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夜舞夜笙夜倾城
话音刚落，路口拐角的尽头便窜出了一个人影，虎虎生风地跑了过来，速度快得惊人。
见到来人，程让嘴角一扯。
但不管看多少次，他都没法想象虎杖这家伙是个15岁的普通高中生....
“哪有每天都用能够突破奥运会短跑记录的速度放学回家的高中生啊喂。”
但虎杖这家伙还总是没什么自觉地说自己就是个普通人而已，光是这点就颇得程让赏识。
好小子，有你大哥我当年的一点儿风范了。
“哟，今天晚了几秒喔。”程让抬手向跑来的虎杖打了声招呼。
“因为和田径社的顾问老师比试了一下，所以耽误了一小会，没什么大问题！”
“田径社顾问.....比试体育吗？”
“嗯。”
程让露出了然的笑容，道：“你该不会又随手突破了一次世界纪录吧？”
“诶~好像是吧....”
“你这回答可真是微妙。”
之后程让和虎杖一同走向花店，从花店出来后，站在落下栏杆的铁道前，程让盯着虎杖怀中的洁白花束，突然道：“我说虎杖...你最近是不是碰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
“不干净，指什么？”
外人看来和往日没有多大差别的虎杖，在程让的感知中却全身都缠绕着强烈的诅咒气息。
“不...没什么。”程让眯了眯眼睛，“距离我上班时间还早，今天和你一起去探望下老爷子，不介意吧？”
“啊，可以，我倒是没什么问题啦。”
伴随着警示灯滴答滴答的响声，阻挡路口的铁路栏杆缓缓升起。
“你这花，不会是给护士小姐的吧？”
“哎呀，被你看出来了？”
第八章 别离
杉泽病院，301号病室，虎杖斋藤。
“都叫你别来了，还有别老是买什么花来。”
一位精神矍铄的鹤发老人靠在病床上，一旁的少年正在将花束的包装一层层拆下。
“不是和平时一样嘛....话说花也不是给你的，是给护士小姐的。”
“那就更多余了傻货！”
虎杖悠仁语气有些无奈，对于自己爷爷的这个脾气，多少也习惯了。
“你社团怎么了，去社团啊。”
“真啰嗦啊，五点就结束了啦~我要是没空也不会来看你的。”
爷孙二人看似互相嫌弃的对话却能够让人感受到温馨的气氛，靠在病房门口的程让多少也从悠仁的口中了解到了他的现状。
现在他身边的亲人也只有这个躺在病床上的爷爷了，对于父母的情况，虎杖只口不提。
能够有一个时刻挂念着你，啰嗦着你的亲人，是一件多么幸福的事情，可惜程让已经很久很久都没有体会到这种感觉了。
被长辈关心着的感觉，即使会感到啰嗦和厌烦....他们也是挡在你与死亡之间的最后一堵墙壁。
一旦这道墙壁倒下来，能够一眼望到人生之路尽头的存在，任谁都会在那时感到迷茫和惶恐吧.....
虎杖爷爷手臂一插，闭上眼睛道：“行，那你就听我这个闲人叨叨两句吧。”
“没兴趣啦...”
“行了，好好听着，最后有件事要告诉你。有关于你父母——”
“都-说-了，我没兴趣。”
虎杖拿起放在窗台边的空花瓶走到病房边的水池处。
病房的大门敞开着，少年侧目便能够看到靠在墙边对自己微笑的程让。
程让自认为他的笑容此时很【慈祥】，但虎杖却感到脊背发麻。
什么啊...那个笑容有点恶心哦！
立刻选择不再关注门口站着的那家伙，虎杖一边在水流声中清洗
花瓶，一边继续道：“拜托您老人家别再死前耍酷行吗？”
“男人就是应该帅气地死去，你懂不懂啊，臭孙子！”
“别老是发脾气啊....”
听到了门口程让传来的偷笑声，虎杖叹了口气，语气放缓下来，将灌好水的花瓶拿到窗台边。
“平平常常的就好了。”
老人注视着窗台前的少年背影良久，冷哼一声，翻了个身背对过去。
窗外的夕阳为地平线上空的云天镀上了一层醉人的金黄，但明明是美丽的景象，却令少年无法感受到来自六月夏季的热量。
心中仿佛突然空落落的，就在这时，爷爷平缓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悠仁.....”
