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利波特与倦怠的獾 第239章

作者:木南之

穆恩站在窗户边,静静地看着奥兰达的蹲在一束蔷薇旁边,小心翼翼的用剪刀将开的娇艳欲滴的花朵斜着剪了下来。

房间的门被突兀的敲响,安端着一个托盘走了进来,上面放着两人份的早餐。

“该困了吧,穆恩,吃点早餐赶紧睡吧。”安一边说着,一边将托盘放在了穆恩的水桌上,然后顺着穆恩的目光看向了窗外,轻笑着道:“上次娜拉回来的时候在花园里加种了一大片蔷薇,还给它们施了魔法,让它们可以在被剪下来以后很快的重新长回去,剪下来的花也不会很快枯萎,而是能够一直保持着盛开很久。”

“所以奥兰达专门准备了一个大大的盒子,从这个月月初就开始每天去花园里挑一朵蔷薇,说是要用花园里的蔷薇做一份好看的圣诞礼物给我们。”

两人正说着,拿着花往回走着的奥兰达突然脚下一滑,一屁股跌坐在了地上。

但穆恩瞧的仔细,在摔倒之前,奥兰达特意高高举起了她的左手。

那朵带着雨珠的蔷薇花,恍惚间似乎又绽开了几分。

第五十七章 《魔典》

又是那条无数次在穆恩的梦境中出现过的走廊,灯光晃晃悠悠,冰凉的地板上隐隐约约流淌着似有似无的血色。

两侧是一扇扇等距排列,让人一眼望不到尽头的白色门板。

穆恩安安静静的走在其中,听着耳畔不断传来的那些怪声,脸上却难得的没有显露出焦躁,而是平静如常。

他没有试图后退,也没有想着逃避,这一次,他打算鼓起勇气去看看——无需梦境的强迫或是阻挠,而是自发的去这么做。

他不知道该如何直面自己的内心,但至少在此之前,他可以直面自己的梦境。

或是至少努力的做出尝试。

一扇病房的门被推开,那里面的布局对他而言简直再熟悉不过。带着可活动滚轮的床铺,洁白的床单和被子,环绕着病床一圈的布帘,私立医院,单人病房,正对着病床的电视里布满了黑色与白色的雪花点,窗口处摆着一张沙发,上面放着他的电脑包,还有半箱他最喜欢的饮料。

他不喜欢别人坐在那——或者说,会来这里看他的人很少,而那些来看他的人,他都不是很欢迎。

包括他的亲生父亲。

所以他总是喜欢把所有东西都堆在那里,用这种方式来表达自己的意愿。

那几乎没怎么被尊重过得意愿。

病床的旁边摆放着穆恩时至今日依旧叫不上名字的仪器,过去他总是很抗拒了解这些东西,那玩意儿的学名叫什么?护士们大多只会在他昏迷或是半昏迷的时候才一遍遍的把那玩意儿的名称叫出来。总之,是某种监视着他身体状况的东西。

他不明白为什么要搞来那么一个玩意儿监视自己的身体状态,明明自己死了的话,对谁来说都是好事儿。于他本人而言是一种解脱,与他父亲而言……更是一种解脱吧。

就像他从来都不明白自己躺在这间病房里面吊着性命,究竟有什么实际意义。

病床上现在是空空如也的,只有那台仪器在“嘀——嘀——嘀——”的发出响声,嘈杂,难听,又刺耳。

穆恩叹息着坐到床边,望向了那台电视。

他有那么一点……想要退缩。

直面自我,直面心灵,直面代表了内心深处最大恐惧的梦境,说来轻巧,可又哪里是那么轻易就能够做到的?

仪器还在响,穆恩低头凝视着自己的掌心,试图在里面聚集出一发魔能爆,送那玩意儿归西。

他当然做不到。

走廊里传来了奔跑的声音,听起来像是小孩子的,嘻嘻哈哈,招人厌烦。穆恩猛地从床边站起,三步并作两步跑到了门外,可那条漫长、看不到尽头的走廊上却空空如也,压根儿看不到半个人影,别说是小孩子了,就连小狗的没有一只。

