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七月的风语
这宏伟并不是指树有多大,区区十数米高,还没有她本体来的巨大,当然称不上壮观,真正令人心惊的,是这棵树上所铭刻的东西啊!
古老,浩瀚,沧桑,那是历经万万年岁月变迁的不朽,是见证文明萌芽的历史。
它很年轻,年轻到不可思议,甚至不比路边野草更为年长。
它很古老,古老到像是从文明之初走来,承载着过往数万年的时光岁月。
那种无与伦比的生命活力,仿佛万物诞生的起始,在她眼中,立在这里的并不是一棵树,而是生命本身,哪怕是不朽的神明,其神明本质也远远不如。
这就是,黄金树?
“请稍等片刻。”
夕忽然开口,也不等两人询问,便自顾自的走到树干之下,仰头,闭目。
素手轻挥,墨色流转,一方画卷自虚空化出,连绵铺展。
长剑出鞘,以锋为笔!
破墨浣山海,走笔尽波澜!
剑锋所过,笔墨如烟,绘成山海一片!
撑天巨木跃然纸上,万里山河尽在其中,虽是黑白之色,却已有七分神韵。
可惜……
“终归是差了一笔。”
夕看着那画卷,轻声叹息,第一次有了下不去的笔的感觉。
画中界,画中人,只要她想,无物不可入画,可偏偏就无法将这一株小树映在画中,强行入画也只是徒具其形罢了。
这树,已然超越了神的权柄!
它的本质,比神更高!
也不知道待到来日真正成长起来又该是何等光景。
岁兽固然可怕,也并非无敌,她们兄弟姐妹十二人受困于岁的本体意识,不得解脱,可要是有在这之上的力量强行干涉呢?
年寄希望于那刀上的力量能够在未来斩杀岁兽,斩断因果联系,但是夕觉得并不是只有那一条路可走。
希望,眼前这树不就是希望?
若是能借来这黄金树的一分本质,未必不能反过来镇压岁的苏醒!
想不到年奔走了这么这么久,还真的让她找到了。
收起画卷,夕枯寂的眸中燃起一丝亮色。
如果不是前路无光,谁又愿意自封画中呢?
早年间她也曾行走大地,寻遍人间,之因为找不见半点生机这才闭门不出,每每想到有一日要烟消云散便不能自持,甚至被那岁兽之影吓得不敢入睡。
怕?她确实是怕了,怕有一天从这事件散去,怕自己留下的一切痕迹都被抹去,既然如此,倒不如从一开始就不沾染人间诸事。
画中天地皆系于一笔之上,画的是芸芸众神,也是她自己。
可当那本不存在的一线生机真正展现在眼前,她才发现自己以为的洒脱放下不过是自欺欺人,所谓的麻木,所谓的醉生梦死,都是假的!
她想要活着,比谁都想要活着!
这一刻夕忽然有些理解年的赌约里更深层次的含义了,她那姐姐奔走千年,如今终于抓到一线希望,当然不愿放手,她在赌命!
她或许根本没想过要赢,她在赌,赌林露还有更多底牌,赌那个男人掌握着能够拘束神祇的力量,如此,岁兽自然可破!
能够弑杀神祇的力量当然令人恐惧,可她们所寻求的不正是这个吗?
要想生,先求死!
只要能够达成目的,其余诸事都可抛在脑后,不过是受人之约罢了,如何能与性命相比?
“林先生,这幅画送你如何?”
这话一出,不仅是林露面露惊愕,年的表情更加夸张,简直是目瞪口呆。
送画?这家伙居然会主动把入了神的画送给别人?有那么一瞬间她甚至怀疑夕是不是失心疯了,尤其是看到那张从来都是面无表情的脸上强扯出的僵硬笑容,更是感觉天都塌了。
夭寿了!夕居然笑了!她还会笑!
