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苹果咖啡味
“地劫星是六煞星之一,我可没听他说过自己收徒弟了。”
“弓使之间的行动本来就是相对独立的。”白榆回道:“我们向来都比较独来独往。”
这些话也是当初还是天哭星时的地劫星亲口所说,如果是组团活动,那么狩猎效率就会变低,大多弓使都选择独行,除非碰到应付不了的对手,才会呼唤其他弓使。
年长的弓使继续说:“但伱仍然无法自证身份,如果你是地劫星的徒弟,他应该会交给你能自证身份的信物。”
这老家伙疑心真重啊。
白榆心想哪有什么信物,最多就一个电话号码,而在太阴魔域肯定是信号圈外。
见到他陷入沉默,年长弓使微微眯起眼睛,在这片太阴魔域里,哪怕对方是个活人也不一定值得相信,万一是个被高等魔洗脑后带进来的人奴。
宁可错杀,不要放过。
虽说黑煞弓使之间不提倡互相厮杀,但对方还没成为凶星追随者,仅仅是个学徒,即便被杀了,地劫星也不会知道,只能怪自己运气不好没看好徒弟。
弓使的师徒关系相当紧密,通常进入凶地里都是组队,不可能分开。
说到底,这个白头发的弓使就是怀疑白榆是在说谎。
“没有什么信物。”白榆直言。
“老师……”一旁的徒弟似乎想要说些什么求个情。
年长的弓使默然不语,只觉得这种时候如果不能确定身份,就不能放松,更不该心软。
“没有信物,是因为不需要信物。”
白榆举起黑煞弓,对着天上放出一箭,同时身形往前一闪,双方的距离瞬间被拉近。
这样贸然的举动本该引发这对师徒的警惕。
“老师,是真的……刚刚的是月隐步和诛魔箭。”年轻弓使小声提醒。
白发的弓使放下了弓箭,神情和语气也柔和了不少:“这个作为身份证明的确很有效。”
只有凶星的追随者才会使用罗睺传授的步伐和弓术,这个年轻人肯定是学徒,否则他不可能学得会,即便学得会,也不可能掌握的这么炉火纯青,这至少有十年的苦功了。
“还未请教?”白榆客气的问了句。
“天梁星。”白发弓使介绍了一下:“旁边是我徒弟,刚刚继承飞廉星。”
“嚯……”白榆惊讶了零点五秒钟,没想到随便碰到一人,职位就相当高。
天梁星听着不是很霸气,但这是南斗七星之一。
在凶星追随者中,根据实力和资历一共分为甲乙丙丁四种级别,北斗七星和南斗七星并称为十四正曜;往下则是副曜,再往下就是乙级星,丙级星,丁级星。
天梁星作为十四正曜之一,其职位还在副曜的地劫星之上,不过弓使之间的地位差距并不算特别悬殊,没有高人一等就能管控下属的说法,所有强制性的命令都是表决进行的,是少数服从多数。
之后三人在找寻离开坑地的半路上,聊起了一些事。
白榆对地劫星的确有所了解,面对提问大多都能答上来。
只是有关于这次行动的事不太清楚,顶着学徒身份,也不用不懂装懂,假装自己是来长长见识的。
天梁星和飞廉星这对师徒,属于是老师傅带小徒弟的组合,后者明显要更活泼一些,说话也没有那么多思虑。
就这样一言一句的对答中,白榆大抵整理出了目前的状况。
凶星追随者在三个月前清扫了周边的群魔据点,成功的封锁了太阴魔域的出口,做到这一步后,他们决意开始实施第二阶段的攻势,执行大规模的作战。
太阴魔域已经完全进入了活跃期,大量的魔在增生,同时它也有出世的可能性。
一旦太阴出世,就必然会带来万魔潮。
想要摧毁太阴魔域是几乎不可能的事,因为罗睺在上千年的时光里都没能摧毁它。
罗睺每天都要对着太阴魔域放一箭去抽奖,角度不一样,力度不一样,试图通过抽奖的方式击杀太阴魔域的核心,但罗睺没有保底法则……足足一千年过去了,还是天天空军。
于是,为了阻止太阴魔域的继续活性化,凶星追随者们主动进入了太阴魔域,开始和群魔展开了无限制的作战,在对方大本营和老巢里搞事,以近乎于自杀式的方式来压制太阴魔域的万魔潮。
当然,弓使们也不是白白送死,他们最大的目标就是拖延时间,以压制太阴苏醒的速度。
他们通常是每日执行任务后就要返回地面休整。
直至天梁星这一次的运气不好,被魔潮冲散了大部队,自己带着徒弟飞廉星寻找出路。
太阴魔域很大,并且地图随着时间不断变化,因为太阴魔域就是太阴本身,能否出去只能靠运气。
太阴就是魔祖死亡后留下的三个化身之一,是魔祖死亡的躯壳幻化而成,是一个活着的凶地!
