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一觉睡到下午醒
可先不提路上还可能遭遇的袭击,就是进入了秦国国境也未必太平,尤其是那王齮……张机有些拿捏不定。
根据秦国的罗网总坛传来的消息,王齮最近这段时间时常支开亲卫和几名穿着秦军士卒战甲却没有任何秦军士卒认识的陌生人交流,很有可能是嫪毐派出的人手和王齮勾结在了一起。
按理说,意图弑杀秦王,这绝对是谋逆大罪。
可那毕竟是王齮……秦国左庶长!
秦国爵位分二十等,左庶长是第十级,别看好像第十级不高,但要知道此前担被封左庶长的都有谁?
商鞅、白起。
后来二人又在立下功劳后直接跳了数级升任大良造,最后才封君。
商鞅变法以来,原本官爵一体的四种庶长,即大庶长、右庶长、左庶长、驷车庶长变成了虚爵,但仍旧保持着一些旧时的惯例。
商鞅变法之前,右庶长为王族大臣领政,左庶长为非王族大臣领政,驷车庶长则是专门执掌王族事务;四种庶长之中,除了左庶长可由非王族大臣担任,其余全部是王族专职。
所以,尽管商鞅变法将这四种庶长变成了虚爵,但非嬴氏王族中人,依旧只能担任左庶长。
而想要晋升,只能立下更多的功劳,跳级升爵。
但想要跳脱出四大庶长所需的战功,太过困难,几乎是需要一场至少斩首五万以上的大型战役才能做到。
所以,对于秦国的大多数名将来说,左庶长几乎就是一生的巅峰了。
而且,王齮作为左庶长,也是秦国如今军方三大巨头之一。
按照秦国的连坐之法,谋逆之人要夷灭三族,升迁过程中所有推荐、保荐、核准之人全部会受到牵连,被严格核查。
而军方之中,彼此牵连甚广。
作为为秦国效力三十余载的老将军,大秦军政两界和王齮有关的人实在是太多了,甚至于作为军方另外两大巨头的蒙骜、麃公也不可避免会遭到一定的牵连。
而且王齮在军中的威望,虽然不能与当年的武安君白起相比,但也是如今军方威望第一人。
如果真的坐实了王齮谋反的罪证,那么秦国恐怕要掀起一场滔天大浪。
在这个秦国内部本就无比虚弱的时期,山东列国又虎视眈眈,若是秦国内部再发生动荡的话……后果不堪设想。
更何况,王齮也是当世少有的名将,一位能将廉颇打得连连败退只能龟缩防御的老将军,若是死在一场政治斗争之中……也太过可惜了。
张机目光微凝,看向了西边。
也许,他有一个办法可以说服王齮。
(2307字)
吐槽个事情,天九里,秦韩边境是武遂。
而战国时期有三座有名的武遂城。
(一)战国时燕邑名,即今HEB省徐水县西北遂城。
公元前243年,赵王以李牧为将,伐燕,取武遂、方城。
(二)在SX省垣曲东南,为韩国辖地,隔黄河与河南接壤,自古为兵家必争之地,秦昭王17年公元前290年,秦大败韩国,韩釐王割让武遂地200里予秦求和,即指垣曲东南武遂地也。垣曲、临汾南北相隔150多公里仅SX省就有二大邑镇曰武遂。
(三)在SX省LF市西南,春秋战国时为韩国重镇,公元前307年秦武王伐韩,攻克韩国宜阳涉河城武遂邑;
按照天九的设定,这座武遂城大概率是第二座,但令人惊讶的是,这座武遂城距离前线很远,甚至在已经称为吕不韦封地的洛阳后面四百里左右,也就是大概两百公里,都接近渑池了。
我其实挺好奇的,韩国是怎么做到隔着洛阳那边那么大片土地把武遂变成前线的……
至于第三座武遂城也不必说了,前面也是洛阳等一大片土地,它和第二座武遂南北相隔一百五十公里,在地图上几乎是一条笔直的直线……
所以在设定嬴政归秦路线时,作为考究党……我卡文了,很头疼
第170章 我欲问王上借一物,以压军心,王上
必勿吝!