但他又听见了争吵声,好似是隔壁正在发生争执。

没有丝毫犹豫,他大步走到隔壁的门前,轻而易举的推开了那扇门。

果然,有人正在里面争吵着,两个人,面对面,模模糊糊,看不清面容和身影,但可以从那副盛气凌人的感觉中判断出,其中一个应该是他那向来颐指气使惯了的父亲。

老实说,穆恩已经没法在自己的记忆里找到什么相应的桥段了,不是因为记不清楚,而是因为类似的事情发生过太多次——在这间医院里,他的父亲总是喜欢跟人吵架,跟每个人吵架。医生、护士,偶尔还有来探病的人,当然,自然也少不了穆恩本人。

只是,就像在上一间病房里一样,那张病床上的被褥铺的整整齐齐,并没有人躺在上面。

穆恩默然叹了一口气,掩上房门,又继续向前走去。

这些都不是他要找的东西。

因为所有的这一切他都有印象,都能与自己的记忆对应上,不需要午夜梦回,哪怕仅仅只是在某个雨后清晨的无意触动之下,他都能在自己的记忆中重新领略这些东西。

而且,这些场景也并不会让他觉得恐惧,或有什么负面情绪。

再过几扇门以后,终于,那个“格楞楞”的声音又出现了,随之而来的,还有那一连串的笑声,和只有在梦中才能记起的呼唤声。

“月明?月明?”

“月明,该你了。”

穆恩脚步一顿,停在了声音传出的那扇门前,深吸了一口气,然后轻轻压下了门上的扶手。

这一次,出现在眼前的并非病房,而是那个熟悉的客厅。只是莫名的,房间里不像穆恩记忆中那样色调透着一股冷意,反而显得别样的温暖——就像是一个真正的家。

宽大的沙发上坐着一个小男孩,他手里捧着一个盒子,里面装满了涂着颜色的棋子,还有一小堆儿形状各异的骰子。而在沙发前的地上,则铺着一张大大的、布满了方方正正格子的白色地图,一个女人坐在对面,望着沙发上的那个小男孩,手里拿着几本书,眉眼带笑。

“别看啦,月明,该你了,要投骰子了哦~”

穆恩咽下一口唾沫,只觉得心中一颤,他试图迈开步子走上前去,可步子仅仅抬了一半,却又怎么都落不下去。

这是什么时候的事儿?

为什么他完全没有印象了?

沙发上的小男孩——那个被称作月明的小男孩,当然就是他本人。而坐在地图对面的那个女人则正是他妈妈,那个永远笑着,像是能够帮他承受全世界所有苦难的人。

可他怎么完全不记得自己小时候的记忆里……有过这样的一幕?

“啊……月明,原来你在这里啊。”女人忽而转过头来,眼中除了笑意,还多出了丝丝难以言喻的眷恋。她笑容不减,只是从手中那几本书里挑出了一本,轻轻朝着门外站着的穆恩晃了晃“要是不知道该怎么对付boss了的话……要不要看看《魔典》?”

穆恩的步子终于落了下去,可这一步最终却踏在了空处,他骤然向下跌去,而且速度极快,甚至来不及回头去看,就已经陷入到了一片虚无的黑暗之中。

“呼……呼……呼……”

穆恩猛地从床上坐了起来,安坐在旁边,忧心忡忡的看着他,轻声问道:“怎么了,穆恩,还是做噩梦了吗?”

“没有……”穆恩抬手从额前抹过,擦掉了悄然沁出的、细细密密的汗珠,随即声音略带沙哑的说道:“我好像……找到了一些问题的根源。”

闻言,安顿时心下一喜,她将旁边早已准备好的毛巾递到穆恩手中,然后轻轻拍了拍穆恩的手臂“那是好事儿,但是也别太操之过急,知道吗?做事情还是要一步一步来。”

“嗯。”穆恩应了一声,抬头看向安时,却恍恍惚惚的将两张脸庞混在了一起。

莫名的,他的鼻子忽而一酸。

到底是怎么回事儿?那真的不只是一场梦吗?他前世何时真的发生过那样的事情吗?

为什么他全都不记得了?

还有……

《魔典》?

“妈,几点了?”

安抬起手腕,看了看手表上的时间“已经快到午饭的时间了,说起来,刚刚埃德加好像回来了,我听到戴纳在叫他的名字,要不要让他来陪你坐坐?”