飞廉星或许是和老师待在一起太猛了,碰到一个同龄人便说起许多自己知道的事。
“太阴是魔祖的身躯;而太岁是魔祖的心脏;女邪则是魔祖的魂灵。”
白榆问道:“那太阴魔域之所以活性化,是因为其他两者都现世了?”
“对。”飞廉星严肃的点头道:“太岁是魔祖的心脏,它出现是为了寻找转世轮回后的女邪。”
“一旦,这三者合二为一,魔祖就会重现于世间。”
“届时会是整个世界的灾难。”
白榆问:“不是还有罗睺吗?他能杀了魔祖一次,应该也能杀他第二次……千年后的罗睺怎么都比千年前更强吧?”
“看来地劫星对你隐瞒了许多……不过也是,学徒知道的太多反而影响心境。”天梁星沉声道:“当年罗睺杀死的魔祖,并不是全盛期……哪怕如今罗睺更强,也未必是全盛期的魔祖的对手,而且,即便他真的能杀死魔祖,双方的这一战必然会给大夏带来无可避免的巨大损失,没人知道会死去多少人。”
神仙打架,是不会在意蝼蚁的。
即便在意,也不可能停的下手。
就像是奥特曼打怪兽一样,他当然知道每次战斗都会带来多少损失,死去多少平民,但没有办法,如果不去迎战,怪兽带来的损害必然更加巨大。
更何况,罗睺从来不在意死了多少人,他唯一的心愿就是除魔,唯一的意志就是杀死魔祖。
若是魔祖出世,哪怕最终集结全世界之力将其除掉或者封印,届时大夏也定然是不复存在了。
“没有办法阻止太阴魔域的活性化吗?”白榆对着天梁星问:“只能争取时间?”
“有且只有一个办法……”天梁星拨动了弓弦:“杀死女邪,让其重新轮回!这能为我们争取五百年的时间。”
第808章 飞廉,博览,天街小雨
眨眼一晃,便是三天时间。
原本天梁星、飞廉星之外,队伍里还多了两个乙级星的弓使。
都是和大部队走散的。
原本队伍一度扩张到了八个人,都是结伴而行。
白榆很快发现其中三个人都是披着人皮进行的伪装。
能够骗得过黑煞弓使的魔很少,但也绝非没有。
但能够骗得过白榆眼睛的敌人,却几乎不存在。
因为头顶的红条实在太过于明显,有这个索敌机制在的情况下,根本不担心分不清敌军友军。
这個功能,看似是很不起眼,但不知道帮了白榆多少次忙。
任何想要偷袭他和假扮成朋友凑近的刺客,都是被他这样一眼识破的。
过去也有人问他为什么这么准,是不是有什么内幕消息?
白榆每次回答也很干脆——直觉而已。
这一次他的直觉也生效了,干脆利落的从后方出手,把三个披着人皮的稀有魔给干掉了。
经过这个插曲后,其他几名弓使对他的信赖度明显提升了一个台阶,尤其是飞廉星,‘哥哥’的称呼已经叫的相当习惯了,就是偶尔会切换成母语变成‘欧巴’,听得他一身鸡皮疙瘩。
后来在白榆和天梁星守夜的时候,白发弓使提到了飞廉星的来历。
飞廉星是他偶尔去外国出差时候捡回来的。
这个世界,除了大夏、罗马之类的大国也存在一些小国。
不过这些小国大多下场不太好,特别是在东方大陆的小国,由于缺乏对抗影世界的基本国力,如果大国不给予援助,通常就会迅速的灭亡。
扶桑这种影世界吞噬的区域相对稳定的岛国还好,而百济这种小国,早已在一次影灾中灭国了。
整个国土百分之八十都被吞噬,只剩下零星的地方,少数幸存者来到大夏国境线边缘挣扎求生。
虽然大夏国出于人道主义愿意接纳这批百济难民,但还是有相当一部分的百济人留在旧土上,可那里已经没有从事生产生活的客观条件,所以这部分百济人要么成为佣兵,要么成为强盗。
飞廉星就是百济遗民之一,她的父母就生活在大夏划出来的保护民族生活区中,后来这个地区发生了魔灾,之后又被外面的百济遗民抢劫搜刮,总之是很惨。
碰到了天梁星后,就成为了他的徒弟,成为了凶星的追随者。
“飞廉的目标一直都很纯粹……她想要去报仇。”天梁星说:“但我没让她去。”
“是因为她实力不够?还是说,弓使不允许杀人?”