“那我就拿着了,两位,跟我来。”
林露被夕诡异的表情弄的浑身发毛,把画拿在手里当先一步引着两人往大赐福的门走,年和夕连忙跟上。
跨过雾门,略显陈旧的殿堂映入眼帘,年不由自主的打了个冷颤,感觉莫明的恶寒。
武器,好多的武器,而且从未见过!
那墙上挂着的,格子里放着的,林林总总足有数百种,不必细看,只是凭借权柄感应年就可以断定,这些武器的锻造手法和材料与她所掌握的、知道的那些都截然不同!
可这怎么可能?她可是司掌铸造之神,这个世界上怎么会凭空出现连她都不知道的铸造方法和材料?!
而且那些武器虽然绝大部分都只能算是平平无奇,但有一些竟是散发着让神都惊骇的力量!
那并非是弑神之力,却也有着不可思议的威能,说是神器也不为过,这黄金树到底什么来头,竟能拥有这么多强悍武器?只论武器,恐怕连炎国皇室的宝库都要相形见绌!
她眨了眨眼睛,歪着脑袋仔细看过去,看到一张黑底金纹的大弓就悬挂在不远处,散发着骇人的气息,让她都有些畏惧,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她好像从那把弓里面感觉到一丝类似神明的力量……
“这些武器,都是黄金树积攒下来的?”
铸造之神神色恍惚的问了一句,心想这黄金树的来历或许比她预想的还要古老复杂。
“算是吧。”
林露回头一笑,笑的意味深长。
“挂在这里的武器,有些是我意外所得,不过其中的大多数都来自我昔日的对手。”
来自昔日的对手?也就是说这些武器的主人都曾经与他为敌,被杀死之后只剩下武器当作战利品陈列在这里了?!
这话落在年的耳中简直无异于雷霆炸响,那几件武器让她这位神祇都觉得害怕,可想而知当初它们的主人何等强大,就算不是神祇也是人间一等一的强者,那样的,居然全都死在了林露手里?
那林露又有多强?
是啊,是啊……他连神都杀死过好几位,如此也说的过去……
“年,你可看好了。”
沿着红毯走进两旁列着椅子的大厅里,林露笑的更加灿烂,他走到最上方的王座上,伸手拎起了靠在旁边的长剑,莹莹辉光自剑身亮起,莫明的波动扩散开来。
那是……独属于神祇的力量,而且是比她们这些碎片要强的多的神祇之力……不!比全盛时期的岁兽还要强!
当那把烙印着皮肤纹理的长剑落在眼中,年身躯一颤,险些抑制不住自身的战栗,在她眼中那不是一把剑,而是一位真正的古老神祇!
祂生前的强大已然超越记忆中远古诸神,必然具备通天彻地的伟力!
这样的存在本该永恒不朽,屹立于世界顶点,什么人能杀死祂?
可祂就是死了!
不仅如此,死后残躯还被锻造成剑,被人握在手中!
这到底是何等的……
“我,我输了……”
年低下脑袋,手臂微微颤抖,干脆利落的认输,但她眼中的炽热反而越发强烈。
输了,输的好啊!
只有这样的力量,才有可能让她们真的得到解脱!
输了赌约,却赢了未来,这一次,她赌对了!
第一百一十七章 黄金树赐福
神剑近在眼前,年直接认输。
事到如今已经没有悬念了,神祇的本质对同类来说犹如黑夜灯火,醒目至极,有些东西,即便有再高明的手段也是做不了假的。
输了就是输了,没什么丢人的,更何况这个结果才是年真正想要的。
岁兽乃是上古之神,曾参与当年诸神之战,实力强横,手段莫测,想要彻底解决让其不能苏醒单靠嘴皮子可没用,必须要有强绝的实力和底蕴!
神铸之剑在手,又有那种名为‘命定之死’的力量,黄金树已然具备了斩杀岁的条件之一。
“这把剑,可有名字?”