“不用了。”穆恩抬起头来,眉目间也戴上了几分笑容“要是让小舅舅看到我现在这幅样子,还说不上会怎么取笑我呢。”

“也是,那么大个人,都快要结婚生子了,还是像个小孩子一样。”安也忍不住笑了起来,旋即又带着怜惜的捋了捋穆恩的头发“你要不要再小睡一会儿,穆恩,看起来你好像还是很疲倦。”

“不用了,妈,你下去陪小舅舅他们吃饭吧,我在楼上自己坐一会儿,休息一下就行。也不是倦,只是……有些惊讶。”

安看出了穆恩这会儿思绪很乱,便也无意再过多追问,只是将穆恩散乱的发丝一一捋顺,然后缓缓颔首道:“好,那我让布菲直接把你的午饭送上来,你好好休息。”

在得到穆恩肯定的答复以后,安起身走出房间,并回手重新关好了房门。而在安离开以后,穆恩转头看向自己的书桌,忽而抬起手来,随便将一本书取到了手中。

为什么他前世的妈妈会提起《魔典》?

是梦境的映照,还是说……两者之间真的存在某种关联?

穆恩捧着书的手微微的打着颤,他深吸了一口气,却最终还是将书放下,又拿起毛巾擦了擦脸,试图借助沾过冷水的毛巾来让自己变得更镇定一些。

直到心情微微平复了些许,他才再次拿起那本书,将《魔典》映在其中,然后轻轻将之翻开。

出现在眼前的《魔典》的书页跟以往并没有什么两样,没有古怪的异变,也没有什么特别的文字或是咒语,只有一个全新的魔法,看起来也与他的梦境毫无半分关联。

少年叹了一口气,将书合到一起,失望的扔到了旁边。

人大概就是这样,如果事情的演化出人意表,那就会让人无比震惊;可如果事态的发展毫无波澜,却又会忍不住泛起失落。

穆恩倚靠在枕头上,就这样自嘲的笑了起来。

第五十八章 追杀

森林旷野之中,大风呼啸而过,带起鬼哭一般的号叫声。

一个裹在黑色长袍中的身影快步在林间穿行着,说来也怪,他的双脚明明踩在满地的枯枝败叶之中,却并没有发出任何声响,若不是周边还有阵阵风声,落在人眼里,恐怕还以为是谁给这里按下了某种消音按钮。

他步履匆匆,片刻不停,明明是一眼望不到边际、令人头晕目眩难辨方位的树海,可他却似乎完全能够找得准自己的去向,走的非常坚定。

倏然间,有灰褐色的鸟从上方飞掠而过,那黑袍人抬起头望了一眼,随即突兀抽出了魔杖。

下一刻,仿佛有看不见的利刃与那只灰褐色的鸟恰好碰撞到了一起。于是,刚刚还在展翅翱翔着的小鸟,仅仅只是一眨眼的功夫,就已经被从中剖开成了两半。

但预想中那种血洒长空,内脏泼洒而下的场景却并没有出现——相反的是,那只灰褐色的鸟在被劈斩开来以后,竟然直接消散成了一大片烟雾,然后又在顷刻间全然没了踪影。

穿着黑袍的男巫没有丝毫犹豫,立刻原地一个旋转,消失在了密林之中。

两秒以后,一个穿着高领绿袍,面容憔悴的女人从空地上莫名钻出,目光焦急的从周边一扫而过,旋即举起魔杖,朝着空中一挥,低声念诵道:“Avis[飞鸟群群]!”

数只与先前被剖开的那只鸟一般无二的灰褐色鸟类忽而飞了出来,并立刻开始朝着四周飞散而去,搜寻起刚刚那个男人的踪迹。

召出这些飞鸟以后,那女人默默从腰间取下一个水囊,一边小口小口的啜饮着,一边用另一只手取出怀表,查看起了现下的时间。

16:38分,10月17日。

转眼之间,这场追逐已经持续了整整三天的时间。当然,这只是从上一次她找到西弗勒斯·斯内普的踪迹开始算的。如果要把更早些时候两个人的追逐与战斗算在其中的话,那么这个时间还要被延长很多很多。

事实上,照这样下去,形式还会继续一点一点朝着对她不利的方向滑落下去。但是……她不能放弃,更不愿意放弃。

因为这关系到她丈夫的性命。

哪怕希望再渺小,她也总得试试才行。

又一次,被她召出的飞鸟在不远处的某个位置彻底消解。那女人迅速收起水囊,身体一转,已经消失在了原地。

同一片森林,不同的方位,幻影移形过后,女人依旧保持着十足的警惕。她如法炮制,将目光从周边一一扫过。

一片黑色的衣角出现在了某一棵树木后面。

“Reducto[粉身碎骨]!”