夜色笼罩了天空,夜幕渐渐降临。
清冽萧瑟的秋风如同一位游荡的侠客,从不会在某一处定居,只是满目无敌地飘荡着,卷起树上的黄叶,而后潇洒地离去。
篝火前,不同于普通的黑甲铁军那简朴的吃食,嬴政等人面前的吃食倒是颇为奢华。
那名负责侦查四周的黑甲铁军屯长偶然遇见了两头鹿,射杀后献给了嬴政,而后又打了不少猎物分给了张机等人,只留下少数野味自己享用。
对于这样的“不公平”待遇,黑甲铁军们完全没有任何不满,甚至有些激动和兴奋。
在普通的秦军之中,所有人的饮食都是按照爵位来分配的,而爵位则是根据身上的功绩分配,也就是说,功劳越高吃得越好。
至于肉食,只有爵位在秦军之中达到一定的等级才能有资格吃肉。
秦军之中,屯长一般是不更和簪袅,而即便是能当上屯长的不更和簪袅,每顿饭大约是糙米一斗,半升的“菽豆”做的豆酱,还有半石的菜,这菜也一般会是秋葵之类的蔬菜。
但黑甲铁军不同,黑甲铁军作为披甲的甲士,是比普通秦军高一级的普通精锐,就算是屯长,也多是第五级爵位的大夫,是有资格吃肉的。
而看着自己的屯长、百人将吃肉,这些爵位不够的黑甲铁军们自然是眼馋的。但他们只是羡慕,并非嫉妒。
因为所有人都知道,只要胆子大,敢拼杀,就能建立军功,就能吃上肉,就能得到更多的土地和奴仆,就能为家人带来更好的生活。
而军功,不同于其他功劳,军功是实实在在的敌军首级换来,是他们这些草民也可以努力换来的,而不是靠着卖弄文墨,也不是靠着显贵的家世……
秦军立功,不依口舌,但凭秦剑!
所以,这样的差别待遇都是所有秦人都愿意接受的。
营地中,焰灵姬随手甩出一道火花,木柴很快便被点燃。
张机看着眼前这几头已经被剥皮清洗干净的野味,用一根根尖锐的树枝将其贯穿,架在了火堆上炙烤着。而一旁另一只锅釜中,则由温婉贤淑的胡夫人熬着野鸡汤。
“郎君,这般吃法……?”
潮女妖和胡美人一个出身新郑潮家,一个出身百越火雨山庄,都是出身富贵之女,又在韩王宫养尊处优多年,自然有些瞧不上烧烤这般上不了台面的粗野吃法。
在中原列国眼中,只有西方的秦国西夷和那些北方诸胡才会喜欢这般粗野的吃法。
战国时期的主流烹饪方式是煮和炙,前者顾名思义,后者则是让在一块铁板上进行炙烤,而这种直接架在火堆上的“烤”,只有粗野之人才会喜欢。
但随着时代时间慢慢推移,这种烧烤的烹饪方式也赢得了不少中原列国之人的喜爱,故而各国都有开设胡食食肆,专卖烧烤的吃食,但依旧改变不了其上不了台面的境况。
不过张机自然是不介意什么上得了、上不了台面的事情,只是这个时代缺少那些调味料,就连食盐都都极其粗劣,甚至民间有不少百姓因为食盐中的异物、脏物而吃死,更遑论那些比黄金价格还高十倍的调味料了。
张机没有搭话,而是从随身的行囊中拿出一个精致的水晶瓶,将瓶中的碎末撒在了烤肉上。
这个时代,许多调味料不仅价格高的离谱,最关键的问题还是有钱没地方买,只能通过胡商购买,根本满足不了权贵们的需求。
所以,张机索性就弄了些茱萸,切段碾碎成末,用茱萸碎末代替辣椒,阵阵香气随着秋风而飘散在整座营地之中。
而张机也没有独享这些野味,而是直接将行囊中的那几瓶茱萸碎末都分了出去,连同那些肉食,以嬴政的名义。
王上亲赐肉食,哪怕是没有爵位的秦卒也可以安心享用。
只不过,这趟旅程的性质,注定了他们不可能这般安逸地享受这短暂的愉快野炊时光。
两批罗网杀手带着一身的伤痕回到了营地,黑色的杀手装也被划破了一道道伤口,甚至有不少人还受了箭伤。
“先生,姬无夜的两千大将军府亲卫向着这里赶来!”
“先生,白亦非的五百白甲军也向这里赶来!”
“敌军距离此处不过三十里!速带王上撤离!”
几名罗网杀手口中的话让所有上一刻还在享用这顿丰富的晚饭的秦国黑甲铁军士卒瞬间站了起来,草草地吃完手中的肉食和菜肴,拿起长戈,随时准备搏杀。
“请王上离去!”
“请王上离去!”
“请王上离去!”
在两名百人将的带领下,黑甲铁军的士卒们纷纷呼喊起来,希望嬴政带着众人先行离开,而他们则留守在这里阻碍姬无夜和白亦非的步伐。
但他们知道,以两百黑甲铁军,对抗两千五百精锐韩军,说是毫无胜算都是在夸奖他们,而这么做的原因,只是出于忠义,以及这一顿赐肉。
“先生可有办法?”
嬴政看向张机,目光微动。
姬无夜和白亦非的行动,不在他们的预料之中。
因此,张机也是目光沉重。
虽然还无法确定姬无夜、白亦非与嫪毐达成了怎样的交易,但二人的确是真的行动了,甚至就连大将军府亲卫和白甲军这种会暴露身份的精锐都出动了,这足以说明姬无夜和白亦非的决心。
张机默默无言,坐在篝火前沉思着。
逃是肯定是逃不了多远的,有两辆马车随行的队伍是不可能跑得过那两千五百的精锐韩卒的。
张机深吸一口气,说道:“臣即刻去让王齮出兵相援!”