“名字,算是有吧,我叫它神躯化剑。”
林露将神躯化剑横在手里,也没想编一个霸气的名字,这把剑只是放在这里意义就已经足够深刻,没必要再画蛇添足,反倒不美。
“神躯化剑,名副其实。”
年闭上眼睛,复又睁开,眼中闪过一抹精光,颤动的手臂逐渐平复下来。
“林露,我想和你切磋一场,如何?”
“切磋?”
明明一副怕的要死的样子,怎么会突然想到切磋?
林露有些不解,但很快明白过来,想到了年的意思。
虽然嘴上说的轻巧,可实际上谁都明白,一位神祇要接受黄金树赐福不是小事,无论是对于黄金树还是对祂本身而言都是如此。
弑神之力加上神躯化剑的震慑的确强大,足以令神祇战栗,但对于一位有明确目的的神而言,这还不够!
她需要看到更多!
这么做显然有出尔反尔的嫌疑,毕竟赌约已经事先说好,突然提出切磋很难不让人猜疑,年也想到了这一点,连忙补充到:“这事和我们的赌约没关系,只是一时手痒。”
“不必解释,我大约能猜到你在想什么。”
切磋?切磋是不可能切磋的。
若是全盛时期林露自然不怕,可现在这状态还差的远,想要打赢一位货真价实的神祇还是太难了些,切磋的话好多手段都不能用,赢面更小,万一输了难免让人看轻。
不过,虽然不想现在动手,年的想法却是要满足的。
这些神心气极高,不说是桀骜不驯也是挺难对付,必须让他们知道厉害才方便日后打交道。
“两人切磋,束手束脚,实在无趣。”
这么说着,林露随手放下神躯化剑,伸出手掌,指尖绽开一抹明黄。
“那是——!”
小小一朵明黄火焰不过鸡蛋大小,但看到之后年却险些在本能的驱使下逃离这里。
那哪里是火焰,分明是疯狂本身!
它的存在,就是狂乱的具现化!
只是看了一眼,年就感觉心神动摇,心中的破绽和恐惧被无限放大,险些冲垮多年的心境。
夕更为不堪,她身躯颤抖,闷哼一声,额头青筋爆死,嘴角竟是溢出一抹鲜红。
好在林露察觉到不对,及时熄灭了火焰,这才没让情况进一步恶化。
饶是如此年和夕也是被搞得身体僵硬,一时间说不出话来。
“抱歉抱歉,是我的过错。”
林露低声道歉,看到还没有缓过来的夕心里不由得苦笑连连。
这次确实是失算,他拿出癫火就是想让年见识见识黄金树的底蕴,好心甘情愿的接受赐福,可没想到这两位神祇对癫火的反应竟然这么大,比面对命定之死和弑神黑焰的反应还要剧烈好几倍!
或许癫火才是她们的克星。
这火焰的破坏力其实相当有限,直接伤害并没有多强,恐怖之处主要在于影响思维的能力——它会勾起被压抑起来的负面情绪,使人发狂,让心灵上的破绽无限放大,令人性情大变。
年和夕虽然是神祇的一员,掌握着猛与天灾匹敌的强悍力量,可她们的心境却远远配不上这份力量,仅仅是直视癫火,就差点让她们瞬间崩溃。
“你们感觉怎么样?”
看到两人脸色一片苍白,尤其是夕更是难看的厉害,林露连忙从旁边拽过两张椅子让她们坐下,同时挥手引来黄金树的辉光洒下。
黄金树的力量温暖和煦,可以在一定程度上对抗癫火带来的疯嚣与混乱,静心凝神,淡淡的金辉笼罩之下,年和夕的脸色好看了不少,逐渐从僵硬里恢复过来。
“那是什么东西?简直比噩梦里的岁兽虚影还要吓人……”
说着,年忍不住打了个冷颤,一副心有余悸的样子。
她确实是想要见识见识黄金树是否还隐藏着什么其他的力量,毕竟黄金树越强,她们未来达成目标的可能性就越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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