“从来没有弓使不允许杀人的规矩……罗睺从不限制这一点。”天梁星自言自语道:“只是我们默认不会把弓箭对准同族,毕竟所有弓使在心底还是默认自己是站在同胞这一边的。”
他摇了摇头,低声说:“我不让她去的理由也很简单,我其实挺希望她能放下这些,然后找个地方生活,重新开始。”
白榆有些惊讶的问:“你……咱们还能退休的吗?”
“你以为我们是什么邪恶组织?”天梁星咧嘴一笑:“很多人不退休,是因为根本无处可去,家没了,亲人也没了,故乡也没了,只能把追杀群魔当做人生目标,但偶尔也有些幸运的家伙,能找到活下去的新目标,那时候就会退出去,只是作为代价,他们必须放弃黑煞弓。”
弓使都是自愿成为的,无人逼迫。
魔灾导致的受害者太多了,所以弓使从来不缺人手,更不缺乏兵源,因为仇恨是最强大的动力。
“看来你是认为飞廉星还有走出去的希望。”
“她跟我不一样,本性还是纯善的。”天梁星望着发光苔藓:“到了我这个岁数,其实会不自觉的想的多一些,我并不后悔追随于罗睺,和群魔作战,舍身往死,只是……如果能给年轻人多一个选择,那一定是件好事。”
白榆点头:“是啊,如果有的选,没人想要过这种生活。”
“封侯非我意,但愿魔群平。”天梁星说:“没有魔的地方才是好地方。”
“只要太阴魔域还在,魔就会源源不断的出现。”
“是啊,除非什么时候找到了一劳永逸的办法。”天梁星直着腰板:“虽然我不认为自己能活着看到那一天了,说不都没办法活着离开太阴魔域。”
白榆说:“我有预感,最多明天就能出去。”
“你的直觉的确很准。”天梁星拍了拍他的肩膀:“借你吉言了。”
就在天梁星起身打算离开时,白榆问出了酝酿许久的问题:“女邪的真实身份,目前已经知道了吗?”
“已经有了大致的猜测,毕竟这么多年来,黑煞弓使的目的之一,就是找到女邪,送她去轮回。”天梁星摆了摆手:“等离开太阴魔域后,你自然会知道她是谁。”
等天梁星走后,轮到飞廉星出来换班。
飞廉穿着一身黑袍根本看不出男女,因为在弓使的行列中,根本不存在什么男女之别。
不过她入行时间不算长,被老师照顾的也好,就表现出了更多的女性化特征。
这和队伍里另一位女性弓使完全不同,那位女壮士提着的黑煞弓都比其他人要大上一圈,头顶是板寸头,看着比爷们还要爷们……据说以前还是个江南水乡的姑娘,十五年前还在戏班里登台演唱过。
在这个队伍里待久了,只是听到他们偶尔说起过去的事,甚至仅仅是聊起某些事,随口而出的边角料里都藏着无数过往,辛酸苦辣尽在其中。
飞廉星靠近坐下,并拢双腿,把腿给盖住,目光悄悄侧着打量白榆。
“哥哥……”
“说话就说话,别夹着嗓子。”
“可我天生就这个嗓音。”
“之前的不挺好吗?”
“那是师父让我含着一口真气说谎,故意带点鸭脖桑和回音,可以装高手。”飞廉单手托着腮帮,很有女孩的模样。
白榆看得出来,天梁星不让她去复仇,也是怕她面对仇人杀红眼,到时候反而损了本心。
如果将杀人报复这件事看的太轻,就很容易走上错路;这件事必须要慎重对待,否则到时候大仇得报,自己也不能落得个轻松,反而浑浑噩噩,像是失去了人生目标。
正确的复仇方式,是将复仇当做一道门槛,完成了便跨过去,从此不再回头看一眼,将来还有更长的人生在等待。
可这个道理小女孩不懂,她还需要磨一磨。
“哥哥……”她继续看过来,轻声说:“其实我认识你。”
“哦,认识就认识呗……等等,你说什么?”白榆没听得太仔细,稍微有些走神。
“我知道伱是谁。”飞廉拿出手机:“虽然老师他们不喜欢用,但我还是会网上冲浪的,你也很有名。”
白榆:“……”
当时情况紧急,只顾着变了装束,却忘记遮着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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