强劲的力量从魔杖的杖尖喷涌而出,轰击在树木之上,顷刻间便将整棵粗壮的树木几乎懒腰炸烂,木屑崩飞,枝叶飘零。可西弗勒斯·斯内普却轻描淡写的迈着步子从树后走出,魔杖一竖,无形的防护便将所有朝他而来的震荡和木屑统统拦了下来。

“看来我这些天里的手下留情,依旧没能让你认识到你与我之间的差距,纳西莎。”斯内普玩味的笑着,他手腕一转,将杖尖遥遥指向了一身绿袍的纳西莎·马尔福,轻声道:“还是说……你竟然傻到以为,我会一直对你手下留情?”

“我真不敢相信这样的话会是从你的口中说出来的,西弗勒斯。”纳西莎·马尔福同样架起魔杖“难道在脱离了黑魔王的麾下以后,你已经变得这么心慈手软了吗?要我说,恐怕你只是一如既往地在打着你的小算盘吧。我可不相信这世界上有谁能够感化你,西弗勒斯,就算阿不思·邓布利多也不行,你从来都不是会在心里留有半分天真的人。”

斯内普眉头一挑,忽而向前走了一步“要说天真,你倒是天真的很,竟然真的以为黑魔王会在你杀了我之后……为你救出卢修斯?”

他嗤笑了一声,持着魔杖的右手缓缓垂落下去“痴心妄想——”

便是在此刻,纳西莎·马尔福抓准时机,魔杖向前一挥,一道深紫色的光芒已经如蛇一般飞快的朝斯内普电射而来。

斯内普刚刚落下的魔杖重新提起,火光一卷,那道紫色的光芒便被完全吞没无踪了。

“你在轻视我吗?!西弗勒斯·斯内普!你怎么敢——”

又是一道深紫色的光芒,斯内普岿然不惧,随手用魔杖将旁边已经倒了一半的巨木扯了下来。那紫光被巨木所挡,却仍旧在上面留下了一大片腐蚀过后的深刻印记。

“你以为黑魔王真的是想叫你过来杀死我?”斯内普脸上的笑容骤然间消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如先前一般的冷漠和不耐烦“杀死对他用处最大、出力最多、眼下能给他提供任何人都无力提供的帮助的我?”

“白日……做梦。”

反击在话音落下的那一秒正式开始,斯内普不再仅仅只是被动的抵挡,漆黑如墨的光影从的杖尖与袍间猛地涌了出来,化作一道道呼号的鬼影,直奔纳西莎·马尔福而去。紧接着,他对准纳西莎·马尔福所在的方向,魔杖如同利刃一般悍然劈斩了下去。

无形的锋锐隐没在鬼影之后,纳西莎·马尔福接连用了三道铁甲咒,却都只是建功寥寥。无奈之下,她的杖尖忽然窜出一条巨蟒,将后续的鬼影和锐意尽数吞下。

仅仅只撑了一秒不到的时间,那条巨蟒便已经被炸成了纷飞的血肉。

然而,将心思全部用在了抵御斯内普进攻之上的纳西莎·马尔福,自然没了余力再去关注斯内普本人的动向。在巨蟒破烂的血沫肉块之间,一片漆黑倏尔飘飞过来,随即又在纳西莎·马尔福的面前重新汇聚成了斯内普的模样。

他只是拿着魔杖向前一指,纳西莎·马尔福便觉得自己像是迎面被一记重锤砸了过来一般,只震得内脏一阵剧痛,整个人也不受控制的向后倒飞而出,砸落在了铺满腐叶的泥地之上。

“又或者,你以为你这样视死如归的行为……能够让黑魔王见到你的诚意,想用你自己的性命把卢修斯·马尔福救出来?”

斯内普大步向前,赶在纳西莎·马尔福站起来之前,便已经一脚踏住了纳西莎·马尔福的手掌。稍一用力,纳西莎·马尔福便惨叫了一声,再也无法握紧自己的魔杖。

“你以为黑魔王是什么人?那些低三下四的跟你丈夫做交易,觉得万事万物都有价码可谈的低贱商贩吗?”

在纳西莎·马尔福痛苦的喘息声中,斯内普微微俯下身子,眼里尽是化不开的冷意。

“黑魔王需要的只有能力,他只需要对他有用的人。你就算当着他的面自杀,也绝不会让他为你投下半分恻隐。”