虽然嬴政很信任张机,但他此刻却有些不看好张机的计划。
因为按道理说,此处距离武遂重镇十分近,而秦使的马车却没有因为秦使的身份而得到任何来自秦军的保护和便利。
再结合罗网的情报,显然王齮是和那些意图刺杀他的人合作了,劝服王齮这显然是难度登天。
只是,张机再三表明,他是对于劝说王齮这件事倒也是的确有一定的信心。
但是眼下,他还需要一些东西才能确保能成功率。
张机对着一身白袍的嬴政俯身一拜:“我欲问王上借一物,以压军心,王上必勿吝!”
(2106字)
第171章 张机入武遂,千长名蒙恬
秦韩边境,武遂重镇
一道黑色的身影拿着一根棍状物在林间中掠过,脚底散发出阵阵电光,传出滋滋的声响。
这道黑色的身影并没有遮掩身形和踪迹的意思,堂而皇之地穿过一条小径突破了秦韩边境。
而这样的动静,自然是引起了边境巡视的秦韩两军的注意。
只不过,韩军不敢管,怕和秦军有关,引起和秦军的矛盾。
而秦军斥候以为是韩人闹事,想管,但管不了。
王齮驻扎在武遂的部队是平阳重甲军,麾下大军以重甲步兵为主,身着重甲奔跑缓慢,且骑兵的数量不多。
而且这道身影的速度,竟然比斥候营的轻骑还要迅捷,又是走的林间小径,战马不便穿行,因此这些秦军斥候追着追着就发现自己就连对方影子也看不见了。
当然,这道身影的主人,自然便是张机。
至少在一流高手之中,轻功一道上能追得上张机的人绝对是屈指可数,就算是宗师,如果不擅长身法也未必能追得上张机。
嬴政扎营休整的地方距离王齮的军营不过十五里的距离,以张机电光神行步的速度并不算多远的距离,但姬无夜距离嬴政扎营休整的地方也不过二十里。
“凡军行在道,十里齐整休息,三十里会乾粮,六十里食宿。”
对于寻常步兵来说,一天六十里已经能算是一支训练有素的精锐了,所以二十里的距离似乎也算是很长了。但白亦非麾下的白甲军都是久经沙场的精锐,还是轻骑,自然可以进行急行军。
姬无夜麾下的大将军府亲卫就更不必说了,他们的训练就是一场场严酷的体力训练,人人披着三重甲,手执长戈,腰悬利剑,拿着一面大橹(盾牌),背着一张韩国八石臂张弩、三十根弩矢和三天的干粮的情况下,还能在一天内能连续急行军七十里后立刻投入战场激战,几乎就是弱化了两分的魏武卒。
所以,三十里的距离对于姬无夜和白亦非麾下的步卒来说,算不得什么。
也是因为这个原因,哪怕见王齮这件事的风险再大,也必须让张机前去,因为只有他才能以最快的速度见到王齮。
而且,有些话,也只有张机方便说。
张机在林间小径奔驰着,过了许久终于看到了一座规模庞大的营寨,心中一喜。
忽然,营寨两侧寨门打开,数百秦军骑兵从两侧寨门冲出,烟尘滚滚,身穿黑色军服的秦军骑兵在张机面前交叉汇聚,形成了一道圆圈,将他围在正中间,手中长枪齐齐指向张机。
但还没等张机开口,那一柄柄长枪便竖了起来,指向天空。
作为镇守秦韩边境的秦军部队,他们还是能认得出了张机手中的节杖是秦国旌节,但这数百名秦军骑兵包围却没有散去。
骑军中,一名手持长枪、脸戴面甲的秦军军官策马缓缓走向了张机。
“来者何人,胆敢私闯秦军领地?”
“手持大秦旌节,自然是秦使!”
张机握着手中的旌节,重重砸在松软的泥土上,裹挟着内力重重砸下,生生地在地面上砸出了一个深坑,令围着张机的一众秦军骑兵胯下战马焦躁不安。
战马在上战场前都要经过模拟战场的训练,才能保证在战场上不会停滞不前,更不会因为恐惧和紧张将身上的秦军将士甩下马背,可饶是如此它们在感受到张机的气势后依旧开始变得不安,试图后退。
而他们背上的秦军骑兵也好不到哪里去,只能勉强拉着缰绳让自己的战马少退几步,但骑兵自己也露出了凝重的表情。
一流高手的气息,对付这种高手,唯有以军阵围杀,但他们这些骑兵停在这里,便是放弃了骑兵最大的机动性和冲击力优势,如果张机发难,恐怕会有不少人死在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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