一切结束
白榆看完了龙不平的一生。
也差不多能理解他到底为何会留下那般强烈的怨恨。
这份执念的产生,并不仅仅是因为霸者之乱,而是无数失败堆砌而出的一场雪崩。
也是他人生的一个缩影。
此时在庭院里,白榆再度看向槐树下的厉鬼,不禁多了几分感同身受的同理心和共情感。
“物有不平则鸣,可平生三不平如何鸣呢?”
三个字。
——意难平。
白榆转过身面向老人:“你是龙不平,还是他仅存的一丝善念?”
老人皆摇头表示俱不是。
“哪有什么善恶之念,有的只是无穷悔恨,以及悔恨之下的渴望。”
老人看上去仍然风平浪静。
可白榆仿佛能听到他体内流动的激烈波涛,那是情绪的激荡,也是足以和怨恨执念相抗衡的存在。
好比爱恨互为表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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