少年没有说话，只是看向床上背对着自己的身影。
“你很强大，要去拯救他人，力所能及的范围就够了。能救的人就尽量去救...有迷茫也没关系，得不到感谢也别介意。”
爷爷并没有给悠仁插话的机会，像是要将一切交代给他那般，自顾自地一个劲说着。
“总之，你要努力去拯救更多人.....”
“你要在众人簇拥下死去。”
虎杖缓缓睁大眼睛。
爷爷从口中发出一声微不可查的叹息，似乎夹杂着万般的无奈与遗憾，向上扯了扯盖着的被子。
“可别，像我这样.....”
窗外的虫鸣和乌鸦聒噪的叫声在这之后瞬间安静了下去，病房外也没有一丝声音。
安静到，虎杖只能听到自己的心跳与呼吸声。
“.......”
“.....爷爷？”
床上躺着的身影没有应答，像是安静的睡去那般。
安静地令少年感到了一瞬的慌张。
“爷爷.....”
虎杖心中的不安越加清晰，他缓缓来到病床边，想要用手去触碰那干瘪的身体。
还是暖的。
还是暖的呢！
像是心头的巨石落下，虎杖能够轻松突破人类短跑世界纪录的双腿却感到发软无力，他一下子坐在了床边，发出吱呀一声。
“爷爷今天睡得这么早啊....真是的，都累成这样了还要硬撑着教育我呢，赶紧...睡.....”
剧烈的酸楚猛地涌上虎杖的鼻腔和眼眶，令他如鲠在喉，瞬间失声。
他非常清楚。
虽然爷爷的身体仍然是温暖的，但已经感受不到一点呼吸与心跳了。
那是什么？
爷爷怎么了呢？
根据课本上的知识.....
和常识情况的理解来看。
自己的肩膀突然落下了一只有力的手，虎杖猛地回头看去，是程让。
虎杖用力揉了揉眼睛，道：“爷爷睡着了，小心点别吵醒他。”
“虎杖。”
“.......什么嘛？”
咔嗒——
程让取下床头的呼叫器，递到少年手中。
“叫护士吧。”
“程，你不是说能够替我摆平任何事情吗？！现在是晚饭时间了，你帮我把爷爷他叫起来啊——他睡得太早了啊！”
程让目光平静，自己的袖子正被虎杖紧紧攥在手中，他攥得是那么紧，甚至让自己都感觉到无法挣脱。
内心轻叹一声，这才想起面前的少年就算再怎样、拥有远超普通人的力量、他也仅仅是一位十五岁的孩子。
这十五年间，度过的都是普通人正常、平淡且温馨的生活。
就连他身边最后的亲人离去，给他留下的也仅仅只有几句话而已。
你要在众人的簇拥下死去。
在那一瞬间，竖立在名为虎杖悠仁的少年人生道路尽头，那堵相隔着死亡的墙壁，已经如同飘散的尘埃般逝去了。
“虎杖，虎杖....”
程让想要将少年攥着自己的手拉开，但是失败了。
“悠仁！”
他全身轻轻一颤，抬头看向面前程让那双漆黑色的眼眸。
仿若黑洞般，似乎能将自己的意识吸入。
“命数已尽，这是自然选择的结果，你爷爷他走得没有一点痛苦....叫医生吧。”
“你不是说能替我摆平任何一件事吗？”少年颤抖的声音令人揪心，那其中夹杂了多少迷茫和无助，只有他自己知道。
“悠仁....这不是【事件】也不是【起因】....而是【结果】。”
“人类的寿命是有限的，所以要在这有限的生命中尽可能活的精彩，你爷爷的遗憾，要由你来达成。”
“只有英雄才会在众人的簇拥下死去，而世界上只有一种英雄主义，那就是认识到生活的真相后，仍然热爱它.....”
滴铃铃铃——
电话铃声响起，是来自301病房的护士铃。
在忙碌的护士台，一位护士连忙放下手中的病例档案走了过去，拿起听筒。
“来
了，怎么了吗？”
电话的另一边迟迟没有传来应答，于是护士连忙确认。
“您好，虎杖先生！？”
“您在吗？！”
“.......”
要接受他人正确的死亡。
手握话筒伫立在病房中的少年眼含热泪，用力吸了吸鼻子。
窗外火烧云般的落日终于散尽了最后一丝余辉，缓缓坠落向漆黑的地平线之下。
“爷爷他，去世了。”
第九章 我是她老公，有问题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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